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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9毒王鬼医来了!
忽然,烛光一晃,李芷歌的身后传来毒王鬼医沧桑的哀叹之声:“丫头,你可想好了?救一人,伤一人!”
李芷歌深凝了眼前不省人事的轩辕佑宸,郑重地点了点头,清眸间满是坚定和无悔。
“丫头啊,老鬼我可劝你一句,情爱这东西最是虚无缥缈,陷得太深小心粉身碎骨!”毒王鬼医的语气很凄楚好似经历过什么悲伤的往事,俨然是一个过来人对晚辈的忠告。
“多谢鬼叔!”李芷歌不为所动,即使是飞蛾扑火她也不会后悔,她说过要治好他的病的。
她说过的话向来一言九鼎,决不食言!
“既然如此,那就开始吧!”毒王鬼医走至李芷歌的跟前凝了眼人事不知的轩辕佑宸,犀利如电的深眸划过几丝无法言说的痛楚,随即隐去,替他细细把脉。
“怎么样?”李芷歌焦急的问道。
“你的血果然是好东西,竟然控制了他体内的毒性。”毒王鬼医突然无厘头地冒出了一句。随后将轩辕佑宸的手随意地往床榻上衣扔,“虽然蛊毒已入心肺,但是有我毒王鬼医在,什么毒都能给它赶尽杀绝!”
闻言,李芷歌心头的一块大石总算是放下了。
“银针!”毒王鬼医大手一摆,一副让人伺候的模样。
李芷歌连忙将银针递到他手中,只见他封住了轩辕佑宸心脉的三处大穴,运功从他的脚底吸出了许多黑紫色的鲜血,将整个床铺都染成了深紫色,那模样甚是吓人。
毒王鬼医收回功力将银针拔出,从身上拿出一个药葫芦,往轩辕佑宸的口中倒了些浓郁的独门药酒,洋洋得意道:“他这个毒时间太长需要分十次逼出体外,只要老鬼我出手没有什么毒是解不了,没有什么人是救不活的!”
“太好了!”李芷歌眸间满是欣喜,将轩辕佑宸落在床榻外的手放了放好,小心地替他掖了掖被褥,看他的气色也不在那么苍白了。
“丫头,来!”毒王鬼医眸子一沉,从腰间拔下一把极为细小的利刃,邪气十足道:“把手腕割开,放两大碗血出来。”
其实他一直都很好奇她这与生俱来的体质,若是能研究出个所以然,说不定自己也能变得百毒不侵那么他就再也没有顾忌可以去尝尝这世间至毒的虫草。
那时候要是想杀人只是弹指之间便可以杀人于无形,若是想救人也可以以毒攻毒,岂不是省时省力,一举两得?
李芷歌接过毒王鬼医的匕首,眉头也没皱一下,狠狠一刀便已经滴滴答答地放满了两大碗鲜血。
毒王鬼医兴奋地连忙端起其中一碗鲜血,轻嗅了几下,随即用舌头舔了舔,再用双手抹了抹,满是好奇!
“也没有什么特别嘛!”毒王鬼医有些纳闷,随即从怀中拿出了一颗洗髓丹放入了这碗鲜血之中,不一会儿这丹药就融化了,而那鲜血却依然鲜红刺目。
“恩!”毒王鬼医紧盯着那碗血好似看到了珍稀异宝,不住地点头,连连称赞道:“果然是百毒不侵,就连这么毒的洗髓丹都能化解了,老鬼我得好好研究研究!”说着便快速捧着那两碗血,纵身一跃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李芷歌眼前有些模糊,连忙无力地扶着一侧的床沿,脸色有些惨白。踉跄着起身从药箱里拿了两颗红色的药丸,吞了下去,放了两大碗血她只怕是失血过多了,得赶紧补血否则只怕身体吃不消。
还有九次,一定要熬过去!
