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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观音大师诵读佛经三遍,洗涤身上的媚野之气。不经哀家的允许,决不能见皇上。”她的话娓娓道完,我却未做任何回应,她又道,“哀家没有忘记,多年前,一名少年直闯亓军阵营,将我儿救出。哀家多次想谢谢那位少年,经一番打听才得知那名少年正是城儿金屋藏娇的女子。那一刻,哀家才重新考量你。女子有你这般胆识,定是名性情刚烈心存善念的女子,所以城儿封你为辰妃,哀家并未多加阻挠。而今,城儿为你险些丢去性命,这是哀家不能容忍的。”
“臣妾明白。太后说这么多,无非是想让臣妾心甘情愿久居昭阳宫,不再与皇上有过多的接触罢了。臣妾唯太后命遵从便是。”我深深磕下一个响头,起身步出太后殿。
殿外迢迢黑夜,疏星几许,如钻闪烁。
或许,我是该用一段时间让自己的心性平静下来。同时,也能消减灵水依与连胤的戒备之心。
第八章 贵宠倾六宫
一年后
又是腊月冬日,昭阳宫内凄凄冷寂,庭院落叶纷铺无人扫理,风尘袭袭覆满屋。宫内的奴才不是被我遣走便是自行离开投奔别主,唯有兰兰与幽草,我怎么赶她们都不走,一直陪在我身边。偌大一个宫殿如空城,静得让人觉得不够真实。自一年前甘愿闭宫不出后,我就没有再见过连城。听兰兰说,他来过多次,可是才迈进宫门却又折了回去。我知道……太后的命令不可违。而且,我也不知如何面对他。
“娘娘,你又诵读错了。”幽草手捧佛经叹了口气,“您把第一段与第三段混淆了。”
我正敲着木鱼的手一僵,紧闭的眼帘倏地睁开,望着欲燃尽的红烛才知道自己又在佛堂跪了一整天。
人说念经理佛可以让人心情平静如水,无波无澜,可是这数月的理佛却使我的心情更加紊乱。脑海中闪过的是数月前已身为太医院院判的曦给我带来的话。
“辰妃,有一个不知是忧是喜的消息,你想听吗?”
“说实话,你带来的消息我还真不敢听,但是却很想听。”
“一夜之间,亓国支持杜丞相的党羽倒戈相向,四十多位官员联名揭发其罪行,整理出三十宗罪名呈递给皇上。”
我呵呵笑了一声,“仅两年的时间,真的好快。”记得我离开亓国之时,朝廷中仍是杜家一手遮天,祈佑用了什么方法,竟能如此神速地解决了这个大患?
“废后当日,他又册立了一位皇后。”他的声音顿了顿,“苏皇后。”
苏皇后?我的呼吸窒了窒,随后笑了,“册后是好事……是好事。”
“还是放不下?”
我淡淡地摇头,“只是觉得,很可笑。”是谁说一旦铲除了杜家就立我为后?罢了,罢了,这些早已不重要,何必再去计较呢。每个人都有选择自己爱人的权利,我不能要求一个人永远将心放在我身上,这样岂不是太自私?更何况他还是皇上。自从我决定离开亓国那一日起就决定将我与祈佑的感情放下了,不是吗?这些事我又何必耿耿于怀。早在由皇宫中逃离后就已经放下这份爱了,不是吗?都两年过去了,对祈佑的情也该放下了……
回神,轻放下手中的念珠,由软垫上起身,感觉到双腿有些酥麻,头也昏昏沉沉的。我的心也渐渐放宽,心如明镜,轻松一笑,舒展了一下僵硬的身子。再望望外边的天色,已近子时。本想回寝宫休息,却听兰兰低呼一声:“下雪了!”
一听到“雪”,我就想到后院肯定是万梅齐放,伴随着点点雪花之景定撼动人心。没能克制住心中的冲动,忙奔向后窗,将那紧闭着的紫檀窗推开,一股沁凉之气萦绕鼻间,放眼望着梅林,有雪花侵袭覆枝,却衬得梅花更为娇艳。
眉目一转,却望见一位衣着单薄而孤立雪海林中,静静看着我的男子,我僵在原地。
雪覆盖了他满满一身,穿得那样少,在这酷寒的雪夜,难道他不冷吗?
猛然回神,我跳窗而出,飞奔进梅林,在他面前停住步伐,怔怔地望着他道:“你……怎么来了?”
