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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胡说什么?!”徐离善挡在萧言之身前,抽出腰间的佩剑摆出防御的架势,“是谁给你的胆子擅闯两仪殿?给本王滚出去!”
相较于徐离善的愤怒,萧言之的态度却堪称平静,只是当一个总是笑容满面地散发着温柔气息的人突然沉默地变得凌厉,那刀子似的眼神也能让人抖三抖。
萧言之紧盯着那上将军看了看,而后冷声问道:“你就是徐离谦的第二张牌?”
那上将军冷哼一声,不回答萧言之的问题,只挥手喝道:“把他们拿下!”
“是!”跟在上将军身后的士兵立刻举着长矛往御书房里进,然而头顶突然有大量瓦片掉落,惊得这些人又退了回去。
胥仁领着三个人从房顶上跳了下来,另外还有暗中保护皇帝的亲卫队五人稳稳落下。同一时间,从御书房外传来了喊打喊杀的声音,那是其余来保护萧言之和皇帝的人在外面跟左右威卫的人打了起来,大约有二十来个人。
萧言之左顾右盼一阵,而后就看到了皇帝挂在墙上的一副弓箭。
盯着那副弓箭看了看,萧言之便拍了拍徐离善的肩膀,道:“从窗户跳出去,去玄武门瓮城找蒋山来。”
说着,萧言之就转身去取下了墙上的弓箭,又冷声对吓傻的太医们说道:“这里的事情跟你们无关,做你们该做的,是要活着出去还是死了再出去,你们自己决定。”
太医们一怔,而后面面相觑,再看看已经开始拉弓搭箭萧言之,便再度开始替皇帝医治。
徐离善却没有听从萧言之的话立刻离开,反而一脸担忧地看着萧言之道:“皇兄,我留在这里,你去搬救兵吧。”
萧言之转眼看着徐离善笑了笑,问道:“忘了我腿上还有伤吗?”
徐离善一怔,而后咬牙恨恨道:“那皇兄等我!千万要坚持住!”
话音未落,徐离善便跳上皇帝躺着的榻上,也顾不得这是不是以下犯上,抬脚踹开榻后面的窗户便跳了出去。
胥仁抬手抹了下鼻尖,而后露胳膊挽袖子地对萧言之说道:“王爷,下令吧。”
萧言之冷笑一声,道:“擅闯两仪殿者,杀无赦!”
皇帝亲卫队的队长眨眨眼,转头问萧言之道:“王爷,不留活口吗?”
萧言之不屑地看了那上将军一眼,道:“你觉得从他嘴里能问出什么吗?”
他现在比较想知道皇帝茶水里的药是谁下的,那太医没说完的话怕就是要说这药是能引发皇帝心疾的,换言之,下药的人一定是知道皇帝有心疾的,可这个知情者除了太医署的太医、他、徐离善、裴泽、赵康和皇帝本人,还有谁?
听了萧言之这话,皇帝亲卫队的队长和胥仁对视一眼,而后两人一个拔剑一个抄椅子,齐齐向左右威卫发起了攻击。
萧言之举着弓箭犹豫了半晌,还是松开了拉弦的手,利箭离弦而出,不偏不倚地扎进一个威卫士兵的脑袋里。
眼见着那人的脑袋被一支利箭刺穿而后轰然倒地,胥仁震惊地扭头看着萧言之。
蜀王的箭术竟然这么好?
萧言之的视线却依旧聚焦在那个倒下的人身上,具体地说是在盯着那人插着箭的脑袋上涌出的鲜血。
胥仁几乎是立刻就察觉到了萧言之的不妥,赶忙侧出一步,将萧言之的视线隔断。
“请王爷站在那里不要动,属下一准不让他们靠近王爷。”
岂料胥仁的话才刚说完,就有人突破了屋外的防线,破窗而入,刚好是出现在萧言之身边。
萧言之从箭筒里抽出一支箭就反手插了出去,也不管那箭是□□那人什么地方,紧跟着就补上一脚,将那人又踹了出去。
“胥仁你还是集中精神吧。”
“……是。”胥仁转身回走,然后气冲冲地从破开的窗户跳了出去,“他娘的,有门不走跳什么窗?砸坏了御书房的窗户你们就准备好拿命来陪吧!”