***
轩辕佑宸起身,感觉到前所未有的轻松,好像常年积压在体内的阴霾和废气都排出了体外。大手猛然抚住胸口,凤眸一眯,屋外的阳光格外的璀璨。
一小丫鬟看到轩辕佑宸从室内缓缓走来,连忙将洗好的床铺晾晒好,拎着水桶飞一般地跑开了,慌慌张张的,好像是有什么事情瞒着他。
“小姐!小姐!”小雪激动地跑到了李芷歌的房间,见她正细细地研究着那本女工刺绣的书,不时还翻来覆去地看看手中的绣品。
“什么事情,这么激动?”李芷歌悠然的翻过一页,淡淡地凝了她一眼,这个丫头老是咋咋呼呼的。
“二小姐她得了失心疯!”小雪高兴地一蹦三尺高,“这个坏女人总算是得到报应了!”
李芷歌柳眉微挑,嘴角微微一笑,没有说话。
“还有啊,大夫人她保了几天胎结果还是小产了!真是太开心了!”小雪就跟是小孩子似的描述着当时的情景,实在是大快人心呐!
李芷歌连眼皮都没有抬,这件事情早就在她的意料之中,张明茗的这个孩子本就虚弱受到如此大的刺激,必然是保不住的。还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啊!
“小姐,你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小雪有些失望,怎么说小姐也应该大笑三声,总算是报了那对蛇蝎母女的大仇了!
“善恶到头终有报!”李芷歌摆弄着那一副麻烦的刺绣,左看看右看看,好似得道高僧的模样说道。
小雪无奈地挑了挑眉,小姐就是小姐,还真是处变不惊。探头凝 了眼李芷歌手中的绣线,微微蹙眉,“小姐,你绣错了,应该从这里落针……”
李芷歌蹙眉,看着那一块白布上面绣的歪歪扭扭的字想死的心都有了,怎么这么难啊?
忽然轩辕佑宸缓步走了进来,小雪连忙知趣地退了下去,留给两人自由的空间,免得像上次那样如此尴尬窘迫。
轩辕佑宸再次上前偷偷地看李芷歌的刺绣,囧得她脸色一阵通红,连忙收了起来藏在身后。
“一眼,就一眼还不成吗?”轩辕佑宸倒是很好奇她究竟将他的名字绣成什么模样了,言语虽然和缓,但是却暗中悄悄伸手,企图夺过她背后的绣品。
“嘿嘿,我早就防着你这招兵不厌诈呢!”李芷歌利索地将绣品往头顶上方一送,成功地躲过了轩辕佑宸的偷袭,得意地笑道。
只可惜轩辕佑宸是谁,那如同闪电般的手只是那轻轻一扬便已经将她手中绣品夺走了。
“哎,别看!我还没绣好呢……”李芷歌有些急了,这么丑的字只怕会被他笑话死!她可不想在他面前丢人,怎么着也要等有个样子再给他看。急忙起身欲夺回来,却因为眼前一黑,脚下一软,倒在了冰冷的地面上。
“怎么了,没事吧?”轩辕佑宸心头一紧,连忙将绣品塞回了她的手中,却因为太过心急那绣针刺破了李芷歌的手指,染得那白色的绣布之上一片粉蓝色。
“没事!”李芷歌连忙将那方绣布紧捏在手中,在轩辕佑宸的搀扶下坐到了床榻之上,脸色在日光的掩映下显得格外的苍白。
轩辕佑宸温暖的大手握着李芷歌冰冷的玉手,紧张道:“怎么这么冷,身体不舒服?”随手将她床榻上的被褥盖在了她的身上,温柔地大手抚摸着她白皙如玉的脸颊,满是担忧与疼惜道:“最近清瘦了不少!”
“哪有?”李芷歌嘴角一弯,撅起嘴道:“我还胖了两斤呢!再这样下次迟早就变成一个大肥婆了!”
“大肥婆!”轩辕佑宸闻言点了点头,会心一笑,温柔的将她搂入怀中呓语道:“就算你变成了大肥婆我也不在乎,只要你健健康康,平平安安的,就好!”
他暖热的唇印在她光洁的额头之上,抚摸着她柔顺的青丝,感受着她身上那一股淡淡的清香,但是这清香之中却参杂着一股药味,他轩眉微皱,一双凤眸满是疑惑,究竟是发生了什么?
