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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兵卒所料, 在战报送抵长安城后,整个长安都被这一讯息点爆。
几乎所有人都想不到在这时候匈奴会突然派人攻打大汉,汉匈关系此时正是蜜月期,而且他们的南宫公主还怀有生孕!匈奴在这时候发动攻击是什么意思?
长安爆炸了, 但未央宫却非常安静。盯着长安的诸多眼睛都觉得陛下可能又被气病了,事实上刘启精神很好, 甚至可以说是前所未有的好。
消息刚被传来时候刘启确有愠怒, 但此前他也多少有了准备。且这次战报以外的一份文书却将他完美抚慰了——这次战争是匈奴右部为了挑起左部和大汉之间的不和关系而起。
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匈奴将被分为匈奴左部、右部两个团体, 甚至于是左右同王庭三个团体, 当敌人不再团结, 其中能做的文章可就多多了。
这一局面正是他们梦寐以求, 且为此做了多年努力的。
刘启在收到信息的第一时间就派了身边得用的官吏去边疆协助渔阳郡守获取信息,渔阳郡守是个粗人, 他还真怕这人没轻没重得把人都给弄死。
他希望他们都能安安稳稳活着, 大汉对于匈奴内部的资讯极为渴求,为了让他们能够活下来,刘启不介意使用一些小手段。
宣室的人来来往往, 大多都是大汉的肱骨大臣。长安城的贵人们本身对于这种已经被制止的战事多为听过算数的态度, 渔阳那儿较为偏僻,也没什么封国郡候所在。既然没有认识的人, 众人自然对那儿就无甚感情,更何况不是还赢了吗?
比起为什么匈奴会突然攻击,他们要更为担心今岁秋日汉匈之间的贸易还能否保证。
因汉匈贸易肥了的可不仅仅是匈奴人。
在这样的气氛之下,长安城私底下跑动极为频繁, 看似平静的水波之下有无数大鱼都在来回翻腾,他们完全没注意到水底更深处正缓慢张开一张大网。
长安如何对待匈奴、这次出使要派谁去……这些消息很快就没人关注了,因为有一个重大消息化作阴云笼罩在了长安的街头巷尾。
据说匈奴这次入汉是因为听闻了陛下身体不好的消息,所以想要趁着陛下亡故的时候前来占便宜。
这可不是个好消息。
陛下身体不好的事不是一日两日,但是能够引得匈奴大举出动也就意味着他们能够知晓去岁陛下大病一场的事。
“这也不算什么吧?陛下去年生病是过年以前,当时匈奴还有派遣使者来汉庭恭贺新岁,游走在长安街上听到些消息不是很正常的事?”一男儿同旁人闲聊时候说道。
他立刻被知情者鄙视了。“你傻啊,你想想过年时候是啥季节,那时候人家匈奴人得到了消息,他们最空我们粮食最多的时候不动手,在现在动手?这明显就是还有什么事是咱么不知道的,譬如冬天时候陛下可能又生了一场病……”
“嘘!不要命了,这都敢说。”
“嗨,这儿就咱们几人,我也就是合理猜测一下。不说了就不说,我上工去喽,这几日生意都不好,得多跑几趟。”
“哎,我也去上工了,这汉匈贸易如果一关估计以后生意也难做咯。”
只不过小一会这儿的人就都陆陆续续走开了,引起话题的人这时候还留在原地。他蹲的地方不太起眼,倒也没人拉着他一起走,这个身着粗陋衣裳的人揉了揉脸将面上沉重表情擦去,忽然见到有人靠近忙伸出手去,“嘿,兄弟拉我一把,我脚麻了。”
然而迎接他的是兜头罩下的布袋和一记闷棍。
数日以内长安城大街小巷的气氛愈加沉重,有不少发现亲戚朋友失踪的人都去报了官。官府此次态度极佳,细心盘问此人时常出没之地,再问问是不是去了朋友家中,是否有出游计划但是没同家人说云云,很是细心安抚。
街道上官兵来回巡逻,为了找人可供住宿之处均被兜底翻,人员一个个登记比对,但是这些失踪人口就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最终长安令实在受不了了,上报了朝廷向南营借军。
军队深入调查可远比起官吏要横冲直撞得多,不少饭庄酒楼均是营业到一半被突然闯入,便是庙宇巫祝处都被一一清查。
