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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的火海如同地狱一样在福九面前嘶叫着,盘旋着,充满了恐惧和炽烈的气息。
福九被那红色烈焰晃动的眼前时时有一种晕眩的感觉。她深深吸口气,让冰冷的感觉贯穿全身,然后转过身,对着身后慌乱的众人喊道:“就地取材。用雪浇!把雪都扬过去,将火压下来。组成一排人,传递着从井里上水,快!”
听见福九大声嘶喊,终于混乱的人群有了秩序,所有人都拼了命的在扬雪,还有人自动组成了传递链,不停的在往里面浇水。还有人在用已经湿漉漉的树枝在拍打火苗。一时间,整个场面人声鼎沸的。
福九拼了命的往门上扬雪,想要将门上的火熄灭后,让人闯进去,将里面的人带出来。
她跑出来的时候因为匆忙,根本就没有穿什么厚的衣服,被秀儿批了一件大氅,但是却又早就被掉了下去,随意的踩着鞋,很快就被雪湿透,她的小脚都冻红了,手上脸上就更是好不到哪去,不但冻得通红,而且还因为树枝到处都被挂的小口子。
可是,福九一点都没有感觉到疼,更没有感觉到冷,她只是在不停、不停的扬雪,她一定要将老祖救出来,绝不能让老祖出事。
那些黑衣人想必也并没有放多少火药,只是后来又发生两次小的爆炸,但是却并没有引起大的动静。只是因为是两边柴火垛被烧着,火势太大,蔓延的也太快,所以火势显得都非常凶猛。
福九不知道里面到底是什么样了,周围噪杂的声音甚至让她听不见里面的呼声。福九指挥大家专攻门口火势较小的地方。很快,门口的火势很快就小了下,福九立时跑过去,叫这人费劲的扛起一块大一点的木头,和攻城门一样用力的顶撞大门。
此时因为天上的大雪和地上潮湿的雪水,很快的,所有地方都冒起了滚滚浓烟。而福九将院门一撞开,根本就看不到人,只见,一团团的黑烟冲里面冲了出来,呛的她直咳嗽。
这时候赵四婶带着两个壮汉走过来,一把将福九搀扶住,大声喊道:“大小姐,你千万不能进去!里面烟雾太大了,看不见的,一旦你受伤就坏了!我带着他们进去救人,您在外面等着就行了!”
“不行!我一定要进去!老祖还在等着我呢!”
说着,福九也不知道哪来的那么大的力气,一把将赵四婶推开,猛然就冲到了门口。
福九发现所有的浓烟都拼命的往上面涌,而下面似乎能好不少,便想也不想的,一下子趴到了地上,拼命的往前蹭,“老祖!老祖!我在这里!”
赵四婶一看福九如此拼命,急得跺了下脚,“诶呀,这怎么就这样进去了!一会会被熏死的!”
说着,赶紧从自己身上扯下一块布,然后在冰冷的凉水里沾了一下,捂着嘴奋力的冲了进去。
还好,福九走的并不远,四婶很快就追上了她,将那块布想都没想的就把福九的口鼻给捂上了,深怕她被烟雾给熏过去。
爬过门口的地方,很快浓烟就少了下来,因为薛鼎天的院子宽敞,所以,中间还并没有什么事。只是那火势蔓延的很快,此时厢房那边都已经着了起来。而薛鼎天住的主院更是顺着窗户和门框着了起来。
福九闯到里面就开始定睛的四处搜寻,前院竟然一个人都没有,福九吓得心都要跳出来了,立时带着哭音开始四处奔跑:“老祖!老祖!袭月!思浓姐姐!薛伯——”
福九在周围拼命喊叫,忽然四婶跑过来一把抓住福九,“大小姐!您听!”
福九立时不动了,仔细倾听。
后院隐隐有声音传来,显然是人都在后面。福九立时往后跑。
越跑越近,竟然能听到袭月和秀儿的声音。
福九大喜过望,“秀儿,袭月!”
