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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六章顿悟
袁飞实力虽强,但有很大的局限性,不过这已经够了,画戟也不敢要求更多,能有这样已属难得。
己方实力又多了一份,他现在高兴的紧。
仔细叮嘱了袁飞一定不要得意忘形之后,画戟又和凤儿缠绵了一会,抱着小画佛逗了一会儿,这才起身往地藏山内的一处密林中走去——他现在得抓紧时间闭关。
秦天河前辈在人岛上的一番话语,他感触颇深,脑海中一直有一个想法挥之不去,可当他想要将这个想法抓牢的时候,这个想法又如同水中月一般消失。
他现在迫切的需要闭关来寻找自己心中的‘法’。
到了密林内,小心布置好阵法,防止旁人误入,他就就地盘坐起来,手中掐了两个静心道决,而后心神归一,以体悟内心之‘法’。
内心之‘法’,并不是如同‘天道’一般的力量,而是与天道一般玄妙的境界。
按照佛门的说法,就是诸般万法皆为虚幻,心中自有法常驻,只是常人被迷了心智,难以明悟己身,见性成佛。
画戟现在误的就是内心之法,而不是‘天道’之法。
心神归一后,四周陷入沉寂,山河消失了,林木也消失了,花鸟鱼虫也消失了,这天,这地,这人全化为一片虚空,心中所见,只是一片黑暗之地。
不闻己身,不见己身,在心中的这片黑暗中,他看不到任何‘事物’,这种感觉……有些像是从宝林寺边下来的那条无边黑暗的本我路,记得慧能大师说过,不求己身,不明悟己身,在本我路中永远无法视物。
画戟总算明了,了为什么本我路中如此黑暗,那不是真的黑暗,那是因为自己的心灵蒙上了一层厚重帆布,是自己让自己看不见的。
黑暗之中一无所有,但画戟明显感到这片黑暗中有着什么,只是心灵被这不知名的‘帆布’盖着,让他寻不到自我。
在这边黑暗之中,仿佛有东西不断闪过,虽然无法视物,但他依然可以感觉到这是什么东西——这竟然是自己一生的记忆!
有着在根源天前五年无疑忧无虑的日子,有着十八岁之前在燕子坪快乐的日子,也有着雪姨死在自己眼前痛苦,师傅青山、木木姐死在自己眼前的悲痛莫名,亦有畜生岛上杀伐果断的心中戾气,还有初为人父的欣喜,小画佛被夺走的愤怒与些许无助。
各种情绪在心中的这片黑暗中酝酿、发酵,仿佛一头野兽在胸膛中缓缓涨大,但一切都被无边黑暗阻拦者,让他看不清分毫,只是凭着感觉,感觉到心头的这头猛兽正长着大嘴露出狰狞獠牙,随时准备铺上类咬自己一口。
他知道……这是将要走火入魔的前兆,心神在这片黑暗中渐渐迷失,这让他有些无法适从。
修真者之所以要凝练道心,断灭凡尘,就是因为心中有情,有情便有心魔,有心魔练功入定之时就极易走火入魔,他现在就是这种情况。
但他与其他修真者不同,因为‘天道’打通了他修行
道路上的所有阻碍,因此他每次修行都只是纳入天地灵气,而从未入定悟道过,因此现在也难免会走火入魔。
心神逐渐在黑暗中迷失,但他依然固守着心中的一丝清明,如同风中残烛般,在这无边黑暗中风雨飘摇。
心念中不断响起‘诸般万法皆有心生,明悟己身方能悟道’的声影,让他本风雨飘摇的那意思清明得意固守,让他不至于立刻就在黑暗中迷失了心神。
但时间僵持的越久,心念中的那个声音也就越弱,心头黑暗中藏着的那头野兽,仿佛长大了嘴巴,对着自己呼出了腥臭的气体,本强自固守的那一丝清明,也渐渐散了。
就在心神迷失的瞬间,闭目入定中的画戟眉毛骤然跳了一跳,仿佛受到了极大的冲击。
心头黑暗中的那头猛兽,也凶猛在黑暗中跃动了一下,震得他元神一阵剧动!
心中的最后那丝清明也烟消云散,恍惚间,没有了意识,没有了自我,也没有了天地,连心中的那抹黑暗也没有了,现在所能‘见’到的只剩下一片虚空。
但即便是这边虚空,已经迷失了心神的画戟也见不到了。
心神迷失的同时,气海内的真元漩涡快速转动起来,妖丹也跟着转动起来并且开始缓慢纳入天地灵气……这是将要自爆妖丹的前兆,虽然速度缓慢,但他们正惊人的加快速度纳入着天地灵气!
画戟此刻岌岌可危!
