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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日后,山江市,江北某陵园,已经上午十点多了,山坡上仍然缭绕着未散的缕缕白雾。
蒲英蹲在一座新立的墓碑前,将食盒中装的菜肴一一拿出。冯垚则在旁边帮她摆放供奉的鲜花。
不一会儿,蒲英放好了祭品,轻声而坚决地说:“我想,在这里,单独待一会儿。”
冯垚抬头看看墓碑,又看了一眼蒲英,伸出手握了握她的手,感觉还算温暖,这才说道:“半个小时,够不够?这里风大,别呆太久了。”
“够了…英迎着他的目光,缓缓点头,面容温婉沉静。
“那我到下面走走,”说着,冯垚又从自己口袋里拿出一包厚厚的面巾纸,塞到她手中,“……别把这包用完了。”
“嗯。”
蒲英目送冯垚的背影隐入了迷蒙雾气中,这才转过头,凝视着墓碑上父母的相片,好看的小说:。
她坐在碑前的石阶上,手指抚摸着相片中人的五官轮廓,久久不忍挪开。
“爸爸,妈妈,对不起……女儿不孝,这么多年,都没来看你们……”
蒲英的喉头有些发堵,并感到眼中又有了泪意。
不行啊!不能再哭了!
之前,在中纪委何副书记主持的追悼大会上,本来打定主意在众人面前绝不哭泣的蒲英,在那种气氛下,到最后还是忍不住“泪飞顿作倾盆雨”。
所以现在,在爸爸妈妈面前,她真的不能再哭了!
蒲英强迫自己将视线从父母遗像上移开,又微张着嘴,做了几个深呼吸后,将眼泪忍了回去。
她侧过身,随手整理着瓷瓶里插着的洁白的马蹄莲花束。开始絮絮叨叨地说起了心里话。
“爸爸,妈妈,虽然我们一家都是无神论者,但我们也是正统的中国人,所以我还是按照咱们中国人的传统习俗,来祭拜你们。只是,这里不让烧纸,所以我就带来了这束花,还有自己做的几个家常菜——爸爸妈妈,你们尝尝吧!以前。我忙着上学,很少做给你们吃,现在就是想做。也……”
她停顿了好一会儿,才继续缓缓说道:“妈妈,这些菜,还是你教会我的。不过我又改进了一些,你尝尝看。好不好吃?爸爸,记得你第一次吃到我炒的菜的时候,高兴了一会儿后又唉声叹气起来。你说,女儿长大了是好事,可就是不知道以后会便宜谁家的臭小子!”
想起爸爸当年说这话时懊恼的神情,蒲英忍不住轻笑了一下。“后来,你发现文浩哥和我走得很近,就故意讲那些少女早恋、退学堕胎之类的社会新闻给我听。我装作没听懂。继续让文浩哥常来家里走动。听妈妈说,你终于忍不住跑去找俞伯伯,警告他管好儿子,不许打歪脑筋,差点把俞伯伯给气坏了。要不是妈妈跟你明确说了我的心思。你不定还会把文浩哥怎么着呢!”
蒲英叹了口气,“其实。爸,你大可不必担心!那时候的我,被你和妈妈宠坏了,根本舍不得离开你们。恋爱、结婚,对我来说,就意味着要离开你们二人,去和别人一起生活——这根本是无法想象、不能接受的事情。我们一家三口,过得很好,不需要别人搀和进来……”
说到这儿,蒲英又忍不住哽咽起来,“爸爸,妈妈,我好想你们……”
爸爸!
如果你当初停止暗中调查,或是接受刘凯志开出的那份名单,也许你就不会死了,也许你还能凭借他的势力青云直上?
至少,妈妈也不会被你连累了,我们一家三口也能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哎,我怎么会想到这么可笑的假设呢?
过去的已经发生的事情,都无法再改变了!“如果”这样的假设,实在是毫无意义!
可是,爸爸啊!
你恐怕不会想到,你不但被他们害死了,死后还被人戳着脊梁骨骂,你平时在男女关系上的洁身自好,更是成为了内有隐情的最好佐证。
你更不会想到,你的妻女受尽了人们的奚落和白眼,甚至连妈妈,都被他们害死了!
爸爸!
我们一家为了你的执着,为了你所坚持的正义和真理,所付出的代价,未免太大了!
