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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眼前的这条小路十分狭窄,只堪堪容得下一人通过,且被茂林修竹掩隐,难以察觉,也不知青青究竟是如何误打误撞发现的。
宜言望着面前的窄路,细秀的眉微微拧起,神色有些犹豫,不知该不该继续向前。
她抬起一双水汪汪的杏眼看看身旁的人,软语问道:“温哥哥,我们还向前走吗?”
这话落入青青耳中,它急急地扑棱着翅膀,漂亮的尾羽掠过轻盈的流光,一双微蓝琉璃般的眸子直直地瞪着温韫,生怕他说出什么不去了的话。
温韫却头也不抬一下,他略微沉吟了片刻,又低头看着宜言明显十分期待却又犹豫的目光,还是不忍心扫她的兴。
“师傅说过,这山上少有人烟,且未及山林深处,并无大型野兽出没,我们离竹坞也并未太远,应当是没有太大问题的。”他语调舒缓,半带抚慰,同时条理分外明晰。
温韫虽年岁尚小,但生于江南清贵门庭,家学底蕴极深。他幼承庭训,养性明理,此时行事言谈已初露温和周全风度。
宜言闻言,点了点小脑袋,月牙眼弯弯,黑白分明的眸子里满是纯粹真切的信赖之意。
青青见此,颇为傲娇地扭过头去,但它不停欢快扑腾的翅膀却暴露了它的好心情。
它继续飞在前方引路。
而宜言和温韫牵着手,小心翼翼地避开横斜溢出的竹枝,慢慢通过小路。
二人出了竹林,复跟着青青行进,很快就来到了那个山洞前。
洞外地面平坦,而枯枝败叶密布,并不见人烟痕迹,当是少有人至。
入口不大,呈不规则的椭圆状,一阵阵寒凉之气自其中扑面而来,在夏日里显得格外凉爽舒适。
青青兴奋地啾鸣出声,迫不及待地率先冲了进去。
宜言和温韫见它这急切的小模样,忍俊不禁之余,也不禁有几分好奇。
二人挨在一起随后走入。
入口虽显得有些狭小,而复深入,则视野渐渐开阔起来,隐约可见一片色彩斑斓。温韫护在宜言身后,同她一齐走近。
“哇——”
一声惊叹。
此处应当是个溶洞,附着在洞顶垂下的大片的钟乳石,如冬天屋檐下的冰柱,晶莹似雪。不知从洞顶亦或是岩壁何处射入大片彩霞余晖,钟乳石上各种色彩交叠遍布,光泽绚丽。
整个溶洞不显幽暗,而愈发瑰丽夺目。
耳边有嘀嗒嘀嗒的水声,顶部常年有清澈冰凉的水滴落,在地面上形成根根石笋,交相堆叠,形状奇特多样。
此处溶洞当已历时千百年,温韫不禁心中暗叹。
宜言瞪大眼睛,吃惊又赞叹地看着眼前的情景,好奇地问道:“温哥哥,这是什么地方啊?”
温韫收回抬头四顾的视线,低声解释道:“这个地方是一个溶洞。你看那附在洞顶的东西,那是钟乳石;你看地上的,那是石笋,这些东西应当都是经过很多年才形成的。”
“真的吗?”宜言顺着温韫手所指的方向望去,眼睛亮晶晶的,很是惊奇,“这里真漂亮。”
温韫笑着点了点头。
宜言忽然想起自己的小伙伴,转头四处寻找着:“青青,青青,你在哪儿呢?”
