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求教

雪堂苏君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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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转眼间,夏日已过,暑尽天凉。

    宜言自伊山上回到家,用细细软软的小嗓音同爹娘讲述了山上新来的温哥哥的事,很是表达了一番自己的喜爱。

    舒妤有些好奇。

    女儿虽小,看起来乖乖巧巧的,却很是亲疏分明,一般不会随意亲近不熟识的人,不知这温韫是什么人。

    这么快就走到了女儿心里。

    不同于舒妤的反应,一旁的苏永峥暗自不满,让自己的女儿受伤,能是什么人。

    因宜言手上的伤很轻,早便好了,她这个小脑袋记性又不太好,所以她就把手上受伤的事忘在脑后了,没有向爹娘说这件事。

    苏永峥却记得一清二楚,只是见宝贝女儿后来被照顾得很好,不想妻子担心,就未向她提及。

    两人各自思量,却都未多想,只当他因是淮扬的师弟,所以对女儿格外照顾些。

    过了几日,宜言适应了山下城中的生活,又很快和邻家的小伙伴玩到一处去了。

    次年夏日,宜言仍同这年一般,去到山上和淮扬、温韫玩闹,纯透天真,不胜欢乐。

    宜言无忧无虑地过着自己的孩童时光,陆际涯却在苦苦地为清吟的生辰礼不住地担忧发愁。

    因毫无经验,且对女子的心思不是很了解,陆际涯如今虽与清吟心意相通一年之久,但仍不确定她喜欢什么样的生辰礼。

    不得已,他只得跑去问师门中唯一颇有经验的大师兄。

    后山之上,一名男子着白衣疏懒地躺在一块青色的大石上,墨发倾泻飘散如流水,折扇陇起随意落在一边。

    略有些强的日光下,他的脸白得有些过分,成熟俊逸的面容上神色淡漠甚至有些颓唐,眼眸漠然地垂下,看起来有一种苍白的美。

    他手中拿了个酒葫芦,正在往嘴里倒着酒,也是漫不经心的模样,溢出的酒水顺着他轮廓精致的下颌缓缓滑落。

    姿态闲散,似散漫,似寂寥。

    “大师兄。”陆际涯运起轻功,黑衣从远处片刻间即掠到了他面前,唤道。

    云执被突然冒出的声音打扰,狭长的眉眼倏地皱起,从大石上起身,冷然看去。

    待看到那一身黑影,他的不满消散,随口问道:“师弟啊,有什么事吗?”他话语中也是不太在意的散漫语调,说完复又躺了下去,墨色的发铺洒于他一身白衣上。

    这师门中,云执偏爱如雪般的白,而陆际涯则偏爱如墨般的黑,另有一人偏爱艳绝姝丽的红,三人不喜着师门统一的青色,皆各随各意。

    这本就是无关紧要的小事,桂花老人也不加拘束,因此黑白红便成了三人的标志色。

    陆际涯在他的面前站定,斜长的身影遮住他眼前的日光,他先是沉默了一会儿,后低眸说道:“大师兄,我想问你一件事。”

    云执眼前被阴影覆住,不怎么乐意地起身,摆摆手,回道:“说说吧,又是什么剑术上的问题不懂了?”

    又是一阵沉默。

    陆际涯虽然好不容易下定决心要问,但临到眼前还是有些说不出口。

    云执见他半天没有声响,看似风流多情分外狭长的眉宇间掠过疑惑,他拾起地上的折扇,一把打开,精致的骨扇在日光下泛着玉般的光泽。

    他闲闲问道:“怎么不说话?不说话我可走了。”

    陆际涯见此,立刻抛却心中的犹豫,上前一步问道:“大师兄,你觉得送女子什么生辰礼比较好?”

    云执本在摇着折扇,悠哉悠哉地等着他的问题,闻言诧异道:“师弟,你有心上人了?”

    还未等得陆际涯回答,他就惊奇地接言道:“还会专门为了这种事来问我了?难得啊,真是难得。”他啧啧称叹。

    毕竟从他认识这个师弟开始,就只是见他一心一意地学剑,从来没有见过他被其他什么事情困扰过。

    从小到大,和他这个大师兄说话,十句中有七句是关于剑式招数上的问题的,更是鲜少见他和女子来往。

    现在居然不声不响地就有了心上人,这可着实引起了他的好奇心。

    “来,说说吧,我来看看什么样的姑娘能打动你这个木头桩子。”云执合上扇子,笑谑道。

    他又坐回到了大石上,拍了拍身边的位置,示意他也坐下来,摆明了一副准备听故事的姿态。

    陆际涯看着他这一连串的话语行为,沉默不语。

    云执见他一动不动的,挑眉笑道:“你不告诉我她是什么样的人,我怎么给你分析她会喜欢什么样的礼物呢?”

    他又拍了下身边的位置,散漫的话语在山风中浸了一点凉意:“坐吧,不会害你的,总不能让你同师兄一样,最终抱不到美人归。”

    陆际涯于是坐到了云执身旁,低垂着眼眸开始回想自己认知中的清吟。

    他还未组织好语言,就听到云执揶揄含笑的声音:“师弟,你和心上人相处时脸上不会也是这么个像石头一样的冷淡表情吧?”

    陆际涯一言不发,他尝试性地扬了扬嘴角,感觉极其的僵硬不自然,还是放弃了。

    云执摇着骨扇闲闲地看着他,笑道:“你不必勉强,师兄不过随便说说的。”

    “面对我你笑不出来很正常,但面对心上人时,你眼中的笑肯定是藏不住的。”

    可惜这个道理,他从前明白得太晚。

    陆际涯闻言,看了他一眼,随后转头望向远处。

    遥遥相望的另一座山峰黛色的山峦高耸,顶部隐约有白云缭绕,影影绰绰得瞧不清轮廓。

    飘渺入云端,引人探究。

    他蓦地想起二人初见时的情形,冷硬的眉宇瞬间柔和下来,口中吐出的话语清浅而柔和:

    “师兄,我的心上人便如清风朗月一般,坦荡又潇洒。明明生为女子之身,偏偏志在纵荡江湖,不拘于世俗尘规。”

    “她清明决断而又格外心软,对那些贫苦人家总是心存怜悯,常常愿意尽已之力去帮助他们。”

    “她喜风喜雨,热爱生灵,甚至连花草都不会轻易践踏折毁。”

    ......

    忆起往昔种种,这些竟如此清晰自然地被陆际涯诉诸话语,一一倾吐出。

    连他自己都未料到,原来只是记起她,胸腔中便仿佛有热浪翻滚,有说不完道不尽的话。

    云执耐心地等他说着,未曾催促半分。

    临末,他恍恍惚惚间似乎也被勾起了一些回忆,低着头兀自沉默着。

    最后一丝尾音落下,陆际涯眼底漾起柔和的笑,唇角上扬,心绪格外轻松满足。

    面前向来不近女色的师弟终于跌进了红尘风月,云执眼看着他眉宇间多年沉浸下来的冷硬疏离仿佛遇上了温暖的春水般,一瞬间尽数溶解消逝,只留下浅浅的柔和安然,心中顿时感慨万千。

    陆际涯说完,没有忘记来找云执的正事,他抬眸问道:“师兄,你觉得这样的女子,她会喜欢什么样的生辰礼?”

    他的话语诚恳,是郑重其事的求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