你知不知道?
如果不是我在机缘巧合之下发现了你的遗物,你所做的一切牺牲,都会被淹没在时光的洪流里,成为历史的尘埃,其他书友正在看:。
不仅你会在世人的口中遗臭万年,甚至在你最疼爱的女儿心里,你也永远是羞耻和伤痛的代名词。
爸爸啊!
你如果在天有灵,可曾后悔过当初的坚持?
……
蒲英在心中向父亲一连串的发问,问得自己都觉得胸中憋闷,不得不平缓一下心情,深深地呼出那口闷气,并抬起头看向了远方。
远处是白茫茫的一片,大江被浓雾遮蔽了,既看不到澎湃的江水,也看不到江上往来的轮船,就连近处的山林和墓碑也是朦朦胧胧的。
一阵寒风吹过,搅动身边的雾气,如梦如幻,蒲英一时有些迷茫。
忽然,江上的轮船传来“呜——”的一声长鸣。
那声音坚实又锐利、高亢且悠远,穿透重重的迷雾和时空,传到了蒲英的耳畔。
蒲英心中一动。
爸爸!是你吗?
你是要借这一声汽笛,告诉我什么吗?
你是不是想说——不要怕一时的含冤蒙尘,即使这个案件不是因为你而被发现,以后也一定会被别人揭露出来的。所以,你所做的事,绝不会被时光埋没,总会被人发现,被人记得,被人传颂……而且,就算是没有平反,你也做了自己该做的事。一件无愧于心的事。
你无怨无悔!
是的,爸爸,你都说中了。
那些害死你和妈妈的坏人都已经一一归案。
你一直要查的那个幕后大人物,就是你曾经也很佩服的刘凯志。他自杀未遂,已经被关押起来了。
是我在关键时刻甩出的茶杯盖,打歪了他的手,让那颗子弹只是打烂了他的面颌——我并不是要救他,只是不许他逃避法律的审判和制裁。
这样的大案,至少还要经过一两年的审理才能尘埃落定。但是作为主犯,刘凯志绝对难逃牢狱之苦。
我想。对他这种追求权势和名声的人来说,接受公开审判、被剥夺政治权利终身、在牢狱中品尝失去权力众叛亲离的滋味,才是对他最好的惩罚。
爸爸。你一定赞同我的做法吧!
就像我现在,终于不对你所说的一切再有怀疑一样!
是的,爸爸,你说的都是对的。
“善恶终有报,多行不义必自毙!”“岂能尽随人意。但求无愧我心!”
这些信念,从我很小的时候,你就教给了我。
你的正直,妈妈的善良——你们的言传身教,构成了我做人的根基。
只是我,一度对这些产生过怀疑。
幸好在部队里。我又慢慢找回了做人的信念。
不过,我在返回山江之前,还以为自己对于什么是牺牲,好看的小说:。已经很了解了。
身为一名战士,我也认为,自己已经做好了牺牲的准备。
但是,爸爸啊,经过了这次的事件。我才重新认识了你。也是从你的身上,我才知道。我其实还根本不了解——牺牲到底意味着什么。
死亡,并不是牺牲的最大代价。个人的荣辱、家人的安危、子女的前途……这些,是比死亡更残酷的代价。
可是,它们再残酷,也吓不倒、打不垮那些心底无私的真正勇士!
“粉骨碎身全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
爸爸,谢谢你!
你这位老海军,以自己的生命为代价,给我这个新兵上了一课!
