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 瑞典王位的变动与法国宫廷中的一些小事

九鱼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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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也写不完了,明早九点之前更替,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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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为辛苦的要数妇女。与通常在户外干活的普通男人不同,除了跑腿、干户外家务或去某位近邻家串门外,城市中的妻儿们基本上整天呆在家中。到16世纪后期,人们越来越反对妇女“挨家串门去听别人闲聊”——如《坎特伯雷故事集》(约1387)中的巴斯妇所言。贤惠的女人不能“外出”,而要“在家中干活”。女人是否贤惠关系到家庭的名声,毕竟她的所作所为都在更为严密的监控之下。妻子虽说不上是一家之主,至少也是管家,她需要料理家中的一切事务。每天要做饭、洗涮和照料孩子。虽然大多数妇女起得比丈夫早,但白天休息的机会却比丈夫少。托马斯·图瑟尔在16世纪写道:“恶劣的天气能让丈夫休息,可妻子的活却永远没有尽头。”

    夜晚也无法让妇女轻松。按照当时某人的说法,无非是一种活计换成了另一种。一天的辛劳之后,还有无休止的家务活。威廉·鲍德温在《当心猫》(1584)中写道:“称职主妇的蜡烛总是亮着。”1650年7月的一个深夜,马萨诸塞州的简·邦德做了一个蛋糕,还捡了柴火;伦敦的简·莫里斯则从下午开始补衣服一直到将近午夜。17世纪的民谣《女人的活永远干不完》家喻户晓,缅因州的接生婆玛莎·巴拉德一天深夜也在自己的日记中引用了它——她写道:“那些能保持旺盛精力直到一天结束的女人真是幸福。”当威尔特郡的斯蒂芬·达克于1739年发表他那首著名的诗作《打谷者的劳动》时,立刻引来了女诗人玛丽·科里尔的反唇相讥。“夜晚到来时,我们已精疲力竭,/连落到我们身上的活有多少已数不清。”科里尔反驳道,与男人们的辛劳不同,“我们的辛劳永远没有尽头。”

    衣服永远也洗不完。这种活既不舒服又累人。水得一盆一盆用车运进家门,再烧热;衣服必须用力刷洗、上浆、熨平。由于没有肥皂,常用的清洁剂便是用冷水兑开的碱液、尿、甚至马粪。在富庶家庭中,女仆们承担了这类活。由于洗涮占用的时间太多,为尽量减少对白天家庭生活的干扰,只能在深夜做。某个11月夜晚回到家时,佩皮斯将家中的混乱称作“洗衣带来的狼藉”。贫困妇女常常靠在家或上门替人洗衣服为生。一个“月朗星稀的夜晚”凌晨两点,寡妇玛丽·斯托尔还得去利兹的一户人家洗衣服。伦敦的安·蒂姆斯说:“我靠给人洗衣服维生,晚上十一二点还在干活。”

    妇女还要想其他办法来增加家庭收入——酿啤酒和做奶酪,这些都是晚上干的活。科里尔在提到酿造啤酒时解释说:“我们要是敢睡觉的话,煮开的麦芽浆会溢得到处都是。”更多时候,妇女们会在晚上纺纱、织毛衣、梳棉、织布。从14世纪起,欧洲许多地区出现了外派加工制度,城市中的商人会提供羊毛、亚麻和其他原材料,妇女们在家完成工作。纺纱织布是乡间和城市中许多家庭的主要活动。在漫长的冬夜,从瑞典到意大利半岛,母亲、女儿和女仆的手都忙碌在纺车或织机上。苏格兰一位地主的管家指示道:“只要女仆没在洗东西或干其他必须干的活,一定要让她们纺纱到晚上九点。”让·保罗回忆自己在巴伐利亚的童年岁月时说,挤奶女工“借着昏暗的松木火把坐在仆人房间的纺纱杆前”。这些活计都不需要太多的照明。至于编织,阿伯丁的一位牧师说许多教民“在冬夜借着泥煤微弱的火光就能编织衣物”。在德国的一些地区,纺纱是非常重要的收入来源,在变卖所有家产来还债时,寡妇们惟一保留的财产就是纺车。根据1570年左右的人口普查,在东英吉利亚的诺威奇市中, 94%的贫困妇女都在纺纱织布。当家庭出现经济危机时,纺纱织布的收入能给家庭提供重要的支援。1782年苏格兰庄稼歉收,当地一位居民报道,妇女们“每天晚上熬夜干活”,在维持家庭生计方面“作出的贡献大于男人”。