虽然失踪人口没有找到,但意外抓到了不少逃犯和游侠。也算是意外之喜。
这种情况持续了将近半旬,终于有人回过味来了,这情况要说是意外显然不可能啊,这明显就是有备而来。
上头似乎也察觉到了意图暴露,当下也不再隐藏。除了极少数人以外几乎各家各户都收到了几个名字,这些人或是日常往来的巫,也有运送采买物资之人,亦或者还有京城内颇有侠名的勇士。
被突然找上门的各家各户看到盘问者不善的神色,背后的冷汗当下就冒出来了,更有心里有鬼的膝盖当下一软伏倒在地,这些心理素质明显不过关的立刻就被带走当做突破口攻陷了。
椒房殿、长信宫还有公主府立刻快要被来求宽恕之人踏破门槛,而三个地方均闭门谢客。唯一的例外就是皇后娘家弟弟田蚡田郎官处,听闻他有路子可以入宫的人们立刻带着礼物在小小的郎官府门口排起了长队。
田蚡被此众星拱月之盛况迷了眼睛,当下同人推杯换盏称兄道弟起来,不用多久就将库房塞满,并且捡了一个日子悄然入椒房殿去找王皇后。
王皇后对自家弟弟自然全无防备,听闻弟弟来打听这几日宫内情况如何也是诉苦连连。
这次景帝动手抓人声势极为浩大,宫中良家子过了一茬又一茬筛子,这些人采用的检查方法特别简单粗暴,就是翻行李。
宫女子所拥有的月钱数目都是有限的,若是有封赏也有迹可循,但凡数目超过一定限额,又有来历不明资产者全数被带走审问。
她这边倒是真没受太大影响,王皇后当皇后时间也不长,而且她都做皇后了,哪儿还会做什么贪财之事。王皇后非常清楚自己靠的是什么坐稳后宫的,也清楚当今最喜欢的是什么模样,当然不会在坐上后位之后丢掉之前的人设自我解封。
整个椒房殿内的宫女子都是她一手□□出来,可以说是心腹。再说也没人敢真的查到她这儿来,但是整个后宫都是王皇后管理,哪怕不是她,只要后宫有那么一星半点的不干净,都是她的失责。
后宫干净吗?当然不。
之前薄皇后身子不好,管事的权利大面积下发,主要由栗姬掌控。栗姬是个怎样的人?她做事情全凭喜好不论规则,协理后宫的几年养出了一大群惯常喜爱捧高踩低之人。
而后栗姬倒台王皇后上位,王皇后一惯温柔贤淑,以前在栗姬掌权时候没少给别人说好话,更是没少卖人情。事不关己时候自然可以高高挂起,说两句好话劝劝人,但正所谓慈不掌兵情不立事,等到她负责管理朝政的时候,有些问题就暴露了出来。
她人设已经立了,做王美人时候能够卖人情的事现在严加管束了定然会有人说闲话,而且她虽然是皇后,但后宫中诸多事务纷乱复杂,加上太后健在,未央宫已经建成数十年,后宫仆役间的关系网也已经存在,有些事还真不是那么容易管的。
所以王皇后正为此闹心不已,“我倒不是有心纵容,也敲打过许多次,过去的事情也算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是以这两年还挺清净的,可陛下这么一查……可不都给拽拉了出来吗?”
王皇后烦得连布都不织了,她接过弟弟送来的温水喝了一口,“这几日呀,我都睡不好,就怕人也找上我椒房殿。”
“姐姐哎,您这是瞎操心。”田蚡接过王皇后放到一半的瓢碗,他宽慰道,“您可是皇后,而且陛下智慧无双,这后宫里的事儿,他怎会不知?您做了皇后之后整肃规矩约束下人,带头同陛下男耕女织,整个皇宫受您带动从上到下都崇俭朴,这事我在宫外都听到过一耳朵。”
“在宫外都听到啊?”王皇后顿时有些赧然,却又极为好奇,“宫外是怎么说的?”
“还能怎么说,说您是贤后呗。”
王皇后连连摆手,“当不得如此,我还有许多要同太后学习呢。”
田蚡看着姐姐唇角连压都压不下去的笑意自觉火候已够,于是将宫外如今的状况说了一通。王皇后听得很认真,等弟弟说完后,她修剪得极为温柔大气的眉峰小小打了个结,“原来宫外也在查啊,这我倒不知道。”
“姐姐您不知道?”说的口渴的田蚡放下碗一脸错愕,“姐姐您怎会不知?陛下难道都不曾同您说过。”
“陛下啊……”王皇后露出了些惆怅的神色,她低下头,双手不自觉得将瓢碗我在手里,没有染蔻却修剪整齐的指甲一下一下摸索着漆面,“陛下这些日子都带着太子住在阳陵邑呢,都好久没有回宫了。”
她这话一出口,田蚡整个人都紧张了起来,他凑过来小声却急促地追问,“陛下不在宫中?”
