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澹台明玙如今在恭王府禁闭, 外边都是皇帝的亲兵卫, 连管家下人都不能出入,当真是连只苍蝇都飞不进来。
不过今夜, 恭王府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宋凌云。
澹台明玙曾经对宋凌云给予厚望,可惜此人并没有什么野心,他有意接触了整整一年,到如今都没有什么成效。
再看他过来,心里已经有些不好的预感, 面上却没有表露出分毫, 只笑着给了管家一个眼神,让他去倒茶,而后才对宋凌云道:“本王如今被紧闭在此,智云倒还敢来见本王, 本王十分感动。”
他是没什么架子的,表情和语气又一贯的温润,当真像他名字那般,像一个如玉君子。
然而宋凌云对他的好意并不是很领情,他问:“恭王为何会被陛下紧闭在此?”
澹台明玙没想到他会这么直接, 沉默了一下,才道:“陛下一向如此, 本王又如何知晓陛下怎么想的。”
宋凌云紧紧地盯着他,说:“殿下在卑职不在燕京之时是否频繁接触卑职弟弟?”
澹台明玙镇定地说:“智云此话何意?莫不是在怀疑本王?”
宋凌云没说话,那双黑眸只是静静地望着澹台明玙。
澹台明玙见他不说话, 便垂下眸子,语气淡淡又难掩几分哀愁地道:“智云怀疑本王也正常,毕竟智云也知晓本王想要什么,但本王有一句话必须要与智云说明白,本王行的端坐的正,本王的底线便是不伤害无辜之人去得到本王想要的东西。”
宋凌云态度松动了几分,“陛下已经与卑职父亲说了要立卑职亲弟为后一事,恭王可知道此事?”
澹台明玙震惊地抬起眼看他,“真有此事?”
宋凌云颔首。
澹台明玙喃喃道:“陛下怎会有这种心思?”
宋凌云脸色森冷地道:“卑职弟弟一贯软弱,自然是陛下说什么便是什么。”
澹台明玙感觉到他的怒气和怨气,不动声色地叹息道:“陛下恐怕对阿普是真心的,既如此,智云,此事与你国公府反倒是好事。”
宋凌云道:“的确是好事,光耀门楣,列祖列宗都要从地下爬出来的好事。”
澹台明玙道:“倒也不必如此,陛下能有立阿普为后的心意,应当是喜爱阿普至极,而阿普……应当也是如此。”
宋凌云冷笑道:“阿普懂什么?他什么都不懂,十七的年纪,被陛下哄骗了去,雌伏于男人身下,他不觉得丢脸,我都觉得丢脸!”
澹台明玙便做了知心人,宽慰了他一番,到夜深了,才目送他离去。
管家问澹台明玙,“宋凌云既送上门来,殿下为何还要将他往外推?”
澹台明玙没有说话。
此前一遭差点让他暴露,澹台熠都能明白过来的事情,宋凌云恐怕也怀疑了。
若是之前,澹台明玙会毫不犹豫地借澹台熠的手弄死宋普,这样宋凌云无论如何都会站到他这边,然而不仅仅澹台熠那边难以下手,就连他,对宋普也下不了手了。
澹台熠竟真的要立宋普为皇后。
澹台明玙心脏像被什么东西攥住一般难受的紧。
宋凌云回到宋府,才知道宋普到现在都没有回来。
不眠了一整夜,到第二日临近中午的时候,才得人来报,宋普回来了。
宋凌云去见他,眼尖地发现了他走姿略怪,去问,也只是得到一个撞到脚趾的回答。
宋普哪知道宋凌云等了他一夜,这会儿倒觉得心虚起来,左顾右看,说:“寒梅似乎开了,我好想都闻到香味了。”
天气依然冷,但冰凉的空气中的确漂浮着一股清新的香味,很好闻。
宋凌云却又仔细地看了看他,说:“你哭了?”
宋普说:“疼哭的,毕竟撞到脚趾真的疼。”
宋凌云便没了话。
下午时分,澹台瞳和澹台越两人来拜访他,又正好碰上了谢糯玉还有常江明等人,便干脆凑了两桌麻将,开始打起了麻将。
宋凌云也在,宋普也让他过来一起打,别看宋凌云许久未归家,燕京里流行的事物他竟都知道,打麻将也和宋普一样的手气好,只是看宋普一直站着也不动,眉头一蹙,眸光一转,随即又发现了一处不妥之地。
他伸手去抓宋普的手,刚触碰到,果不其然就听到他嗷的一声喊了出来。
宋凌云逼问:“这是怎么了?”
宋普讪讪地道:“摔到手了。”
宋凌云:“……”
此时人多眼杂,宋凌云没有再问,只是也没心情再打什么麻将,找了个借口离开了。
待他人走后,常江明才问:“你这手怎么回事啊?真摔的?”
