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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十九,裴泽的生辰。
虽然嘴上说着不在意,可当这一天真的到了的时候,裴泽却是从一大早就开始看萧言之的脸色。
萧言之知不知道今日是他的生辰?应该不知道吧,他又没跟萧言之说过……但萧言之会不会问过黎安?或者黎安会不会主动跟萧言之说过?如果知道,萧言之会怎么替他庆生?不过看样子萧言之好像并不知道啊……萧言之到底知不知道?
而一大早就能从裴泽的眼神看到各种期许的萧言之真是憋笑憋到内伤了,费了好大劲儿才维持住不知情似的寻常模样,熬过早上不得不共同行动的时间,萧言之便决定今天要跟裴泽分开行动。
御书房里,皇帝吩咐几个人可以跪安了之后,裴泽、徐离善和徐离谦就如同往常一般站了起来,行礼跪安,可再直起身子时却见萧言之动都没动,依旧稳稳地坐在椅子上。
皇帝也觉得诧异,开口问道:“你还在这儿做什么?”
萧言之笑道:“儿臣突然想起还有些事情要跟父皇说,今儿就不跟义兄和两位皇弟一起走了。”
“你还有什么事情?”皇帝挑眉看着萧言之,却摆摆手示意裴泽三人可以离开。
裴泽疑惑地看向萧言之,却只得了萧言之一个微笑。
这个时候要说一起留下已经晚了,裴泽就只能先跟着徐离善和徐离谦一起出门。
一出两仪殿,徐离善就笑着对裴泽说道:“一早到现在都没得空向裴大哥道一句恭喜,祝裴大哥康乐宜年、寿福康宁。”
“多谢。”裴泽点点头,却又转头往两仪殿内望了一眼。
徐离谦也拱拱手嬉笑道:“祝义兄如日之升、寿比松龄。知道义兄不喜欢热闹,我还是照着往年的惯例,这寿礼已经让人送去武成王府了,但义兄与友人难得的小聚我就不去凑热闹了。”
“劳殿下费心了。”裴泽客气道。
徐离谦摆摆手,而后就笑着离开。
“我特地让人去寻了两坛好酒,这会儿应给也已经送到武成王府了。冯元他们什么时候到?”兴奋地走下两仪殿前的台阶,徐离善突然顿住脚步,转身看着还站在台阶上面的裴泽,“裴大哥,怎么了?不走吗?”
裴泽看了看徐离善,而后又转头望了一眼两仪殿,这才抬脚迈步。
“走吧。”
御书房内,萧言之一直目送着裴泽三个人离开,而后才微微松了一口气。
瞧萧言之半晌不说话,皇帝不耐烦地问道:“你这小子到底要做什么?朕忙着呢!”
萧言之回神,这才站起来,笑着对皇帝说道:“那父皇您忙,儿臣告退。”
皇帝狐疑地看着萧言之:“你不是说你还有事要跟朕说吗?”
萧言之无辜道:“可父皇不是说您忙吗?反正儿臣这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父皇您忙您的,儿臣问别人去。”
皇帝的眼角跳了跳,道:“有话快说!”
萧言之嘿嘿一笑,道:“儿臣就是想问问裴将军的牌位是不是供在佛光寺里。”
皇帝眼神一沉,问道:“你是说裴泽的父亲?你问这个做什么?”
萧言之搔搔嘴角,道:“儿臣还能做什么?就是从别人那里听说了裴将军的事情,觉得总是该去上柱香祭拜一下。”
把人家的儿子拐走了,他好歹也该去打个招呼。
“你还有这份心?”皇帝笑笑,“去吧,就在佛光寺里的英灵堂内,打头那第一个就是。”
“那儿臣告退。”
转身走到门口,萧言之却没有立刻推开御书房的门,反倒是先趴在门上听了听门外的动静,而后才小心翼翼地将门推开一条缝儿,偷偷向外看去。
看着鬼鬼祟祟的萧言之,皇帝蹙眉:“你又干什么呢?”
