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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小白脸?你怎么说话呢?”俞知乐原以为冒充余子涣的姐姐最多是被他姑姑怀疑心怀不轨或者骗吃骗喝,万万没想到余阳兰上来就泼这样的脏水,将她理解成包/养余子涣的冤大头。
“我教训自己侄子轮不到你多嘴!”余阳兰猛一转身,矛头转向俞知乐,手指用力点在她肩头,将她向后推了一个踉跄,“你敢做还不敢让别人说不成?我告诉你,他还没成年,你这是犯罪!我不报警抓你就不错了!”
俞知乐气得直打哆嗦,她不明白余阳兰作为余子涣的亲人怎么就能用最大的恶意来揣度她和余子涣的关系,“我把小涣当成亲弟弟对待,从没有过任何非分之举,请你不要血口喷人!”
余阳兰冷哼一声,“亲弟弟?我刚才在楼下都听街里街坊说了,说余子涣天天和一个女人同进同出,好得跟一个人似的,你们又没有血缘关系,说没有点猫腻谁信呐?”
“你自己思想龌龊,不要以为所有人都和你一样,有没有血缘关系和是不是亲人没有必然联系,你和他有血缘关系还不是从没管过他的死活!”
余阳兰斜眼瞥着里屋的床铺,阴阳怪气地对俞知乐说:“我就问你,你们是不是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有没有同床共枕?”
底气不是很足的俞知乐话音一滞,只顿了两秒气势上却瞬间落了下风,“我们没有,你难道不知道一中是寄宿制吗?”
“那他上一中以前呢?还有周末呢?别告诉我,你们从来没有单独在这屋里过过夜,他这么漂亮的小男孩,男人说不定都动心,你敢说你没起过别的心思?没对他动手动脚?”
“你诬陷我也就算了,他可是你亲侄子啊!你怎么能这样往他身上泼脏水?”俞知乐只觉一口浊气梗在喉头,指着余阳兰的手气得直抖。
“哼,这还真说不好。”余阳兰撇撇嘴,不屑地上下打量了垂头不语的余子涣一眼,“谁知道他妈当初怀的是不是我弟弟的种。”
“你到底是来干什么的?”余子涣说话时还是没有抬眼看余阳兰,语气平静得近乎冷漠,好像刚才那些话中的主角根本不是他一样。
余阳兰绕这么大一个圈子,等的就是他这句话,她瞄了一眼俞知乐,皮笑肉不笑地说:“你是傍上金主,上了个好学校,可不能忘了家里人的好,彤彤每学期要交一万借读费,你怎么也得出点力吧?一中每学期学费和住宿费什么的得好几千吧?再加上伙食费和生活费,一年怎么地也得两三万,她既然肯为你花这么多钱,再出点血买个清静平安也不在话下吧?”
她眼珠子滴溜溜地转,满脸的市侩算计,“否则……我要是报警,她可吃不了好果子!”
其实原本余阳兰只是以为余子涣外婆可能给他留了不少遗产,想着小孩好糊弄,上门来想揩一笔油,吞了余子涣外婆的钱接济自家开销,没想到来了之后听邻居说有个自称余子涣姐姐的女人和他住在一块儿,亲眼落实后便以为俞知乐是个养小白脸的富婆,还以为余子涣也和她女儿一样,上了好学校就是走了后门。
“你想要多少钱?”
余阳兰见余子涣松口,大喜过望,伸出一根指头,本想说一万,眼神一闪,狮子大开口道:“十万,你给我十万,我保证再也不打扰你们!”
俞知乐真是大开眼界,她气得完全无言以对。余子涣考上一中靠的是自己,而且每学期都拿奖学金,所以靠她的工资才能维持两人的开销,而她的稿费和余子涣外婆的遗产都是留给他以后上学用的,别说她拿不出十万,就算她有这么多闲钱,全拿去打水漂玩儿也绝对不会便宜这种恶心的人。
“十万?”余子涣听完余阳兰的要求后突然笑了,但抬起头后脸上全无笑意,他一步步向余阳兰逼近,眼神和语气中满满的冷意和威胁,“你知道吗,你作为监护人,在法律上是有义务的,你也知道我是未成年人,可是你管过我吗?你上次给我打钱是什么时候你还记得吗?”