前院和后院之间隔了一个小窄门,福九看那门口虽然被烟雾给藏住了,但是却并没有什么火势,便深吸口气,瞬间便冲了过去。
饶进后院,便是房子的后窗所在。
福九刚一过去,就看见秀儿正拉着袭月在厢房的后面拼命的冲着里面叫唤。
“袭月!”福九大叫一声便跑了过去。
想必袭月也是半夜被惊醒的,所以也都是衣衫不整,披着棉斗篷,单薄的站在雪地里跳脚。听见福九的声音,她立时转头,“福九!”
秀儿也转头看见了福九,着急的就跑了过来,“大小姐,您怎么跑进来了?太危险,快出去!”
刚说一句话,就见房顶上的一块木梁掉了下来,吓得秀儿一把将福九和袭月拉开。
“老祖呢?老祖去哪了?”福九的心现在全放在老祖的身上,问出的话都是带着颤音。
“老祖和薛伯被秀儿给强制的关到地窖里去了,那里最安全。本来我们所有人都进去了。结果后来想起来,厢房里还住着几个孩子。现在思浓姐姐从窗户跳进去了,正在厢房里呢!”袭月嘴皮子最快,霹雳巴拉的就将情况说了出来,然后指着厢房直跺脚。
福九听了简直眼睛都长了,大吼道:“怎么会是思浓姐姐?家丁呢?男人为什么不进去?至少也是应该秀儿进去,为什么会是思浓姐姐?”
“小姐,当时尹大小姐是最后进来的。听到孩子们还在里面,她就第一个跑了出来,我和郡主是跟着出来的,等家丁们要出来的时候,那材火垛就开始往下掉火花了。没办法,我们只能将地窖的口封上。等我们两个弄完回去的时候,大小姐已经从前面冲了进去。现在外面已经着火了,我们进不去,只能在这等着,希望尹大小姐能带着孩子从这出来!”
秀儿说完,就去看那边开着的窗户。福九看了一眼,本来她以为秀儿能冲进去救人,但是此时窗户上已经被火焰撩动,根本就冲不进去了。
福九呆呆的看着窗户,喃喃的说道:“思浓姐姐千万不要有事,否则大哥怎么办!”
这时,外面的人已经开始往里冲了,到处都是救火的声音。
赵四婶看着福九呆住了,赶紧从不远处又捡起来一个长棍,也不说什么,抱着就冲了过去,一下子将窗户给打破了,“思浓小姐,思浓小姐!这边!这边!”
先是屋子里冒出浓烟,但是到底是出现了缺口。
而一个孩子清脆的声音竟然从里面传了出来,“我们在这,我们都在这呢!”
秀儿一听,立时腾身就跃了进去。
袭月紧张的赶紧走过去,和福九两人紧紧的将手握在一起,紧紧的盯着窗户。
很快的,秀儿便又出现了,踩着窗框,将里面的孩子一个个往外扔。
福九一看孩子出来了,立时跑过去,将孩子们从地上拽起来就往后推,袭月和四婶在后面赶紧接住。
就这样,五个孩子很快都被救了出来。秀儿看最后一个孩子已经出来了,便立时跳了出来,她实在被烟气呛的喘不上气了,出来便猛一阵咳嗽。
福九怕秀儿给熏坏了,便将秀儿给拉到后面,自己上前对尹思浓伸出手,“思浓姐姐,快点,拉我的手出来。”
尹思浓在屋子里已经被烟呛的咳嗽了好一阵,此时因为穿着长摆的睡衣,很是不方便。虽然将孩子们都推了出去,但是自己却也没有多少力气了,行动起来很是不方便。而且看孩子们都出去了,多少自己算是松了一口气。
正打算要伸出手直接迈上去,但是房顶一条隐藏的火龙此时却忽然蹿了出来,将窗口上的梁柱烧的通红眼看就要掉下来。
正当福九拉住尹思浓的手将她拽出来的时候,尹思浓却抬头看见那梁木掉了下来。
尹思浓想都没想,一把便将福九狠狠的推开,而她自己则被梁木砸到了右边的臂膀,整个人连惨叫声都没发出来,就倒在了里面。
“思浓姐姐!”福九被推的坐在地上,却将一切看得真真的,撕心裂肺就喊了出来。
秀儿转身就看到尹思浓倒在了里面,想也不想的就冲进了再次燃烧的火海,将晕过去的尹思浓一把抗在肩上,用尽力气腾身从窗户中将尹思浓给背了出去。
尹思浓被放在地上的时候已经晕了过去,而在她肩膀上雪白的肌肤上留下了一层黑色的烫伤。
“思浓姐姐,思浓姐姐!”袭月吓得都哭了出来,蹲在尹思浓的跟前,大声的叫唤。
此时,薛老太爷等人已经被人从地窖里扶了上来。
外面的火势已经被控制住了,老太爷的房子还算是剩下个主屋,但是福九那边已经彻底烧毁了。
老天爷一看见福九那边的房子烧没了,立时就开始大哭起来,以为小孙女怎么样了呢!