青青听到呼唤,咻的一声就飞了回来。它在宜言身旁绕了两圈,又急不可耐地飞了出去。
青青似乎很喜欢这里,叫声脆亮,一只鸟儿上蹿下跳的,绕着里面飞来飞去,还时不时飞到高处,用小脑袋去蹭蹭那些亮闪闪的钟乳石,一副陶醉的模样。
宜言见此,下意识向前走了两步:“青青,你小心一点,这里......嗯……”她顿了顿,歪着头回想了一下刚才和温韫的对话,随即眼睛亮起来,继续说道,“嗯,钟乳石这么多,小心不要碰到了。”
也不知青青究竟注意听了没有,还是一副闹腾不休的样子。
宜言叮嘱完,迎上温韫含笑的目光,她慢慢扭过脸去,不好意思承认自己刚才的小结巴。
温韫见此,眉间的柔和笑意倾泻开来,忍不住揉了揉她的小脑袋。
宜言低下头,乖乖巧巧的。
忽然,几声连续的清脆响亮的鸣叫声传进两人耳中,宜言和温韫抬眼望去。
青青几乎是整只鸟都趴在了一面墙上,急切地扑腾着翅膀,似乎是想要钻到墙里去。
两人走近,很是不解。
“青青,怎么了?”宜言凑近,疑惑地问。
“啾啾啾——”声音清亮而急促。
“你是说,这后面有东西?”宜言指着面前这堵墙,有些不确定地问道。
青青忙不迭地点头。
“温哥哥。”宜言转过头,懵懵地唤。
青青不是普通的鸟儿,它属于林中青荻类。此类禽鸟蕴天地灵秀之气而生,极通人性,对隐藏起的事物最是敏感。
温韫听闻,抬眼环视了墙一圈,又在周围仔细摸索了几下,却并未发现什么。他的眉头皱起,一时低眉陷入了思索。
洞内色彩绚丽,流光溢彩。而少年青衫素简,长睫低敛,独立沉思间侧颜被勾勒得愈发沉静,仿若时间静止。
宜言见他久久不语,意识到可能暂时没办法。又看到青青急迫的样子,不禁有些苦恼。
她在洞内随意地转了几圈,也像模像样地皱着小眉头思索着。
她无意间瞥见那头顶皑皑似雪的钟乳石,想到什么,神色有些纠结不舍,但见到温韫仍低头沉默思索的侧颜,实不愿他一直陷入这样的困境之中。
她咬咬牙从衣袖间掏出了一块粉色的小石子,语气隐约有点可怜兮兮的:“青青,你看这是什么?”
青青微蓝的瞳眸间有光跳动,注意力立时就被吸引了过去。
它离了墙,飞身出去,爪子抓住那颗漂亮圆润的石子,怕宜言追赶似的快速拍打着翅膀,头也不回地飞出了溶洞。
宜言笑着,提着裙子小跑追了上去。
温韫脑中忽有灵光闪过,眼角余光却瞥见她跑出去的身影,也无暇多想,只粗略地在墙上做了印记,旋即紧跟了出去。
二人一鸟依次出了溶洞口。
时间无声滑过,此时距两人离开竹坞已过了一个时辰,已是日暮时分。山林中一副倦鸟归巢的景象,鸟鸣声不绝于耳。
宜言看着青青欢快飞动的样子,心中小小的不舍悄无声息散去,黑白分明的眸间晕出轻软笑意。
温韫立在一旁,不解地问道:“它抓着的是什么?”让它什么也不顾了,直接飞了出来。
宜言闻言,还是忍不住扁了扁嘴,语气含了些娇嗔:“是哥哥送给言言的小石子。滑滑的,透透亮亮的,在阳光下可漂亮了。本来就不多,又给了青青一个。”
宜言一直很喜欢那些晶莹圆润的小石子,尤其是在夏日,触手温凉如玉,藏在衣袖间十分舒适。
青青恰巧也十分喜欢晶晶亮的东西,像洞内的钟乳石,像这小石子。原来也缠着她要过,她耐不住青青撒娇,就给了它一颗蓝色的。青青还想要,宜言便似小母鸡护食一般,将它们藏得紧紧的。
今天倒是又给出去一颗,还是她特别喜欢的粉色的。
温韫垂眸,洞内的事已抛在了脑后。他联系前因后果,心有灵犀般意识到宜言的意图,低眸看着面前小小的女孩儿体贴柔软的模样,心内怜爱之情油然而生。
既这样喜欢,又因自己送了出去,他理应为她多寻了些来,博她一笑。
或许也可以问问师兄,具体在哪里拾的,带着她一起去捡也好,可以多选一些她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