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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沉夜色,一骑骏马似闪电呼啸而过,马背上一蒙面人奋力挥鞭,马蹄踏乱夜的宁静,也踏碎安睡的梦。
田升在疏禾院子里的墙角阴影中不敢松懈,他一直有一个问题想不明白,两拨人到底是什么人呢?矛头为何都直指向夫人,是夫人在外结了仇家还是有人针对将军呢?派出去跟踪的人,不仅把人跟踪丢了,还什么线索都没找到,田升感觉自己有违将军嘱托,在心里暗暗自责。
疏禾和衣躺在床上,想了许久,还是没把今晚的事捋清晰。两拨人是一起的还是不同的阵营呢?若是一起的,那就是声东击西;如若不是,是两队人马的话,到底又是谁和谁的人呢?是针对自己还是想以此威胁将军呢?
她怎么也想不明白,索性爬起来坐着,取下头上的簪子,细细看。这根簪子是关暮远专门给她买的,被她当武器使用一遭,稍微有点弯,不明显,仔细看才看的出来。把玩着簪子,心里想着刚刚发生的事情。
而且她感觉有一点奇怪的是,其他院子怎么就一点动静都没有呢?是歇息了不知道,还是说早知道刻意装作不知呢?奶娘在厨房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是厨房离得远,而且上了年纪的人耳朵不好使也是有的。
簪子在手中转的越来越快,她翻身下床,鞋子都来不及穿好,胡乱把脚塞进去,就往外间跑。吴妈还没歇息,看见她慌慌张张的跑出来,以为又来了刺客,正欲惊呼,疏禾捂住她的嘴,示意她不要喊。
何欢朦朦胧胧的醒来,问:“夫人,您怎么呢?”
疏禾小心翼翼的放开吴妈,靠近何欢,问何欢:“有没有好点?”何欢连连点头,神志清醒不少,说:“我没事,好很多了。夫人,您怎么不歇息?”
疏禾拉过何欢的手,很认真很急切的问,“跟你交手的那两个人,他们剑法一样吗?”
何欢在脑子里认真的回想了一遍,摇头,“不一样,出剑的方式不一样;内力也不一样,前面那个人,我还能打得过,后面那个明显是高手,我就是拼命也打不过的。”
疏禾听了何欢的话,她终于弄明白了她想了半夜都没想清楚的事情,原来真的是不同的两拨人,难怪她跟那个蒙面人交手时、说好一个声东击西,那蒙面人嗤之以鼻呢!
既然是不同的两拨人,且同时到达,说明要袭击将军府是临时起的心思。临时起的心思,是什么重要的事情、让两拨人都按赖不住了呢?
都是直奔自己的院子,疏禾想要么是对方的眼睛早就放在这将军府里了,要么就是这府里有内鬼。既然都是冲着她自己来的,想来也只有两种可能,要么是想借此对将军发乱,要么就是与自己有仇或者在自己身上发现了什么重大的秘密。
何欢想起先前夫人跟蒙面人交手的事情,夫人会功夫已经很让她觉得不可思议,而且以她一个武者的眼光看,夫人的功夫比她高了不知道多少倍,她很惊讶。小心翼翼的问:“夫人,您......您怎么会功夫?”
疏禾的思绪被她这一问就拉回来了,暴露会功夫的事情,也实属无奈。她没有及时回答何欢的问话,而是把目光放到吴妈的身上,很是庄重的问:“奶娘,我真的是您乡下的侄女?”吴妈被她如此一问,显然是惶恐不安的,一时不知如何作答。
吴妈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立马调整情绪,点头说是。疏禾更加疑惑,又问:“声名显赫的将军府真的会娶一个乡下女子,还让她作为这里的主人?”
“那是我的命令,他不得不娶”,吴妈说着话的时候,底气不足,“你知道的,他待我如母,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总得听!”世人都知关暮远视奶娘如生母般,她的命令他是会听得,可这骗得了天下人多数人,也骗不了疏禾。
“奶娘这一番说辞还真是天衣无缝,既然将军如此敬重您,您为何要害他,给她娶个乡下女子?”此话问的很紧,何欢在一旁听出这话里的意思不太对劲,她正欲开口接话,不了夫人再次发问。
“还有,奶娘,我是怎么会功夫的?这您总知道吧!”吴妈慌忙的收回眼神,定焦在自己的手臂上,开口说:“你从小就喜欢横刀舞棍的,将军说您天赋异禀......”
疏禾在一旁笑了,这谎话怕是编不下去了吧,“奶娘,您就实话实说吧,我是谁?”吴妈强作镇定,坚持说:“您现在是将军府的夫人!”
疏禾正欲再问,何欢把话题拉开,她不能让她们再聊下去,否则将军的一番苦心就白白浪费了。“夫人,我的胳膊好痛!”听见何欢说胳膊疼,两人丢下话头,都慌忙的关心何欢的伤势。
之前被蒙面人狠狠的弹飞出去撞到墙上,胳膊受了伤,疏禾赶紧掀开何欢的衣袖,胳膊红肿了一大片,胳膊肘还在往外渗血。忙着给何欢包扎伤口,话题就此切断。
快马加鞭,绝尘飞奔,蒙面人一路行至吴家庄,在庄外停下,然后飞身前往一处年代久远的合院。院内寂静一片,能听见远处池塘里欢快的蛙声。
昏黄灯影投影到幕布上,一个人被另一个蒙面人提起来,那个人抱拳,似乎在求饶。蒙面人放下手中的人,嘴唇煽动几次,然后欲拔剑,只见那个人立马跪地,磕头求饶。
蒙面人用剑柄抬起那个人的下巴,似乎在问话,那个人磕磕巴巴的开口,说了很多,还伸手指了另一个方向,不知道在示意什么。
良久,蒙面人收回剑,跪地的人又是一阵求饶。灯油已快燃尽,光芒变得昏暗,蒙面人起身,转身就走,就在转身的瞬间,剑出鞘,直划跪在地上人的颈喉,剑抽回的时候,一股鲜血飞洒的老高,溅落到屏幕上,屏幕顿时猩红一片,遮挡了本就不明的灯火,整个屋里更加昏暗。
飞溅的血顺着屏幕往下落,还是温热的,一股血腥气布满整个房间。
蒙面人飞身从屋顶离开,没有回头看一眼,身后的一切好像跟他没有关系似的。飞身于庄外拴马的地方,直直的落于马背上,手里的缰绳勒紧,马鞭扬起落下,一声马嘶鸣,划过夜的沉寂,一溜烟似的狂奔而去。把吴家庄甩在身后,甩的越来越远,最后消失不见。
宫廷大殿,渗透出至高无上的威严。那是谁也不能触犯的权威,谁触犯,都得付出性命的代价。
所以,威严是在无数的死亡里诞生的,从死亡里爬出来的,无人敢抵挡。
世上还有一种东西叫威信,那是从人心里诞生的,从人心里爬出来的东西,都活不长。所以有至高无上的威严,却没有至高无上的威信。
金碧辉煌的大殿,一人独坐对弈,手中的棋子摩挲来摩挲去,在选一个落下的最佳位置。
蒙面人归来,于殿前跪地,大殿上的人,手握棋子,抬头望蒙面人,挥手示意。蒙面人起身,颔首报告,那一定是他想听到的答案,他脸上露出一丝胜者的笑。
良久,他手中的棋终于寻得了一个最佳落定的位置,他精准的放下。缓缓起身,往后面的寝殿走去,经过蒙面人身边的时候,丢下几句话,轻翩而去,黄衣在他的步履中晃动,有种不可直视的威严。
蒙面人飞身出去,再一次划破寂静的夜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