    家畜也需要精心照料。奶牛从牧场赶回来后,早晚都要喂饲料、喂水、挤奶。牛棚打扫干净后,需要铺上新鲜干草。马匹、猪和家禽都需要喂食并安顿睡觉。坎伯兰的仆人约翰·布朗在三月的一个夜晚一直忙到十一点才给主人的马“搬来干净的干草,让它睡觉”。家禽也会生病,而马或牛产崽时更需要长时间守候在牲口棚旁。早春刚出生的羊羔时刻需要照料。牛群会跑散,踩坏庄稼地和菜园。1698年一个春夜,约翰·理查兹的奶牛“红色贝克星顿”掉进了一条沟里。由于奶牛跌伤站不起来,只好整夜派人看护它。

    有些农活特别适合在夜晚,比如消灭鼻涕虫和更换蜂窝。天黑后也是焚烧马蜂窝的最佳时机。夜晚借着灯笼和捕鸟网捕捉椋鸟、麻雀和其他“害鸟”,也很容易。虽然夜晚潮湿、凉爽的空气被认为对健康有害,但某些农业书籍的作者和农夫却认为它也有一些益处。迪·贾科姆·阿戈斯蒂内第就建议人们“在空气凉爽的夜晚”播种小米,“以利用夜间的露水”。于是1648年4月的一个夜晚,约克郡的亚当·爱尔便在菜园里撒下了芥菜和萝卜种子。夜晚也是浇水的好时机,可以避免水分蒸发。弗吉尼亚兰顿·卡特种植园的奴隶们会在夜间认真地给嫩烟苗浇水,让它们早一点成熟。这位富有的种植园主在日记中吹嘘道:“我们有足够的人手,可以立刻派到田中去。”埃尔姆斯维尔的亨利·贝斯特所写的农业书籍建议,在准备草屋顶时要在夜晚给干草浇水。

    夜晚的天空,还能带来次日天气状况的征兆。天空中到处都是气象征兆,能够预示包括雷暴和霜冻在内的各种天气情况。正如《农活》的作者在1616年解释的那样,称职的农夫“虽不需要精通各种书籍,却必须掌握一些知识,以预测雨水、大风、好天气和其他季节变更。”虽然各种征兆四处可见,大多数人似乎更信赖夜晚的天空。一位伦敦人在他所写的《永恒的预兆》(1605)一书中说:“注意那些熟悉的星星。如果它们显得比平时更亮、更大,那么能看到它们的地方就会出现强风或强降雨。”

    月光能够帮助人们完成许多农活。只要有可能,男人们就会借着月光锄地、播种和除草。贝斯特说,盖茅草屋顶的人“只要还能看得见就会在夜里一直干下去”。桑格会在冬季借着白雪反射的月光运送木头。一天夜里天上只有月芽儿,他将一蒲式耳黑麦送到磨坊去时,哀叹道:“晚上回家时我只能在泥泞中挣扎。”月光真正起到关键作用的时候是收割季节,这时田野中的农活最为繁重。在每年九月最接近秋分的几个夜晚,由于月亮轨道角度特别小,满月投下的亮光也比平常更持久。英格兰人将这称作“获月”,苏格兰人则将其称作“米迦勒节月亮”。大西洋两岸的农夫们都会借着这种月光来收割庄稼。杰斯帕·查尔顿在 1735年写道:“人们整夜忙着收割玉米和秸秆。”同样受人喜爱的,还有接下来的十月份的满月——“猎月”。有位作家写道:“九月的满月让夜晚变短,十月的满月则是猎人的最爱。”

    捕鱼将乡村居民们带到了夜间的户外。除了给家里增加食物外,晚上捕到的鱼还可以用来换取物品或者卖掉后贴补家用。有些鱼(如鳟鱼)天黑后比较容易捕获,尤其是在有火把做诱饵的情况下。在地中海,意大利农民划着小船用鱼叉捕鱼。在苏格兰的湖泊中,从夏末到早春都可以用渔网捕捞到大量鲱鱼。一位住在湖边的居民说:“鱼总是在夜间捕获,天越黑,渔民们越容易捕到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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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偷带来同样的威胁。一位造访法国的游客发现,农民们为了保护庄稼不被偷走,整夜看守着,直到庄稼收割完后用车运回家。一个冬夜,被雇去看管一小群羊的彼德·巴特勒,在一块田中的树篱后看到四个小偷抓住了一只羊。当时月亮刚刚升起——“明亮得如同白昼”——巴特勒的枪没能打响。小偷们反而将他痛打了一顿后又捆了起来,然后扬长而去。1555年10月的一个夜晚,一对意大利兄弟巡逻时遇到的事在田头则比较常见。罗伦佐和吉亚科伯·伯卡蒂两人午夜起床,整夜在橡树林和几片田地中巡逻。兄弟俩没有兵分两路,而是为安全起见并肩巡逻。平常他们只是携带战斧和剑,但这天晚上他们带上了枪。他们制止了一些胡作非为之徒,还吓跑了几个故意将马放到他们家葡萄园中进食的打谷者。