*
这一夜,格外的静谧。
周围守卫着的御林军以及平躺在床榻上的轩辕佑宸全部都李芷歌下了药,药性很足,不到天亮是不会醒来的。
毒王鬼医一个鹞子轻点便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地从窗户飞了进来,他大摇大摆地开始再次替轩辕佑宸解毒,只不过这毒却是从手心吸出。
他用漆黑的手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眸光如剑,愤愤道:“你这个混蛋小子要不是碰上老鬼我,只怕是必死无疑!”起身,将轩辕佑宸身上的银针悉数收回袖间,这可是他的独门秘针,一般人根本不需要使用。
李芷歌一直站在身后看着毒王鬼医吸毒,但是他每一次的手法都不尽相同,根本不可能模仿救治。
怪不得江湖上传言,毒王鬼医是个老怪物,脾气怪,长相怪,救人的法子也是古怪异常。
“丫头,你这几天感觉怎么样啊?”毒王鬼医一边将怀中的几颗紫色的药丸喂给轩辕佑宸,一边用余光瞥了眼一动不动的李芷歌。
“没什么特别的感觉。”李芷歌淡淡说道,只是颤抖的语气却已经出卖了她。
毒王鬼医嘴角斜斜一勾,那黑色方脸之上格外的恐怖,“在老鬼我面前还逞强,你这固执劲倒是和司空那个老家伙有那么几分相像。”缓缓走到李芷歌跟前,抬起她正不断颤抖着的双手,她的肌肤就如同冰雪一般透明,冰冷的好似死人一般。
“上次那可是寒性最一般的寒仙草,今天可是天下至寒的玄冥冰魄针,你可千万要撑住啊!老鬼我倒是很好奇你究竟能不能抵御这世间至寒之毒。”毒王鬼医笑得格外灿烂,这毒可是他上了九天极地亲自采摘炼制而成,还没找人试过毒,若是连这百毒不侵之人都死在它之下那么以后想杀人就更简单了。
“好!”李芷歌强忍着浑身不断袭来的寒意,狠狠咬了咬下唇,企图用疼痛来遏制这种刺骨绝寒。这个时候她一定要挺住,一定要等到轩辕佑宸的毒都解了才行,否则若是毒王鬼医认为自己没有了什么利用价值就会放弃治疗。
她眸间的坚韧和固执让毒王鬼医很是欣赏,不禁夸赞道:“好,你这丫头果然没给你外公丢人!”
“废话少说!”李芷歌深吸一口气,已经做好了他手中那一根根闪着刺骨寒光足足有匕首那般长的银针,针尖在烛光的掩映下透着丝丝的蓝紫色光芒,必定是奇毒无比。
第一次,她放了两碗血给他。因为失血过多,这些日子一直在吃补血的汤药,所以她身上总是带着一股淡淡的药味。
第二次,他给她吃了寒仙草的药丸。她发现每到夜晚就冷得瑟瑟发抖,根本没办法睡觉,渐渐变得浑身无力,就连起身都会瘫软摔倒在地上。后来几天身体好似寒冰般的冷澈,浑身的肌肤如同凝上了一层冰霜,就连鲜血都变成了粉蓝色。
这一次是第三次,她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冷若冰霜地凝着毒王鬼医手中的长针,按照这针的长度足可以刺穿她身体的任何一处要害,随时要了她的命……
“放心吧!你怎么说也是司空那老家伙的传人,我这个做长辈的不会要了你的命。”毒王鬼医说话的语调却是阴阳怪气的,他这个人脾气极为古怪。
先前对你极有好感,下一秒若是一个不开心了就会直接毒死你!性情变化无常,根本没有道理可讲。
手中的细长的银针如同一把扇子从四面发放向李芷歌激射而去,那重重的寒意好似千军万马一般奔袭而来,她双手紧握着,眼睁睁地看着那一根根如同催命般的玄冥冰魄针刺穿她的身躯,吞噬她的血肉,缠绕着她的灵魂。
