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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中很安静,消毒水的气味在空气中懒洋洋地飘荡着。
聂初晴反手关门,动作很轻,生怕吵醒那个此时正在床榻上酣睡的人。
VIP病房划分了多个空间,从病房门到起居室需要经过一条走廊。聂初晴屏着气,几乎是点着脚尖在柔软的地毯上走着。其实,在这个豪华奢贵的病房中,即使你穿高跟鞋走在上面,都不会发出丝毫的声响。
穿过走廊,聂初晴像是走了一个世纪那样漫长。
此时的她正站在病床前,一旁是平时挂着药水的架子。架子被放在床边,聂初晴便不难想到,昨天他昏迷后身体中又注入了不少的药水。
疼痛地滋味在心头蔓延,聂初晴蹲在床前静静凝视,稀疏的光线调皮地从一旁的窗户缝隙中偷跑进来,冬天的阳光总是这么温柔,打落在病床上就像无形中有一只手轻轻地抚摸着男人苍白消受的脸。往日,纪屿寒的脸在众人眼中是凌厉是不怒自威,而如今,他的脸却像邻家男孩般柔和。
只是,这张脸太没有血色。
聂初晴不禁暗自后悔,如若不是自己跑了出去,或许纪屿寒就不会像现在这般了无生气。她在心里说了一遍又一遍的对不起,而纪屿寒那双总是沉睡还在纠拧着的眉头让聂初晴心中一瞪。
就连沉睡中心里还有放不下的事情吗?
或许是公事,或许是私事。
聂初晴轻叹了口气,声音细小地就像清晨抵在树叶上的一滴小露珠,可却又是那么令人惊觉,不经意间纪屿寒的手指动了动。
抬手,不自觉地伸出手指轻按在眉心。聂初晴指尖轻柔,一圈又一圈地在纪屿寒眉心轻按。不知是指尖真的具有如此魔力,还是躺在床上的人感到一丝熟悉的触觉,紧绷纠拧的眉心渐渐松弛恢复了一片安然。
床上的人未醒,聂初晴贴心地把被子往上拉了拉。脸几乎贴在一起,纪屿寒的脸在聂初晴眼前放大,他的睫毛很长,就像是寒蝉的双翼,轻薄又脆弱。鼻息间,是彼此浅淡的呼吸,只是,聂初晴有些呼吸急促。
望着这张脸,她居然有种想亲下去的冲动!
许是男人太安静,这倒也方便了聂初晴为所欲为。
目光向下定格,聂初晴的心跳开始不规则加速。人们常说薄唇的男人也薄情,但这个男人打破了这个规则。纪屿寒的唇薄削而犀利,严肃时会抿成近乎锋利的直线,而浅笑时唇角上扬却是最迷人的角度。缓缓向下,聂初晴的发丝轻落在纪屿寒耳边弯成了一个自然的弧度,鼻尖逐渐靠近,在接触的一刹那,彼此的唇瓣也瞬间贴合。
纪屿寒的唇不如往日般的湿润,聂初晴闭着双眼,纤长细密的睫毛扫落在纪屿寒苍白的脸颊。一个吻,并未深入,只是浅浅的留下彼此的温度罢了。
抬头,聂初晴睁开眼,看着纪屿寒发白且干燥的嘴唇愈发心疼,“如果你醒了,那么我就道歉。”聂初晴用自己才能听见的声音自言自语。
她眨了眨眼,准备起身。
一旁的柜子中是有消毒棉签的,如若病人未醒,家属时常会用面前沾着清水抹在病人的嘴唇上。而聂初晴正想这么做。
腿蹲的有些麻,站起来时有些不稳。好一会儿,聂初晴才扶着床才能正常走路。在柜子中找到了棉签,就在聂初晴转身准备沾水时,手忽然就被拉住。
“啊!”天旋地转,就在聂初晴紧闭双眼以为自己要砸落在地时,只听见一声闷哼,贴住自己的不是地面,而是一具结实的身躯。
猛地睁眼,对上了那双原本紧闭的眸子,“你...唔...”你醒了三个字还未说出唇瓣就被封住。
不同于先前的唇瓣贴合,这次,男人是清醒了,灵巧的舌头像是蕴藏了狂风暴雨在聂初晴的嘴里掀起了一阵阵浪潮!
男人的醒来,聂初晴是又惊又喜。在差点摔倒的余惊中她渐渐恢复如常,纪屿寒深入的亲吻亦让她无法反抗,深入化如一滩春水轻轻地靠在他的身上。闭上双眼好好感受着彼此唇齿间最真实的温度。
纪屿寒娴熟的技巧最终还是让聂初晴开始无法呼吸顺畅,一声低笑,唇瓣被松开,仿佛有些意犹未尽,“你呀,怎么还不会换气?”