事态正在往一个并不好的方向发展,按照这种状况发展下去,不出半个时辰,他就要自爆妖丹而亡。
此刻只要身边有一个人稍稍拍一拍他的肩膀,他就能立刻从心中的这片虚空中走出——但他之前在外围布置了阻拦外人进入的阵法,而凤儿他们绝对不会在见到他布置了阵法之后,在不知晓情况的前提下,贸然进入的。
也就是说,现在没人能够救他!
妖丹纳入的天地灵气越来越多,妖丹也就越来越鼓胀,气海内的真元漩涡在经过盏茶功夫之后,纳入天地灵气的速度也变得疯狂起来,并且还在不断的加快纳入天地灵气的速度……照这样来看,连半个时辰都不需要,画戟绝逃不掉一个自爆妖丹生死的下场。
情况紧急万分,而当事人画戟,此刻还迷失在心头的虚空之中。
虚空中空无一物,又似乎拥有者世间的一切,善、恶,好、坏,正、反,黑、白……所有对立的一切仿佛都在这片虚空中凝聚。
但他看不到,他心神此刻只剩下了一片虚无,感受不到这一切善恶、好坏、正反……
他心中有着的只剩不断的沉沦,沉沦入了心中谁也不知道的那片深渊……
就在他将要完全陷入那片深渊中无法自拔的时候,忽然传来一声怒斥:“醒来!”
怒斥就像是清晨洪钟,响彻在他的心间,画戟一个机灵,心神从深渊中爬出,再度恢复到先前心中那一片无边黑暗中。
回味着刚才响在自己心间的那个声音,画戟泪流千行——那声音是师傅青山在自己第一次修炼
,走火入魔时发出的声音。
一句‘醒来’饱含了他这些年来的所有艰辛!紧接着他心头的黑暗中,那声‘醒来’如同梵音般,即便黑暗再浓,它也在脑海中盘旋不去。
醒来!醒来!醒来!……
世间万法皆为虚幻!醒来!
诸般术法不着外相!醒来!
明悟本心,方得大|法,醒来!
结合者秦天河前辈在人岛上对自己的那番教导,他心头的那抹黑暗也渐渐淡了开去。
而潜藏在他心中黑暗的那头野兽也渐渐将要显露出身形。
疯狂旋转着的真元漩涡,与将要爆炸的妖丹,缓缓恢复平静。
五感重回肉身,扑鼻而来的清新草叶气息让他肺腑清爽无比,远处传来的清脆鸟啼也让人心旷神怡。
盖住心头的厚重帆布总算快要拉了开,露出真我本心,可就在这时候,前方忽然一阵响动,像是有什么猛兽快速快出在草丛中奔走,跑到了自己跟前。
在将要见到真我本心的时候,画戟豁然张了眼,却只见到一只小兔子大大方方在自己身前吃着草。
本要见到真我本心的大好机会,竟然被这只兔子搅黄了,但他并没有如何抑郁,而是大笑了起来,笑声爽朗,如同拨云见日。
他总算明白,这只兔子就是他的真我本心!
诸般万法皆由心生,谁知道你自认为心中藏着的猛兽,到底是不是一只兔子?
就在他生出这个想法的时候,脑海中忽然传来了三声如同天破一般的声响……
轰隆三声,就像在世间炸开的醒世惊雷。
画戟猛然间再度张眼,这次才是真正的醒了过来,面前哪里还有那只兔子!原来方才那只兔子只不过是悟道前的最后一个心魔,要是看不透,将会永远沉沦在令一个心中的世界中,再也醒不过来。
一念顿悟,万法皆悟,心中仿佛多出了一些东西,却又让人捉摸不透。
但他明显感觉到了这大地,这树林,这林间的鸟鸣,都变得亲切起来,而自己……就是掌握着这一切的那个人。
这种掌控,不是品凭借着根源天方家血脉掌握土行元力,而是通过掌握着天地间的‘势’来掌控这片天地。
但二者殊途同归,从根本上来看并没有多少分别。
微笑起身,拍了拍沾染在身上细碎草茎,撤了布置在周边的阵法,踱着步往四合院方向走去。
他刚回到凤儿他们搭建的四合院门前,就见到断了左臂的秦天河傲然站在门前,他清洗过一番,此刻换上了一身青色长衫,依然是广袖的款式,腰间与头顶发髻都是直接用草绳绑着,让他看起来颇为不羁。
“恭喜画戟兄弟悟道。”秦天河抱拳豪迈笑道。
画戟听出对方语气中的变化,连忙拱手长引了一礼:“多亏秦天河前辈教导!”这是发自肺腑的大实话,如果没有秦天河在人岛上不惜断臂也要教导自己这些,自己想要领悟出这些实在是太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