……
蒲英的心潮起伏,思绪万千,眼中的泪花也是时隐时现。但她的手却一直紧紧地攥着那包面巾纸,不许自己哭出来。
江上时不时传来的汽笛声,仿佛一曲舒缓而奋进的协奏曲,慢慢将她的心绪抚平。
她胸中的郁气,终于渐渐消散,勇气和静气慢慢充沛于胸中,鼓荡着,激越着……
蒲英忽然站了起来,仰头对着天空说道:“爸爸妈妈,我知道你们一直在天上看着我,对吗?你们放心吧,我已经想通了,我已经长大了!从今之后,我就算是一个人,也会好好地活下去,做一个清清白白的人,不会给你们丢脸的!爸爸妈妈,你们放心吧,你们会永远活在我心里——只要我活着,你们就没有死!我们一家三口永远都在一起……”
身边的白雾本已经渐渐稀薄,这时正慢慢向着山下退去。
天上云层的罅隙里,也透出越来越多的阳光。
蒲英默默看着由近及远的越来越清晰的山林、江岸、大江,心情也跟着沉淀下来。
“得、得、得”,皮鞋轻叩石阶的声音,由远及近地传了过来。
蒲英转过脸去,看到冯垚正缓缓地向自己走来。
见蒲英注意到了自己,冯垚加快了脚步,走到她面前站定后,专注地凝视着她的眼睛。
“还你。”蒲英递上那包纸巾,还微微笑了一下。
眼睛一瞥之下,发现纸巾原封未动,冯垚反而对蒲英更加心疼了——对一个感性的女孩子来说,忍住不哭,要比放开哭一场,难得多。
他没有去接纸巾,而是一手揽肩一手扶腰,将蒲英温柔地拥入怀中。
蒲英温顺地投入了他的怀抱。
两人都没有穿军装,这个怀抱也就格外温暖而舒适。
这正是蒲英现在最需要的港湾。她放松了身心,靠在爱人的怀里,享受着他的安慰与温存。
冯垚的下巴轻抵着蒲英的额角,略一低头,还可以闻到女孩发丝上散发的淡淡幽香。
他抬起手,轻抚着她的秀发,柔声问道:“和爸妈的私房话说完了?”
“嗯。”
“一点都没哭?”
“嗯,我答应他们,其他书友正在看:。以后都不会哭的。”
冯垚忍不住将这个坚强的姑娘搂得更紧,想要保护她、为她遮风挡雨的念头,也更加深了几分。
这个姑娘,早在她还只有五六岁的时候,他就从母亲冯冰拍摄的作品中见到了她。
在听母亲讲述了相片拍摄的背景之后,少年冯垚就喜欢上了这个可爱娇憨却又懂事倔强到让人心疼的、不知名的小丫头。
当然,那是一种很单纯的喜欢,他只是把她当做一个可爱的小妹妹罢了。
冯垚绝对没有想到,自己还能遇到长大后的小丫头,并且还会爱上她。
如果不是因为相片的缘分。以冯垚的心智和年龄,就算是再欣赏一名优秀的女兵,也不可能爱上她的。
但是。蒲英不一样。
当冯垚认出窗外蔷薇花丛中的女兵,就是当年那个可爱的小妹妹时,他不由自主地对她格外关注起来。
这份关注,一开始是亲切中带着怜惜,是把她当妹妹一样疼爱。
但是不知不觉之中。尤其是在藏区相处的那一个月,冯垚对聪颖而优秀、倔强也叛逆的蒲英,增进了了解,也增添了欣赏和喜爱。
当看不见她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开始挂念起这个“小妹妹”。当知道她立功受奖时,他发现自己会为她感到骄傲。当见到她开刀动手术时。他发现自己很心疼她。
这种心疼,不再是对“小妹妹”的那种心疼了。
冯垚知道,自己喜欢上了当年的小丫头、如今的小女兵。
其实。他心里也有过挣扎,也有些不太确定,所以才会一直隐忍不发。
以冯垚的敏锐和经验,倒也不难发觉蒲英对自己的好感,所以他一直有分寸地把握着自己和蒲英的距离。即使他越来越被这个女兵吸引。无数次因为心疼她的伤痛,而想紧紧地拥抱她、狠狠地亲吻她时。他都还是忍住了冲动。
这份感情,一开始也许是出于怜爱,但是在朝夕相处中,冯垚对蒲英越来越了解,也越来越爱慕。两人共同的职业,以及蒲英在思想上的日渐成熟,让他们越来越有共鸣。
冯垚终于渐渐确认了,蒲英就是可以和他共度一生的伴侣,他对她的感情,已经从喜欢升级到了爱情。
不过,由于他比蒲英年长九岁。有时,面对青春年少的蒲英,冯垚还会有些自惭形秽,不忍亵渎。
他总觉得,自己比蒲英大得太多,绝对不能利用自己的处世经验和强势地位,去欺负这个小姑娘。
因为爱,而且爱得太深,冯垚对蒲英的一切都会格外在意,并特别谨慎。
这一次为了蒲英的事,他已经逗留山江市快一个月了,错过了妹妹宋磊来特战旅教学的时间,也让等着他回去办交接的同事都等急了。
好在,山江这边的大事总算是了结了,他很快就可以带着蒲英返回部队了。
不过,冯垚还想在这里,就在蒲英父母的墓前,完成一件自己人生的大事。
在他沉思的时候,蒲英倚在他怀里,忽然开口说道:“谢谢你——这些日子一直陪着我。还有,这次迁墓你帮忙垫的钱,等我拿到了拆迁补偿款,就还给你。”
在蒲英去当陪护员的那一周内,冯垚可没闲着,办了不少事,其他书友正在看:。其中一件,就是在俞志国的帮忙下,将蒲英父母的骨灰从公共纪念堂迁出来,重新安置到了陵园内一块最好的墓地中。
蒲英知道后,自然对他很感激。而且,她这次受伤后发生的一系列事情,如果没有冯垚尽心尽力的帮助,她还不知道会吃多少苦头,父母的冤情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昭雪?