“没什么。”萧言之直起身子,转头冲皇帝傻笑两声,这才推门而出。
等走到两仪殿门口时,萧言之依旧跟贼似的先偷偷地四处张望一番,确定裴泽真的不在,才带着何晏和张绍生大步踏出两仪殿,优哉游哉地往佛光寺走去。
后宫里不论何时都十分热闹,但被单独圈在一处的佛光寺里却是不管什么时候都安逸宁静。
佛光寺里洒扫的小沙弥并不认得萧言之,但好歹也是在佛光寺里修行许久,只从萧言之的穿着以及跟在萧言之身后的何晏和张绍生就能判断出萧言之的身份不低,虽然也不知道萧言之的身份是高到什么程度,但这些原本就与他们无关,也就无需在意。
因此小沙弥们瞧见了萧言之,也都只是淡淡地稽首,而后便各自做着各自的事情。
萧言之不急着找英灵堂,反倒带着何晏和张绍生在佛光寺的院子里四处闲逛。
见萧言之的两颊被冷风吹得红彤彤的,张绍生开口问道:“王爷,要属下去问一下英灵堂在哪儿吗?外面风冷,王爷还是别在外面待太久。”
“不碍事儿,”萧言之吸了吸鼻子,“我也不能每天都往佛堂里跑,难得有个机会,就让我清净清净吧。偶尔也想试试心无杂念的平静。”
闻言,张绍生再说不出什么。
在佛光寺的院子里转了半个多时辰,萧言之才吸着鼻涕去了英灵堂。
然而萧言之来的似乎有些不是时候,英灵堂内,佛光寺的住持与两个僧人正端坐在几十个排位前诵经。
萧言之犹豫了一下,让何晏和张绍生自己找个避风的地方呆着,而后就踏进了英灵堂,反手关上英灵堂的门之后就在英灵堂门口站住了脚步,倚着门听着。
英灵堂内的诵经声不断,似乎并没有人注意到萧言之的到来,可念完一遍经文之后,那住持连头都没回就不紧不慢地开口道:“蜀王大驾光临,可是有事?”
萧言之眉梢一挑,惊讶地问道:“住持认得我?”
那两名僧人起身,向萧言之稽首之后就径自离开了英灵堂,而那住持依旧面对着一众牌位。
“老衲有幸见过王爷一面,只是当时隔得远,王爷怕是没注意到老衲。”
虽然是佛光寺的住持,看起来与这皇宫格格不入,可他也是经常在宫中走动的,有时是去与皇帝讨论佛法,有时是看看这皇宫里的景致,也有单纯只是想要活动活动腿脚的时候。
萧言之走到住持身边,看着那一排排干净整齐的牌位。
“这里供奉的都是为国捐躯的将领?”
住持也站了起来,点头道:“正是,这里以裴将军为首,都是帮助陛下打下江山的将军,陛下念他们劳苦功高,就特地在佛光寺里建了一座英灵堂,由老衲及弟子每日为他们诵经祈福,希望能洗清他们的杀孽。”
说着,住持从香案上拿起三炷香递给萧言之。
“多谢。”萧言之接过香,由住持帮忙点燃,虔诚地鞠躬之后,才将香□□香炉里。
等萧言之上完了香,住持便朝萧言之微微稽首,而后转身离开,还贴心地帮萧言之关上了门。
萧言之又故作深沉地在那一大堆牌位前站了一会儿,听着周围没有任何声音了,才一屁股坐在了住持方才坐过的蒲团上。
“裴将军啊,不介意我来跟你聊聊吧?”
这边萧言之跟牌位聊上了,那边的裴泽也回到了武成王府,与徐离善和冯元五人围坐一桌。
冯元左右看了看,可哪儿都没瞧见萧言之的影子,于是好奇地问裴泽道:“怎么?今儿蜀王不来吗?”
裴泽脸色一沉,冷声道:“不知道。”
他还想知道萧言之是要跟陛下说些什么呢,哪天说不行就偏赶着今天?而且是说什么说了这么长时间,竟连午饭都不回来吃?
冯元愣了愣,又转头低声询问身边的徐离善:“他跟蜀王吵架了吗?”
徐离善摇摇头,道:“没有啊,皇兄说是有事要跟父皇谈,这会儿怕是还在宫里吧。”
可是冯元是怎么认识萧言之的?
“这会儿谈事?”冯元又看了看裴泽,见裴泽还是阴沉着脸色,便又笑道,“来来来,咱们兄弟也好久没在一起聚聚了,听说今儿齐王带了好酒来?打开打开!”
冯元的话音一落,坐在他身边的羽林卫上将军骆毅撞了过来:“蜀王是怎么回事儿?”
“什么怎么回事儿?”冯元瞟了骆毅一眼,“没你什么事儿就对了。”
“嘿,你这人!”骆毅瞪眼,“别以为你现在跛了腿我就不敢打你?”
冯元冷哼一声,道:“别以为我跛了腿你就能打赢我,嘚瑟什么?”
御史中丞范安温声道:“我们今儿来是要给裴泽庆生的,可不是来听你们两个斗嘴的,你们两个若是许久不见想叙旧情,改日成吗?”
兵部郎中楚信笑道:“是谁让他们两个挨着坐的?快把他们分开,分开!”
