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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悉是她这两年半，经历身体与精神的无尽摧残后，唯一坚持下来的动力。
她想过无数次放弃。
无数次开膛破肚的痛、化疗带来的绝望、康复期间异于常人的苦、心理上对杨美美的愧疚与拖累，其中任一种，都足以让她有轻生的念头。
“莫悉，我有话跟你说，我们去车上吧。”她轻轻推开莫悉，微哑着嗓子。
替莫悉拉开车门，待她坐进去后，她才绕车半圈落座。
杨美美透过后视镜，望向她晃晃荡荡的步伐，无奈又好笑。
“山鸥，这些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你怎么变成这样的？”她迫不及待想要知道所有真相、山鸥究竟还有没有生命危险。
口罩下唇角轻抿，她捋了捋思绪，才缓缓开口。
“刚跟你在一起没多久，我确诊肝癌中期，打球那天，你发现我骗了你，我便顺势跟你分手了。”
“后来，有一些突发情况，我不得不提前做手术，这手术一做就是两年，这两年间，美美带着我走遍南北四处求医。”山鸥瞥一眼驾驶座的杨美美，几不可觉轻叹着。
欠杨美美的她一辈子都还不清。
“那你现在呢？癌治好了吗？”莫悉关切，她望着她略微佝偻的脊背，犹如利刃宛在心口。
“这就要靠她自己的生存欲望，不好说，看她造化吧。”杨美美插话。
山鸥横目，杨美美弯唇笑，装作没看到。
“我刚刚让你跟宋诚分开，不是为撮合你跟山鸥，而是他不值得。”杨美美补充，她不希望莫悉误会山鸥自私到想跟她在一起而破坏她的婚礼。
可莫悉却不这么想。
“不值得？”莫悉眉头微蹙。
“莫悉，宋诚没你想得那么简单。莫氏集团的现状，少不了他从中作梗。”山鸥脊背直了直，唇角抿得更紧。
她无法接受任何人伤害莫悉。
“什么意思？”莫悉眉头蹙得更紧，她看向山鸥。
山鸥状若自然别开眼，望向窗外。
莫悉指节蜷了蜷，收回视线。
“莫氏集团的大量违约都是他自导自演，下游是他，上游也是他，他故意设高利润，将对应违约翻倍，一旦你从上游出现问题，下游便承担违约风险。”
“你不知道吧，背后收购莫氏集团股份，他也有份，红柏资产，我猜的没错的话，你嫁给他，他应该会借势吞并莫氏集团。”杨美美补充。
莫悉跟宋诚关系好，山鸥于心不忍，告诉她这些残酷的真相。
可她是应该知道的，总有一天她会长大。也总有一天，她只能靠自己。
莫悉难以置信，她不愿承认宋诚是她们口中的样子。
莫悉电话响起~
“妈，我晚点跟你说，婚礼取消吧。”
苏枫说到一半的话被莫悉挂断。
山鸥眼底闪过一丝错愕，旋即恢复正常。
“知道你要跟他结婚，我找人查过他。”她主动交代道。
“那你为什么要查他？”莫悉问她，却满目疼惜。
她不知道，莫悉是能看到她脖颈上的伤痕的。
山鸥抿唇。
沉寂半晌，杨美美解围：“还能为什么，怕你嫁的不好。”
怕我嫁不好，你娶我呗。
“那是不是，如果他没有做这些事，你会永远消失。”莫悉目光始终如炬。
余光的碰撞，使山鸥将头转离的弧度更大了些，几乎快背对莫悉而坐。
“是！”她大大方方承认，没一点儿解释。
莫悉轻笑。山鸥总把她当成小孩子，单方面做决定，从不商量。
“你可以把我当成大人，你认为最好的方案，或许并不是我需要的！”她收回目光，眉宇间冷了几分。
山鸥几不可觉轻叹，没有说话。