就在那银针即将没入李芷歌的血肉之时,躺在床榻上的轩辕佑宸忽然起身,铁臂一扬,大掌一出,用内力将那些银针停顿在了半空之中,随即叮叮当当的落了一地。
李芷歌满是诧异地凝着一脸冷傲愤怒的轩辕佑宸,他深邃犀利的凤眸满是火流飘飞,他浑身充斥着好似魔鬼一般强大的杀气,这种气场让人心底莫名地产生压迫感,心生畏惧。
“哟,竟然醒了!”毒王鬼医随手那么一扬,落地的银针悉数收回了黑色的手掌之中,冷冷地抽笑道:“我老鬼向来不会白白救人,这可是她心甘情愿付出的代价。”
轩辕佑宸冷澈的寒眸扫过一阵凌厉的眼风,让李芷歌觉得好似被人丢弃在了冰天雪地之中,浑身的衣衫格外的单薄,那阵阵呼啸而来的寒风就好似要把她撕碎了似的,好冷,好冷。
“本王不准你再伤害她!”他冷傲的语气格外的霸气,依旧是那般的纤尘不染,清高的好似天上的神明,掩住了日月的光辉。
“哼哼!”毒王鬼医忽然仰天大笑,那一双犀利的电眸充满了鄙夷和不屑,“老鬼我可从来没有想过要伤害她,这只不过是一场你情我愿的交易而已。既然,你们现在反悔了,那么就只能用其他的代价来换了!”
李芷歌只感觉浑身四肢都好似被冻僵了就连血液都凝固了似的,踉跄着想扶着一旁的桌子却整个人重心不稳倒在了地上。
寒冷,无孔不入,刺激着她的每一个细胞,吞噬着她清晰的意识,她从未感觉到如此的力不从心。
轩辕佑宸身形一闪,俯身将李芷歌从地上抱起,拥着她寒冷颤抖的身躯,怒意丛生,一字一句恍若从牙齿缝中挤出来似的:“你想要什么都可以,除了她!”
他垂首凝了眼李芷歌极其惨白的脸色,就好似冰雕一般,毫无生气。他绝对不能再看着她为了自己受到一丝一毫伤害,其实他醒来之后便发现了自己胸口极其细微的针孔,虽然并没有猜到是毒王鬼医替他祛毒,但是他还是有些疑惑的。
后来他发现自己的被褥总是隔几天会被丫鬟拿走清洗,而躺在上面的自己竟然浑然不知,他知道这期间肯定是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事发生。
不知道为什么她的身体越来越虚弱,就连站起身来都会体力不支,他的心一点点地感到害怕。他不知道她究竟做了什么,为什么会变得如此脆弱不堪。
他隐隐的感觉到,此事与自己有关!
是以,今晚他特意用闭气封闭了自己的五识,没有受到迷药的控制,昏昏沉睡下去。
事实证明,这件事情的确是因为他。
她竟然为了他去试毒,试毒王鬼医的毒,试这世间至寒至烈的毒!
他紧紧地拥着她,不断地将体内的真气输入她的体内,试图让她的身子不在那么冰冷。他的心底莫名地开始害怕,害怕她永远都醒不过来,永远都这么贪睡下去。
“好!”毒王鬼医拍手陈赞,幸灾乐祸地凝着一脸坚毅的轩辕佑宸,眸间满是莫名地怨愤,阴阳怪气道:“既然如此,那你就把右手给剁下来!今天这件事也就算了!”
轩辕佑宸没有丝毫的犹豫,犀利的眸光落在了李芷歌纤细的蛮腰之上,大手一抬,水凝剑猛然出鞘带着几丝火花,分外的璀璨动人。
他毅然赴死的从容表情倒是让毒王鬼医有些钦佩,眉心一紧,双手那么一环,抱臂在胸,他倒是想看看这个轩辕王朝勇猛无双的战神究竟舍不舍得他那只金贵的右手。
这只手那可是翻云覆雨,指挥千军万马,拥有着超群剑法,如果没有了它,真真是太遗憾了!
只怕就连就简单的吃饭穿衣都会成问题了吧!
