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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禛居然受伤了。
瞧着伤得不轻,否则也不会不停地渗血。
毓珠一时有些慌乱,杏眼瞪向李培,“还不快看看有什么可以止血的。”
赵禛淡淡一笑,轻声制止道:“卢二小姐不必忙。”
随即就有一锦衣卫神色担忧地催促赵禛:“大人,咱们赶紧回衙门吧。”
毓珠忽觉事情不妙。
那歹人……
赵禛看穿她的心思,沉声道:“卢二小姐无须惊忧,只是要提醒卢二小姐一句,日后莫要在乡下走动,年关将至,匪徒猖狂,不宜多做停留。”
毓珠闻言,这才稍稍安心,看来那歹人已经毙命了。
又想到什么,腹部有些不舒服,隐隐作呕。
就强笑道:“多谢赵大人相救。”
话说完,彭姨奶奶被左右搀着从车上下来,面含感激之色,慨然道:“我们二姑娘都告诉我们了,要不是赵大人及时出现,老身和姑娘们现在不知是死是活……”说着就要拜下去。
赵禛嘴角苦笑,忙翻身下马,“使不得,老太太您言重了。”他虚扶了彭姨奶奶一把,眼神扫过毓珠,含笑道:“是卢二小姐聪慧,若非卢二小姐相助,赵禛也无从下手。说起来,此事原是赵禛的错,未能将人犯及时抓住,惊扰了老太太和小姐们,该是赵禛赔不是才是。”
他略一思索,郑重地道:“今天的事,我也会守口如瓶,老太太大可放心。”
毓珠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
如此温和尔雅,与殷五小姐所描述的脾气暴烈截然不同。
“赵大人,可否告知那歹人身份,小人回府后也好向我家老爷禀报。”未等彭姨奶奶接话,李培迫不及待地问出口。
毓珠不悦地瞅了李培一眼。
她先前也好奇那歹人的身份。
但现在危险解除,当务之急是回家,然后忘掉今天发生的一切。
何况,锦衣卫的行动,怎会轻易透露给外人。
饶是父亲官居三千营提督,也无权过问锦衣卫的缉捕之事。
毓珠见赵禛迟疑,就知他不愿多谈,遂皱眉责备李培:“我自会将今日发生的一切告知父亲,你要做的,就是管住你手下的嘴。”
李培面色一阵红白,忙点头道:“小人明白。”
虽然他也知晓此事关系到小姐们的闺誉,但偏偏劫持姨奶奶和二小姐的匪徒竟是赵禛抓捕的对象。
正如赵禛方才所言,要不是他们锦衣卫无能,那匪徒何来机会行凶劫持?
赵禛虽救了二小姐,但也是他连累二小姐在先,老爷究竟是找他算账还是找他道谢都说不定。
谁叫老爷和赵禛积怨已久呢。
“赵大人有伤在身,还是早些回去吧,我们不耽搁赵大人了。”毓珠及时掐了话头,吩咐自家护卫退到两侧,把路让了出来。
赵禛也不推辞,翻身上马,道了句“告辞”,便领着手下疾驰而去。
尘土再次卷了起来。
在场的人几乎都成了“土人”。
毓珠有些哭笑不得,捂着嘴轻咳了几声,隐约听见有护卫骂道:“赵禛这家伙也太嚣张了!”
……
京都西郊的平原,一条天然河流蜿蜒而过,两岸皆是蜀黍地,因临水灌溉便利,长势格外比别处要好。
临水河畔有一处庄园,仿照江南园林修建,只是瞧着年代有些久远,院墙上爬满枯藤枝蔓,略显得斑驳冷寂。
朱门紧闭,落叶满地,呼呼风声吹过。
一阵马蹄声响打破了此地的静寂。
庄园内随即传出走动声,东角门被人打开,一个小厮模样的童子朝外探了探头。
“赵公子?”那童子微感惊讶。
“小娃娃,快禀了你家公子,大人中了鞑子的毒,叫他快些准备解毒之药。”
“啊?”那童子吃了一惊,点了点头,忙去了。
赵禛被扶下马,面色苍白,双唇发紫,确是中毒之象。
他一手捂着伤口,脚步虚晃地踏过门槛,忽又念及一事,眉目凝重,侧身吩咐道:“管恩,你不必跟着,回去看看卢二小姐是否平安到家了。”
管恩正是适才说话之人,他一听赵禛此言,顿时炸毛,“大人,您怎么还惦记那小娘子,卢家的护卫又不是草包,她还能有什么事?”