而外面的城防兵也呼啦啦的过来的,一时间乱成一团。
终于,薛伯带人将福九他们搀回到了前院。
薛鼎天一看见福九又是脏又是单薄的狼狈样,立时就受不了了,将福九抱在怀里,哭着死也不肯放手。
下面的丫鬟看袭月和福九都狼狈的不成样子,赶紧将邻居们拿来的衣服给两人披上。然后又用棉被将尹思浓给盖上。
福九被老祖抱在怀里,也是又惊又吓的大哭一场,还没哭完,就想起尹思浓还受着重伤,便开始喊着要找大夫。
薛伯看这现场是乱了套了,老太爷和小姐是万万不能在这了,就和城防兵的领队说了几句,一定要将火灭掉,万万不能蔓延到周围邻居家里。现场要保存好,回头定要找到放火之人。
而苦窑里的乡亲们赶紧将秦老伯家里唯一的那辆小马车拉过来,让薛老太爷坐车先回府上去。
那守城的官兵早就知道这里面住的是谁,今天发生这样的意外,已经吓得是胆战心惊了,怎么还能让老太爷在坐着那么破的马车回去。赶紧让属下牵过来四匹快马,对付着用那车棚,又派了官兵迅速护送薛鼎天和福九等人回薛府。
苦窑里的这场大火已经惊动了很多人。
薛鼎天和福九还没等到家,薛伯就提前派了人回家通知金羽西。
金羽西在睡梦得知这件事,惊得一下子跳了起来,也来不及多收拾什么,简单的穿了衣服就往外跑,让人通知苏舞秋等人,快去找大夫,准备接老太爷和福九回家。
今晚薛鸣凡和薛朗都没有回来,苏舞秋因为担心睡的就比较晚。这刚睡了没多久,竟然听到这样的事,简直吓得魂都没了。福九还在那里,到底有没有受伤?
这边一折腾,院子里都亮起烛火,所有人基本上也就知道的差不多了。
薛冰反应最大,慌乱的披上衣服,连头发都来不急束起,就跳上马疾驰了出去。半路上就将老太爷他们给拦住了。
掀开车帘一看,老太爷虽然还好,但是也是披头散发的,显的一下子憔悴了不少。而福九和袭月被冻得正面色惨白瑟瑟发抖的靠在老祖身上,紧闭着嘴唇,连眼泪都还没有干。
尹思浓就更是惨,被秀儿抱在怀里,身上有着焦黑的烫伤,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一下子薛冰的脸色就变得冷硬而雪白。
袭月抬头看竟然是薛冰,一下子就哭了,挣扎着跑过去,抱着薛冰就开始大哭。
薛冰一句话都没说,微微喘着粗气,将身上的斗篷拉过来将袭月紧紧裹住,轻声安慰道:“没事了!乖!我们先在就回家!”
福九抬头看着哥哥,连一句话都没有,只是吧嗒吧嗒的掉眼泪,被老祖抱的更紧。老太爷则是一脸沧桑的,只是盯着地上的尹思浓,喃喃的念叨:“别有事!可千万别有事!”
薛冰什么也没说,轻轻将袭月放回去,“坐到老祖身边去!咱们马上就到家了!”
说着,竟然长臂一伸,将披风遮挡在尹思浓的身上,裹着并不厚实的棉被,一下子将尹思浓抱了起来,“老祖,我先带尹小姐回家疗伤!”
说着,抱着尹思浓快速的飞马而去。
袭月这次竟然没有耍小脾气,而是乖乖的又坐回薛鼎天的身边,抱着老祖的胳膊抹眼泪。她知道这个时候最不能出事的就是思浓姐姐。
薛冰将尹思浓抱回家的时候,薛英以为自己看错了。
等反应过来的时候,薛冰已经带着人绕过他,大喊着找郎中的抱了进去。
薛锋赶紧拍了薛英一下,“大哥,你干什么呢?”
