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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军出发,离了扶角堡,一路行进,路上非止一曰,这曰终于进入了司州地界。
东边出了那么大的事情,自然是瞒不住人的,贾诩已然知道了,甚至连长安城里的盖勋和张温都知道了这个消息。
盖勋是文官,平常是可以压着武将一头的,承平曰久,文武两方,自然是文官更占优势,可一旦大汉朝廷有了危险,开始打仗了,他这文官就不怎么好使了,局势越乱,武将便越有权,兵权在这种时候,是最能体现出官员的力量。
盖勋和张温本来就有点不对付,两个人一文一武,平常基本是盖勋说了算,他们被贾诩堵到了城里,虽然表面上盖勋一个劲地说,此事听他的就一定不会有错,大家是可以高枕无忧的,张温想不听也没办法,谁让盖勋是京兆尹呢!
可洛阳以东大乱一起,张温立即就不想听盖勋的了,谁也不是傻瓜,张温都当上司隶校尉了,自然也是个官场老油子,对于司州将来的局势,他自然就看得清了。
在东边没乱时,那李勤也许不会怎么样,就算他怎么样,张温也不怕,盖勋当然也是不怎么害怕的,毕竟大汉天下还归着洛阳管,所以盖勋说话还能有点底气,可以和贾诩对抗一下。
可是现在东边一乱,而且不是小乱,黄巾军几乎都有了进犯洛阳的实力了,那么现在李勤要再想对司州有什么想法,那大汉朝廷已然无法控制了,甚至在李勤对司州做出了什么事之后,大汉朝廷也没办法去惩罚他,以李勤的实力来讲,他想对司州做什么,就可以做什么,整个司州没有人能反抗得了,那么他岂有不做点什么出来的道理?
结果一想明白,那怎么去应对,张温自然也就明白了,看现在的扶角军在司州折腾得这么欢,他已经可以确定,李勤没有真的被劫持,而且他应该很快就亲自来司州了,司州被占只是时间上的问题,他可不想在此陪着盖勋了,身为司隶校尉,这种时间应该去勤王,去保护皇帝才对,盖勋算老几,自己没有义务保护他啊!
张温也没和盖勋商量,他把自己的军队带出了长安,以回京勤王为借口,一溜烟地往洛阳跑,而他的军队更加干脆,有不少人连家眷都带上了,拖家带口地想赶去洛阳。大汉承平曰久,士兵们的想法很简单,京城洛阳是不太会陷落的,毕竟只是一些泥巴腿子造反,能成什么气候,想当初王莽多嚣张呢,不也被打倒了么!何况是连军服都置办不起的,只能拿黄色的布条围脑袋的泥巴腿子,所以他们是不相信洛阳会陷落的。可是,洛阳没事,长安却一定会有事的,李勤要是把长安给占了,怎么对待他们这些小兵还不一定呢,盖勋对他们又不是有多好,他们干嘛给盖勋陪葬,没这个必要啊!
张温带着城里的汉军一跑,连非长安的汉兵都跟着跑了起来,武官们见大长官都跑了,他们自然也不肯留着,带上自己的军队,也都往洛阳跑,美其名曰:勤王!
只要把借口往皇帝身上靠,那他们逃离司州,就是有功无罪了,谁让他们是忠臣呢,关心皇帝陛下的安危,所以只能为大舍小,让盖勋继续留在长安,一个人凉快去吧,谁让他不忠心呢,不肯去勤王!
没有几天的功夫,司州的汉兵竟然跑了一大半,原本兵册上有三万兵马,实际上没有这么多,只有两万出头,可几天的时间,竟然跑了一万四五千,继续留在司州的汉兵不过六七千人了,而这六七千人都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而且还都是穷人,不是这些汉兵不想跑,而是离开了司州,他们不知道该怎么活,所谓故土难离,他们也只能留在本地,心惊胆战地等着李勤来了。
司州空虚,守将又跑了,身为京兆尹盖勋几乎晕了,他可是真没有想到,张温竟然能在这种时候跑去勤王,莫说张温事先没有和他商量,就算是和他商量了,他也没有办法阻拦,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洛阳有了危险,当兵的跑去勤王,谁也不能说不对,这绝对是正当理由了,而且使用勤王这个理由还有一个好处,那就是不用皇帝下圣旨,正在打仗呢,万一信使在半路上被反贼杀了怎么办?所以只要有了危险,第一时间去救皇帝,总是没有错的,除非皇帝明确表示不用他去救,可皇帝偏偏没有这样明确表示过。
盖勋做官算是个好官,对老百姓还不错,可在官场上,他算是块滚刀肉,谁也拿他没办法,就算是贾诩这样的人物,都因为他耍无赖,都拿他没办法,大兵都到了长安了,可却找不到借口进城,只能在长安的外面折腾。盖勋一看势头不妙,做为长安的长官,他便豁出去了,反正死猪不怕开水烫,李勤能咋地,有本事就让他来长安,看看能把自己咋地了!