余阳兰一直当他是个软弱可欺、不善言辞的小孩,骤然见他暴露本性,被他浑身散发出的戾气和显而易见的攻击性所慑,一时脑中一片空白,被逼问得连连后退。
“不记得了是吧?我告诉你,是去年二月份,距今一年零三个月。所以报警?你真的敢吗?我保证一定会让警察先追究你不履行监护人义务的责任,看看到底是谁吃不了好果子。”
余阳兰已被余子涣逼退到门口,被门槛绊了一下,身子向后一晃,一屁股摔倒在地,余子涣微微垂眼,居高临下地看了看她,也不管会不会夹到她,砰一声将门摔上。
俞知乐还有点没回过神,然后便听门外传来余阳兰气急败坏的口不择言,怎么难听怎么说,生怕邻居听不到又或是听不懂她在骂谁,余子涣却全然不在意的模样,放下书包后该做什么做什么。
“不行,不能让她这么胡说八道,周围人该怎么看我们?”俞知乐不甘心就这么被余阳兰污蔑,想出门阻止她继续撒泼。
余子涣一把拉住她,淡淡地说:“别理她,你越理她她越起劲。”
“可是那也不能……”俞知乐觉得余子涣说的有道理,但是又觉得不能放任余阳兰,“你都不生气她那么说我们吗?”
余子涣还是安之若素,“为什么要生气?”
俞知乐不知道该说他什么好,万分费解地说:“她说我包/养你啊,怎么可能不生气?她再这么一嚷嚷,附近所有人都会知道我不是你亲姐姐,又不知道会传出多难听的闲话了。”
“我们有像她说的那样有不正当的关系吗?”
“没有。”俞知乐摇头。
“那你有像她说的那样对我存了不该有的心思吗?”
“也没有。”俞知乐继续摇头。
余子涣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移开视线,轻描淡写地说:“那不就行了,你也说过,舌头长在别人身上,我们又不能拔了他们的舌头。随他们说去吧。”
再次遭到自己曾经招数的暴击,俞知乐被噎得无力反驳,不过还是挣扎着说:“清者自清是没错,可是这和以前的情况还是不太一样啊。”
“你心虚?”余子涣眼睛一亮,盯住俞知乐不放。
“那倒不是。”俞知乐无力地向后一倒,倚在墙上说。
余子涣眼中的光顿时一黯,没有接话。
“我也不知道能在这儿呆多久,所以我自己倒是无所谓。可是你在小区里的境况好不容易有所改善,他们也不太提你妈妈的事了,这次闹这么一出,某些人肯定又会借题发挥,扯到你妈妈和外婆身上。我们明明没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却连累到你家人的名声,总归觉得心里不太舒服。”
余子涣从书包里取东西的动作停了一下,有些自嘲地笑了,“别自责,这世上最感激你的人一定就是我妈妈和外婆,她们才不会因为别人说几句闲话而怪你。你也看到我姑姑的德性了,如果没有你,我别说念高中,说不定早就死了。”
“呸呸呸!说什么死不死的。”俞知乐一听他说“死”这种晦气话,立刻从瘫软在墙面上的姿势恢复正形,半开玩笑半正经地说:“你不仅要念高中,还要念大学,念研究生,找份好工作,娶个漂亮老婆,生几个比你还好看的娃娃,完了儿孙满堂,长命百岁!这样才对得起我你知道吗?”
余子涣听她说让他娶老婆生孩子的问题,本来被她说相声一般的腔调勾出来的笑意立时隐去大半,虽然还是笑着,却带了些磨着后槽牙的意味,一字一句说得极清楚,“好,我一定对得起你。”
余阳兰在屋外添油加醋地瞎咧咧了半天,见没人回应,终是自讨没趣,悻悻地离开了,下楼去找愿意听她造谣的长舌妇们。
不过俞知乐担心的事果然避免不了,小区里的人都知道了她和余子涣并没有血缘关系,再看到他们出现时,那些大妈大爷明面上还是礼貌地笑笑,可那笑容里总带着些促狭和轻蔑,满是恶意窥探和揣度的眼神更是始终黏在两人身上,更别说背后的指指点点和窃笑。
余子涣一周五天在学校,也就是周末会受到流言的侵扰,俞知乐却要每天顶着周围人不怀好意的议论,好几次还有人在超市里指着她和身边人说她是个恋/童/癖。李姐虽然一开始表示相信她不是这样的人,但后来实在顶不住老有人向她投诉的压力,某天下班时不太好意思地向俞知乐提出给她结算一下工资,第二天就不要来了。
俞知乐听完没有多说什么,领了工资后向李姐鞠了个躬,感谢她一直以来的照顾并道了别,然后魂不守舍地离开了这家她工作了快两年的小超市。
其实没了这份工作也没什么,她写小说的事业也算走上了正轨,编辑说她的小说卖的不错,也有意愿继续出版她后续写的故事,赚的肯定比在小超市收银要多,可是就这么丢了工作,她还是不甘心。
走着走着,俞知乐觉得脸上凉飕飕的,一抹脸,发现她居然哭了,她快步走回小区,开门进了楼里,终于撑不住心头的委屈,腿一软在一楼墙边蹲下,在黑黢黢的楼道里默默掉眼泪。
“你在这干什么呢?”
俞知乐哭了一会儿,头顶突然传来一个男声,她泪眼朦胧地抬起头,看到了站在王大爷家门口的严远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