他神色变换,沧桑的脸上终是露出了笑容,“突然想起,今天,是你的生辰之日。忍不住,我就想来看看,你过得可好……”
生辰之日,这四个字将我彻底震住。我才回想起多年前在丞相府与他说的一句玩笑话:“腊月梅花盛开时下的第一场雪就是我的生辰之日”。我没有想到,这样一句玩笑话他竟铭记在心,一直不曾忘却。
“既然来了,为何不进去?”
他道:“如果我们见面了,母后又会怪罪于你……其实,能远远看着你,就好。”
我无声地笑了起来,有泪水沿着脸颊而滑落,雪花纷飞散在我们的身上。
他见我又笑又哭的,顿时慌了手脚,“馥雅,你若是不喜欢,我以后再也不来了。”
我的笑声逸出了口,扑进他的怀中,紧紧抱着他那冰凉的身躯,泪水更加止不住地倾洒在他那单薄的衣襟之上。这份爱,我怎能辜负?
那日后,连城握着我的手与我同去太后殿,当着太后的面让她解除禁足令,口气十分强势。太后看着他这么严肃坚定,便点头赦了那个禁足令。但我知道,她对我的不满又加深了一层,她一定认定我是个狐狸精,魅惑她的儿子。
此后,我真正成了连城的辰妃,真正的宠冠后宫,但是我从不专房,深知专房是君王大忌,更何况,我是不孕之身。
他每日陪我对弈品评诗画,与我畅聊他那一统江山的宏伟大志。在我面前,他丝毫没有隐瞒地将他的野心吐露,我总是含笑而静静地听着他与我同享他的野心。
我已经历了那么多坎坷波折,我累了,我也想找个肩膀让我依靠。或许,我能在这位帝王身边寻找到自己的港湾,寻找到自己的归宿。
我倚在窗边,望梅林间的香雪海渐渐飘飞,散落了一地,我的心中有着浓浓的失落,这梅花是要凋零了吗?冬,过得可真快。
突然听见梅林间传来隐隐欢笑之声,如泉水潺潺般悦耳动听,我朝梅林深处望去。有一白一蓝的身影正徐徐移动着,似乎沉浸在赏梅的乐趣之中,“兰兰,她们是谁?”
兰兰探出脑袋朝林间望去,半晌她才收回视线,“回主子,那是兰嫔与瑾嫔。”
我点点头,“皇上他有几位嫔?”
她掰了掰手指,“现在有四位,兰嫔、瑾嫔、媛嫔、香嫔。四位嫔中,皇上唯一宠幸过的也只有兰嫔。她曾经同我们一样是个小宫女,但是她甚懂承颜欢色,阿谀取容,将太后娘娘哄得一愣一愣的,当下便收她为义女,再让皇上纳了她。这样,兰嫔一朝得势,矜功恃宠,平日来倚仗太后对她的疼爱,目空一切,就连皇后娘娘都不放在眼里。”
幽草羡慕地说道:“其实,这么多年来皇上一直以忧心国事为借口而极少近女色。但是奴才知道,皇上的心里只有主子,故对女色敬而远之。”
我转眸望着梅林间谈笑的兰嫔与瑾嫔的身影渐渐清晰,笑道:“其实连城他不用……”我的声音猛然止住,望见她们二人正踮脚折梅枝,我立刻冲了出去。
她们二人握着手中刚折下的梅枝望着我疾步朝她们而去,立刻福身行礼,“臣妾参见……”
“你们竟敢在我昭阳宫折梅。”我冷声打断她们的行礼之言,走至她们面前将其手上的梅枝一把夺过。
瑾嫔立刻低头,怯怯地说:“娘娘息怒。”
兰嫔则脸色一变,口气很不好,“辰妃何故小题大做,区区一枝梅而已。”
“区区一枝梅?梅乃高洁之物,岂俗凡之人可亵渎?更何况,这昭阳宫内每一枝梅都是本宫心爱之物,你们折梅就是犯了错,明知有错竟也不知悔改,公然顶撞本宫,可知尊卑之分?”
“哟,辰妃说得还真是满口道理,兰儿确实不知哪儿错了。这样也好,咱们去太后娘娘那儿由她老人家做个公断如何?”
我看她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就觉好笑,“兰嫔你与太后娘娘之间的关系后宫尽人皆知,你要本宫同你找太后评理?”
她的笑意更大了,“既然辰妃知道……”
我即刻截了她的话,“那可否要求兰嫔与本宫去找皇上评理?”