虽然蒲英已经和冯垚明确了恋爱关系,但是蒲英还没有养成恃宠而骄的习惯。
她的爱情观,既现代又传统。
蒲英觉得,两个人再相爱,也都是独立的个体,男朋友并没有义务照管女朋友的一切事务。
她爱上冯垚,可不是为了找个靠山或是饭碗。
所以她才要对冯垚为她做的一切,郑重地道一声“谢谢”。
不过,这声“谢谢”听在冯垚的耳朵里。就觉得这个小女朋友太见外了。
他带点惩罚性质地狠狠地亲了一下她的鬓发,不满地说:“跟我还这么客气?”
蒲英往他怀里躲了躲,“我要是不客气了,会吓坏你的。”
冯垚的手捏住她的下巴,轻轻晃了晃,“听着,这钱是我的心意,不用你还。”
“不行!”蒲英的双手撑着他的胸口,将两人的距离稍稍分开了一些,仰视着他的眼睛。坚定地说:“我爸爸妈妈的墓,凭什么让你出钱?你把我当什么人了?”
冯垚的眉头微微一皱,没想到蒲英在两人这么亲密的时候。还要说出这么泾渭分明的话——既不浪漫,也太固执了。
蒲英见冯垚不答话,又让自己后退了一点,“教导员,你就别为难我了!我爸爸妈妈就在这里。他们要是知道我随便用别人的钱,会不高兴的!”
她的称呼和动作,都让冯垚有些不满。
他的手臂立刻一紧,又将蒲英搂在了怀中,不过他在口头上还是让步了:“好了,你要还。就还吧……反正,以后我的钱还不都是你的?”
听出了话中并不隐晦的“在一起”的意思,蒲英脸上不觉有了几分羞意。可她心里也是愿意的,嘴唇动了动,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冯垚将她的反应都看在了眼里,知道她并不排斥,心中的不满顿时又抛到了九霄云外。
看来。可以说了!
他清了清嗓子,单手伸到口袋里。摸出了一个小小的丝绒盒子。
“英,我有样东西,想让你帮我保管。”因为有些紧张,冯垚的声音略有点沙哑,却也平添了几分性感。
“保管?”蒲英略有些奇怪。
垚将盒子递到蒲英面前,并用目光示意她接过盒子。
蒲英接过去,打开一看,发现里面是两枚一大一小的铂金对戒,很像是结婚戒指。
她心里不禁惊呼了一下:呀,这是求婚吗?
也太快了吧!
蒲英真不敢相信,一向做事沉稳的冯垚,竟然会对自己来一个突然袭击。
哪有恋爱还不到一个月就向人开口求婚的?
即使是有,那也绝不可能是理智冷静的教导员啊,!
