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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等到了周末。我一大早便起床,在客厅里等着姨妈。我一会儿坐在沙发上,一会儿在客厅里踱来踱去。感觉时间似乎在一秒一秒地流逝。
“这么早就起来了?”姨妈穿着一件紫色的长裙来到客厅,手里还有一杯牛奶。
“姨妈你可别忘了你之前答应我的!”我看姨妈一副不紧不慢的样子,不禁着急起来。
“怎么会?”姨妈笑了,“你这样子真是像极了你妈妈。她呀,也是性子急,有一次骑自行车就因为太急了还从车子上摔了下来还撞了人,不过也就是这一撞,她认识了你爸。”
我捂着嘴哧哧地笑了起来,问道:“他们是一见钟情吗?”
“我猜是的,虽然当事人并不承认。你妈妈长得很美,从小就有许多男生在追她。但是你妈妈对他们却非常地冷淡。可是偏你爸爸不一样,不过你爸爸也是风流倜傥,一表人才,你妈妈见你爸爸的时候总是脸红,说话也总是打结巴,紧张得不行。她那时总是不停地问我:‘姐姐,你说孟严会喜欢我吗?’后来呀,你爸爸向你妈妈求婚了,别人求婚都是捧着一束玫瑰,可是因为你妈妈喜欢郁金香,你爸爸就捧着一束郁金香向你妈妈求婚。”
“那我妈妈答应了吗?”我好奇地问道。
“那是自然,不然哪来的你呀?”姨妈笑着揉了揉我的头。我不好意思地缩了缩头。
“爸爸妈妈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呢?”
“你妈妈,长得很美非常的美,而且从小备受宠爱因而性格十分任性。她不喜欢等人,如果你让她多等了你一分钟她就会和你大吵大闹至少一个小时。但是你妈妈是多么幸运,却遇到了愿意包容她等她一辈子的人。你妈妈怎么会那么命好呢……”不知为什么我从姨妈的嘴角扬起了一抹近乎恶毒的笑,但又立刻变成了温和的笑,“记得小时候我和你妈妈一起测字,你妈妈的结果是红颜命薄,劫后余生。现在想来,那个疯老头竟说对了一半。”
我有些难过,但还是继续问道:“那姨妈你的结果呢?”
“大富大贵,六亲缘薄。”
我的心一寒,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
姨妈反而笑了:“也是说对了一半,我确实大富大贵。”
不对,我依稀觉得这个测字先生将姐妹俩的命运都测得非常的准。虽然她们两人的后半句我都不能理解,但只是一种强烈的直觉,这就是她们最终的命运。妈妈的余生会不会就是指我呢?那姨妈的六亲缘薄……
姨妈见我不说话,又继续说道:“你爸爸是个老好人,他对谁都特别好,尤其是对你妈妈。不管你妈妈怎样任性胡闹,他始终好脾气地陪在她身边,到死都是这样。”
“姨妈,你和妈妈是在哪里测的字?”我问。
“你问这个做什么?”姨妈惊讶地看着我,然后想了想,说道,“我记得应该是在街心公园附近的地方。你是不是看这个疯老头测得很准想去试试?可是我们测字那是30年前的事情了,怕是那个老头早就死了。”
“我可不信这些,封建迷信要不得嘛。我只是随便问问。”我讪讪地笑了笑。
这时,姨妈的手机突然响了。
“怎么会这样?……好的好的,我明白了……嗯,我一会儿就到。”姨妈挂断电话,一脸歉意地看着我,柔声道:“对不起,小诗,姨妈公司里突然有些急事,我得赶紧赶过去,处理完再回来陪你好吗?”
我有一丝不悦和遗憾,但还是点了点头,姨妈很忙,我知道的。
姨妈换上了一身黑色套装,拿起小包便匆匆离开了。或许是因为职业的缘故吧,姨妈偏爱冷色系,衣服多以黑色和紫色为主,头发也总是紧紧被盘在脑后,穿着8厘米的高跟鞋,给人以一种疏远但很干练的感觉。尽管和姨妈一起生活了十年,但总觉得姨妈心里的那扇大门始终是紧闭着的,我进不去,她也不曾出来。
闲来无事,我便约了陈稚和何安一起出来闲逛。
“你不赶快写你的一万字检查还有时间出来散步?”何安见了我便笑道。
“区区一万字检查怎么难得倒我?早就写完了。”我一脸得意,还不忘重重打何安一下。
“期待孟大美女下周的精彩演讲。”何安依旧笑着躲闪着我的追杀。
“另外,有一件事你是不是忘了?”我笑道。
“什么?”何安一愣。陈稚似乎明白了我要说什么捂着嘴哧哧地笑了。
“你知道吗,马上就要期末考试了,这次考试可是要开家长会的。你就算是不心系社会主义伟大建设,也得为你爸的心脏考虑一下吧。我记得你上次月考的成绩那叫一个触目惊心,要不是我伪造了家长签字你可就惨了……”
“啊!”何安一声惨叫,“为什么要在如此明媚的一个午后提起这么悲伤的一个事件?”然后何安便扭头看向陈稚,可怜巴巴地说道:“求笔记!求重点!”
“陈稚,别理他,平时不好好学习就知道笑话我,活该!”我将陈稚拉到了一边。
“你就忍心见死不救吗?”
“不救就是不救!这叫恶有恶报,还是老天有眼哪!”
陈稚笑盈盈地看着我和何安的斗嘴和打闹,也不说话,只是一步不落地跟着我们。我知道明天开始陈稚又会拉着我和何安到她家里一起复习,扶起他这个阿斗。每个学期的这个时候都是如此,三个人聚在一个小房间里一起复习,一个叫苦不迭,一个废话连篇,一个默默不语。本该无聊的复习因为有了这两个人的陪伴竟也成为了一段无比美妙的回忆。这些波澜不惊的时光,如此的不值一提,我却希望可以永远停留在这些时光中。
此时阳光正好,尽情地泼洒而下,我徜徉在一片温暖之中,懒洋洋地闭上了眼睛,陈稚在我身后小声提醒着我该往哪走,何安却在一旁捣乱干扰我的判断。那条路,那么短,却似乎足够我走一辈子。
“这里是街心公园吗?”我突然停下来,睁开眼,发现自己恰好走到了街心公园门口,而在那里恰有一个穿得破破烂烂、嘴里念念有词的老头。他该不会就是那个给妈妈和姨妈测过字的老头吧?
我走上前,何安和陈稚也跟了上来。
“搞什么?你不会是要测字吧?你把钱给他,还不如给我我测得更准一些。”何安上前想要拦住我,又见我没有任何嬉闹的意思,小声说道,“正儿八经呀。”
我已经蹲下身,对着那个老头说道:“我要测字。”那个老头穿着一件黑乎乎的大衣,有点像古人的长衫,他的脸上也是黑乎乎的,头发看上去许久没有清洗过,乱糟糟的,只要再多添几片树叶就可以成为一个鸟窝了。两片灰白的嘴唇似乎在叨念着更像是在哆嗦。唯有那双眼睛,如此深邃,透着一丝狡黠,绝对不是一个疯子该有的眼睛。
“那就写一个字吧。”他看也不看我,继续鼓捣着手里的树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