王皇后愣了愣,她皱起眉上下打量弟弟,“你为何打听陛下所在?田蚡,你做了什么?”
被连名带姓叫唤的田蚡也怔了一下,忙摆手道:“姐姐你瞎担心什么呢,我能做什么,我是担心你呀。你说说,陛下和太子去了,你留下宫里,这不是不正常吗?”
“哪儿不正常?”王娡皱着眉狐疑地打量了下他,见田蚡神情不变一如往昔,眉峰才稍稍松开些,“阳陵邑是按着陛下喜好造的,去年住了一段时间后喜欢得不得了,不过我和太后都不喜欢那儿,那地方狭窄,不太舒坦。”
“哎哟,我的好姐姐,你这着相了不是?”田蚡颇有些懊恼和恨铁不成钢地看着王娡道,“您是陛下明媒正娶记入家谱的妻,您和陛下还有殿下那是一家子,就合该在一块。陛下带着殿下去了哪儿,您不去照看着些,就让两个大老爷们在那,您也放心啊?”
“我有什么不放心的?”王娡笑着摇摇头,转移了话题,“不说这个了,你来看看这茶,等等走的时候我给你包上一些带回去。这茶呀是长沙王那儿送来的,据说用的是新的方法炮制,味道很是清香,只需要引泉水烹煮即可。”
田蚡张口欲言,然而王皇后的态度明显就是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他只能随着王皇后的话开始同她说道茶经。
二人说了一会无营养话题之后,田蚡便起身告辞,王皇后态度不复先前热络,送行后还盯着弟弟的背影看了半响,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正当此时,一宫人悄然入内凑在王皇后耳边道:“娘娘,有官吏去查太子寝宫。”
“是谁?!”王娡双目圆瞪不敢置信地站起身,此时她就像是一只被偷走了幼崽的母狮,愤然说道,“何人如此大胆!敢查我儿的寝宫?”
“据说是陛下下令的,说要排查宫室下头水管通道……”宫人诺诺道。
这是个借口,谁都清楚,说白了就是当皇帝的连儿子身边都不信任。王娡眉头紧紧锁了起来,她在原地站了一会,随后挪动着稍显沉重的步子坐在蒲团垫子上闭目沉思,“无妨,太子身边的人我过了好几遍,太子平日里头除了和他那三个伴读走得亲近了些,旁的都不算亲近。”
“太子宫内侍者都不得宠,应当也无碍。”
几个伴读都不算是正宗的宫里人,当然和王皇后没什么关系,她皱着眉头实在想不通陛下到底要干什么。最初她以为是有谁到陛下那儿告了状有人收了贿赂,陛下方才严查此事,但看情况来说并非如此。
这样翻江倒海地找倒真有些像……是在找奸细。
“是在找谁很重要吗?”刘启泡在汤池子里头一下又一下让儿子拿小水枪往他身上喷水。
刘彻拿着的小水枪是从中山国带来的改装版,一下子可以往老父亲身上喷三道水柱。别说,这“高压”水柱撞在背上还挺舒服的。
就是时间短了些,据说中山国温汤池子现在有个新产品,人就躺在那儿,水会被引到天上然后透过小孔洞流下来,还能调节速度和大小,想想就觉得这一定很舒坦。
奈何做皇帝的他有些口子不能开,就算儿子美滋滋地将制造方法和原理都告诉他也不能捣鼓。
“帝皇就是所有人的风向标,当皇帝的说要节俭,就算再不愿意他们也得压着,起码不敢明面上来。”“若是朕今日修了一个堂子,明日他们就敢上山引温汤水,后天就敢造别庄。所以啊,朕宁可自己苦一些,也不能开这个口子苦了天下人。”
刘启对问他为什么不照着造一个的儿子如此说道。
老父亲一番话可把刘小猪感动坏了,当下举着双手表示虽然阿父不能造“莲蓬头”,但是儿子可以手工替爹爹按摩背。
要是有人连这个都要妒忌,那就只能怪他们没生一个好儿子了。
“哪有人这么自夸的。”刘启哼哼唧唧,他抹了一把脸继续说,“有些事,你没必要同下头人说得太清楚太明白,把水搅浑浊了,无论是要晒太阳的青苗还是地下的淤泥都要浮上来,到时候咱们就拿着一个网往下头一撩。”
“是好苗子的种上,是泥巴的就晒着,该怎么做就怎么做。”
小太子沉默了下,忽然放下水枪凑过去砰砰砰给老爹敲起背来,他这数年如一日的讨好动作刘启早就熟悉,当下撑住头道:“怎么了?又有什么要求爹啊?”