赵禛语气冷峻,“此事因我们而起,何况莫日根还——”
管恩是个急脾气,不等赵禛把话说完,竟俯身一把将赵禛扛上了肩头。
大步流星地走进了庄园。
赵禛眼中闪过一丝愠怒和羞恼。
他想起了“虎落平阳”这个词。
好像恰当,又好像不恰当。
“哈哈哈哈!”
顷刻,庄园内爆出一阵大笑。
“我说禛贤侄,你这是怎么了?上一次见你还是生龙活虎的,现在咋成了小病猫呢?”
房前阶上,站着一个身材魁梧的男人,约莫二十出头,身穿铁锈红蝙蝠纹锦袍,腰部略发福,样貌还算齐整,只是言语神态尽显江湖匪气,若非穿着光鲜华贵,还真以为是哪儿蹦出的响马呢。
赵禛一见那男人,眉毛都快拧成了结,忍着怒气发话道:“管恩,快把我放下来。”
管恩犹豫了。
他认得那男人。
十岁承爵的济阳王赵烈。
是当今为数不多的就藩在地方的郡王。
受山东彪悍的民风所影响,自幼性格粗犷,豪气千云。
虽只比赵禛年长几岁,却比赵禛高一个辈分,赵禛见了他每每都得行礼,不情愿地叫一声叔叔。
赵禛却很讨厌赵烈。
没别的原因,五岁时曾被赵烈戏弄过,赵烈在众多兄弟姐妹面前,扒了赵禛的裤子。
赵禛记了十二年。
今个又在赵烈面前丢了脸,他怎能不恼。
管恩最终还是将赵禛放了下来,挠头讪讪一笑。
赵禛脸色铁青,扶着门进了屋,摸到了炕上。
他最近真是倒了大霉!
前几日,姨妈跑来和他母亲告状,竟说他欺负姨表妹崔雪茜,强行拿了崔雪茜亲手绣的香帕。
母亲不信,就闹到了祖母跟前。
祖母就欢欢喜喜地说,反正是姨表兄妹,既然禛哥儿喜欢茜姐儿,不如就成全他二人。
赵禛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做百口莫辩。
阴谋算计、杀人放火他是内行,与一群口舌妇孺理论他束手无策。
简直是一个头两个大。
索性一连几日都宿在值班房,尽管值班房的床又硬又冷,于他来说却是仙境。
今日的抓捕行动也屡出状况,莫名其妙刮来的大风狂沙,突然冒出来的一只大黄狗……
每到关键时刻,都打乱了他的布阵。
还把无辜的卢家人牵扯了进来。
若非卢二小姐机灵,后果恐怕不堪设想。
思及此,赵禛心中一凛。
卢二小姐一个深闺小娘子,却能临危不惧,默契地和他配合,到来他却还是把人给放走了!
自个儿也中了对方的阴招!
奇耻大辱!
赵禛握拳,重重地捶向炕桌。
“哎哟,这红木炕桌价值不菲,你可别拿它撒气!”赵烈抱着双臂,笑嘻嘻地倚着屏风。
赵禛操起一个青釉瓷杯就扔了出去。
赵烈急忙躲开。
瓷杯飞向门口,就在将要落地之时,突然从门外伸进一只素白的手,稳稳地握住了茶杯。
“不是受伤了吗?”一把温柔如春风的嗓音淡淡响起。
“阿澈,你瞧瞧,他分明就没什么事!”赵烈鼻子哼哼,虽满不在乎,却仍是不放心地看了眼赵禛的伤口。
“冷秋,先为赵公子清洗伤口。”
“是,公子。”
赵禛慢慢平静下来,利落地脱掉外衣,露出健硕的右臂膀。
唤作冷秋的侍女目不斜视,神情专注。
赵禛瞅了眼还在渗血的伤口,言语间含了一丝抱怨,“阿澈,你怎么不亲自过来帮我看看?那利器上淬了毒,要不是有内力顶着,我早就倒下了。”
门外之人闻言,默了一瞬,回道:“你尚未沐浴,满身是灰尘。”
赵烈“吭哧吭哧”地笑起来。
感受到背后刮来一道凌厉的目光,赵烈忙捂住嘴巴,转为低低偷笑。
似乎觉得不厚道,门外之人又补了句:“放心,我看过那利器,鞑靼不善用毒,要不了你的命。”
---放心啦不会悲剧的,话说上本书作者君写的也很伤心咩----哈哈看到大家猜男主,作者君表示什么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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