萧言之深吸一口气,定定地站在自己的地方不动,只是时刻警惕着,只要有敌人从任何方向冒出来,萧言之立刻就给他一箭,箭箭都能精准地刺穿对方的脑袋。
然而跟左右威卫的全体出动的人数相比,他们这边的人还是太少了,当双方都只剩下高手对决时,局势就僵持不下,尤为不利的是左右威卫里的高手显然比他们这边的人数要多,而箭筒里的箭所剩无几。
萧言之转头问太医们道:“父皇的情况怎么样?”
太医们一听这话纷纷擦了把冷汗,没什么底气地说道:“臣等定当竭尽全力!”
一听这话,萧言之的心就沉了下去,再看皇帝灰青的脸色,萧言之咬了咬牙,笔挺地站着。
“王爷!请王爷离开御书房!”胥仁突然退回御书房,因为身上多了几道血痕而显得有些狼狈。
虽然并不是打不赢,但胥仁要确保萧言之百分之百的安全。
“我不会离开的,”皇帝还在这里躺着呢,要他去哪里?“撑到齐王来了便好。”
胥仁盯着萧言之,犹豫再三才不干不脆地开口问道:“若……齐王不来呢?”
虽然刚才有让人去十六卫搬救兵,但从距离来看,若蒋山的羽林卫都赶不及来救他们,那其他十六卫也是来不及的。可这难道不是消灭所有政敌的大好机会吗?
萧言之一怔,而后笑了,在这一天里第一次笑了。
“不来就不来吧。”说着,萧言之将轮椅拖到了皇帝和几名太医的前面,而后稳稳地坐在了上面,“若撑不住了,你们便走吧。”
胥仁咋舌道:“王爷这是想让我们王爷杀了属下吗?属下算是明白我们王爷怎么会跟王爷您看对眼了,合着你们骨子里都是一种人!”
犹记得当年他们跟在他们王爷身边四处征战时,他们王爷也是这般,越是在危急时刻,越是一副一派轻松的模样,说他瞧着像是自暴自弃了也对,说他胜券在握似乎也对,叫人摸不清头脑,这赌命一般的做法,叫他们也只能跟着拼命。
“是吗?”萧言之歪着头笑了笑,“能在这个时候知道这件事情真好。谢了。”
胥仁冲天翻了个白眼,道:“王爷若是能好好想一想解围之法,那属下定当跪谢王爷!”
话音落,胥仁便再度冲了出去。
外面的打杀声一刻都没有停过,但萧言之却能听到身后的太医们渐渐连呼吸都屏住了,似是不敢发出一丁点儿的声音。
萧言之搭在轮椅扶手上的双手止不住地颤抖着,即使攥紧拳头也止不住这颤抖。
他知道太医们胆战心惊的屏息是为了什么,他很想转头去问一句确认一下,可是他不敢。
一个身上带血的人突然攀着榻边的窗户跃了进来,一脸杀气的模样吓得太医们突然惊慌呼喊起来,连滚带爬地从榻边逃开。
“蜀王,真是对不住了!”上将军从踏上跃下,举起手上的刀就往萧言之的脑袋上砍。
然而萧言之依旧坐在轮椅上一动不动。
“王爷!”
“殿下!”
在所有人的惊呼声中,一支利箭破空而来,力道强劲地射穿了上将军的心脏,带着血继续向前,最后咄的一声钉在了对面的窗框上。
“皇兄!”徐离善从蒋山身后跑出,再次翻窗进入御书房,一把抓住萧言之的肩膀就将人扳了过来,却又在看清萧言之表情的瞬间整个人僵住。
徐离善僵着身子不敢回头去看榻上一动不动的皇帝,只抖着声音问萧言之道:“皇兄,你、你哭什么啊?”