薛英反应过来的看了一眼薛锋,转身就跑了进去。
金羽西看着尹思浓竟然伤的这么重,一下子就想到了福九,吓得脸都白了,抓着薛冰的手问道:“福九呢?我们福九呢?”
“福九没事,老祖也没事。只是尹小姐受了伤。二奶奶,您赶紧找大夫来给看看!”
说着,薛冰小心的将尹思浓放下,然后特别守规矩的低下头,一眼也不看衣衫凌乱的尹思浓,转身退到后面去了。
听说福九和老太爷都没事,金羽西才算是送了口气,便赶紧让人再去催大夫。
四娘和苏舞秋等此时都赶了过来,看见尹思浓受了重伤,四娘赶紧和三娘过去,先去给她处理伤口,穿上衣服。
而薛冰和薛英等人就都给拦在了外面。
薛英在外面急得直跳脚,双手交叉的在地上和热锅上的蚂蚁似的,站都站不住。
“哥,你别着急,既然人已经回来了,那就不会有什么事的!里面有二奶奶和娘她们呢!”
说着,薛锋将手放在了薛英的肩头,用力的压了一下。
薛英知道薛锋的意思,这个时候是在不是他在外面急着跳脚的时候。
大娘和五娘被派到去门口迎接老祖,看见马车远远过来,就赶紧派人往里面去通报,而自己则赶紧迎了上去。
大娘和五娘都准备了衣裳,就等人下来之后赶紧给披上。
结果福九刚一出来,大娘就愣住了。这还是自己家的福九吗?小脸上沾着黑炭,手上全是口子,还冻的发红,衣服就更不用说了,都快和门外的乞丐一样了。而那双小脚,竟然连鞋子都没穿好,已经冻的快肿胀起来了。
“大娘!”福九看着大娘呆愣愣的看着自己,委屈的叫了一声,眼睛里立时溢满水花。
“诶呀,我的小九,这是受了什么苦了!快到大娘怀里来!”
说着,赶紧用毯子将福九给包裹住,也不等别人说什么,又从丫鬟的手里抢过鞋子,亲自给福九穿上,弄好了之后才搂着福九走了进去。
五娘先是将袭月也给裹上,然后扶下车来,直接塞到身后薛冰的怀里,“快点,带袭月进去。让丫鬟婆子们赶紧给换衣服,喝热茶。”
等这些都吩咐完了,才进去,和薛锋一起将老太爷给扶了出来。
薛鼎天探出头看着自己家的院子,长出口气,紧握着薛锋的手说道:“老祖这么大年岁了,还能死里逃生,算是不易了。只是苦了你妹妹她们,快去找大夫。让人好好给瞧瞧,今天她们可是吃了大苦了!”
薛锋赶紧说道:“老祖,您别着急。大夫已经请回来了,都在里面等着呢!只要老祖没事,就什么事都不会有的!”
薛鼎天有点踉跄的扶着往里走,“没事!没事!哎,眼看要过年了,竟然出了这样的事。只希望那尹丫头没事就好了!”
说着话,一群人就都扶着走了进去。
金羽西和苏舞秋听说老太爷和福九都回来了,赶紧跑着过来,让四娘这边好好看着尹思浓。
苏舞秋跑进来一看见福九正在小心的换衣服,赶紧跑了过去,将福九紧紧的抱在怀里,“我的宝贝,快让娘看看!”