范安摇头失笑,不得不起身挪了个地方,坐在了冯元和骆毅之间。
“说起蜀王……裴泽最近似乎跟蜀王关系不错啊。怎么?蜀王是个有趣的人吗?”
闻言,裴泽瞪了冯元一眼。
要不是冯元多嘴,话题怎么会扯到萧言之身上?
这五个人里面,他跟徐离善是从小一起长大的,跟冯元是过命的交情,可跟其他三个人并不说十分亲密,当年他们并不在同一支队伍里,只是偶尔见一次能坐下一起喝喝酒的关系,后来陛下将他们身边的人拆了个七零八落,他们这几个留在长安城里的就凑到了一起,你来我往的到如今倒也称得上是朋友。
可有关萧言之的事情他都是慎重对待,目前为止也只跟冯元说过,连徐离善都不知道,他又怎么可能轻易地告诉其他三个人?
“怎么算是有趣?”裴泽笑笑,“我只知道不看着他,他怕是要闯祸。”
“这话倒是真的,”楚信点头表示赞同,“蜀王才一入宫就闹出了多少风浪?若没个人看管他,他闯了祸事小,赔了命可就事大了。”
骆毅猛灌下一碗酒,不解道:“他蜀王赔命,跟你裴泽有什么关系?”
裴泽的眼神闪了闪。
跟他有什么关系?以前是没什么关系,可现在关系大了!
自知失言的冯元立刻解释道:“怎么能跟裴泽没关系?你们又不是不知道他这个人,那蜀王虽然跟他没有什么关系,可到底是他亲自接回来的人,据说还是追捕一年才给抓回来的,这人是他带进宫的,你们说他能眼睁睁地看着蜀王赔命吗?”
范安摇摇头,看着裴泽无奈道:“你这性子什么时候能改改?今非昔比,咱们当年能在军中说一不二,如今在朝堂上却要日日看着别人脸色,独善其身都十分困难,你何必再拖一个累赘?”
裴泽的视线在几个人的脸上扫视一圈,而后不满道:“你们今儿是来给我庆生的,还是来教训我的?”
“得!不说这个,喝酒喝酒!”冯元赶忙配合着将这个话题跳过去。
可这话题是跳过去了,裴泽的这一顿酒却是喝不安心,与冯元几人聊上几句就要往武成王府大门的方向望一眼,看得一旁的黎安真是要看不下去了。
知道内情的冯元也猜想裴泽这是在等萧言之,可这事儿又怕其他人问,于是冯元拼了命地找话说,就为了不让其他人注意到这件事情。
然而其他几个人也都是在朝堂上呆了三年的人,裴泽的心不在焉和冯元的一反常态他们又怎么会看不出?可瞧见冯元这拼命的架势,他们就知道这是不希望他们问,于是他们也不问,反正就算在这里问了裴泽也不会说,倒不如改日一起去冯元那里逼供。
裴泽这一等就是一下午,怎么等都没见萧言之回来,裴泽越想越气,这酒也是越喝越多。
见裴泽这副模样,黎安隐隐觉得有些头疼。
蜀王其实早就回来了,只不过走的是后门,说是跟冯元他们都不熟,不想扫了众人的兴,于是就躲开了。而且蜀王自己躲开了不说,还不准他告诉他们王爷,他这半晌就憋得难受,瞧见他们王爷生闷气他就更难受了。
明知道王爷一直在等蜀王回来,他到底要不要跟王爷说蜀王其实已经回来了?
但若叫王爷知道蜀王特地躲开怕是会更生气吧?
真是要了命了……
范安几个人也渐渐察觉出裴泽的不对劲儿,可看着裴泽一杯接着一杯地猛灌,他们也不知道该不该走,就只能陪在旁边。
冯元到底是看不下去了,便招来黎安道:“黎安啊,我们这酒都喝完了,你给沏壶茶来吧。这喝了一下午的酒,怎么觉得浑身难受。”
这话说完,冯元还踢了范安一脚。
范安眼神一闪,附和道:“是了是了,我记得裴泽前些时候得了陛下赏赐的贡茶,端上来端上来。这酒喝得,头疼。”
裴泽抬眼狐疑地看看冯元和范安,再看看身边堆了几圈的空酒坛,郁闷地摆摆手,让黎安照着冯元说的做。
黎安顿时松了一口气,赶忙差人把酒都撤下去,换上茶水。
冯元转了转眼珠子,又借着内急的借口跑开,顺便将黎安拉走。
“我说蜀王今儿到底来不来?”躲在一棵树后,冯元一脸急切地问道。
黎安往裴泽那边望了一眼,低声道:“蜀王已经回来了,在……在后院呢。”
一听这话冯元就瞪起了眼睛:“他回来了他不出来?!裴泽还等着呢!去去去,把人拎出来!”