萧言之缓缓仰起头看着徐离善,扬起一个笑脸,似乎没有察觉到脸上的泪水,也没有听见徐离善的问话一般。
“皇弟啊,这里就交给你和蒋山了。”
“皇兄你要去做什么?”萧言之的笑容太过灿烂,声音也太过平稳,尤其是那从眼眶中涌出的泪水一直没有断过,这让徐离善有些害怕。
“不干什么,”萧言之依旧笑着哭着,“我去去就回,蒋山既然带着羽林卫来了,左右威卫就不足为惧,暂时由你统领十六卫,除了金吾卫的人照常四处巡察,其余人便寻个借口跟羽林卫安排在一起,免得再有左右威卫这样的情况出现,而后……安排一下父皇的事情吧。”
说着,萧言之就站了起来,喊了一声胥仁,而后就抬脚向御书房的大门走去。
“等等!”徐离善一把抓住了萧言之的胳膊,“这里有蒋山就够了,皇兄要去哪里我跟你一起去。”
“不必,”萧言之淡然微笑,“你能带着蒋山回来便已足够,接下来,你就去做那些仁义的皇帝该做的事情,其余的事情交给我来就好。”
他跟徐离谦没完!
徐离善还是不敢放开手。
“乖,”萧言之又笑了笑,“我只是去见个女人,暂时还不会去找谁拼命。”
女人?是去见云淑妃?
徐离善狐疑地看着萧言之:“皇兄你得保证不会让自己遇到危险,裴大哥一定不会希望看到皇兄受到伤害。”
这个时候,徐离善也不得不搬出裴泽来,好让萧言之有所顾忌。
他也会为父皇的死感到伤心,但他跟萧言之到底还是不同的,虽然同样都是父皇的儿子,虽然他比萧言之呆在父皇身边的时间还长,可萧言之跟父皇之间是真真正正的父子之情,而他跟父皇之间还隔着一层君臣的疏离,因此他才对萧言之的平淡反应感到害怕。
萧言之的眼神一闪,而后点头道:“我知道,放心吧。”
“那……那皇兄你去吧。”徐离善终于放开萧言之的手,而后扬声嘱咐胥仁道,“胥仁,带你们的人保护好蜀王。”
“是!”胥仁应了一声,而后就带着与他一起的十几个人跟在萧言之的身后进了后宫。
从中朝通往后宫的甘露门前,蒋琬正静静地站在那里,见萧言之领着一群人气势汹汹的过来,蒋琬立刻快步迎了上来。
“殿下,陛下的情况如何?善儿呢?”
萧言之看了看蒋琬,道:“蒋贵妃还是回紫薇殿去吧。”
徐离谦大概是只得到了左右威卫的帮助,因而只让左右威卫径直去了两仪殿,大概是想在毒杀皇帝之后再出其不意地将他和徐离善一起杀了,而后就能控制整个皇宫,因此这偌大的皇宫里也只有两仪殿内混乱不堪,旁的地方静悄悄的,那些宫女和太监大概也是听到了风声都跑了个没影儿,平日里热闹的后宫里也不知道剩下多少人。
但跑了就跑了,现在他没空去管这些事情,总比留在宫里成为徐离谦的障眼法要好。
被萧言之的冷淡惊到,蒋琬猜两仪殿内的状况大概不会太好:“殿下这是要去哪里?”
萧言之的眼神冷了两分,道:“这不该是蒋贵妃问的事情。”
话音落,萧言之脚步一错就大步离开,胥仁几人也没有理会蒋琬的,只坚定地跟在萧言之的身后。
小腿某处隐隐作痛,大概是走动太多牵扯了那根没长好的骨头,但这痛对此时的萧言之来说却是最好的醒神剂。
一把推开昭庆殿的大门,萧言之大步走向坐在院子里刺绣的云淑妃,而后毫无征兆地掐住云淑妃的脖子就把人提了起来。
“徐离谦在哪儿?”