冯垚像是知道她心中的疑惑,看着她的眼睛,慢慢地开始解释:“亲爱的,你猜的没错,我就是在向你求婚!不过,我不用你现在答应我。我只是单方面表明一个态度!那就是——我,冯垚,已经认定了你,蒲英,是我今生唯一的妻子……”
蒲英的脸上立刻升起了两片红云。
二十岁的她,连恋爱的滋味都还没品尝够,哪里会想到结婚的事,虽然对方是她很喜欢的男人,可是——“妻子”这个成人角色,对于年轻的她来说,还是太遥远太陌生了。
冯垚继续说道:“……今天在你父母的墓前,我就请他们二老做个见证。我比你的年纪大,以后一定会多让着你一点,多宠爱你一点,和你共同建立一个温暖而幸福的家庭,让你永远不再觉得孤单。”
这样的承诺,直接击中了蒲英心房中最柔软的地方。
她的心不由慢慢溶化。虽然,她还是觉得自己的年纪太小,这么仓促结婚肯定有些不妥,但她几乎忍不住就要点头答应了冯垚的求婚。
冯垚却又很快说道:“不过,你现在还太小了。不要说婚姻,就连爱情是什么,你都不一定有清醒的认识……”
蒲英知道冯垚说的没错,但还是有点不服气地皱起了眉头,撅起了小嘴。
看出她想反驳,冯垚将右手食指轻轻竖在她的嘴唇上,“嘘——听我说完。你必须得承认,你在感情方面还有待成长。本来,我可以慢慢地陪你成长,等你能够真正承担感情和婚姻家庭的责任,等我们的感情真正成熟起来,再向你求婚的——可是,我的时间不多,我等不及啊。”
冯垚顿了顿,看着蒲英投过来的疑惑的目光,狠狠心说道:“我接到了命令。很快就要出国学习了。”
蒲英的情绪还来不及反应,只是本能地问道:“去哪里?学多久?”
“先去英国桑赫斯特皇家军事学院学习半年,再去美国国防大学或是西点军校学习半年到一年。之后,总部可能会派我到驻外使馆,那个时间就不好说了。”
听到是世界最知名的军校,蒲英的第一反应当然是为冯垚高兴,但是听到冯垚要出去那么久,还难以确定归期,她又忍不住为两人的分离而感到难受。
“是好事,恭喜你了。”
理智的话虽然说出了口。蒲英却情不自禁地伸出两手,牢牢地搂住冯垚的脖子,还将脸紧紧地贴在他的颈侧。一副难舍难分的样子。
“好了,我更舍不得离开你,”冯垚也充满占有欲地将蒲英搂得更紧,一边摩挲着她的背心,一边安抚道:“你知道我最担心的是什么?我就怕我走了后。你会被别人追走了。”
蒲英忍不住笑了,暂时放下了心中的离情别绪。
她抬头看着冯垚,问:“你这么没自信?”
“是!”冯垚大方地承认,“你在我眼中,是独一无二的瑰宝。我可不希望,别人也发现了你。并把你夺了去。所以,我要赶在别人追求你,向你示爱之前。第一个向你表明态度。你要记住,如果你要结婚的话,我必须是排在第一号的考虑对象。”
“你要是这么不放心,我可以……”蒲英冲口而出。
“不,你不要现在就答应我!”冯垚却立刻制止了她。
“可你不是说。担心我被别人追走了吗?”蒲英疑惑地看着他,又将那个戒指盒拿到二人面前。“你给我这个,难道不是想把我订下来?”
“不是,我是把自己订给你,。而你,不用订给我。”
“可这不公平啊!”
蒲英大大地皱起了眉头。
虽然冯垚这种单方面的承诺,在她来说是占了便宜的一方,但是这违背了父母教给她的“做人要公平”的原则,也违背了她自己的“爱人之间要彼此忠诚”的认知。
冯垚微笑着说:“别奇怪!我这么做,是有道理的。我不是说过了,我比你大很多,又有过感情经历,如果我还要在你这么年轻的时候,就把你订下来,那才是对你的不公平!我能够明确认识到自己感情的归属,也能够负责任地说不再更改。可是你,还不行!别皱眉啊,我不是看不起你!有句话叫做‘年轻时,我们不懂得爱情’。我以过来人的经验告诉你,这句话很有道理。”
蒲英的眉头慢慢舒展,对冯垚瞧不起自己的怀疑和不满,渐渐平息。她凝视着冯垚的眼睛,认真地将他说的话,都听进了心里。
“不是我自恋,我知道凭我的外形、性格、学识、谈吐,乃至军职军衔,对一般的女孩子都有点吸引力,甚至可以说很有杀伤力。但是,我并不希望你是因为这些而喜欢我的。一时的迷恋,和真正的爱情,大有区别!我当初的那个女朋友,也曾说过爱我爱得要死的话,可最后她还是不能和我同甘共苦,携手一生。所以,对于更年轻的你,我愿意给你时间,让你好好认清对我的感情,到底是什么?”