只见银光飞闪,水凝剑在空中划过一道迷人的弧度,直直地砍向了轩辕佑宸的右手腕。
轩辕佑宸轩眉未皱,凤眸未凝,容色冷酷,就好像根本不是在砍自己的手,剑气如虹,眼看着就要临近手腕。
“不要……不要……”李芷歌迷迷糊糊中听到了他们的对话,却因为浑身僵硬眼睁睁地看着轩辕佑宸将自己随身携带的水凝剑抽出,砍向自己的右手。
泪水无助地从眼眶中夺出,模糊了她的眼眸,心头的悲凉让将她彻底淹没在了寒冷之中,彻底失去了意识,彻底陷入了无尽的黑暗之中。
***
李芷歌觉得自已好像掉在了大冰窟中,日日夜夜受着寒冷的侵蚀。全身上下冷的彻骨,每一次呼吸,喷出的似乎都是冰的气息。眼前永远是一片模糊,却又似看到无数幻象。
一队人马行色匆匆地赶在狂风暴雨之中,身后却是密密麻麻的追兵,只要落在了后头,他们就狠狠地一刀了结了。他们就好像是阴曹地府的黑无常循着他们如何也不肯罢手……
小时候环绕在外祖父外祖母的膝下,虽然只是野花野草却也格外的美丽,心情特别的舒畅。她白净的脸上漾着甜甜的笑意,仰首望着他们。乍然看到他们发间沧桑的雪色,刚抬手,一阵风吹来,他们慈祥和蔼的面容渐渐淡去,竟逐渐消失在一片白雾之中……
“这是哪里?我在哪里?”到处是一片白茫茫,没有碧蓝的天空,没有无垠的大地,就好像是一个独立的陌生空间,什么都没有,只有她独单一人。
转眼间,她看到轩辕佑宸的剑劈向了右手,一时间血光四溅,瞬间疼痛的难受。
“不要……”她哽咽道,她一定能治好他的病,一定可以!但是为何最后便变成这样,为什么?
身上越来越冷,而眼前的迷雾似乎越来越重,看不清前路,到处是白茫茫的一片。她站在那里,心头一片茫然,她不知自己该向哪里去,她也不知自己要找的地方,是哪里?
隐隐听见,有人在叫她的名字,前方的雾气中,似乎有一道白衣飘然的身影,若隐若现。她看不清他的模样,但是,她感觉那里是她的温暖和牵挂,她毫不犹豫地追了上去。
只是刚跑了没几步,脚下似乎都是泥泞,用尽了力气,却也拔不出来。脚下越陷越深,无论她怎么使劲都没有办法挣脱,最终整个人被吸进了泥土之中,一片黑暗无光。
刺骨的寒意从黑暗中衍生出来,在她四肢百骸里奔涌,那种冷澈心扉的感觉,让她感到了恐慌。
朦胧之中,似乎是有一点点的暖意缓缓地蔓延了过来,不知来自何处,那种温暖一寸寸地从外部延续到体内,令她感到舒服了些。
有一个温柔而坚定的声音一直在和她说着什么,忽远忽近,隐隐约约的,好像在她耳边,又好像来自她灵魂的最深处。
熟悉的气息笼罩着她,温暖的怀抱如同一个张开的厚茧,紧紧地包裹着她。
冬日的暖阳从半开的窗子里洒入,映照在挂着粉色帐幔的雕花大床上,床边,放着三只火盆,盆里木炭灼灼燃烧着,一室的温暖。
轩辕佑宸和衣躺在床榻上,怀里紧紧抱着李芷歌。
虽然室内已经暖意盎然,身上也盖着好几层锦被,可是,他怀里的娇躯都依旧冷如寒冰,无一丝生气。
此时的她,看上去多么柔弱,多么无助!
