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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前世（2）
一转眼，七年过去。
这一天，除夕夜，天空中飘着雪花，在地上积了厚厚的一层。
苏相府中，上下都一片张灯结彩，准备着过新年。
主院里，栖苓郡主坐在上方左手边的上好黄梨花木椅子上，苏昌黎则在右手边落座。
下边左手方的位置空着，其对面右边的位置也未有人坐。
再往下左边是穿着菊纹上衫，底下一条百褶如意月裙，外套一件弹花暗纹颈服。衬得皮肤极其白皙的叶姨娘。叶姨娘身后跟了个女孩子，长得鹅蛋脸，左边一个浅浅的梨涡，很是可爱，白皙的皮肤，媚眼莹莹，恍若能滴下水一般，笑完了一双明眸大眼，身着一件对襟羽颈衣裳，撒花纯面百褶裙，外边套了一件明红色暗花荷叶袄。
这是叶姨娘生的女儿，小苏媚颜一岁，如今六岁了的庶妹，苏云姻。
叶姨娘的右手边则是穿着大红色牡丹烟云衣，外套枇杷金边连襟袄的马姨娘。
马姨娘身后跟着一个瓜子脸，白皙皮肤，一双丹凤眼看了四周后便低下，不知在想着些什么。
这时，沐葶月被秀儿扶着从门外进来了，今日她穿了一件桃花罗色连云衫，下面是碎花翠纱露水百褶裙，外套锻灵掐花对襟袄，身上还披了一件碧翠文霞披风。
小腹隆起很高，此刻已是有了八个月的身孕了。
只见她右手边牵着一个鹅蛋脸，柳叶眉，黑色明眸透着一股子的灵气，小而挺的鼻子，一张薄唇红红的还泛着荧光。
嘴角上扬，带着很是合适的笑。
她身着一件云燕丝锦衣，下着烟云蝴蝶裙，外套一件镂金百蝶穿花云锦袄，披了一件锻妆狐坎褶子披风。
一头青丝挽着玉环长乐妆，斜插着一对蝴蝶簪，纤细雪白的手腕上戴着一副蓝宝石祥云纹饰手镯。
通身散发出一股子傲气，这便是苏相府中唯一嫡女，苏媚颜。
如今七岁，却已是闺名远播了。
两岁识字，三岁便习读四书五经，有过目不忘之能。
师从她的娘亲沐葶月，小小年纪，古筝技艺已是极好的。
只见她跟着沐葶月，朝着正堂上的栖苓郡主和苏昌黎做了一福。
“母亲，老爷。”“祖母，爹爹。”
栖苓郡主见了沐葶月和苏媚颜，很是开心。
苏昌黎见沐葶月要做福便急急起身，扶住了沐葶月，“身子这么重了，还管这些俗礼做什么，母亲又不会怪罪你。”
沐葶月自然知道栖苓郡主不会怪罪自己，自己怀着孩子身子重，栖苓郡主也是免了自己的晨安，可这些还是得做的，毕竟如今颜儿七岁了，总得给她做个好样子看得。
“爹爹还真是偏心呢，见了娘亲都看不见颜儿了。”苏媚颜看着苏昌黎和沐葶月感情一直很好没有改变，心里也很是开心，毕竟爹爹娘亲和睦，祖母疼爱，这是极好的。
未等苏昌黎开口说话，栖苓郡主冲着苏媚颜招手，说道，“来，颜儿，到祖母这里来。”
苏媚颜看着栖苓郡主，笑的媚眼莹莹，甜甜的唤了一声，“祖母~”
“呵呵，呵呵，乖，颜儿真是一天一个样，出落的越发的水灵了。”
苏媚颜虽在外人面前因为闺名远播才情极好，人也是清高得狠，可在家里长辈得面前，还是一个孩子。
此刻，苏媚颜因了栖苓郡主的话，面上一红，“祖母……”
“呵呵，咱们颜儿这是害羞了啊。”
说着一伸手，于妈妈心领神会的递出来一个极为精致的檀木盒子，栖苓郡主接过来，递给苏媚颜，“来，颜儿。”
苏媚颜笑着接下，递给一旁的小丫鬟，“红药，”
又对着栖苓郡主一福，“谢谢祖母。”
上边的人其乐融融，底下坐着的人各有心思。
忽的，沐葶月“啊”的一声，打破了平和的空气。
“娘亲！”
“月儿！”
“夫人！”
“快，于妈妈，差人去叫了稳婆来，月儿怕是要生产了。”
“啊！”沐葶月不停的连声**着，头上冒着黄豆大小的汗珠。
苏昌黎上前一把抱起了沐葶月，就往内院走。
将沐葶月安置在榻上，稳婆也被叫来了。
屏退了一干旁人，稳婆在榻前帮着沐葶月生产。
沐葶月“啊！”的一声，就听到一声婴儿啼哭声响起。
“恭喜夫人，是个小少爷。”
秀儿听了，立刻出去，告诉了等在外边的苏昌黎和栖苓郡主。
苏昌黎很是开心，就要跟着秀儿进去看沐葶月。
还未进屋，就听得沐葶月又“啊”得一声，又从屋子里出来一个丫鬟，满脸喜色得冲着苏昌黎一福，“相爷，夫人又生下了一个漂亮的小姐。”
“啊？”苏昌黎有些转不过弯来，“不是说生了个少爷吗？怎么这会又成了小姐了。”
“相爷，夫人诞下的是龙凤胎，小少爷后边还有一个小姐呢！”