“莫悉，你等下去哪里？我和山鸥要回去了，她出来太久了。”杨美美看看时间，下午一点多，晚点山鸥还要接受治疗。
“回哪里？医院吗？我也去。”莫悉扒着副驾座靠枕，瞥一眼山鸥的侧脸，又回头征询杨美美。
杨美美头往山鸥的方向偏了偏，向下咧着嘴角，一副我做不了主的表情。
山鸥双手抱胸，手藏在咯吱窝，全程望向窗外。
莫悉张张口，话到嗓子眼，被山鸥打断：“莫悉，你回去吧，还有很多事需要你处理。”
“可……”话刚出口，再次被山鸥截胡。
“我三天后找你，你联系方式没改吧？”她的确有些事情需要找她。
莫悉无奈点了点头：“没改。”
的确，家里和公司的事都需要处理。
莫悉离开后，杨美美继续往医院驶去。
若不是因为莫悉的事，杨美美是非要山鸥修养好后身体再回星海的。
山鸥体内的癌细胞已彻底杀除，现在恢复阶段，还需好好休养。
加上两年半前的致命伤，尤其是脚踝，落下了后遗症，一到冬天，稍稍用力或受到风寒，骨头便会隐隐作痛。
“看来，她还不知道，你两年前发生了什么？”车停好，杨美美下车替山鸥打开车门，扶她下车，一气呵成。
“美美，我自己来。”她脱开杨美美的手，一瘸一拐的。
刚刚跑得用力，组织内的伤口估计有些受损。
杨美美无奈，松开手，扔下山鸥，她跑去按电梯。
山鸥住的是独立病房，两张床。
杨美美每天陪住，一是方便照顾山鸥，二是担心山鸥会有不好的想法。
“美美，吃什么可以长胖啊？”山鸥苦恼。
躺在床上，她腿上放着艾草包，正端着手机查看百度。
杨美美嘴角浅浅笑开，故思量，语重心长道：“嗯……饼干、巧克力热量都很高，可不健康，你又不吃肥肉和热量高的肉类，这样的话，只能靠增量了。”
“好！那就增量!”山鸥抿紧双唇，摩拳擦掌，鼓足干劲儿，义愤填膺道。
杨美美见状，笑意加深，揶揄道：“女为悦己者容啊！山鸥，你怎么不在我面前也注意点形象。”
被杨美美这样一打趣，她耳朵瞬间涨红。
“我在你面前难道很邋遢吗？这两年除生病是有那么些……难以言状，平时我，好吧，喝酒的时候除外……”算了算了，越描越黑，山鸥索性闭嘴。
杨美美笑笑，放过她，不再说下去。
“山鸥，三天后你真要去见她吗？”杨美美恢复正经，躺在一旁的床上，望着天花板，若有所思。
“嗯，我要帮她。美美，三天后我想出院，好得差不多了。”山鸥侧躺，面对杨美美，探询道。
这两年半，要不是杨美美辗转反复，四处求医，自己早是一堆白骨。
当时所有医院都表示对山鸥的肝癌束手无策，辗转反侧，杨美美却从未放弃过。
据杨美美说，山鸥能好是因为，她的主治医生在她化疗药物中多加了一种药，自那天起，她每次做检查，结果都在好转。
山鸥奇迹治愈出院后，医院口碑迅速传开。只是后来，听说那位主治医生离开了那家医院。
杨美美知道山鸥倔强，也不再劝阻：“你要出院也可以，我搬到你家照顾你，等你恢复差不多，我再搬走。”
杨美美自己也觉得医院很无聊，出院也好，自己吊儿郎当也算半个医生，照顾照顾山鸥也可以算大材小用。
“美美，你真好。”山鸥挤挤眉眼，笑得干干净净。
杨美美心里暖暖的，也很苦涩，她半开玩笑：“我这么好，你要不要以身相许？报答我？”
侧过身，她弯着唇角，向山鸥抛了抛媚眼。
“可惜你都结婚了。”山鸥故作感叹，嘟着双唇，摇摇头。
杨美美哼笑，双目凝视着她，认真道：“我可以离婚啊！”
下一秒，她又故作嫌弃：“算了，想到我要照顾你一辈子，累死了，还是陈辉好，不用我操心。”
山鸥笑笑，不置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