一种从未有过的恐慌攥住了他的心,他急促而破碎地喘息着。她已经昏迷了七天,依旧没有苏醒的迹象,冷的就像一具没有生命迹象的躯体。
他抱着她,感觉到自己的体温都被她汲走了,他的一颗心一会儿似乎在冰水里浸泡着,一会儿又似在烈火里煎烤着。
他用温暖的胸膛紧贴着她冰凉的背,一只手臂圈住她的身子,另一只温热的手掌紧紧贴着她冰凉的肌肤,不断地把暖意从掌心输入到她体内。
他一直抱了她七日七夜,虽然说这期间也曾换过姿势,手臂四肢却早已麻木了。但是,他的神智却一点也不麻木,只要她有一丝的风吹草动,他便会敏感地发觉。
他知道她绝不会轻易地放弃生命,可是他实在忍受不了她毫无生气地躺在这里。
他欠身,从床榻上坐起身来,让她斜绮在他的怀抱里,低低地柔柔地说道:“芷歌,你看!桌上的七彩并蒂莲开花了,是红色,鲜红色,很美的颜色。”
他以前特别的讨厌鲜红色,那颜色就好似战场上的士兵的血液但是现在他一点也不这么想了。血液的颜色应该是充满荣耀的,战士们抛头颅洒热血是应该被永远祭奠的。
正如曾经的自己,冷情冷心,没有七情六欲,但是如今他却在不知道不觉中找到了他心中的挚爱。
有太多的不可能会变成可能,这才是人生,变化莫测。
轩辕佑宸看着李芷歌依旧惨白毫无波动的脸,他心头如千刀万剐般难受。她在昏迷之中,又怎么可能听到他的话呢?
他抱着她,温柔地喊着她的名字,一遍又一遍。回忆着他们曾经的点点滴滴,原来不知不觉他已经爱她如此之深,深入骨髓,刻入灵魂深处。
李芷歌的睫毛眨了眨,两行清泪从眼角蜿蜒滑下……
她无意识地动了动,发觉自己被一双有力的臂膀紧紧拥抱着。她微微一挣扎,便感觉到唇上落下轻轻的碰触,那软软暖暖的感觉,分明是亲吻。
她正要凝眉,便感觉到那个吻移到了她的眼睫上,将她眼角滑落的泪吮去……
她感觉到太阳穴的刺痛,拧了拧眉,立刻,便有一只温柔的手覆上她的额角,沿着眉骨轻缓地探着,使她的头痛症状稍微减轻了一些。
她的心猛然一滞,还来不及有所反应,他的唇,便代替了指尖,轻轻落在她的黛眉上,眼睛上,瞬间转移到她的脸颊,轻轻摩擦着。他的气息喷在她的脸上,灼热的呼吸撩拨着,似乎在诉说着曾经出现在梦里的那些温柔的呼唤。
那么温柔,那么深情,是他吗?
她努力地睁开眼睛,眼前依旧是一片黑暗。
原来那所谓的玄冥冰魄针根本只是寒气,而非那几根粗针,就在轩辕佑宸击落那些银针之时那些寒气便已经钻入了她的体内,是以她才如此的痛苦。
果然是世间至寒之毒,她就好像比冰霜还要冷,就连呼吸都如同冰棱锥心一般难受。
轩辕佑宸就那么默默地看着她,唇角勾着笑意,眸光却复杂至极。只是她还是没有醒来,他心中极是惶恐。虽然薛视仁早早就赶来为她去寒毒,但是他还是惶恐不安。
忽然,大门被人打开了,薛视仁按照惯例前来送药。
李芷歌失血过多,又两度中了寒毒,如今寒毒入骨,虽然及时祛毒但还是需要时日才能恢复如初。幸好她是百毒不侵的体质,否则这第一次寒毒攻入心肺她早就已经没命了。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
薛视仁如此想,只是眸光却在轩辕佑宸的右手腕上停住了,王爷的手不知道怎么样了,这些天他没日没夜的照顾小师妹自己的伤根本不管。
“王爷,属下来吧!”薛视仁将药碗放在一侧,欲将李芷歌从轩辕佑宸的怀中接过。
“别动!”轩辕佑宸沉声说道,微微苦笑。
她一动,他的手臀就麻木的厉害,抱了她七天七夜,肩膀,手臂,腿脚早已麻木了,根本就不听他的使唤。静坐了片刻,才感觉找回了知觉,他将她缓缓放在床榻上,身后垫高了几个枕头,在她身上盖上厚厚的锦被。
看着薛视仁将苦涩的药汁一点点喂进她的口中,他重重地往后倒退了几步,咳咳地喷出了两口鲜血,刺目的血色染红了他落落的一身白衣。
“王爷!”薛视仁猛然起身,冲到轩辕佑宸的身边扶着他摇摇欲坠的身躯,不可置信地凝着此刻狼狈的轩辕佑宸,“这……怎么会这样……”
轩辕佑宸嘴角勾起一抹苦笑,毒王鬼医将他体内的毒都集中在了心口,若是按时排出倒是并无大碍,但是如今他不会再为自己祛毒了。
他恐怕活不过一个月了!
