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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本觉得奇怪,经我舅父一说,我们格外惊惶。我和母亲私下一说,母亲也暗暗下泪,我母亲说:‘也许蟒毒未净,也许被罗刹夫人囚了这多天,心身都吃了亏,身体太虚弱的缘故。’因此我们不敢在母亲房里逗留,我拉着我兄弟退了出来。隔了没有多久,我兄弟跑到我屋里对我说他瞧见母亲从房内出来,面色非常难看,大白天手上提着一只灯笼,独个儿悄悄的进了通地道的一间黑屋子。他在后面喊了一声‘母亲’,不料被母亲骂了回来,不准他跟着,眼看她独自进了黑屋子,砰的把门关上了。
我听了弟弟的话也是惊疑,我知道那所黑屋子是我们府里的秘室,除我父母以外,谁也不许进去。我知道这间秘室内,有很长的地道可以通到远处,自己却没有进去过,这时不知道母亲为什么进这秘室去,而且进去以后,隔了这老半天,还没有回来。豹子不懂事,先急得了不得,以为母亲遭了意外,他不问事情轻重,一溜烟似的向叔婶去求救了。我急急赶来,他已把叔叔惊动下楼来了。”
李乘风罗幽兰一听李璇姑这番话,肚里有点明白,映红夫人定是到秘密藏金处所,检点金窟去了。李璇姑未始不知道,有点难言之隐,偏被不懂事的李豹子一闹,只可半吞半吐的一说。但是隔了许久,还没有开出门来,也有点可疑,自己却不便进秘密室去查勘,正在为难,忽见李克成像摇头狮子一般,拄着一支拐杖踉踉跄跄走来。一见李乘风,直着眼,摇着头说:“李公子,克成跟着吕将军南征北战,一世英雄……现在完了……完了!”嘴上把这句话,颠三倒四的呻吟,一手紧拉着李乘风,脚下划着“之”字,一溜歪斜的向楼下一条长廊走去。言语举动之间,大有疯癫之意。
李乘风慌把他搀扶着,跟着他走去。李璇姑和李豹子含着两泡眼泪,一齐赶过去,一边一个扶着李克成想叫他回房去。李克成回头叱道:“你娘这半天不见,你们难道随她去了。”说了这话,依然一手抓紧了李乘风腕子向前走。
罗幽兰也觉李克成和从前龙行虎步的气概,大不相同。
留神内府几个头目都不在跟前,自己带来的兵将,有几个远远立着伺候,便暗使眼色叫他们不要跟来。自己悄悄跟在后面,且看李克成走向何处。
长廊走尽是块空地,上面铺着细沙,大约是李璇姑、李豹子姊弟练武的场子。空地对面盖着几间矮屋,李克成和李乘风在前面并肩而行。刚踏上空地,对面中间屋内的一重木门,突然从内推开,飞一般从黑屋子内奔出一个披头散发的妇人。
众人看出是映红夫人,见她面皮铁青,眼光散漫,挂着两行眼泪,而且满身灰土,高伸着两只手臂,形如疯狂般,远远冲着李克成奔来,嘴上狂喊着:“天啊!我们铁桶般蓝狮城,一下子毁在罗刹夫人手上了。”她一路哭喊着飞跑过来,大约神经错乱,两眼直视,只瞧见自己丈夫李克成,没有留神别人。等得跌入李克成怀内,才看清李乘风、罗幽兰和自己儿女都在面前,顿时一声惊叫,悲愤、愧悔,百感攻心,竟是两腿直伸,晕厥过去。
李克成两手一抄,把自己夫人抱起来,一语不发回身便走。李璇姑、李豹子急得哭喊着娘,也飞步跟去。只剩了李乘风、罗幽兰立在空地上,李乘风肚里有点明白,罗幽兰还有点莫名其妙,慌问:“这是怎么一回事?”
李乘风摇着头叹口气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黄金能够救人,也能杀人。”
两人回到楼上,罗幽兰满腹狐疑,向李乘风追问刚才在楼下说的“人为财死”那句话的内容。李乘风正想把自己见到的话说出来,忽又听楼梯微响,李璇姑在门外低低喊着“婶婶”。罗幽兰跑出屋去,门外两人戚戚喳喳说了一阵,脚步声响,李璇姑似已下楼。
罗幽兰回进房来,柳眉倒竖,粉面含嗔,跺着脚说:“好厉害的女魔王,世上的便宜都被她一人占尽了。”说了这句,嘟着嘴坐在床上。李乘风凑了过去,慌问:“究竟怎样一回事?”
罗幽兰玉掌一舒,掌心叠着一个折叠,嘴上说:“你瞧!”
李乘风把折叠拿在手中,展了开来,是一张字条,上面写着寥寥十几个字:“黄金数十万两,如约笑纳,财去祸减,慎守基业。罗刹夫人寄语。”
李乘风诧异道:“这字条怎样发现的,难道罗刹夫人又跟着我们来了?”
罗幽兰瞧了他一眼,鼻子里“哼”了一声,说:“来了,你的心上人来了,快去亲热吧!”
李乘风涎着脸说:“好姐姐,你真冤屈死人,我因为这张字条来得奇怪,才问了一声,你心里存着这口气,怎的还没有消呢?”
罗幽兰抢着说:“我这口气一辈子也消不了。老实对你说,事情确是我愿意教你这样做的,在你还可以说我逼着你做的,正惟这样,我现在越想越后悔,我为什么这样傻呢?假使我们两人掉了个儿,假使罗刹夫人是个男儿,你愿意自己亲爱妻子和一个野男子打交道,放她出去一天两夜吗?你这一趟溜了缰,便像挖了我一块心头肉似的,你这一趟得着甜头,难保没有第二次,我以后这日子怎么过呢?”说罢,泪光莹莹,柳眉紧蹙,一种缠绵悱恻之态,铁石人也动了心。
温柔多情的李乘风,怎禁得住这套情丝织成的巨网兜头一罩,而且网口越收越紧,似乎一个身子虚飘飘的失掉了主宰,又甜蜜、又酸辛,意醉神痴,不知怎样才好。心里却又暗暗自警,暗暗打鼓:“啊哟!好险,幸而那一位神奇怪僻,天马行空,不受羁勒,万一昨夜被我说动,遂我一箭双雕左右逢源之愿,定是两妻之间难为夫。不用说别的,仅是左右调处,也够我形神俱疲了,看起来二者不可得兼。那一位是有刺儿的玫瑰花,还要难伺候,我不要得福不知足,我还是一心一意,守定我这朵醉人的海棠花罢。”他这样低头痴想,半天没有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