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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昭一行三人翌日大早,就在张煜晨的带领下,去了一趟方亮的家中。
方亮的家中并无特殊的地方,扁担落在门口,而装着一些小货物的箩筐则东倒西歪地在屋中放置着。
“白玉堂的人是在他到家的时候把他带走的。”皇甫楠低头看了看地上的脚印,加上方亮,有三个不同的脚印,“来人有两个,往里的脚印有三个,朝外走的脚印只有两个,方亮是被人打昏之后扛走的。”
展昭将屋中的箩筐扶了起来,一边打量的方亮屋中的东西,“根据严大人所说,方亮不是本地人,他因为家乡闹饥荒所以无奈前来陈州投奔亲戚,谁知来到之后发现家中亲戚早已搬迁,他那时饥寒交迫,昏倒在大路旁,被路过的好心人所救,事后他便留在了陈州。”
“他留在陈州之后便是以卖这些小东西为生?”皇甫楠走过去,看着箩筐中的东西,风筝、纸糊的花灯、拨浪鼓……全部都是给小孩儿的玩意儿。
方戒见状,也在另一个箩筐里挑挑拣拣,随口问道:“方亮既然是外地人,来的时候也是贫困潦倒,那么他住的这间屋子是谁的?”
“这房子原本是废弃的,方亮来到之后,大伙儿可怜他无处安身,便帮忙修葺了一下这个屋子给他。”张煜晨说道。
皇甫楠点了点头,将箩筐中的东西翻完,也没见什么特殊的,见另一个箩筐方戒还是翻,也没去打扰他。而展昭则在里屋里,她想了想,也进了里屋。
她进去的时候,展昭正站在里屋的床前,正打量着他手中那把明晃晃的刀。
皇甫楠走过去,“这刀是哪儿来的?”
“是放在床头上的。”
“在床头上放刀?”
“嗯。”展昭应了一声,将手中的刀放下,“床头上放刀的原因不外乎两种,一种是防身,一种是民间所说的辟邪。皇甫,你认为方亮是哪一种?”
皇甫楠正要回答,这时方戒走了进来,“皇甫,你看。”
方戒的掌心中,放着一只打着瞌睡的猫。
皇甫楠一怔。
“我们在徐氏的遗物里,也有一只这样的瞌睡虎。”方戒说。
皇甫楠:“不是猫吗?”
方戒:“……是猫是虎都不重要,关键是徐氏的遗物也有一只这样的小木偶。”
皇甫楠默了默,随即慢悠悠地回头,问展昭:“熊飞,我们昨个儿该不会是歪打正着,真的把凶手送给了白玉堂吧?”
方戒一脸严肃地搭腔,“如果真是那样,那就太糟糕了!”
展昭若有似无地冷瞥了方戒一眼,淡定说道:“徐氏生前既然与方亮有过接触,那么她的遗物中有方亮所卖的木偶,有什么不对,犯得着这么大惊小怪的?”
方戒愣了下,好像……也没什么不对?
展昭的目光再度落在皇甫楠身上,继续适才的疑问:“据张捕头所了解,方亮为人和善,并非是好与人结怨之徒,更何况他家徒四壁,是个贼都不会如此没有眼光要进来光顾,他为何要在床头放一把刀?”
方戒回过神来,说道:“我听风月楼的嬷嬷说过,床头放刀,鬼魅就不敢靠近。”
展昭:“为人不做亏心事,半夜敲门心不惊。”
皇甫楠眉头微皱,低声说道:“有没有人清楚方亮来陈州前的事情?”
方戒:“你怀疑他是凶手?”
皇甫楠:“他有嫌疑,我想知道他从前是否经历过一些不好的事情。”
与皇甫楠共事这么久,展昭对皇甫楠思考问题的套路已经摸清楚了,尤其是这种凶手带有明显偏好的案子,她会习惯性地从嫌疑人从前经历过的一些事情,来推敲嫌疑人是否有作案动机。
他稍作沉吟,说道:“我明白你在想什么,几名死者生前都受过虐待,凶手应该是在她们死前的几天对她们进行施虐,那几天他将大量的时间放在对死者的折磨上,应该是很少出来的。方亮既然是小摊贩,到处走动,若是有几天见不到他,稍作打听便能知晓。”
略顿,他又与张煜晨说道:“张捕头,这事就劳烦你了,除此之外,你带人去查一下以前几名死者的遗物,看她们所留下的遗物里,是否有在方亮的小摊上所买的东西。”
张煜晨抱拳,应了声“是”,就转身离开了。
展昭又说:“待会儿你与小戒先回去,我还有事情。”
皇甫楠看向他,随即目光落在了他按在腰间佩剑的大手,展昭的手很漂亮,五指修长,骨节分明,而此刻他的大拇指正无意识地摩挲着剑柄上的花纹。这个动作皇甫楠很熟悉,每次展昭在思考问题的时候,都会下意识地把玩自己的佩剑。
展昭迎着她的目光,笑得一派温文淡定地说道:“我去找几个江湖朋友。”
方戒:“你要带着他们去跟锦毛鼠约架?”
