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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校里,跟着二人回来的沈侃,这才知道周怜叶坐上了紫仙的空位,原来潜斋先生顺便告了几天假,请了周秀才来代他。>
也不知道周秀才怎么回事,把女儿也一并带了来,大概是有王春芳作伴的缘故,难怪姚公子和周怜叶会火走近。
此刻周怜叶虽然目光在书上,书上是什么字却一点不知道,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忽然听到对面姚公子一声咳嗽,她才清醒过来,自己现在不应该心猿意马,可别露出破绽,于是正经坐好,还将衣襟扯了扯,头摸了摸,到底是心虚。
但如论如何今日这书也念不下去了,满脑子都是刚才的情形,仅仅认真看了一分钟,她将书一放,又开始继续回忆着刚才的事。
突然,似乎听到父亲在外面连喊了两声,声音颇为严厉,周怜叶忙不迭的答应来了来了,习惯性的又摸了摸脸,整理下头,各处都检点一遍之后,这才起身走到父亲面前。
沈侃翻了个白眼,心说恋爱中的女人都是傻瓜么。
周秀才皱眉看着女儿,问道:“你今天怎么了?”
短短六个字,周怜叶整个人都冻住了,手里的《女四书》啪的掉在地上。
一时间不知所措,都不知道把书拾起来,就这么呆呆的望着父亲。
姚公子和沈侃都着急,又不好帮她,就见周秀才疑惑的看了看女儿,又瞅了瞅地上的书,心说莫非初来乍到,害臊的缘故?便问道:“你怎么这个样子?你看看,书落在地上,自己都不知道捡起来?”
“哦!”周怜叶这才一低头,现躺在地上的书,赶紧弯腰拿起,连连朝书页上吹了几口气。
周秀才皱眉说道:“是不是不习惯这里?”
周怜叶放下了心,父亲并不知道自己的事,遂苦笑着摇头,“没什么,师兄们都对孩儿乎情止乎礼。”
“看你神色不定的,倒像是犯了什么事。”周秀才说完看了看周围的学生,不由得有些后悔,就不应该带闺女来。
生怕父亲不让自己来读书了,周怜叶尽力做出镇静的样子,撒谎道:“好像是害病了。”
话说周秀才停了科举之后,也学着儒转医的惯例,为了防患于未然,多年来看了不少医书,各种男女老幼的方子知道不少。
此刻见女儿心神不定,身处于这么多男青年之间,心里自然若有所悟,毕竟是情窦初开的女孩子,不可能没什么秘密,但他是学了一辈子理学的,怎么能过问闺女的心事?
总之根子还在他身上,如此周秀才温温和和的说道:“既然你身子不舒服,明儿就不必来了,为什么不对你娘说一声呢?”
糟了!周怜叶身子一晃,往后倒退两步,低着头没有作声。
“本来叫你过来,出一个题目。”周秀才语气更加温和,“既然生病了,题目也不必出了,快回去坐吧。等会儿一起回家。”
“是。”周怜叶答应一声,又倒退两步,转身回到自己的隔间。
沈侃想了想,说道:“周先生,师妹好了就让她来吧,将来也好教导自己的子女。”
“我就是这么考虑的。”周秀才说道,对沈侃他很放心,且人家已经有了未婚妻。
快放学的时候,姚公子提前收拾好东西,走了出来。绕到周怜叶对面的窗户前,往里面望着,张着嘴,意思是说没什么事吧?
周怜叶含笑摇摇头,意思是说不要紧的。
姚公子吐了吐舌头,表示现在也很危险,便缩头跑了。
望着空窗户的周怜叶不时出一丝微笑,正好周秀才要回家去,见她坐在那里笑,感到很奇怪,说道:“你不是害病了吗?怎么一个人笑起来了?”
周怜叶一时傻眼,立刻收起笑容,说道:“我肚子疼的没办法,闹得我就笑了。”
周秀才说道:“这真是孩子话。肚子疼是内病,你笑有什么用?不许这样了,真成了笑话。”
“哦。”周怜叶也吐了吐小舌头,显得非常俏皮。
“你呀!”周秀才看的直摇头,“这么大的姑娘了,还如此淘气,行了,跟我一块儿回去吧。”
沈侃走出来,望着他们父女一前一后的背影,突然间很想找紫仙聊一聊,问问她怎么看周怜叶的事。
县里,沈嘉绩王潜斋等一帮士林友人坐在灵棚附近,沈嘉绩还帮谭举人料理了几件仓猝之事。
6续到来的读书人挤了满满一院子,按照长幼坐满,三三两两小声聊着天。
到了傍晚,老爷子和沈嘉猷、沈嘉谟都走了,沈嘉绩便邀请耘农先生、霖山先生等几位至交到不远处沈家在县城的宅子里,设了一桌素席。
王潜斋因挂念年迈兄长,去了苏州城。
大家刚刚坐好,霖山先生说道:“恭喜呀!”
拿着酒壶的沈嘉绩说道:“喜从何来?”
耘农先生赶紧冲霖山先生摇头,霖山先生笑道:“四六呈子做了半天,老常还说不知道!要不是我儿子也在场,怎么?是怕我吃你的润笔酒么?”
“你这糊涂的老东西。”耘农先生无语,原来他和潜斋先生商量好后,他负责赶往城内,亲自帮好友写举荐文书。
沈嘉绩见他俩的对话有些蹊跷,茫然不明所以,就问道:“到底什么事?”
霖山先生不乐意了,指着他说道:“敢情皇恩浩荡,开了保举贤良方正科,而你沈嘉绩素来是不求闻达之人,所以两耳不闻窗外事吧?”
见他话中有话,隐隐夹着讥讽,沈嘉绩忙问耘农先生:“到底怎么回事?”
“这个……”耘农先生神色犹豫。
霖山先生这才有些看明白了,但现在想挽回也来不及了,便直说道:“喜诏上保举贤良方正这一条,你知道吧?”
“怎么不知呢。”沈嘉绩点头。
霖山先生笑道:“那咱这里保举的是谁?”
“不知呀。”沈嘉绩摇头。
“你呀你!聪明千日糊涂一时。”霖山先生抚掌大笑,“一位是谭举人,一位就是足下。”
沈嘉绩大惊,说道:“这话从何说起?我怎么不知情?”
“莫非你真的半点不知?”霖山先生觉得很荒唐,“就是丁祭那一日,二位学正与全县的学子共同商量定下的,那文书清册,是小弟犬子奉命在李秀才家作的。可惜我与耘农笔墨不够,不足以光扬老兄之盛德。”(。)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