“你就因为我年轻,而不相信我?”
“不是不相信,是因为我太爱你了,才不希望你以后会后悔,会不幸福!你明白吗?”
蒲英低下了头,知道冯垚还是因为年龄而有点不相信自己的成熟度。
“别这样!”冯垚的手指轻柔地抚着她的脸颊,“你根本不知道,我要用多大的意志力,才能克制住心中的占有欲,说服自己对你放手,不要限制你的发展,让你有时间再去接触和了解其他的男人,让你有更多的选择……”
蒲英想了一会儿,忽然之间,有点理解了冯垚那患得患失的自虐心情。
她的嘴角弯起了一个妩媚的弧度,“傻瓜!”
冯垚苦笑了一下,“做出这么傻的事,我自己也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蒲英的心情更好了,潇洒地将小盒子在手中抛了几下。
“好吧,我听你的。这戒指,我就暂时帮你保存起来。你的人嘛。也在我这里挂上号了。”
由于冯垚的隐忍和谦让,她取得了在两人双边关系中的主导地位。
这让蒲英更有了自信,也因此而容光焕发。
冯垚很乐于看到她的快乐。
不过,他并没有自己说的那么弱势。
冯垚其实很有信心,蒲英不会再爱上别人的。
只是为了预防万一,他又假惺惺地说道:“嗯,你可得记住了,我是你的第一号结婚对象!所以,如果你要考虑和别人结婚的话,一定要让我审查。如果他没有我优秀的话。我可不答应。”
蒲英马上反应了过来,“你很优秀吗?不就是博士少校吗?梅医生也是啊!”
冯垚不在意地说:“我都够‘老’的了,老梅比我还大一岁呢。你就是不考虑我。也不能考虑他啊!”
“哼——说的我好像只能找‘老男人’似的,。”
“你是说俞文浩吗?他倒是不错,不过太年轻了就容易冲动。如果你真要选他的话,第一要等他成熟一些再说,第二嘛,”冯垚胸有成竹地看着蒲英。微笑着说:“必须让他妈妈能够接受你。”
“闹半天,你刚才说的让我多有些选择,只是说的好听啊!骗子,骗子!”
蒲英娇嗔地拍打着冯垚的胸膛。
她算是看透了这个男人的腹黑属性了——明明一切尽在掌握,还在那里故作大方。
说起俞文浩,蒲英当然也感觉到了他对自己的感情。
如果她家中没有出事。如果她也和他一起考上了大学,如果她没有遇到冯垚……那么,那个处在顺境中的蒲英。还真的有可能和这位竹马,顺理成章地发展出一段感情。
但是,这个虽没有考上大学,却经历了无数磨砺的蒲英,却真的只能永远地把文浩哥当成亲朋好友。而不可能转换成别的关系了。
何况,虽然父母的案情大白于天下了。文浩的妈妈也对蒲英的遭遇很同情,并邀请她去俞家吃了一顿饭,但是她心中的疙瘩还是有的。文浩妈在言谈中,反复提及自己儿子是名牌大学生,对他的期望极高,口口声声以后的儿媳妇一定也得至少是大学生。
蒲英自然明白,她还是看不上自己的。本来,她就对文浩无意,加上这一条,更是不可能了。
所以,那次饭后,她就将自己和冯垚的感情经历,都告诉了俞文浩,等于明确地拒绝了他。
冯垚也是知道这事儿的,现在却又拿俞文浩来说事,这不是**裸的炫耀吗?
果然‘老男人’就是比毛头小伙子不好对付!