展昭眉头微皱,随即十分义正言辞地谴责方戒说道:“我等乃是奉公守法的良民,又怎会打群架?你小小年纪,脑袋里装的是什么玩意儿?”
方戒:“……”
果然,感情不顺的男人最喜欢迁怒别人了!
月黑风高夜,陈州某处树林中,两道身影倏地从树顶上掠过,只见尾随在后的人手中佩剑飞了出去,前方之人足下轻点树冠,凌空而起,恰恰避开对方的攻击。
“阁下好功夫,难怪竟敢擅闯此地。”一道声音响起,而原本飞出去的剑在半空中打了个旋,再度回到他的手中。
“在下开封府展昭,久仰白五爷的名声,听闻你在此地,特来拜访。”
尾随在后的人,听到来人的话后,身形稍缓。
接着两道身影便缓缓从树顶上落下,相对而立。
这两人,正是白玉堂与展昭。
习武之人,黑暗中视物并非难事。展昭看过去,只见白玉堂一身浅色长衫,虽是武生打扮,但剑眉星目,年少焕然,如此相貌及武功修为,也难怪他年少气盛,行事乖张。
白玉堂皱着眉头,看向嘴边噙笑的展昭,怎么看怎么不顺眼,手中长剑指向展昭:“久仰就免了,听闻当今皇上封你为御猫,如此想来,你定是自诩能耐在我陷空岛五鼠之上。”
展昭也不恼,笑道:“封号之事,乃是当今圣上一时兴起,并无他意,区区小事,白五侠何必为此与展某过不去。”
白玉堂闻言,那狭长的眼睛微微一挑,冷笑说道:“虽是区区小事,可我心有不甘,偏要在意。”说着,手中长剑指向展昭,“深夜来访,非奸即盗,你来意为何?”
展昭见状,知道此人正在钻牛角尖,陷在猫鼠的外号上出不来了,只好叹息一声,说明来意:“在下前来想要问白五爷要一个人。”
“哦?”白玉堂剑眉微挑,“你想要方亮?”
展昭点头,“正是,此人与展某正在追查的命案有关,展某有个不情之请,希望白五侠将其交给官府。”
白玉堂闻言,微微笑着点头,“哦,我适才便想到了你是为此事而来的,想要我将方亮交给官府……”他原本脸上还带着笑意,说到一半,脸上笑意一敛,翻脸比翻书还快,冷声说道:“那当然是不可能的。陈州命案一事,我既然已经管了,自然是要管到底的,至于如何找到凶手,你我各凭本事。”
展昭对白玉堂的反应倒是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只是微微颔首,随即抱拳,“既然如此,展某告辞。”
白玉堂看着展昭几个起落,就消失在他的视野里,两道剑眉忍不住微皱了起来,心里直觉得不对劲儿。
就在这时,一个脚步匆匆而来,“五爷,方亮不见了!”
白玉堂闻言,登时气冲斗牛,“好你个展昭,竟然是调虎离山!”
皇甫楠和方戒两人神情十分微妙地看着眼前一身便装的展昭,而在他脚下,正躺着一个人,躺在地上的这个人不是别人,而是方亮。
皇甫楠的目光从地上的方亮移到展昭身上,“他是你那些江湖朋友彻夜不睡帮忙弄来的?”
方戒:“可展大人不是说朝堂之人与江湖侠士终究不是同一路,不好贸然去打扰吗?”
展昭点头,气定神闲地说道:“话是那样不错,但此一时彼一时,若方亮只是无关重要的人,落在白玉堂手里倒是没什么要紧的。但今日在方亮住处发现的蛛丝马迹,虽不能确定他是否与命案相关,但几位死者都与他有过接触,甚至徐氏的遗物中还有他所卖的东西,为谨慎起见,我还是将他带回来较好。”
皇甫楠:“……”
她已经可以想象锦毛鼠浑身毛都炸成个毛球的画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