“啊！真的？”苏昌黎开心的有些不知所措了。
“奴婢不敢欺骗相爷啊。”
还未等那丫鬟说完，苏昌黎就进了屋子，栖苓郡主也由于妈妈扶着进了屋子里。
还未等苏昌黎走进沐葶月的榻边，就听到稳婆慌乱的声音，“相爷，夫人，夫人她……”
“夫人怎么了！”
“夫人她…血崩了……”
“月儿！”苏昌黎心头一紧，“快，请李太医来，去把文老也请来。快去。”
沐葶月生产完出现血崩，府中的人便急急忙忙的乱作一团。
等李太医过来，见了沐葶月的情况，只是摇摇头，用参片吊着。等文老赶过来，看到沐葶月的样子，心下也是一惊。
又施了一针后，屏退了旁人，屋子里只剩下榻上的还昏迷着的沐葶月，以及苏昌黎，栖苓郡主。
“文老，月儿到底如何了？”
“月儿这是被人下了药，中毒了啊。”文老说着，也面露难色。
沐葶月的古筝师从文老，文老是个难得的奇才。不仅精通医术，在棋艺和琴艺上的造诣也是极好的。
文老一生单单收了两个学生。
一个唤作陈旭阳，师承他医术一脉，另一个便士沐葶月，一手古筝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之势。
“中毒？！”苏昌黎和栖苓郡主脸上皆是惊讶之色，“怎么会被下毒？”
“文老，可能解？”苏昌黎问这话的时候心中已经知道解读极其困难，心中一紧，疼的难受。
“下毒之人心肠极其歹毒，月儿体内这毒，不是一朝一夕了，怕是有一年有余了。”文老说着摇了摇头，“月儿怕是熬不过去了。”
“月儿……”苏昌黎喃喃着唤着沐葶月的名字。
栖苓郡主更是急的掉下泪来。
“快差人把诞下的孩子抱来我瞧瞧。”
“孩子？”苏昌黎反应过来，“莫不是月儿体内的毒也会传到孩子身上不成？”
“怕是不好说，根据下毒时间来看，那下毒之人就是等着月儿生产这日想置月儿于死地啊。”
“文老，你千万救救孩子，孩子可是月儿用自己的性命换来的啊！”栖苓郡主哽咽着说道。
“这是自然，快，去抱了来。”
不一会，奶娘就抱了新诞生的一对婴孩进来了。
文老逐一检查妥当，微微呼出了一口气，对着苏昌黎和栖苓郡主点了点头，表示孩子一切安好。
苏昌黎和栖苓郡主提起来的心这才放下。
“娘亲！”苏媚颜从门口进来，“爹爹，祖母，娘亲怎么了？”
“颜儿，你娘亲她……”苏昌黎没有办法把‘死字说出口，可苏媚颜何其聪敏，怎么会不知道苏昌黎未说完的话。
苏媚颜扑到沐葶月的榻前，一声又一声的唤着沐葶月。
沐葶月疲惫的睁开眼睛，看到了苏媚颜，扯起了一个笑，“颜儿，娘，娘亲没事……”
又转向苏昌黎，“老爷，孩，孩子……”苏昌黎连忙让人把孩子抱过去给沐葶月瞧。
又瞧见了文老也在，心中对自己的状况有了了解，“老，老师，孩，孩子…”
“月儿，孩子一切都好。”文老看了沐葶月的模样，心下不忍，眼眶也是一红。
“颜儿，颜儿，你，你是长姐，长姐如母，你，你千万要照看好你的胞弟胞妹，莫不要，不要让他们受了委屈…”
“娘亲……”
“母亲，“沐葶月朝着栖苓郡主说，栖苓郡主很是明了的靠近了些，沐葶月便俯在栖苓郡主耳边说，”母亲，月儿，月儿求你庇护好颜儿和两个孩子……”
“好，好，月儿，你安心，我会庇护好颜儿她们。”
“老爷……”
“月儿，月儿，我在。”
“黎郎，”沐葶月唤起了以往对苏昌黎的称呼，“孩子的名字……儿子叫，叫斐晟……女儿叫…叫锦心……可好？”
“好，好，就叫斐晟，就叫锦心。
”
“黎郎，我们夫妻一场，月儿没有那样的福气，和，和黎郎共度白头，只求，只求黎郎，日后续弦，可，可多照看我们的孩子一些，她们，她们没有娘亲，总是要你，要你多疼爱些了的。”
苏昌黎眼眶红着，也不说话，只是一个劲的点头，让沐葶月放心。
“那么，我就，安心了。”
说罢，沐葶月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月儿！月儿！”
苏媚颜看到沐葶月的眼睛缓缓闭上，握着自己的手的手也慢慢的垂下了，心头一痛，大叫了一声，“娘亲……”
就昏死了过去。
这边，一直以局外人身份看着的苏媚颜随着年少时的苏媚颜的一声叫喊，脑子一片混沌，身子一重，仿佛跌入了万丈深渊一般，直直的下坠。
“啊！！！”苏媚颜大叫着，忽的坐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