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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幽兰坐在李乘风身边,一对妙目只在李乘风面上用功夫,好象要从他的五官上,搜查出他一天两夜的经过详情。
无奈他面上,除去一对俊目,略微显得眼眶有点青晕以外,其余地方依然照旧,毫无缺陷。
这时李乘风像个病人,罗幽兰像个瞧病的大夫。望字诀原是瞧病第一步必经的程序,紧接着使用了问字诀,这位大夫关心病人太深切了。
她自己先长长的叹了口气:“嗳——我现在还说什么呢?李守备和四十八名兵卒,救是救出来了,大约此刻他们夫妻子女眉开眼笑的在那儿快乐了。你呢?自然两面风光,既博得救人的英名,又多了一个红粉知己!只苦了我,作法自毙,哑巴吃黄连,只落得伤心落泪,有苦难说。自从那天你走后,兵将回来禀报,得知你跟着她走了。直到昨夜五更以后,见着你面为止,一颗心老像堵在腔子口,魂灵也似不在我身上。这两间屋子的地板,大约快被我走穿了。一天两夜工夫,何曾睡过一忽儿。如果今天你再不回来,我也没有脸到罗刹夫人那儿找你去,还不如自己偷偷儿一死,索兴让你们美满去吧!”说罢,珠泪滚滚,立时,一颗接一颗簌簌而下。
李乘风大惊,把罗幽兰紧紧的拥在怀里,没口的说:“兰姊,兰姊!你不要生气,我们是拆不开的鸳鸯。我这点心,惟天可表!我和罗刹夫人同走了一趟,为大局着想,完全是一时权宜之计。如果兰姊事先不同意,小弟斗胆也不敢这样做。我们夫妻与人不同,兰姊也是女中丈夫,难道还不知小弟的心么?”
李乘风还要说下去,罗幽兰已从他怀里跳起来,玉掌一舒,把李乘风嘴堵住,小剑靴轻轻一跺,恨着声说:“好了好了!不用说了,我早知道你要这样说的,算你能说,绕着弯儿说得多婉转,什么为大局着想,一时权宜,干脆便说:‘这档事,是你叫我这样做的呀!’好了,我也知道你的心,对我变心是不致于的,只是见着那个姊姊,便忘了这个姊姊罢了。你们男人的心呀!”
她说到这儿,堵着嘴的玉掌,本来当作盾牌用的,此刻玉掌一拳,单独伸出春葱似的中指,好像当作矛尖子,狠狠的抵着李乘风心窝。恨不得把这个矛尖子,刺进心窝去,把他心窝里的心挑出来,瞧一瞧才能解恨似的。
如说罗幽兰的武技,这一个玉指真要当作矛尖子用,也够李乘风受的。无奈这时她浑身无力,一片柔情。柔能克刚,却比武力厉害得多。而且这时她实行孙子兵法“攻心为上,攻坚次之”。她一切都照这样的兵法进行,而且兵法中掺合着医道,上面一番举动,是医生问字诀的旁敲侧击功夫。她要从这个问字诀上,问出李乘风的心,然后还要对症下药,比大夫略问几句病家浮光掠影的话,相去不可以道里计。
不过大夫瞧病是“望、问、诊、切”四字相连的,现在罗幽兰先“望”后“问”,也许还要实行“诊、切”。不过这种诊切,大约和医生在寸关尺上下功夫的,大不相同。究竟在什么地方诊切?大是疑问,也就不便仔细推敲了。
罗幽兰掏出一条丝巾,拭了拭泪珠,又微微的叹了口气,侧身坐在李乘风身旁,用手一推李乘风身子,说:“喂!怎的又不说话?昨晚见着你时,你不是说有许多话回来说么?不过我得问问你,我们两人什么事,都被你罗刹姊姊听去瞧去,我真不甘心。你既然知道我们是拆不开的鸳鸯,你得凭良心,把一天两夜的经过有一句说一句,不准隐瞒一些儿。便是碍口的事,也得实话实说。这样,我才心气略平一点。倘若你藏一点私,我也听得出来。你不必顾忌我,我不是早已说过一眼开一眼闭?这是我的作法自毙,不能怪你。只要你对我始终如一,把经过的事和盘托出,我便心满意足了。”
这一问,李乘风早在意料之中,但是措词非常困难,暗想我们这样恩爱夫妻,实在不能隐瞒一字,可是女人家总是心窄,直奏天庭,也感未便。为难之际,猛然想起罗刹夫人告诫保重身体的话,这一层说不说呢?说就说罢,与其藏头露尾,暗室亏心,还不如剖腹推心,可质天日。不过大错已成,自己总觉对不起爱妻,无怪她柔肠百折了。
当下真个把他在玉狮谷的情形,一五一十统统说了出来。
罗幽兰暗地咬着牙,一声不哼,静静的听他报告。两人正说着,猛听得楼梯登登急响,李豹子在门外哭喊:“李叔叔!李叔叔快来,我母亲不见了。”屋内二人吃了一惊,一齐走了出去,一见李豹子立在门外眼泪汪汪,拉着李乘风往楼下便跑。
罗幽兰也跟了下去,一到楼下,李璇姑如飞的赶来,向李豹子娇叱道:“小孩子不知轻重,惊动了叔婶。”
罗幽兰头一次听她叫“婶婶”,倒呆了一呆!
李璇姑心里有急事,没有理会到,一看几个头目都轰了进来,齐问什么事?
李璇姑忙向他们摇手道:“没有事,都是豹子闹的。前面我舅父和那位老方丈,千万不要惊动,你们先出去,回头有事再招呼你们罢。”
这几个头目都是李克成心腹,明知李璇姑故作镇静,因为有李公子在侧不便多问,只好俯身退去。头目一退,罗幽兰拉着李璇姑的手问道:“李小姐,究竟怎么一回事,李守备和夫人到什么地方去了?”
李璇姑这时也是泪光莹莹,粉面失色,嘤的一声,倒在罗幽兰怀里,呜咽着说:“我父亲回来以后,我们做子女的当然心里快乐,父亲因为身体没有复原,没有和众人见面,也尚可说。但是苟叔叔为了父亲九死一生,我父亲平日又和苟叔叔像亲兄弟一般,照说我父亲应该急于一面。但是我父亲好象忘记了苟叔叔似的,连那位无住禅师也没有会面,便一言不发的,在我母亲房内似睡非睡的躺着,不住的长吁短叹。我舅父和他说话,也似爱理不理,平时对我们姊弟何等爱惜,今天回来对我们姊弟似乎也变了样,我舅父悄悄的对我说我父亲气色不对,神志似乎还没有恢复过来,叫我们留意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