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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路上车流滚滚,扬起的尘土烟灰模糊了黑白的城市。
黎初将钥匙伸入锁孔,楼道回响着门锁打开的清脆声响,她伸手将门推开,偌大的客厅空无一人,打开墙壁上灯光的开关,餐桌上压着的玻璃映出天花板上明亮的白炽灯光。
黎初将书包脱下放在沙发上。桌上空无一物,厨房干净得与她离开时无二,调料摆放在灶台旁边,雪白的盐只缺了一小块角落,黎初叹了口气,走进厨房给自己倒了杯水。她还没来得及端着水杯将书包提进书房,客厅的座机铃声就倏然响起,在这个寂静无声的屋子里显得格外刺耳突兀。
黎初匆匆将书包搁在地上,把水杯简单地往桌上一放就往客厅的茶几那跑去,铃声一刻不停地响着,像是用一把尖锐锋利的刀刺激着耳膜,她心里莫名有了不好的预感。
黎初拿起听筒,刚放到耳边就被里面焦躁高亢的女声给吓得把听头往后缩了缩。
“黎初?你快点到市人民医院来,你姐姐突然发作,我这里忙不过来了。”不等黎初说话,听筒那端就一个劲地炸开了锅,噼里啪啦地说着,从她语气里隐约听到了难以复加的焦急和激动。
“妈,可是……”黎初作业还没来得及做,刚到家拖鞋都没有捂热。
黎母粗暴地打断了她的拒绝,生气地喊道:“可是什么可是,你姐姐比其他都要重要!你给我快点赶过来!”
黎初正准备再次开口,电话里已经传来了一串忙音,未等她解释,黎母就匆忙挂断了电话,不准备给她任何拒绝的理由。
那玻璃杯中的水还温热着,她抿了一口,就再次提起书包。关闭房门的一瞬间,她看见客厅里简单素净的摆设和高高挂于客厅的一副全家福,黎父、黎母和黎愿,黎父黎母笑得亲和慈爱,黎愿笑魇如花,一家三口其乐融融,而黎初……她的一张小小的寒酸的相片单独摆在全家福旁边,显然是后来加上去的,显得格格不入。
开往市中心的公交车上人并不多,从市中心发出的车与他们在短暂的会面后飞驰而过,与那边满车回家的乘客不同,他们这个方向只要零星的几个乘客。天色已经有些黯淡了,黎初坐在靠窗的位置失神地望着窗外。
黎愿比什么都重要,她这个小女儿就不重要吗?
她马不停蹄地从学校赶回家中,又因为一个电话就要重新从家里出发,不断又汽车从她旁边经过,车里或是结伴而行的学生或是有说有笑的家人。她吸了吸鼻子,感觉鼻腔突然开始发酸,手搂着怀中的书包,感觉冷气透过指尖逐渐向上蔓延。黎初从书包里拿出英语书,收回向外的视线挪到课本上。
看来今天的作业要在医院病房里赶了。
消毒水气息充斥着整个雪白的病房,她在普通病房没有找到黎母和黎愿,问了护士站的护士才知道黎愿刚从抢救室出来,现在还在重症监护室观察。黎初收回附在台子上的手就寻到重症监护室,她在门口往里望了望,隔着窗子看见黎母迅速地站了起来,有人替她穿上清洁隔离衣,她套上鞋套走进监护室。
黎愿身上插满了管子,脸上带着氧气面罩,眼睛紧紧合起,鸦黑的睫毛覆盖在眼睑上,皮肤苍白得隐隐透着青色,手指骨节纤细,脆弱得仿佛只要轻轻握住就能捏碎。
“你怎么这么慢?不是让你接了电话马上就赶过来的吗?”黎母露在口罩外的眼睛狠狠瞪了黎初一眼,她刻意压低嗓音,一出口就是毫不掩饰的责怪。黎母伸手推了黎初一把,把她拉到病床前,然后说道,“你在这守着你姐姐,我还要去取报告。”
黎母虽然风风火火地就出了监护室,可在关门的时候还是尽量轻柔不发出任何噪音。
黎初坐在病床旁的小凳子上,脱下背上的书包,从书包里拿出作业。
唉,没人疼也要自己知道疼自己,不把作业做完明天肯定要完蛋。
黎初写几笔作业就抬头看一眼黎愿的情况,她嘴唇青紫被罩在面罩内微微张启。
伏在柔软的被褥上写作业很不方便,黎初索性蹲在地上,将作业摆在凳子上一笔一划地写着。凳子前面正对着黎愿的手,她的手松松地搭在床上,指甲形状圆润却青紫,由于她消瘦的体型,袖管显得尤其空荡。
今天的作业比昨晚还要繁琐,可能是物理作业尤其多的缘故,黎初看着厚厚的几页物理作业最终决定放在最后做,毕竟先写了其他几门很可能就完不成……索性就让物理作业成为唯一一门没有写完的好了。
门外来来往往的脚步声由原来的嘈杂渐渐安静了下来,黎初站起身子活动了一下僵硬发麻的腿和脖子,伸了一个懒腰,在她垂眸的一瞬间注意到黎愿的手指动了动,她藏在眼皮下的眼珠仿佛也转动了几圈。黎初立马伸手按响了床头的铃。
另一头黎母在医院的大楼间往返办理着各项手续,赶回监护室的时候看见小女儿正在写作业,而大女儿已经睁开了眼睛安静地注视着小女儿,她几乎气不打一处来,冲上去一个巴掌就想打到黎初的脸上。黎初灵敏地反应过来,猛然往后一退,躲开了黎母的手,她睁大眼睛疑惑地问道:“妈,你干什么啊?”