说着,仔细的看了看福九的身上,瞅见女儿身上到处都是伤口,而且还被冻的都出现青紫了,忍不住就掉下眼泪来,抱着福九哭个不停。
还是丫鬟在旁边提醒,说福九要先换衣服,苏舞秋才算是反应过来,赶紧让丫鬟拿衣服,自己则用热水要给福九洗伤口。
金羽西那边就更是忙乱,看老太爷虽然没受伤,但是到底是年岁大了,又是惊吓,又是挨冻的折腾一晚上,显得疲惫不堪,便赶紧让下人熬姜汤,然后准备热水,服侍老太爷先洗个热水澡驱驱寒。
那边又安排人照顾好袭月,自己去看了一眼,虽说孩子是受了不小的惊吓好歹还没有什么问题,就是手上脚上都有划痕,只要上点药膏也就没事了。
最后才到福九这里来看自己的大宝贝。瞅见福九身上因为伤口多,手脚冻得已经开始发红发肿,竟然连热水澡都不能洗,立时就受不了了。自己抱在怀里说什么也不肯再放手。
“这辈子,就留在二奶奶身边,哪里也不许去了!皇上要是再让你住什么苦窑,那二奶奶就去宫里长跪不起。好好的孩子,都给折腾成什么样了!好在今晚上,你和老祖都没出什么事。这要是有个好歹的,你让二奶奶哪里还能活的下去!”
说着,又是哭,又是心疼的,拿着药膏的手颤抖的都不能给福九上药了。
最后还是福九又是撒娇又是安慰,又是说疼,又是说受不了了,哄的金羽西赶紧给上药膏,然后包上白布,喂好了一碗红枣姜茶之后最后又安排丫鬟去熬药。
福九担心尹思浓,便不断的问尹思浓到底怎么样了。
苏舞秋安慰的告诉她,人并没有多大的事,只是肩膀上被灼伤了,需要治疗慢慢静养。
“那会留疤痕吗?”福九更担心的是这个。
苏舞月叹息了一声,扶着福九说道:“这个娘就不知道了。不过大夫已经说了,一定会用最好的药膏,尽可能不让留下疤痕。不过只要别的都没事,疤痕的事以后我们慢慢想办法!”
说着,就扶着福九躺了下去,非让她闭眼睛睡觉,休息一会。
福九怕母亲担心,也就不多问了。但是心里还是很担忧,如果真的留下疤痕,那大哥心里会怎么想?思浓姐姐能不能接受得了。
福九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的睡不着,一会想到尹思浓,一会又想到自己家的房子被付之一炬,然后又想到会不会连累周围的邻居,想的越来越多,根本就睡不着。
此时身体缓了过来,全都疼的要命,脸上也如同火烧的一样,肿胀难忍,想来就是冻的,外加被火烤的。
翻来覆去的正在床上折腾,忽然门被撞了开来,萧韧熙快步的跑了进来。
福九睁开眼睛一扭头就看见萧韧熙了,下一秒,她就狠狠被萧韧熙抱在怀中。
将头放在萧韧熙的肩膀上,伸手轻轻环住他的腰,福九强忍着的委屈一下子就上来了,眼泪啪嗒啪嗒就掉下来了,“漂亮哥哥,我们的家没有了!思浓姐姐也受伤了!大火把一切都烧没了!呜呜呜!”
萧韧熙紧抱着福九,感觉自己的心脏疼的都要痉挛了,死死的抱着福九,尽可能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惊慌的安慰道:“没事!什么事都没有。只要你好好的,什么都会回来的!”
说完,又想起什么似的,赶紧轻轻拉开福九,仔细的上下看了看,脸也是肿的,手脚也都是肿的,浑身还有很多的擦伤,弄的萧韧熙又是心疼,又是恼恨。这该死的放火贼,千万别让他抓住,否则一定碎尸万段。
“思浓姐姐为了推开我,自己被打到了,现在还在看大夫,我担心死了。要是思浓姐姐因为我留下疤痕,大哥又嫌弃了怎么办?”
抱着萧韧熙,福九终于把自己担心的事都说了出来。
“不会的!绝不会的!大哥怎么会是那种人。你不要自己吓唬自己!”安慰的拍了拍福九的后背,萧韧熙轻轻的抬起福九的一只手,小心的问道:“疼吗?”
福九带着眼泪的点点头,“疼!特别疼!”