常江明好奇心旺盛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宋普含糊地应了一声,就听谢糯玉“啪”的一声,扣下一张麻将,冲常江明一笑,道:“我和了。”
常江明哀嚎一声,说:“我和你一起打麻将,就没怎么赢过,你小子运气太好了。”
谢糯玉笑了一笑,冲他说:“是你手气不好。”
常江明还想说什么,又委屈巴巴地住口了。
此时他们一桌还缺个人,宋普便小心翼翼地坐了下来,对他们说:“我跟你们打吧。”
打完几圈麻将,宋普倒是发现了一丝新奇的事情,谢糯玉看着似乎比以前更耀眼了一些,难道做官会让人一个人精气神变好吗?
或许是因为不在澹台熠身边伺候的缘故,宋普想。
似乎是他的眼神吸引了谢糯玉的注意,他看向宋普,又垂下目光,拿了一张牌,说:“阿普你屁股底下有针扎呢,还坐不住了?”
他随口的一句话,弄得宋普脸颊都涨红了,咳嗽了几下,努力地若无其事地道:“嗳,让世子过来打吧,正好凑了你们这一桌,我去休息了。”
说完,就跟火烧屁股似的从椅子上跳起来,溜走了。
留下谢糯玉几人面面相觑,常江明说:“还是阿普体贴,知道我口袋里没钱了。”
谢糯玉哼笑了一声,道:“你遇上我也一直输。”
常江明说:“郡主在这儿,你也好意思一直赢。”
谢糯玉看向澹台瞳,有那么点尴尬,倒是澹台瞳摇摇头,小声说:“没事啊,本来就玩玩。”
澹台越坐了过来,大咧咧地说:“玩玩是玩玩,但你要是继续赢,赢到我口袋空空的话,我要对你不客气了。”
澹台瞳无语道:“哥,你在说什么胡话!”
澹台越一顿,又改口道:“我开玩笑的。”
但他这话一出口,谢糯玉就没再赢了,反而喂了不少牌给澹台瞳,让她赢了不少次。
澹台瞳赢得脸蛋红扑扑的,眼里也都是兴奋,“我胡了。”
她难掩小女儿心性地拍了拍手,抬眼望向谢糯玉,不知为何,心跳突然加速起来,扭开头避开了谢糯玉的目光。
澹台越不知道这点,只知道他今天着实输了不少钱,不过左右都是到自己妹妹口袋里,便也没什么感觉,他一看天色,也不早了,便对澹台瞳道:“时间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澹台瞳嗯了一声,澹台越道:“这宋普也真是好玩,留客人自己玩,自己跑去睡觉偷懒。”
他嘴巴一直很欠,少不了得罪人,澹台瞳低头踹了他一脚,扭头对一直在旁边伺候的灯笼说:“与你们家主人说一声,天色不早了,我们便先回去了。”
灯笼赶紧应了一声,又将几人送出了宋府。
澹台瞳有些踌躇,不过还是在谢糯玉等人告辞之前鼓起勇气说:“既然已经到了吃晚饭的时间,不如我请你们吃饭吧?”
她觉得自己有些奇怪,但这时候,更像是一腔的冲动让自己说出平日里不会说的话,“……毕竟我赢了你们那么多。”
常江明倒是想答应,谢糯玉婉拒了,常江明只好也跟着拒绝了。
澹台瞳有些失望,但也没说什么,目送着他们远去。
澹台越对澹台瞳说:“瞳瞳,你今日能赢这么多钱,也是亏了我,要不然那小兔崽子能一直赢我们,这样吧,你就请我吃一顿好的,我听说那边长街那边有一家酒楼……”
澹台瞳心不在焉地应着,两人朝着澹台越说的那个酒楼走去。
太医院研制出来的那个药膏效果的确不错,到晚上,宋普就几乎感觉不到什么疼痛了。
澹台越这个时候又给他写信,前面写了一堆废话,到末尾才暗搓搓地添了一句,“宋卿后(庭可好了?”
宋普笑了起来。
只是他现在右手骨裂,也回不了信便也只是看看。
澹台熠家信鸽多,这只信鸽刚放回去,便又飞来了一只,拆开一看,澹台熠贱兮兮地说:“孤看宋卿后(庭委实太过娇嫩,若是经常锻炼,习惯后应当会好很多。”
又飞来一只鸽子,上面写着:“那最大一支不如别用了,用孤的替上,孤的暖和,宋卿用了不会冷。”
第三只鸽子说:“孤是为了宋卿好,绝对不是因为孤想呆在里面才这么说,宋卿明白孤的心意罢?
宋普当真要被他笑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