“王爷……”薛视仁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却被轩辕佑宸制止,她一双深邃的眼眸充满了担忧,凝着前方床榻之上的李芷歌。
他其实早就已经看淡的生死,但是却不知不觉中多了她这个牵挂。
他不想她因为毒王鬼医的这件事难过自责,不想她眼睁睁地看着他死在她跟前,他更不想她因为自己的离世而悲伤难过。
所以,他做了一个艰难而痛苦的决定,他要离开这里,离开深爱的她,离开这个黑暗的繁华帝都!
他强撑着身子,俯身,温柔的唇落在她的唇瓣上,他渐渐加深了这个吻……
对不起!
为了你,我必须离开!
我再也不希望你为了我,伤害自己,哪怕一丝一毫,也不愿意!
***
第八日。午后。
李芷歌缓缓地张开了清眸。依稀可以见到床前,还放着猛烈燃烧着的火盆。
“小姐,你醒了!”小雪满是激动地凑过来,这些天她可是担心的要命,就连睡觉都总是惊醒。
“小雪,我睡了多久?”李芷歌淡淡问道,没有一丝情绪。
“七日七夜!”小雪坐在床畔,柔声答道。看到李芷歌试图起身,连忙伸手去扶她。感觉到她手掌的寒冷,小雪掖了掖被角,柔声问道:“小姐,还冷吗?”
李芷歌颦眉,忽然想起了她昏迷前的情景,激动地拉着小雪的衣角焦急问道:“轩辕佑宸呢,他怎么样了?他在哪里?”
一醒来看不到他,她的心底莫名地有些慌乱。她分明记得他在黑暗中和自己说话,可是现在……
“王爷他……他……”小雪低着头不敢说话。
“他怎么了?”李芷歌的心头一阵空落落的,就好似失去了什么生命中最宝贵的东西,不禁泪水涟涟,“他的手……他的手怎么样了?”
“王爷他没事!只是回宸王府了,小姐不要担心!”小雪连忙起身安慰道,“小姐醒了,奴婢去叫薛军医。”说着便转身离开了。
“师兄,宸王怎么样了?”李芷歌看到薛视仁的第一句话竟然没有问自己。
“王爷……”薛视仁摇了摇头,淡淡道:“他并无大碍!”
“他的手……”只要一想到他抽出水凝剑的那一刻,她一时间心痛如绞。他怎么能那么残忍地对待自己,怎么可以……
“哎……”薛视仁长叹了一口气,皱眉道:“这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虽然王爷生生将自己的右手砍了下来,但是毒王鬼医却被他的深情所感动了,破天荒地亲自替他接好了那只手!”
“什么?”李芷歌的四周微微有了知觉,一时间泪如雨下,这个傻子!
“他人呢,现在在哪里?”李芷歌连忙拉着薛视仁的衣角,“师兄,你不要骗我!”
“这个我实在不知道,我只是负责照顾你。”薛视仁摇头回道。
“不行!我要去宸王府!小雪,更衣!”李芷歌强撑着羸弱的身子吩咐道,她隐隐觉得不对,他们肯定是在骗她!
他究竟怎么样了?
“小师妹,你大病初愈,外头天寒地冻的万一留下病根……”薛视仁劝慰道,“王爷他不会有事的,你就安心养病吧!”