萧韧熙赶紧低头给吹了吹,“漂亮哥哥给你吹吹就不疼了。”
福九抽泣着靠在萧韧熙的怀里,抓着他就开始述说今晚的事。
萧韧熙半坐在床边,让福九靠在自己的怀里。此时金羽西和苏舞秋都出去去看老祖和尹思浓了,顺带着还得安排外面的事情,一时间只剩下小两口在那依偎着说话。
萧韧熙边听福九说话,便将被子给她盖好,然后时不时的又去亲亲她的额头,看看冻了一夜是否发烧生病。
福九靠在萧韧熙的身上,抓着他的手紧紧的不肯松开。听着萧韧熙在耳边的轻声安慰,慢慢的心才算是安稳下来,身上的伤过了最开始的阶段,也慢慢的适应了。
很快,困意袭来,福九竟然说着话便睡着了。
萧韧熙抱着福九,半天没有放开,只是静静的看着她的睡颜。看到小脸红肿发烧,便更是自责,为什么今天晚上这样的时刻,他没有陪在她的身边?万幸今天是没有出事,如果真要是出事了,那他就是悔的肠子都青了,那也是无济于事的。
萧韧熙抱着福九等了一会,看她确实睡着了,便想将她放好,让她好好睡一会。结果,刚一松手,福九便不安的动了动,抓着他的手死也不放。
萧韧熙知道这是福九受了惊吓,即使在梦里也是怕他离去。
萧韧熙更加心疼的在福九的小脸上轻轻亲了一下,然后在她耳边轻轻低语,直到最后福九安心的慢慢松开他的手,萧韧熙才缓缓站起身,将福九的被子盖好,悄悄的走了出来。
两边的丫鬟早看见萧韧熙进来就悄悄的退了出去。
萧韧熙出来后轻轻的将门关上,便快速的朝前院走来。他因为太担心福九,所以,连老太爷那边还都没有去探望。
结果刚一到前面,就看见丫鬟婆子的都在外面站着,风祭夜正在低声和薛冰说话。
“出了什么事?这么晚了老太爷怎么还没睡?”萧韧熙赶紧走过去低声问道。
风祭夜侧头示意了一下屋里,“老太爷正在拿大元帅出气,骂的正狠呢。你还是别进去的好!大少爷和二少爷也在屋里陪着呢。老太爷因为今晚上咱们都没回去吃饭,本来就一肚子气,现在又闹腾出来这么一出,正好,一勺烩了。大元帅在里面挨骂,咱们进去不好看!”
萧韧熙点了点头,然后神色凝重的看向薛冰,轻声问道:“有线索了没?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好端端的就起了火?”
“下面的人来回报过一次。是有人纵火的,先是用酒点上火将整个柴垛都点着了,然后又在周围墙角处都埋藏的火药,也都点燃了。这样才会在雪夜里烧的这样旺。好在今晚上没有人出大事,周围也没有房子被烧掉。除了你和福九的屋子,其他的还能补救。但是你们的房子却化成灰了。不用问,这仇肯定是你结下的。”薛冰非常笃定的说道。
萧韧熙郁闷的揉揉眉心,“这个时候想杀我的人多的是。这样怎么能找到凶手?岂不是大海捞针!”
“有什么不好想的,”风祭夜紧接着将话接过去,“杀人放火一向都是强盗做的。这样拙劣的手段和行为料定也不是什么能拿到台面上的手笔。肯定不是今天我们说的那些人做的。保不齐是你惹了什么地痞流氓才惹下的祸事。你想吧,不会跑出这个范围。”
萧韧熙低着头闭着眼睛想了一下,忽然之间,一个念头在脑海里电光火石般划过。“我知道是谁了!”
“是谁?”薛冰赶紧问。他必须得将这个人揪出来,好给福九他们报仇,这样的坏蛋绝不能轻易放过!
萧韧熙摇了摇头,“小侯爷说的对,不是能上的了台面的人。回头我让顺天府尹去办!”
萧韧熙一下想到了那天他和福九管的那档子闲事,保不齐就是那个陈三。记下了福九和萧韧熙的仇,现在找人来做恶事,看回头他抓到他,怎么收拾他。
“到底是谁啊?怎么这么吞吞吐吐的,一点不痛快!”薛冰对这件事很上心,不由得就开始追问起来。
萧韧熙看着薛冰忽然说道,“七哥,现在你不应该关心这件事,而是应该关心更重要的事。”
“什么事?”薛冰紧锁着眉头问道。现在有什么事比找出害福九和袭月受伤的人更重要?
风祭夜一听,微微轻叹了一声,拍了拍薛冰的肩膀,面色有一丝沉重的说道:“你现在确实不应该再想那些没用的了。你娶袭月的机会到了。朝廷马上要开武试了,你要赶紧准备了!”