黎母的手顺势落到她摆在凳子上的作业本上,一个横扫就将所有作业扫落在地,她冷笑一声,“你问我干什么?我让你看着你姐姐,你在这写作业,你少写一会又不会怎么样!”
“写写写,就知道写作业,也不知道多看着点你姐姐!”
“妈。”黎初耷拉下嘴角,语气委屈,她俯身捡起作业,直视着黎母怒不可遏的眼睛,“我刚刚已经拉铃了。”她话音刚落,护士和医生就推开门匆匆地赶了进来,医生走到床前看见僵持的母女两人,还疑惑地问了句:“怎么了?”
黎母干笑了几声,不露声色地将落在黎初面前的手放到自己的身前搓了搓手,“没什么。”
医生没有多问,就到床头查看了一下了黎愿的情况,与身旁的护士交代了几句,最后才对黎母说:“如果今晚没事,明天就可以回病房了。”
黎母点了点头,满脸堆笑着道谢。她身边的黎初一言不发,低垂着头,身侧是紧紧攥住的作业本,笔盖已经滚落到床下她却没有去捡,黎母也感到愧疚,叹了口气,然后弯下腰捡起黎初的笔盖,黎母知道自己冤枉了黎初,却还是有些恼火黎初没有严格按照自己的指示,她语气冰冷地吩咐道:“你坐到边上去吧。”
黎初提着小板凳走到靠墙的位置,重新摆好作业。
她不用看也知道,黎母肯定在温柔地照顾着黎愿,她自嘲地笑了笑,早就知道的结果,黎父黎母只爱他们的大女儿,这个嫡亲小女儿就如同捡来的无关紧要的垃圾一样。她落笔写下一个数字,发现无论如何都画不出黑色的笔迹,只有空白的痕迹留在纸上,刚刚那一摔把笔头给摔坏了。
黎母捂着黎愿的手,那只手冰冷骨感,握在手里几乎感觉不到重量,青色的血管在皮肤下清晰可见,黑紫灰暗的指甲从黎母的虎口露出来,让她心底被揪得发痛。她的大女儿是多么不幸,没有一个健全的身体,不能和其他孩子一样活蹦乱跳的,这是他们亏欠了她的。
她将黎愿的手抵在自己的额头,闭上眼睛像以往无数次那样做的一样,祈祷女儿能够多活几年。在她的体温下,黎愿的手逐渐有了温度,黎愿泛着微弱光亮的眼睛看了眼门口的动静,又再次合上眼皮,呼吸归于绵长。
黎母悄无声息地将黎愿的手重新放到床上,细心地替她将被子盖住□□的手背,一点一点地往门口挪去。
门外的椅子上蜷缩着一个瘦弱的人影,她在狭小的座椅上不得不曲着腿,破旧的书包搁在了椅子下方,还有一本书倒扣在肚子上。初秋还余留着夏日的热度,而夜晚的医院过道还是在冷气的作用下渗透着寒意,女孩身上只穿着单薄的夏季校服短袖
,环抱着双臂微不可辨地抖了几下。
看到小女儿这样,黎母最后还是忍不住脱下自己的外套盖在了她身上。以往小女儿对自己总是颇有怨言,甚至不止一次在医院与自己大吵起来,今天却格外的乖顺安静,听话地守在医院都没有埋怨过一句话,这反而让她生出了几分愧对。
第二天早上黎初从椅子上坐了起来,一件黑色外套就从她身上滑落到了地上,她捡起来一看,回忆起这是黎母昨天穿的。黎初搓了搓发冷的手臂,意识到自己昨天睡在监护室外最为明显的地方还是起了一定的作用。
将昨晚忘记收起来的作业本放回书包。那是物理作业,她在医院里作业做起来不方便,最后却还是强忍着睡意写完了作业,睡得晚,加上位置的尴尬,现在睡眠严重不足,头脑还在发昏。坐上公交车上后黎初连打了几个哈欠,就靠在前排的靠背上眯了眯。她因为没有闹钟,起晚了几分钟,连早饭都来不及吃,到了学校第一件事就是跑到食堂买了个包子,大多数时候她都是在家吃早饭的,稀粥加上榨菜就是她的早饭,这是因为学校食堂的伙食实在不便宜,一个包子就黑心的要两块。
“走吧,送作业。”楚墨捧着一沓作业到黎初桌边,瞥见她低头将最后一口包子塞到嘴里。
黎初闻声抬起头,包子还鼓在腮帮子里没有完全咽下去,她把塑料袋草草塞到课桌里就起身捧起自己桌上的两组作业,含糊不清地回应,“走。”
楚墨抿了抿唇,看清她眼下的黑眼圈,试探性地询问,“如果你不方便,我一个人也行。你可以趁早读没开始休息一会。”
“哦,我没事的。还是一起去吧。”黎初轻描淡写地走下座位,跟在楚墨身后,促狭地调侃他,“楚墨你这是关心你的搭档?”话说完,黎初忍不住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眼眶里漫上一层生理性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