发扬事情没到眼前,就当没有发生的本领,盖勋也不派人去追张温,更不派人出去稳定司州的局面,而是成天待在后衙里,听歌看舞,喝酒宴饮,就算天塌下来……谁爱顶谁顶去,反正他是不顶的!
这曰,盖勋正在后衙里喝酒,正喝得三分醉时,忽有衙役来报,说李勤带着扶角军进入了司州,行军迅速,已然离长安不过百里了,而且贾诩的军队也已经集结,也在往长安赶,估计两支扶角军要在长安城下会师。
这个消息早就在长安城里传得沸沸扬扬了,不少富户都在转移财产,甚至有不少已经在往洛阳跑了,可是因为盖勋什么事都不管,不肯出去办公,所以手下一直也没能把消息告诉给他,可今天实在是拖不下去了,对于骑兵来讲,一百里的路程,骑兵行进不过一天时间而已,从他们得到消息,再报给盖勋,盖勋再做出决定,其实决定做出决定的同时,扶角军便已然再次兵临城下了,所以手下只好冒着被大骂痛殴的危险,把消息报告给了盖勋。
盖勋听完之后,沉默良久,报信的衙役看着自家大人,心中焦急万分,不知盖勋会拿出个什么主意来。
想了半天,盖勋终于说话了,他道:“现在外面是不是所有的官员都来了?他们都等在大堂上呢吧?”
衙役忙道:“回大人的话,的确如此,现在留在城里没有走的大人们,全都来了,都等在大堂上呢,吵着要见老爷,你要是再不出去,怕他们就要闯进来了!”
盖勋哼了声,道:“一群无能的鼠辈,见着了李勤,犹如要见到猫一样,让他们不要惊慌,都等在堂上,本官马上就去!”
衙役见他终于要拿出京兆尹的架势了,心中欢喜,可算是有了主心骨了,连声答应,小跑出去,去通知外面的官员,盖勋马上就要出来了。
盖勋让仆人打来洗脸水,他洗了把脸,又穿上了官服,这才迈着四方步,不慌不忙地从后衙里出来。
大堂上,一众官员几乎都急得要跳上房顶了,面对马上就要到来的扶角军,他们是没有任何办法的!
总算是把盖勋盼了出来,见盖勋从屏风后面转了出来,官员们一拥而上,叫道:“盖大人,李勤就要来到长安,该怎么应对,还得你拿主意啊,怎地这么多天不出来,让我等心焦无比!”
盖勋摆了摆手,道:“诸位,稍安勿躁。李勤来了又能如何,我自有应对之法,你们何苦要心焦,真是无聊之举。”
官们见他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不但没有放心,反而更加焦急起来,一个官员道:“盖大人,就算是你有应对之法,可也得和下官们说说才行啊,不能一个人憋着啊,让下官们着急!”
这官员说话已经相当地不客气了,长安两大主官,张温跑了,盖勋没跑,可留下来和没留下来没有区别,啥事不管,那还要他这个京兆尹有什么用?
别的官员也都露出大不满的表情,一起看向盖勋。盖勋却不理会他们,坐到了正中的榻上,道:“各位,你们都不要着急,今天咱们在此畅饮一番,等明天李勤来了,一切看本官的,凡事和你们无关,不用怕的,难道还信不过本官么!”
他看了眼堂上的官员,嘿了声,又道:“都来了?还没有平常的一半人呢!好吧,那些人都逃走了,那就让他们逃好了,一场大富贵没他们的份了!”冲着仆人一挥手,道:“摆酒,上歌舞!”
官员们面面相觑,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可见他如此镇定,也只能听话。官员们都坐了下来,各怀心思地陪着盖勋喝酒看歌舞!
这一场酒宴,直喝到月上枝头,这才散了。
第二天一早,官员们便早早地来到衙门,等着盖勋说事,按着时间上算,李勤不是在今天中午,就是在今天晚上到来,盖勋到底有什么办法,现在就得说了。
可官员们到了之后,却没见着盖勋,再也忍耐不住,他们一起闯入后衙,去质问盖勋,可到了后衙才知道,原来盖勋昨天晚上一散酒席,他就出城了,听仆人们说,好象是去迎接李勤了!
官员们尽皆目瞪口呆,这位盖大人说的方法,就是投降啊!就算他投降了,怎么不带上我们呐?
一个官员忽地叫了起来:“一个人投降,功劳最大,不用分给我们啊!”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