他没想到刘彻说出了一句让自己意外的话,“没事想求爹,就是想着父皇身体不好却被这些人利用……嗯……”
哟,儿子这是心疼老爹了。刘启笑了。
他反手撸了把儿子的小脑袋,然后说道:“爹身体不好,这事一时半会解决不了,要想帮爹你就快些长大,让你爹早些禅位好去享下清福。”
他这话一出口,刘彻就呆住了,还可以这样?
看着小儿子一张脸上吃惊的表情,刘启哼哼笑了一声,“你小子去中山国玩得挺开心啊,你爹也想要到处走走看看不行吗?你别说……你爹这一辈子,还没出过长安城呢。”
一说到这个他倒还真有了几分向往起来,“到时候爹就到处走走,去你几个兄长的封地看看,亲自检查他们到底做得如何。再去看看南边的的崇山峻岭,去看一看南越那儿河道有多崎岖,到底有多难打才几十年都拿不下。”
他一连说了好几处,说得刘彻整个人都沉默了,他从来不知道父亲还有这样一份梦想,小少年糯糯说道:“父皇不能现在就到处走吗?”
刘启笑了,“彻儿可知秦皇故事?”
小太子歪过头,“彻儿将石渠阁记载全数看过了。”
“你可知秦末年,缘何人尽数反也?”
刘彻一愣,刘启没有等他的回答,只是单手撑腮,“你又可知,缘何我大汉此前诸多帝皇都不曾出行?”
小少年嘴巴动了动,喃喃道:“是因为所耗巨大吗?”
刘启哼笑一声,“帝王出行,旌旗千里、大驾八十一乘,何等威风。威风之余,劳民伤财扰民极重,我知你喜他,可你要记住,灭秦者,秦,非天下也。”
“秦灭六国用了几年?被打散的六国余人灭秦又用了几年?便是连秦军最后都叛了秦,那南越的赵佗,当年可也是秦军。”
“秦国人自己不以为自己是秦国人,秦国将领不以为自己是秦国将领,这才是秦灭亡的原因。”
“各安其居,而乐其业,甘其食,而美其服。”刘启微微一笑,“自此可民心向也。而秦呢?秦皇将这一整个江山搅成一锅沸粥,人民就像里头的米粒一样在里头翻滚,永无宁日。”
“会造成此结果,正是因秦皇耗费之巨,必须要民众无停息的供给所致。”
“可父皇,若不出去走走,秦皇也看不到外头究竟是怎么样子,他就要被人蒙蔽了呀!”刘彻皱着眉说。
“那他最后难道没有被蒙蔽吗?”刘启淡淡问道,小太子顿时语塞。
要说蒙蔽,岂不是说秦皇所做全无意义,若说没有被蒙蔽,那始皇那一项项绝对不能用正确二字的判断岂不是他自己的问题?
遭遇到灵魂拷问的刘彻顿时一脑袋的蚊香圈,刘启见他这个模样哼笑两声。小儿子是个彻头彻尾的始皇粉,刘启知道。
横扫八荒、叱咤风云,一个敢于推翻过去所有重新建立一种秩序,在其活着的时候无人胆敢反抗的帝皇多吸引少年人,从石渠阁藏书中的诸多杂记、本纪即可看出。这是一个大汉的开国皇帝都要说出“大丈夫当如是”的人。
但是刘彻要想这样学习,绝对不行。
秦聚六国之财富,在秦王朝建立初年极其富有,因而秦皇可以奢侈到打下一国便在咸阳将人家的王都照着模样造一个,将被灭国奢华的宫室、装修、美人全数搬入供其娱乐。
最后,他觉得这些宫殿玩腻了,就想要推到了建一个拥有秦国特色的大型宫殿,将六国之奢靡和建筑特色融于一体,这就是阿旁宫。
阿房宫有多美?多壮观?刘启不知道,书上没有记载,但他们的祖爷爷刘邦是亲眼见过阿房宫和秦皇宫的。但也正是因为如此,刘邦才在萧何建造未央宫后大怒,后又在建帝陵时屡次停工放归民众,修修停停阶段性建造,还就近使用秦皇宫没有被烧毁尚且可以利用的原材料,极其小心翼翼就为了防止伤民。
大汉底子比秦要弱得多,秦传到秦皇手中已经积累了大量的资本,而大汉也就这两年才稍稍富有了些,若是儿子照着秦皇那样规格来几次巡幸,不用多久府库内的钱粮就要一空。
刘启眯了眯眼,他忽而说道:“父皇同你定个约定如何?”