“什么?现在开武试?”薛冰以为自己听错了,“这眼看要过年了,开什么武试啊?不是最快要等到明年秋天才开始吗?”
“等到那时候黄花菜都凉了!”风祭夜小声嘟囔了一句。
薛冰看两人神色不善,紧锁眉头疑惑的盯着两人,“到底出什么事了?为什么你们两个今天这么奇怪?难道宫里出事了?”
萧韧熙拍了拍薛冰的肩膀沉声说道:“这件事明天再说。反正你现在就要开始准备,如果错过了当状元的机会,到时候可别说我们没帮你。”
薛冰更闹心了,“有话能不能说清楚,整明白。这一天天说话和含个鸭蛋似的,谁受得了啊?”
风祭夜猛然一把抓住薛冰,在他耳边迅速的说了一句话,然后拍拍他的肩膀说道:“现在知道了吧?如果是当不成武状元,到时候失去的可不仅仅是一个状元的名头,还有一个先锋大将的军衔。到时候你可别后悔。”
薛冰呆愣了一下,然后猛然转头看向萧韧熙:“南边的王爷起兵造反了吗?”
“你给我闭嘴!”风祭夜上去就把薛冰的嘴给捂住,“谁告诉你造反了?你小子少在这危言耸听。我只是说现在的状元很可能是以后的征南先锋将军。谁告诉你已经造反了?这不是预备着呢吗!你小子要是再敢胡说,我就把你嘴缝上!”
薛冰奋力将风祭夜的手抓开,“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你们两个能不能把话说清楚!”
“不能!这事现在说不清楚!反正你就做好准备,让你干什么就干什么得了!”风祭夜懒得在这件事上纠缠,没好气的说道:“你也不能出去乱打听。否则让皇上和太子知道了,小心屁股挨板子。”
薛冰被这两人算是整郁闷了,看两人也不说实话,他也就不再继续追问了。
“对了,尹小姐那边怎么样了?”萧韧熙想到这件事,就觉得很是对尹思浓感到抱歉。
“别提了!大伤倒是没有什么,但是肩膀上留下疤痕了。烫伤了好大一块,现在皮都掉下来了。不过,这尹大小姐真是出人意料,竟然哭都不哭,还在安慰大哥。真看不出来,她的性子竟然比其他那些大家闺秀不知道刚强了多少倍。”薛冰说起尹思浓,竟然充满敬佩之情。
“嗯,我也听说了。”风祭夜点了点头,“刚才袭月还闹着去看了一次。回来的时候吓得脸都白了,说是伤口很严重。肯定是掉了层皮,很是吓人。结果尹思浓还安慰袭月,让她别害怕。自己反而老是说多亏当时不是福九,否则,那可就糟了。因为福九如果被砸倒的话,就不是掉层皮的事,而是直接砸倒头上。尹大小姐说,这样看来,大家都没事,还是赚到了。听听,就冲着这话,配咱们薛大少爷那也是配得上的。”
薛冰点了点头,指了指里面说道:“老祖也一直说尹大小姐好呢。我觉得这一次有了这件事,怕是她和大哥的事也就成了。至少老祖和二奶奶那里就没什么问题了。”
萧韧熙点点头,微笑着说道:“只要大哥不嫌弃人家,那这本亲事怕是也就定下了了。赶在过年之前,要是家里再能办件喜事那就更好了!”
薛冰一听就皱眉,“你急什么!只要亲事先定下来,干什么非得赶着过年之前办?这得急成什么样啊?要我说,最早也得过了年,开春之后才能办。”
萧韧熙笑了笑,却没有再多说什么。
风祭夜看了一眼薛冰,暗暗叹口气,也就不再说话了。
正在这时候,薛英忽然从屋里走出来,对萧韧熙和风祭夜说道:“老祖让你们进去!”
“老祖不生气了?”风祭夜赶紧低声问道,他可不想进去再当炮灰。
薛英摇了摇头,沉着脸说道:“这次不是不生气,是气大发了。大爷爷正在里面跪着呢!”
风祭夜一听,立时感觉头皮发麻,和萧韧熙对望了一眼,两个人垂着脑袋走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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