    最后,农夫还要将庄稼或牲口运到集市上去,而且必须赶在黎明前到,留出时间跟商贩们讨价还价。黑暗中,一车车装满了蔬菜和水果的马车往城市方向走着,旁还跟着一小群一小群的牛羊,个个脖子上挂着铃铛,以免走失。夜晚,乡村就这样涌进了城市。在威尼斯,从凌晨三点开始,农民们划着“装满了大自然所有产品”的小船纷纷到来,而一位造访里昂的游客则在凌晨四点被“驴叫声以及人们的嘈杂声”惊醒。出发时间取决于集市举办的日期以及是否有月光。平时固若金汤的城池会在黎明前打开城门。城市对食品的欲望永远都无法满足,露天市场从清晨一直开放到黄昏,甚至更晚。1750年有人估计,一个星期内,就有一千头公牛、两千头牛犊、六千只羊、三千只羊羔、三千五百头猪以及将近两万只家禽进入伦敦城。萨拉·柯伯感叹道:“一天究竟要干多少活,走多少路,夜晚动身,才能将这么多食品运进城!”甚至遥远的吉索尔和奥玛勒的农民也会一路走去巴黎。梅西耶写道:“凌晨一点,六千农民带着这座城市所需的蔬菜、水果和鲜花赶到了这里。”他这样描述中央菜市场:

    尽管几乎看不到一盏灯,嘈杂的人声却从未停息过;交易大多在黑暗中进行,仿佛他们是另一个人种,躲在洞穴中逃避着阳光。最先赶到的是卖鱼的人,他们似乎从来没有看见过日光,总是在黎明前街灯开始忽明忽暗时回家;不过,如果说黑暗里眼睛不管用的话,耳朵绝对管用;每个人都扯足了嗓子在叫卖。

    一旦气温下降,乡间居民就进入室内干活。法国老话“冬天伴着炉火,夏天去田地森林”不仅适用于白天,也适用于夜晚。早在公元1世纪,科鲁梅拉就在《乡间》中写到“许多人工照明下的活计”。像城市中的家庭一样,乡间也会纺纱织布。一位造访瑞典的游客认为,到了夜晚几乎每个农民都成了织布工,有些农民穷得连蜡烛都没有,只能借着月光梳理羊毛。商业活动渗透到内陆地区后,农村妇女常常为当地的纺织品市场织布。乔赛亚·塔克1757年写道:“在约克郡的许多地区,小农场和有不动产的人家都进行羊毛生产。这些羊毛有的是自家产的,有的是收购的;妻子、女儿和仆人则在漫长的冬夜纺线。”

    还可以在夜晚补衣服和鞋子,要么修理或磨快农具,可能还有亚麻要捶打或者有谷子要脱粒。另外,还可以在夜里捣碎苹果酿制苹果酒,碾碎麦芽酿制麦芽酒或啤酒。二月的某一天,伍德福德牧师凌晨三点起床来“酿制一大桶啤酒”。三天后,他又在凌晨一点前起床,酿制两大桶啤酒。雷斯蒂夫·德·拉·布雷顿在短篇小说《庄稼汉的妻子》中讲述了冬夜“男孩们一边聊天一边制作撑起葡萄藤用的篱笆桩,女孩们则剥亚麻皮或纺纱”。除了自家农场的活外,桑格还在夜晚为朋友和邻居干各种杂活,站在敞开的门口,借着月光剥玉米或劈柴。他在4月初的一天写道:“我整夜都在帮蒂利熬汁。”在切萨匹克殖民地,庄园主们偶尔会叫奴隶们借着月光或烛光给烟草去梗或者剥玉米。在南卡罗莱纳种植园中,奴隶们常常在冬夜舂米,一些奴隶便趁机冒着严寒逃跑。农村其他一些夜晚干活的人,甚至一些农夫,无疑也有过类似的逃跑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