刘彻疑惑抬头,刘启胸口一下尽数浸在水中,他双手后托靠在池壁上,以一个非常轻松的语气说道:“彻儿你若是以后也想要巡狩或者拜谒泰山……就得用少府的钱。”
刘彻眼睛顿时瞪圆,刘启在儿子震惊的视线中悠闲地将一块巾帕绞干,盖在额头“,你从你阿兄那儿学了那么多赚钱的主意……为父可是知道,你那小腰包里头可有不少钱哦。”
听到这句话的刘小彻条件反射性捂住自己钱囊所在,当然他什么都没摸到,此时他正光溜溜得坐在池子里,就听老父亲继续说道:“父皇是存不够能以帝皇之姿巡天下的钱咯,可是你还小,怎么样,敢不敢应下这个挑战啊?”
激将法很低级,这种程度的激将法刘彻当然不会上当,他哼哼唧唧半天,但另一方面又觉得这挑战很刺激呀!
先不提偶像巡狩天下是对是错,反正史书上和老爹的看法是反对的,因为始皇用的是大司农这里的钱,也就是天下的钱,那他如果用自己的钱……想干什么人家劝阻时候就能叉腰说“这是我的钱,我爱怎么花怎么花!”想想就特别爽啊!
“儿臣敢!!”刘彻跑去过和刘启勾了勾手指,一脑袋栽进了父亲挖的洞里面,还得意地蹬了蹬小短腿。
但是刘彻也不是傻瓜,他一转眼珠子结合上下文就知道老父亲为什么会和他定下这个约定,进而知晓阿父在担心什么啦,于是一挥手十分大方地说道:“阿父,你攒下来的钱彻儿不要,你自己花,彻儿的钱都能自己赚!”
“哦哟!”刘启哼笑一声,“志气很大吗!”
刘彻挺起小胸脯,将胸脯拍得邦邦响,“彻儿不仅以后自己要这么干,以后对彻儿的儿子也要这么要求。”
“嗯?”刘启没想到儿子玩得那么大,不过他想了想,觉得也挺好,就摆摆手表示儿子随意。于是一项让后世帝王们全身心脑壳疼的谕令就在澡堂子里面被说定啦!
不过小半月以后,夏安然就收到了弟弟的求援信。
刘彻回去想想觉得不对,他自己算了算帝皇出行的排场,再跑去问了下老父亲每年去上林苑时候的开支,脸都绿了。
这个数字比他想象中要庞大许多。如果靠他自己攒,按照如今的少府收入可能要攒到老得走不动……那时候他都走不动了还怎么出去玩!
不不不!这太可怕啦!
反悔是不可能反悔的,刘小彻是一个特别要面子的小孩,大话都放出来了,他当然不可能跑到老得面前去说他反悔了,所以刘彻只能选择另一条路——写信找阿兄。
这个世界上阿兄最棒了!阿兄一定能帮我想到赚钱的方法哒!