她红润的脸因我的话突然一变,傲然之笑转变为冷然,“你一个身份不明的女子,也敢妄自尊大,自以为能掌控后宫翻云覆雨?就算辰妃你宠冠后宫又如何,也只会靠狐媚手段勾引皇上。靠美貌与手段得来的宠爱你以为能长久吗……”
不等她将话说完,我扬手就狠狠给了她一个巴掌,清脆的巴掌声回荡在幽静的梅林,幽草与兰兰冷抽一口气。
我冷冷斜了她一眼,笑道:“若说身份不明,你兰嫔的身份不更加低微吗?”
兰嫔的脸上留着鲜红的五指印,她那喋喋不休的唇微微张开,怔怔地望着我。
我在梅林打兰嫔的事很快就传到太后耳里,她将我与兰嫔召至太后殿。一入大殿我便觉得这挺像三堂会审,太后首座雍容而坐,副手皇后温婉朝我淡笑,两侧分别坐着三位貌美的女子。
兰嫔立刻朝太后扑了过去,跪在她跟前哭哭啼啼地哭诉着:“太后您要为兰儿做主啊,辰妃竟不分青红皂白地赏了兰儿一巴掌。”说着,还指着颊上依旧未褪去的红印,示意她并没有撒谎。
太后心疼地抚上她的颊,稍加安慰,却转眸而怒视着我,“辰妃,兰儿她到底哪儿得罪你了,你竟下如此重手?”
我淡淡地笑道:“一折梅,二出言不逊。难道不该打?”
“一枝梅而已。”她蹙了蹙眉,又问,“兰儿说了哪些不逊之言?”
我正要开口,兰嫔立刻抢先一步说:“兰儿只是提醒辰妃,至今皇上都未有子嗣。她来宫里也有一年之久,皇上留宿最多的地方也就是昭阳宫,这么久了却未见有何怀孕迹象。所以就劝她应该大度一些,让皇上多宠幸那些身子骨好的宫嫔,延续皇族的后代,以定江山。可她一听这话脸色就变了……”
不言不语地听着她的话,我只觉好笑。兰嫔,还真能演戏,难怪太后如此喜欢了。
太后听罢,脸色倏变,气愤地拍案而起,“辰妃,哀家真是不敢想象,你竟是这样一个心胸狭隘的女子。今日兰儿只不过说你几句,便出手打人。你还要不要规矩了?”
听着她一言一语的苛责,我只是低头不语,更不想为自己辩解些什么,即使辩解了,也是枉然。从最初,太后就一直将我当做敌人看待。
太后又道:“算算日子,皇上这半年来有数个月留宿你的昭阳宫,而你至今仍未有身孕。那既然辰妃你的肚子不争气,就该有容人之量,‘无后’可是君王的大忌。若这件事传了出去,岂不贻笑大方?”
那句“肚子不争气”似乎狠狠地戳上我的心头,苦涩之感滑入心间。我深呼吸一口气平静自己的心性,用此起彼伏的声音道:“是,臣妾的身子是不好,可是身子不好就一定要遭受众人的嘲讽?一个女人不能有孩子已经是件悲哀的事,而太后您却用此事来不断打击臣妾,您的心难道是刀子做的?”
“辰妃,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质疑哀家!”太后气得全身战栗,“来人,给哀家掌嘴。”
“母后!”一声怒吼传遍了整个大殿,使所有人的目光皆望着连城匆匆而入。
连城凌厉地扫了众人一眼,最后将视线投放在我身上,笑着握起我的手,“有我在,没人敢动你。”
太后的脸色煞白,“城儿,你可知辰妃何等大逆不道?”
连城将视线移至太后身上,“儿臣不觉她说得有何不对,反倒觉得母后您过于苛刻。即使她不能有孩子,她也是我心中唯一的妻子。”
太后听至此,连连后退,不可置信地望着连城,目中有悲痛。
“儿臣带辰妃先行离去。”连城随口说了句,就拉着我出了太后殿。
一路上,他走得很快,我也很默契地配合着他的步伐,轻声问:“你都听到了?”
他点点头,步伐却依旧未停,“嗯。”
“其实,那只是我一时冲动……”
他闻我言,猛然停住步伐回头凝视着我,“我只怕母后那番话会勾起你曾经的伤痛。”
我暗自垂首,淡淡地笑了笑,“我们不是说好了,以前的事,再也不提吗?”
他幽深的眸子有些黯淡,却依旧保持着淡笑,“嗯,以后再也不提了。”
我收起黯然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