“是啊,小姐……”小雪还未说完,被李芷歌凌厉的眼神吓得不敢说下去,匆匆为她披了最珍爱的紫貂毛披风,夺门而出。
***
宸王府。
眼前是一片荒草丛生,哪里可以见到富丽堂皇的宸王府大门。
换阵了,为什么换阵?
李芷歌惴惴不安,她的心头莫名地一阵疼痛,不详的感觉让她浑身的每一个细胞都寝食难安。
轩辕佑宸,你在哪里?
为什么我感觉你好像天上的云雾,随时都会从我眼前消失?
李芷歌漫无目的地走着,大街上一品居的匾额被人无情地扔在了地上,还有几个工人在拆除了那扇精致的镂花鎏金大门,李芷歌看得有些呆了。
怎么回事?
她紧抓着宽袖间的衣角,冰冷的寒风好似利刃般涌入心尖,生疼生疼。
醉仙居客满为患,她却只是那么冷冷清清地看着,没有一丝的欣喜。
“老夫人!”狗娃子看到李芷歌连忙迎了出来,“你们如今咱们醉仙居那可是名头响当当的了,不知道盖过了多少老字号酒楼。你看这每天来……”
还不等狗娃子嘚瑟完,李芷歌便一个健步冲进了厨房。
到处是饭菜的香味,然而对李芷歌而言却是毫无兴趣,看着厨房里忙忙碌碌的众人,火光掩映之下,看到掌厨之人,她眼角的泪落了满地。
“老夫人,你哭什么啊?”狗娃子吓得有些不知所措,这么长时间了可从来没看到过老夫人这么脆弱无助过。
“果然是他……”李芷歌喃喃自语道,眼角眉梢除了感动还有泪水。
“哎,姚师傅,给你介绍一下。这位呢就是咱们醉仙居的大老板……”狗娃子朝着正垫着大铁锅的姚师傅介绍李芷歌。
姚师傅瞥了眼哭得梨花带雨的李芷歌,闷哼了一声,从背后掏出一勺,哗哗哗地就将身侧的十个盘子装满了,“不用介绍了,我们早就认识了!”
“什么?”狗娃子不免诧异,这怎么会……
姚师傅用毛巾擦了擦满头大汗的皮肤,沉稳地走了过来,恨恨道:“要不是王爷的命令,我才不会来这里!”
“谢谢!”李芷歌烟眉紧蹙,心头的感动根本无法用言语来形容,怪不得会突然冒出一个人要来当大厨,原来是他暗中帮她。
“这些人呢,都是原先一品居的大厨。真不知道你有什么好的,王爷对你这么好!就连一品居都解散了!”姚师傅很不满意地撅了撅嘴很是不解,大摇大摆地往自己的锅灶而去,继续开始吞云吐雾。
一品居……
这个傻子,天底下最傻的傻子!
李芷歌疯一般再次来到已经看不到宸王府一砖一瓦的荒地上,大声呼喊着:“轩辕佑宸,你快出来!出来见我!你出来啊!”
直到声嘶力竭,依旧没有奇迹出现。
李芷歌无力地瘫软在地上,她已经好多天没有吃东西,如今已是精疲力竭。
“你为什么不出来见我,为什么?你出来啊?”她喃喃自语,眼角的泪水不住地滑落,“你是不是生我的气了?我知道错了还不行吗?我不应该私自去找毒王鬼医来替你治病的,我应该先问过你的意见……我……”
忽然,前方如海市蜃楼般出现了一座巍峨的建筑群,李芷歌激动地连忙站起身来,摇摇摆摆。
宸王府金碧辉煌的大门吱呀一声,陡然打开。
陈伯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口,还摆了一个之前约定好的“OK”的手势,长叹一声道:“快进来吧!”
李芷歌擦了擦脸上稀里哗啦的眼泪,快步上前,生怕偌大的宸王府再次消失不见了。
踏入宸王府的这一刻,她的心也总算是落了地了。
宸,你在哪里?
为什么不肯见我?
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