刘彻对他哥特别有信心,而被他寄予厚望的夏安然收到信却是汗都下来了。
刘小猪把自己的目标——赚到多少钱都写在上头了,就差星星眼问咱们多久能达到这个目标了。夏安然默默看了眼上头的数字,冷笑一声将信折叠起来塞在箱子的最下头。
然后,他默默回了六个字回去——想致富,先修路。
当哥哥的还没钱搞基建呢,弟弟居然敢来问他要多久才能赚到出去旅游的钱?这个弟弟怕是不能要了。
虽然嘴上嫌弃,但夏安然还是暗戳戳得回信怂恿弟弟到老父亲身边敲边鼓,这是因为他有了一个新的计划需要老爹批准。
作者有话要说:您的,刘,守财奴,自己挖坑自己跳,跳了还要坑后人,为了出去玩可以付出一切,包括脸皮,彻即将上线。
阿房宫没有造好,只是出于建筑筹备打底状态,但是咸阳可不是只有一座宫殿,当年始皇爸爸打下一国就在咸阳造了对方王宫一比一缩小版,然后把人家的美人器具装饰品全都搬回来了,美滋滋得在里头晃悠。
等收集了六颗星星后他觉得是时候召唤神龙了,就倒腾了阿房宫。
除了这个之外,他嫌弃秦王宫不够气派,就拆了又修筑宫室,之后沉迷于建造宫室园林造了一个又一个。
当年项羽火烧三月的可不仅仅是秦皇宫和阿房宫。
但是我们看待历史人物不能用现代的角度来看待他,要把他放在当时的环境下。
坦白说,我认为始皇爸爸功大于过,可以用瑕不掩瑜来评价。
因为秦始皇是第一个皇帝,所以他不知道该怎么做皇帝。
这个不是洗地,是真的。
看本文就知道,其实秦国就相当于中山国,秦王也就相当于中山王,这个国家就是你自己的,经营也好毁灭也好压榨也好没人会管你,这就是你的私家花园。想怎么来就怎么来。
但是汉皇不能这样。
秦国崇尚俭朴,始皇从小就是在这么个环境里面长大,知道不能压迫老秦人,当他猛然间灭了一国,踹了对方老巢之后拿回来一堆的黄金器具,你说他会干啥?
家国天下,最可怕的就是天下=家这个概念。
要我说,皇帝才是古代最苦逼的职业。你要当个明君你就得压制自己的**,你稍稍放纵一丢丢,就是往昏君的方向走。
而始皇苦逼的就是这一点,没人给他做皇帝的经验,而且另一方面,人家说做皇帝要学习尧舜,偏偏始皇觉得自己特别牛逼没必要学这两人,我有我的节奏,于是就悲剧了。
秦皇朝统一后全国人口是两千万还是三千万来着,我忘了,但是当时不在自家生产的人口(也就是从军、修长城、造皇陵、造宫殿等等)要占到十分之一。
如果排除老人幼儿、女人、残废,真正在养活秦朝的人口我估计最多也就是六成。
在一个铁制农具还没有全面铺开的时代,这六成人口能够养活全国吗?不能。所以始皇后期全国就已经大小暴动不断,匪盗丛生通货膨胀吃不起饭了。
这些年有很多人给始皇洗白,一方面说阿房宫没有建成,所以说后世烧了三月不灭的宫殿是抹黑,始皇爸爸没有那么奢侈。
对,阿房宫是没建成,但是别的宫殿一个都不少。
又说长城也不是始皇一个人建的,他就是连起来为嘛要骂他。
万里长城是他连起来的,长城本体一直就存在,但那时候徭役太重太重,始皇一个人干了一个国几年甚至几十年的工作量,民众已经无法承担了。
还有说焚书坑儒的全是方士,真的儒家学说没有烧掉多少,这个倒的确是真的,然后联系前后这件事也不太光荣。
焚书坑儒是两件事。
焚书时候他烧毁了秦国以外各国的史书,还有儒家学说的《尚书》《诗经》。最主要的是因为春秋的儒家以礼教国,所以儒家学派里面的理想国和秦朝完全不同,就有儒生以古论今,用这两本书里面的贤皇来指责始皇做的不对。
坑儒这事是有方士用了他的钱和力来造长生不老药,最后实在造不出就两手一摊还把始皇骂了一顿,然后就……
具体要说的话,这其中有很多原因,站在现代角度要说他是错的,但事实上几乎每个朝代都在做类似的事情。放到后来这就叫文字狱。
除了这些事以外,如果真的去看史记就会发现,秦国的乱在始皇时代已经出现,并不是真的到二世时候才出来的。
始皇称皇的那几十年内,你看看他有多少工程?长城、各大宫殿修筑、骊山墓、驰道、直道、榨道。
那真的是一个男人当鬼用,女人当男人用的时代。
所以才有了那一句著名的话——灭秦者,秦也,非六国。
六国贵族反叛确实是一个因素,但是最后的秦军弱抵抗、秦民冷眼旁观、秦军不救可不是六国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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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发60个小水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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