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吱吱呀呀声中陈府的后门被打开,然后就看到一个穿着丫鬟服饰的小丫头四处张望着从门内溜了出来。经过昨夜的大雪,外面白茫茫的一片,除了隔壁偶尔传来小孩的哭声,只剩下了呼呼的风声。原先热闹的大街现在静的很,四处玩耍的孩童,走街串巷的小贩全部都缩在家中取暖。
从后门溜出来的小丫头看到街上如此安静,开心的笑了出来。她转过身,轻声的把身后的门关上,重重的木门有出了沉闷的吱吱呀呀的声音。
将门关好后,小丫头快步往都城的城门方向走去。边走还边回头看看有没有人跟着自己,等确定无人跟着自己的时候便迈着轻快的步子一步一步踩在前人留在雪地上面的脚印,开心的都快要在雪地上面起舞。
不过她无法起舞,地上的雪太厚了,她脚上的羊皮靴都有了要进水的迹象。但是小丫头并不在意,仍旧开心的往自己的目的地走去。
早上起床的时候就听府里的下人说,这可是建国几十年来第一次下这么大的雪,估计护城河早已经结成了厚厚的冰床了。她坐在暖床上面本来还昏昏欲睡,听到下人说到厚厚的冰床,一下子就醒了过来。兴致勃勃的问着下人是不是真的,下人看小姐这么感兴趣,本来还不太确定的事情立马就说的天花乱坠,好像是自己亲眼所见。只盼能把小姐哄高兴了,大老爷瞧见了会发点赏钱。
她曾经在爹爹的书房里面看到一本游记,上面就写到一些边远地方的蛮荒子冬天的时候会会穿上木头做的鞋子在结了冰的河流上面翩翩起舞,舞姿轻盈又美丽。她对他们跳的是什么样的舞不感兴趣,只对那结了冰的河和那双鞋感兴趣,听说在上面走路一步可以走的好远,还不费力。
如果结了冰的河面破了一个洞,还能看见有小鱼从那个洞里面跳出来,只要守着那个洞口,每天准会捡到几条肥肥的草鱼,或自己吃,或拿到集市上面卖掉,看到书上面的描写,只觉得自己身临其境,无比向往。
明年的春天她就要及笄,然后议嫁。纥国虽然民风开放,但是陈家是名门望族,她如果及笄,自然不会像以前一样想出去就出去,出嫁过后估计越发的没有机会出去了。
爹爹和娘亲虽然对她很是宠爱,但是随着她越来越大,约束的也越来越严了。她想出去看看走走,一个人出去看看走走,不要每次出门都带上好多的丫鬟小厮。
几十年才有的大雪,护城河都变成了冰床,那该多好看,多好玩啊!
她来到城门口,看到守城的士兵,心里砰砰砰地敲起了鼓。她起先低着头,但是想想守城的士兵又不是家里的护院,不会认得自己,又抬头挺胸的出了城。
远远的她就看到了记忆中的护城河,她记得以前看护城河都是波光粼粼的,但是现在看护城河有点像看铜镜,她心里越发的开心了,看来真的变成了冰床了。
她像护城河那里快步走了起来,走到一半又转了个身子,因为她发现在城墙脚下有个人好像坐在河岸边在做着什么。
她好奇的走了过去,然后发现是位穿着布衣的男子将结了冰的河面凿了个洞,正对着那个洞垂钓。她面露羞涩,在城墙脚下,孤男寡女于理不合。但是她看到了男子脚上穿的鞋子,鞋底好像就是木头做的,她想起书上写的那些穿着木头做的鞋子在冰上起舞的人,原本要离开的心思就这样止住了。
正在钓鱼的男子好像没有注意到她走近,还在认真的看着自己的鱼竿。她发现连他钓鱼的鱼竿都不一样,比她爹爹的鱼竿要短,没有爹爹的鱼竿精致,就连离着水面的距离都要近了很多很多。
她知道钓鱼的时候最忌讳有人讲话了,于是也不打扰,就静静的蹲在了一边,看着他的那个小洞。正好,她还没有看过在结了冰的河里钓鱼呢!而且也许这个洞会和书里面说的一样,指不定就有会有肥肥的草鱼蹦了出来。
她蹲在那里还没有一会,就见鱼竿动了动,然后男子将鱼钩拿了出来,钩子上面吊着一个20公分左右的鲤鱼。她看到开心的叫了出来,这个鱼比她爹爹每次在花园的池塘里面钓的鱼大多了。
男子很淡定的将鱼装到了鱼篓里面,将鱼钩上饵过后重新放了下去。早在这个小姑娘刚刚走近的时候他就发现了,想看看她到底要做什么,没想到她只是蹲在一边盯着他钓鱼。
他转过头看向那个小姑娘,午时的太阳挂在上空,没有平时的光亮,但是也挺刺眼。他眯着眼睛,太阳照在小姑娘的头顶,他没办法完全看清对面小姑年的容貌,只是听到小姑娘银铃般地声音响起,“公子,你穿着脚上的木鞋可以在这河床上面跳舞吗?”