云淑妃被吓得脸色瞬间惨白,双脚无法着地的感觉更是让云淑妃慌了手脚。
“我、我不知道!”
打从她被陛下囚禁在这里开始,她就再也没有跟谦儿联系过了,听说谦儿逃出了长安,这会儿是又做了什么才惹怒了大殿下?
“你不知道?”萧言之恶狠狠地瞪着云淑妃,“你是帮着他谋划大业的母妃,这么聪明能干的内应,他会放着不用吗?我不太喜欢对女人动粗,快说,徐离谦到底在哪儿?!”
“我……咳……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昭、昭庆殿四周都、都是陛下亲卫队的人守着……我……我不知道……”
萧言之展颜微笑,冷声道:“那就没办法了。胥仁,将这个人女人绑起来挂到朱雀门的城楼上!”
“啊?”胥仁一怔,将萧言之这话又捋顺一遍才理解这话的内容,满心诧异地应下,“是!你们,动作快点儿!”
把人挂在城楼上?这季节每日的太阳虽不如盛夏时炙热,可烤上个三四个时辰也一定受不了,更别说是个娇滴滴的女人了。果然平日里瞧着温柔的人一旦发起火来都可怕极了,这么折磨人的法子,就连他们也未必能立刻就想起来用上。
云淑妃整个人懵住了,等手被人拧到身后时才回过神来,惊叫道:“你、你凭什么处置我?!有陛下的命令吗?口谕呢?圣旨呢?我要见陛下!”
听云淑妃提起皇帝,萧言之的眼神骤然转冷,声音低沉道:“你大概很快就能见到父皇了。带走!”
萧言之跟胥仁他们一起来到皇宫最南面的朱雀门,一起登上城楼之后,亲眼看着胥仁几人手脚麻利地支起木架,而后将云淑妃挂了上去。
“萧言之!萧言之你不能这么对我!快放开我!”悬在半空的云淑妃声嘶力竭地呼喊着。
萧言之背着手站在一旁,冷声道:“那么云淑妃来告诉我,我该如何对待杀父仇人的母亲?”
“你杀……”云淑妃一怔,目瞪口呆地看着萧言之,“你……你说什么?”
萧言之移开视线,望着笔直的朱雀大街,道:“这件事情你还是等着问你儿子吧!”
萧言之又对身边的胥仁说道:“安排人守在这里,但凡不是徐离谦的人来,一律就地格杀。”
“是,王爷!”胥仁不由地将腰板挺得笔直。
站在城楼上远眺半晌,萧言之才转身往回走:“去看看齐王那边情况如何。”
“是!”安排五个人守在城楼上,胥仁便带着剩下的人紧跟在萧言之身后,城楼的石阶走过一半之后,胥仁突然低头看了眼萧言之的小腿,而后道,“王爷,需要……需要属下背您吗?”
“不需要。”萧言之不假思索地拒绝。
“可是王爷您的腿……”他怎么瞧着蜀王的衣边儿沾了血呢?
“没事,”萧言之低声道,“腿上疼一点儿,其他地方就不那么疼了。”
胥仁茫然地眨眨眼。
蜀王这话是什么意思?其他地方?蜀王还有其他地方疼吗?
萧言之带人回到两仪殿时,左右威卫的百来个人已经全部变成了尸体,横七竖八地倒在两仪殿的地上,从这些身体里涌出来的血染黑了两仪殿的石板地。
“皇兄!”一见萧言之出现,徐离善赶忙迎了上来,“皇兄怎么去了那么长时间?还好吗?”
萧言之笑笑,不答反问道:“事情安排得怎么样了?”