聂初晴眼角至脸颊都晕上了一层薄薄的红晕,她一抬眼,怒嗔,“谁和你一样熟能生巧了。”
“胡说八道。”纪屿寒无奈摇头,看着聂初晴欲语还休的样子甚是喜悦。
仿佛,昨日的矛盾已化作了一阵青烟,乘着微风飘然远去。
“我还说错啦?”聂初晴依偎在纪屿寒的怀里,小手握成了拳头轻轻地打落在他结实的胸膛,“谁知道你以前有多少情人来着。”
无论是从亲吻还是从床笫间两人的亲密,纪屿寒对于个中技巧绝不是像聂初晴一般是个菜鸟。
当然,在此之前,纪屿寒也不是守身如玉,一个三十岁的男人自然会有正常的生理欲望。情人便由此而生,不过纵使纪屿寒是千帆过尽,但在遇见那个对的人之后,自然,情人这两个字自然而然地也就消失了。
对此,聂初晴似乎和纪屿寒有些心照不宣,两人皆对此事有着难以言喻的默契。
然而此时,聂初晴却以一副小女人的姿态打破了这种心照不宣。
纪屿寒有些尴尬地皱着眉头,看见聂初晴一副较真的模样转开了话题,“怎么一大早过来?”
伏在肩头的聂初晴一愣,故作抱怨地说,“你说呢?”
“昨晚没睡好?”纪屿寒抬着手一下一下地抚着聂初晴的后脑,极尽温柔,同时看见聂初晴眼下一层浅浅的青黛叹了口气。
“对不起。”
“对不起。”
两人不约而同,在听见对方同时说出的那三个字不禁一怔。
纪屿寒没有说话,只是感觉脖颈处忽地一疼。聂初晴像一只撒娇的小猫扑着他的脖子就是一口。
即使疼痛也是甜蜜的。
“对不起。”聂初晴又说道。
下巴抵着纪屿寒的胸膛,聂初晴一脸真挚的歉意,“都是我任性了。”
不是她任性地冲着纪屿寒大动肝火并且一声不吭地走掉,那么纪屿寒或许不会伤口出血。
昨晚,她一夜无眠,少了熟悉的怀抱连睡眠也逐渐陌生,躺在床上,望着头顶刺眼的吊灯,她陷入沉思。脑海中都是纪屿寒捂住腹部的疼痛模样,他说若不是为了你,又何必步步为营。的确,整件事走到今天纪屿寒都有一个精确的打算,如若不是隐瞒了自己,又如何逼得蓝天自乱阵脚?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世人往往都爱一网打尽,但有时总会瞻前顾后,为了自己在乎的,不得不做出极端之事,而纪屿寒恰恰就是这样的人,一步一步他使蓝天山穷水尽,为了能够给自己扫清障碍,他不惜伤了自己,难道这样还不值得原谅?
这世上没有任何事比生死重要。一个人能够为了你伤害自己,不惜血流满地,那么便是你终生之幸。
想到这,聂初晴一心的埋怨也就烟消云散,比起隐瞒和不信任,她更在乎的是纪屿寒这个人。
只要他能好好的,她什么都不在乎。
想到这眼角有些湿润,聂初晴一脸担忧却又忍不住责备,“你昨天怎么不给我打电话呢?”
昨天?想起昨天的事,纪屿寒有些委屈了,他敛下眸子,“你没接。”
咚一下!聂初晴的脑子被敲醒,立马想起昨夜手机上若干个未接来电,又猛然记起清晨宋宁西曾说用手机联系过她。只是,这些她统统都没理会。
“我...”聂初晴懊恼。
嗯,这一切都是她的错,意气用事错过了那一通又一通的来电。
“对不起。”第三遍,第三遍对不起,这是聂初晴第一次这么诚恳地认错。
聂初晴的态度转变纪屿寒似乎早已预料,他不吃惊,便也心安理得地接受,“没事了,我现在还不是好好的吗?”
“但是我内疚!”聂初晴脱口而出。
“内疚啊。”纪屿寒兴味地点点头,脸上浮出一丝笑,“让你赎罪如何?”
聂初晴眸光一闪,“怎么赎罪?”
她愧疚,这种情感在看见纪屿寒比之前更虚弱后有增无减,若是能做一些事情弥补,那么她心甘情愿。
纪屿寒沉思了片刻,抬手捏了捏聂初晴泛红的小脸,说,“这两天我没请护工,我不习惯别人照顾。”
当然,他也不愿别人照顾,若是这个人是聂初晴就不同了。
照顾人?聂初晴只需要几秒就明白了纪屿寒的意思,是让她做免费护工呗?
这还不容易!聂初晴几乎没挣扎地就同意了。
屋内,一片阳光静好,纪屿寒和聂初晴的矛盾随着阳光的破云而逐渐释然。
但这一天,位于城市偏远的监狱,面容消瘦的蓝天却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