他睁开眼睛,房间里面漆黑一片,他转动脖子看向落地窗,只见有一丝白光从窗帘印了进来。他捏了捏自己的眉心,打开床头的灯,拿了柜子上面的手表看了看才五点钟。
他躺在床上,想着刚刚做的梦,了无睡意。有多长时间,自己没有做个这个梦了?除了自己偶尔的记忆,这个场景好像从来都没有在梦中出现过。
他闭上眼睛,回忆起梦中那银铃般的声音,清脆悦耳,天真烂漫。他想起她悦耳的笑声,只觉得心里面撕心裂肺的痛,痛的他卷起自己的身体。又是这股痛,这股在漫长的无尽的黑暗中折磨他的痛。那么的黑,那么的长,那么的静,那么的孤寂,黑暗中他只能靠着这股痛意才能活下去。
可是现在他不想要这个痛意了,明明已经等到,明明就在眼前,为什么他还要这么痛苦?他回忆昨天晚上在他耳边响起的声音,依旧是清脆悦耳,只是少了天真烂漫,多了一份成熟,就像以前她在他怀里慢慢长大后的样子。长大了,长大后又是什么样子?他的心又痛了。
他从床上起来,眼睛有点发红。拉开落地窗,天还是蒙蒙亮,整个城市被晨雾缭绕,远处的高楼有一半都消失在晨雾中。他看着这座城市,现在才开始有点喜欢。
来到客厅泡了一包速溶咖啡,然后从厨房拿出前几天买的全麦面包,对付一下,早餐就过去了。都说他的生活品质高,但是高不高只有见到了才能正真了解。
他将那颗在山顶买的相思豆拿了出来,抚摸着上面的“缘定三生”,心里的感觉稍微好了一点。他又看了看放在茶几上面的档案袋,将里面的档案拿出来再次细细的看了一遍,原先还没有明确拿定的想法,现在已经定了下来。
他来到厨房,将资料和档案袋点着,看着它在洗碗池里面燃成灰烬,打开水龙头,将那灰色的烟灰冲的一干二净。
“哈哈哈,我就说嘛,你肯定在这里。”赖令封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白术听了也没有什么反应,继续盯着自己的棋盘。
“一个人下棋,啧啧啧,昨天的那个小姑娘没有弄到手,现在想对策呢?”赖令封走了过来,坐到了白术的对面,看到了桌上的棋盘,脸上笑得更开心了。
“我原来还以为你看上的是那个叫阮娇娇的小丫头,没想到你最后带走了旁边的那个小清新。害得我昨晚说了那么一堆的废话,猜错了你也不提个醒。”赖令封看着前面没有反应的白术也不介意,还是笑嘻嘻的继续说道:“不过话说回来,你知不知道昨天那丫头已经有了一个关系比较好的男朋友?”
对面的人还是看着自己的棋盘。
“我说,那个昨天坐你车上的女学生已经名花有主了,还是个非常牢靠的主。”赖令封的声音大了点。
白术这下总算抬头看了他一眼,赖令封有点小人志满的看着白术,期望从他那万年不变的脸上看出点什么。
“知道了。”
平平淡淡的一句话,从语气透露出白术对这个消息的不在乎,甚至有丝打发他的意思。赖令封有点摸不着头脑,他看着正一心一意和自己下棋的白术,右手的食指在自己的膝盖上面点了点。
按照白术的习惯,如果不是真的上心了,应该不会又去买鞋又送人的。但是既然上心了,怎么对他的这个消息不感兴趣?
“你昨天晚上对那个女学生企图不轨的时候那个女学生告诉你她有男朋友了?”
“恩。”
赖令封听了放在膝盖上面一直点着的手指停了下来,接着就是放声大笑,真的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情况。千年不动心的白术好不容易动了一次心,没想到就这么被拒绝了。
他大笑了一会慢慢的停了下来,抹了抹眼角并不存在的泪水,看着还在和自己对弈的白术,语气愉快地问道:“感觉怎么样?”
“没什么感觉。”
“没什么感觉你跑到这里下棋?”
“……”
看到白术语塞赖令封又大笑了起来,“怎么,这次这个给你的感觉和那些瓷器一样,有就有,没有就没有吗?”
白术听了抬头认真的看向赖令封,“瓷器能和人比吗?”眼神坚定又有*,这下赖令封真的吃惊了。
不过没有等他说什么,白术将手里的白子落下,喝了一口茶,起身就走了,“以后这里没有来的必要了。”
赖令封听了没有说话,看了看桌面,又看了看前面的白术挑了挑眉跟着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