见萧言之不想说,徐离善也不再问了,直接回答萧言之的问话道:“十六卫的事情都安排好了,蒋山已经拿着令牌去调人了,只是父皇……我在想要不要瞒着徐离谦。”
闻言,萧言之深吸一口气,而后抬脚,缓步走进了御书房。
御书房里,皇帝依旧躺在窗边的那个榻上,兴许是因为情况混乱,赵康找不到别的东西,于是就找了一件皇帝留在御书房的白色斗篷盖在了皇帝身上,此时赵康和皇帝身边的大宫女正跪在榻边哭着,见萧言之来了,两人才连忙起身,让开了位置。
萧言之的脚步又放缓了一些,慢慢地向榻边靠近,而后侧身坐在了榻边,抬手想掀开斗篷看一看皇帝的脸,可手抬了半天,到底还是又放了下去。
“赵大人,父皇有旨意留下吗?”
“有。”
赵康擦干了脸上的眼泪,搬了把椅子都某根横梁下,而后站在椅子上,手上还握着一根长长的木棍,好不容易才把那藏在横梁上手掌宽的长方形木盒弄下来。
从椅子上下来,赵康就捡起木盒,递给了萧言之。
“陛下的遗旨早、早就写好了。”说着,赵康便又哭了起来。
萧言之接过木盒,淡定地打开,却发现里面竟放着两道圣旨。萧言之将两道圣旨都打开来通读一遍后,就都抛给了徐离善。
徐离善也将两道圣旨都打开来看了看,那其中一道是传位圣旨,皇位自然是传给了徐离善,而那第二道圣旨却出乎徐离善的意料,竟是要将萧言之贬为平民的圣旨。
徐离善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
“父皇怎么会……”
萧言之却笑了笑,道:“父皇懂我。赵大人,让人去敲钟吧。明儿的早朝上宣读传位圣旨,得让徐离谦更着急一些了,我想在父皇的葬礼之前打完这场仗。”
徐离善握紧了手上的两道圣旨,点头道:“好,我们就在父皇的葬礼之前结束这一切。”
犹豫了一下,徐离善又道:“皇兄,宫里的事情我会跟蒋山一起安排好,皇兄要不要先回武成王府休息一下?皇兄的腿伤……”
父皇的死讯一传出去,这皇宫里也该乱得不成样子了,他们除了加强防守保护玉玺的安全和自己的性命,也没有其他的事情要做了,连排查奸细的必要都没有了,这个时期,瞧谁不顺眼杀了便是,哪还有那个心力去一一查证?至于各官署的日常政务那更是顾不上了,都不知道谁最后能活着登上皇位,还管什么政务啊!
萧言之闻言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腿,这才发现衣角处染上了一点儿血迹。
再看看榻上的皇帝,萧言之叹道:“那我先回武成王府了。”
他不太想呆在这个不会说话的皇帝身边。
没敢再让萧言之多走路,也怕走路太慢沿途再节外生枝,胥仁最后是背着萧言之飞檐走壁,伴着报丧的钟声回的武成王府,一行人从天而降直接落进前院时,还吓得护院们纷纷亮出了兵器。
“啧!你们长眼睛是做什么用的?兵器都收起来收起来!”莫名其妙地在宫里打了一架,胥仁现在一看见兵器就头疼。
东贵从里面迎出来时远远地就瞧见了胥仁和其他人身上的血迹,心中顿时一凛,却在走到胥仁面前时才低声问道:“在宫里遇上事儿了?那钟声……是真的?”
胥仁低声回道:“废话,谁敢敲假的?”
东贵赶忙去看萧言之的脸色,却从萧言之的脸上看不出悲痛欲绝的样子。
萧春月也从里面跑了出来,一个字都没说,冲到萧言之面前就张开手臂将萧言之紧紧抱住。
那钟声她其实没听懂,只是奇怪这大中午的敲什么钟,还是问了东贵之后才知道那是给皇帝报丧的钟声。而皇帝是言之的生父,生父死了,言之一定很难过吧?
萧言之怔住,笑着问道:“姐,怎么了?”
可话音未落,眼泪就又毫无防备地落了下来,那淡然的声音也瞬间变得哽咽。
萧言之慢慢伸出手去回抱住萧春月,埋起脸叫人看不清他的表情,但那压不住的沉闷哭声还是断断续续地传了出来,叫人听着心疼。
武成王府的前院里,除了那若有似无的哭声,再无其他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