蜀王来武成王府还真是跟回自己家了似的,怎么一回来就跑后院去了?
黎安苦着脸道:“我要是能喊得动蜀王,那他还是蜀王吗?蜀王是说今儿会替王爷庆生,但瞧这样子是要等到天黑了。”
“等天黑?”冯元蹙眉,“为什么要等天黑?”
天都黑了他还怎么给裴泽庆生啊?
“那我哪儿知道啊!”黎安瞪了冯元一眼,“我还盼着蜀王能出来博王爷一个笑脸呢!”
冯元咋舌:“啧!就过个生辰,闹什么幺蛾子!等天黑是吧?得,我再去帮着拖一会儿,你去后院跟蜀王说,让他快着点儿!什么事儿非得等天黑啊……”
冯元一脸不满地跑去解手,等回来时便又是一副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一坐回位子就拉着裴泽说笑。
听了冯元的话之后,黎安便赶紧跑去裴泽的寝室找萧言之。
“王爷,您在吗?”
“怎么了?”萧言之走到门口拉开房门,一脸疑惑地看着黎安,“人都走了吗?”
“还没有,”黎安又道,“王爷您真的不去前面看一眼吗?”
“他们还没走?”萧言之仰头望了望天,微微蹙眉,“冬日天黑得早,他们怎么还不走呢?”
一听这话,黎安欲哭无泪地问道:“您还要等着他们都走了吗?”
可是王爷正生气呢,冯元他们压根儿就不敢走啊!
“我是这么打算的,”转眼一瞧见黎安的神色不对,萧言之笑着问道,“瞧你一副快哭的样子,怎么了?”
黎安为难道:“还能怎么啊,王爷都等您一天了……”
萧言之闻言喷笑出声:“他不是不在意自己的生辰吗?那等我做什么?”
黎安皮笑肉不笑地说道:“那您跟其他人能一样嘛……”
萧言之笑笑,又看了看天色,还是坚持道:“他既然都等了一天了,也不差这会儿了。这天色若不彻底黑下来,也看不清楚啊。”
黎安好奇地问道:“王爷您到底是要做什么啊?”
“急什么?待会儿不就知道了?”萧言之坏笑,“对了,若是到时候徐离善他们还没走,那你和孔卿可得帮我拦着人,若叫他们闯进后院见着是我,那八成是要天下大乱了。”
茫然地眨眨眼,黎安隐隐有种不好地预感:“王爷,您能先给属下透个信儿吗?您是要惹出多大的事儿?”
萧言之笑着摇摇头:“不好说。我还以为他们入了夜就会离开,可若他们不走……那确实会有点儿麻烦。因此就拜托你和孔卿了。”
黎安突然有种肩负起天下苍生的使命感。
得了,只要能让他们王爷开心,让他干什么都成!
黎安索性也不去前院了,叫来孔卿之后就跟孔卿两个人守在房门口,每隔一炷香的时间就要催萧言之一遍,催得萧言之哭笑不得。
终于是等到天色全黑,萧言之就披着一件大斗篷从房间里拖出了一个大袋子。
“王爷您这一袋子是什么?”
帮着萧言之把那一袋子东西拎到院子正中,黎安十分想知道那袋子里装了什么东西,明明那么一大袋子,却也不怎么沉。
“急什么啊,今儿我就净听你催我了,”萧言之撇撇嘴,“你跟孔卿可守好了入口,再找两个人来帮我。”
“是。”黎安赶忙又叫来两个人,而后自己就跟孔卿守在了后院的入口,但两个人却都面相萧言之的方向,一脸好奇。
只见萧言之从那大袋子里掏出一个什么东西交给了旁边的下人,两个下人合力将那东西拎起来之后,萧言之又绕着那东西转了转去地看了半晌,似乎是在确认什么,待确认无误之后,才从怀里掏出一个火折子,点燃了什么东西。
火光一亮,黎安和孔卿才看清那被下人拎在手里的东西是一盏祈天灯,等借着火光看清祈天灯上写着的大字时,两人心中一惊,登时就惊出一身冷汗。
孔卿转头看着黎安,不安地问道:“这东西……能让它上天吗?”
这祈天灯若是飞上天了,怕是要轰动全城了吧?
黎安咬咬牙,道:“让它上天!”
王爷若是瞧见这东西,一准能开心,就冲这一点也得让它上天!轰动全城就轰动全城,反正那祈天灯上也没署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