“老奸巨猾!”蒲英忍不住把心中对冯垚的观感说了出来。
“说我啊?”冯垚的目光闪动,幽深的目光变得有些魅惑,“那可要让你见识一下我的‘奸’和‘滑’了……”
蒲英刚觉得不妙,就已经被他一手箍紧了身子,一手按住了后脑,全身动弹不得,只能任他热烈的吻像雨点一样落在自己的脸上,最后和自己的唇舌胶着起来,缠绵不尽。
不一会儿,蒲英就感觉身上一阵阵燥热,呼吸也似乎要被冯垚夺去了。
以前,冯垚的吻,总是时而温柔时而热烈,把握着一个极好的度,让蒲英如饮醇酒、如饮蜜糖,每次都意犹未尽。
接吻的同时,冯垚也会用手抚摸蒲英的背脊和腰臀,有时轻触到胸前,稍停片刻就会立刻挪开,让她在舒服中有些羞腼,但又不会真的恼怒。
但是,这一次,冯垚的吻比平时激烈了许多,两只大手也变得放肆了起来。甚至一只手已经解开了她的大衣纽扣,从她毛衣的下摆伸了进来,并隔着衬衣和内衣,用力地揉捏着她胸前的柔软。
一种从没有体验过的奇怪的感觉,从体内一阵阵地向她袭来。
蒲英只觉得口干舌燥,心里发慌,想出声让冯垚停止。可是,口中还被冯垚牢牢地占据着、掠夺着,她只能发出含糊不清的呻吟声。
殊不知,这样的声音,听到激情的男人耳中,只能让他变得更加激情。
蒲英觉得自己快要被冯垚烧的火点燃了,腹部更是偶尔能感觉到有个硬硬的可疑物。
但她也发现冯垚一直有意地弓腰提臀,将那个物体避开自己,好看的小说:。
蒲英的心里不禁有些发疼。
这个一向冷静自持,并且很尊重和体贴自己的男人,一定是因为快要和自己分开了,才会这么失态吧?
但他就是在这么忘情的时候,还是会小心地不要吓到自己。
多么矛盾的男人啊!
看在他这么爱自己的份上,就随了他的愿,别让他忍得这么辛苦吧!
蒲英放弃了抵抗的念头,身子更靠紧了冯垚,并在他的爱抚中越发软了。
不知不觉中,她的手一松,“啪嗒”一声,戒指盒掉到了地上。
这个动静,倒是让冯垚迅速清醒了过来。
他喘了几下粗气,狠狠地亲了蒲英几口后,终于将心头的火镇压了下去。
俯身捡起盒子,打开一看,两只戒指仍然好好地并肩而立。
蒲英正要伸手接过盒子,冯垚说道:“对了,你还没有看到戒指里面刻的字呢!”
“还有字?”
蒲英看重的是冯垚的心意,刚才见两只戒指样式简单大方,也就没太在意。
现在冯垚说里面有字,她自然很好奇冯垚会在里面刻什么字。
她拿出戒指,对着光,缓缓转动着,将内圈刻着的英文,一个个地读了出来。
“fgether.”
冯垚和蒲英,永远在一起!
简单的语句,一下子打动了蒲英的心。
冯垚磁性的嗓音又在耳边轻轻响起:“这话也可以理解为——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蒲英抬起头,正迎上了冯垚明澈的目光。
他温柔地说:“放心吧!我会等你长大的。”
蒲英没说话,只是伏在他胸前,但她在心里回答了冯垚。
你也放心!
我会等你回来,给我戴上结婚戒指。
ps:
首先为这几天的断更,向大家道歉。小江因为前两天一写文就脑袋疼,所以就停了。昨天和今天,绞尽脑汁才把第三卷的最后一章写了出来。……私以为,这个结尾,几乎可以作为全文的结尾了。……至于第四卷,内容是有很多,但风格比较沉郁悲壮,偶尔激越热血。预告一下,情节有卧底、受伤、军校、出国到西点、护航亚丁湾、撤侨、解救人质、锄奸等等(但不要以为是各种特种兵小说中那些非常夸张的出生入死的事件,小江很缺乏想象力,写的东西几乎都要有参照物,只是尽量合理地展开而已,可能不够戏剧化,也绝不会抹黑和丑化其他国家的军人。)另外,男女主的感情,也会遇到波折!……不过,第四卷的更新,小江会比较随意,可能一天一章,也可能几天一章,甚至一周两周一章……所以,不耐烦的读者亲们,可以看到第三卷就歇了吧!追文很辛苦,小江很理解。……最后对真正喜欢这文的读者们说一句,小江随意更,却不会随意写来糊弄大家。小江不再理会拉牛牛的全勤和编辑“稳定更新就有推荐”的忽悠,只是想既顾着自己的健康,又能保证质量地把这文写完。如果,你真的喜欢这文,一定会对小江宽容的。谢谢!……最后感谢这两天快乐紫妍和a的粉红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