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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扬撇过头去不吭声,温韫也未多在意。
他转向犹在愣怔的宜言,眉目轻柔,嗓音和缓地笑问道:“言言想问什么呢?”
宜言闻声回过神,眼睛亮起来,她小跑到了书案前。
淮扬立即有一种不详的预感,随后,果然见宜言拿了一册书过来,他脑壳顿时有几分发疼。
宜言捧着那册书站在温韫面前,指着书上的一处内容开始颇为认真地问着。
温韫全神贯注于宜言手中的书册,片刻思索后即开始为她解答。
女孩轻软的声音和少年清润的嗓音不时交替地在四周响起,和谐而悦耳。
温韫与宜言都很专注投入,只有淮扬坐在一边,脸上的表情木木的,好似在神游天外。
没办法,他实在是对这些不感兴趣。
但无奈的是,妹妹兴趣十足啊。
宜言年幼而纯稚无邪,感知力敏锐,对世界万物有着生而原始浓厚的好奇心与探知欲,因而时常缠着身边的人问这问那。
她玲珑可爱,小小的一只站在家人的面前,扎两个小鬏鬏,歪着头,用一双扑闪扑闪盈满好奇与期盼的杏眼望着他们。
对着这样一小只,他们实在没有任何抵抗能力,只好绞尽脑汁回答她的问题。
苏家诗礼传家,家学渊博,苏永峥与舒妤出于对女儿的疼宠爱护,一直在竭力满足她对世界的好奇,保护她的童心。
他二人解答宜言的问题还不太难,但淮扬不喜读书,面对妹妹提出的问题每每总有几分迷茫,甚至有时目瞪口呆。
在有一次宜言问淮扬问题时,温韫正好在旁边,便随口答了,之后宜言就开始尝试性地有问题拿去问温韫。
温韫总是无一例外,皆耐心细致地给出了答案。
在将两人的回答做了简单的对比后,宜言就欢快地逮住了温韫,像个粘人的小尾巴一样,缠着他开始全方位求教。
所幸温韫耐性十足,愿意为她一一解答,不会显露出半点不耐,回答完后还会眉目温柔地问她明白了没有,宜言自然日渐依赖他。
淮扬自认,没有这样的耐心去应对妹妹这么多的问题。
当然,最重要的是,他应对不来啊。
所以,他这种情况下只能在一旁干看着充当背景板,而妹妹和温韫在进行欢快的交流。
一刻钟过后,宜言终于得到了满意的解答,她将书册抱在胸前,笑弯了眼眸:“谢谢温哥哥。”
女孩的声音欢喜而满足,似每次吃到甜甜软软的糕点一般,眉间溢出干净纯粹的喜悦。
温韫见到女孩的笑容,无意识绷着的指尖松了下来,稍悬着的心落下。
他唇边扬起温和的笑:“不用道谢。以后如果还有什么疑问的话,都可以来问我。”
“嗯嗯。”宜言直点头,黑白分明的剪水双瞳中温软的笑意弥漫开,清澈而明亮。
站在一侧的淮扬见状,心里越发泛酸,瞬间觉得他在妹妹心目中的地位快要不保了。
他上前一步,拉住温韫就向外走去,同时回头对宜言说道:“言言,我和师弟去切磋切磋剑术啊,你待在屋子里。”
“言言也想去看。”宜言扁了扁粉唇,迅速将手里的东西放好追过去。
淮扬立刻推开温韫,一把将妹妹拉到自己身侧牵住,大迈步向外走去。
“我们去我的倚剑阁切磋,那里有场地,还有剑,方便。”淮扬瞪着温韫道。
温韫也不知道师兄今天到底怎么了,还说一出是一出的,但也没有拒绝,径直跟到了倚剑阁中。
淮扬动作利落地从屋内拿出两把剑,甩给他一把,二人随即便去了淮扬平时练剑的地方。
他二人相对站定,各自手持长剑,淮扬道:“师弟,那我就不客气了。”
“请。”
二人间的切磋自然是点到为止,剑式加以控制,不会激烈得伤到对方。即便如此,日光之下,落在宜言眼中的,仍然是一片剑影交错。
温韫虽于伊山之上学了两年剑,在家中亦有师傅教授武艺,实力不俗,但奈何仍然敌不过一心痴迷骑射剑术的淮扬。
淮扬较温韫学剑时间要久得多,也更用心,各方面都胜温韫一头,加上他刻意想在宜言面前展示出他作为哥哥的实力,稳固在妹妹心中的地位,因此几乎是压着温韫在打。
温韫心中不解师兄今日怎么这么强势,不得不连连挥剑抵抗,不时看准时机进行反攻。
他虽不敌,但勉力抵抗还尚可。
两柄长剑相击,如泉水激石般的泠泠清越之声将近响了小半个时辰才停下。
淮扬显然有些未尽兴,他双眼放光,眼中还布着显而易见的兴奋之色,精神振奋得似乎可以再来个十场八场一样。
温韫忙伸手止住他欲继续上前的步伐,略略喘着气说道:“师兄,下次再来。”
淮扬见他主动投降,放下手中的剑,扭头轻哼了一声。
下一刻,他目光一亮,含着期待直直地看向宜言,意味明显。
而宜言却不知在想些什么,愣愣的,没有说话。
淮扬见妹妹没有反应,又气闷又无奈:“言言,哥哥厉不厉害?”
宜言檀口微张,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她杏眼弯起,仰起一张巴掌大的小脸,软糯糯地道:“哥哥厉害。”
淮扬见此,才勉强满意,唇角勾了起来。
他又瞥了一眼温韫,旋即带着宜言进了屋内,不想让他接近妹妹。
温韫看着淮扬紧紧护着宜言的背影,这时才慢一拍地意识到什么,莫可奈何地笑了笑,清俊的眉宇间跃上几分哭笑不得之意。
他随即跟了进去,将剑还与淮扬。
之后的大半月,淮扬更是一见到温韫,就立刻拎着他去进行所谓的“切磋”,实则进行单方面压制,温韫着实过了阵水深火热的生活。
——
如常的一日晚饭后,宜言回到屋子里,一时没有什么事情做。
温韫不久前回了温府,而哥哥淮扬又在他的倚剑阁内开始了他几年如一日的练剑。
宜言坐在床上,无聊地踢着小短腿,上下左右随处张望着。
她双手托着腮,脸颊处一点婴儿肥堆挤出白嫩嫩的一小团,纤密的长睫在眼睑处投下浅浅的暗影,粉白的唇无聊地嘟起。
女孩的小脑袋时而晃动一下,在从窗棂间透入的余晖中,带动牙白色绣着蕊蝶纹的衣袖微微摇晃,轻薄平滑的锦绸轻轻荡开浅细的水纹。
倏地想到什么,她蹬的一下从床上跳下来,来回想了想,随后跑去一个小柜子前面,扒出来一样东西。
正是那个鎏金小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