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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终,魏宁深还是随着裴炎华搬去了他的别墅,在离开别墅大门仅仅五个小时以后。
魏宁深坐在沙发上,问道:“有酒吗?”
“有。”
“我要一瓶威士忌。”魏宁深要求。
“不给。”裴炎华松了松领带,慢条斯理道。
魏宁深:“……”
“我是伤患,你不该照顾伤患,满足伤患的要求?”魏宁深抗议道。
裴炎华冷冷道:“原来,你还记得你是伤患。”
“……”魏宁深抓着头发,内心抑郁之气无可发泄。要是章元洲还在,估计会陪他一起醉,而不是管着他。
裴炎华的手握住魏宁深的手腕,“你忘记你还有轻微脑震荡了吗?”
魏宁深干巴巴道:“裴炎华,你是我爸还是我妈,管我这么多。”魏宁深知道裴炎华是为他好,但是经历这么多事情,他还是想要发泄。否则,他自己都会把自己给逼疯掉。
见魏宁深手不再抓头,裴炎华这才放开他的手腕:“我不是你妈,也不是你爸。”
魏宁深点头同意。
“但是,我是你爱人。”
魏宁深反对道:“我怎么不知道,你自封的?这不算。”
“阿宁,因为你没有上一世的记忆,所以,我不怪你。”
“谢谢裴大人的宽宏大量。”魏宁深没好气地翻着白眼讽刺道。
裴炎华的目光落在魏宁深光白.皙的脖子上,轻声道:“因为你是阿宁,所以我愿意宽容你。”如果他再狠一点,不用这么复杂,直接杀了魏宁深让他陪着他,也不是不可以。只是,他还是心软了。
魏宁深:“……”这只鬼的脸皮比城墙还要厚,他难道听不出他在讽刺他吗?居然回答得这么一本正经。这让魏宁深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无论魏宁深怎么抗议,他的待遇依旧是没有茶,没有酒,没有咖啡,只有白开水。
这尚且在魏宁深的忍受范围之内。但是晚上——
别墅那么大,为什么他连个客房都不能住,只能同裴炎华住主卧?
魏宁深可怜兮兮道:“可不可以换个房间。”
裴炎华点了点头:“可以。”
魏宁深大喜:“你真好。”
“不过你还是得和睡同一张床。”
魏宁深:“……”
他就是不愿意和千年老鬼睡一起才要换房间的,要是还睡同一张床,这同睡主卧还有什么区别?
魏宁深虽然知道裴炎华不会伤害他。但是晚上同一只千年厉鬼睡一起,他的心在大也是会害怕的。
不过——
“裴炎华,你还用睡觉?”魏宁深问道。
“我不用,但是这具身体需要。”裴炎华将西服脱下,解开衬衫的两颗扣子,说道。
“你不会晚上就离开这具身体,然后在半空中飘荡?”魏宁深想象着这画面,脸色吓得惨白。
“你可以观察一下。”裴炎华没有正面回答。
“还是不用了吧。”魏宁深向后退了一步,“我觉得我受不了那种刺激。”
“其实我也不愿意这具身体碰你,毕竟这不是真正的我。”裴炎华微笑道,“我可以用本体陪你睡。”
“不用了!”魏宁深立马拒绝。和一只厉鬼同眠,光是想想就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裴炎华最终还是没有忍心逼他太紧,在魏宁深的强烈要求下给他安排了一间客房。
※※※
魏宁深躺在床上,辗转难眠。即使开了灯,他还是害怕。一闭上眼睛,他的脑海里就浮现出章元洲张道恒以及那个司机死时的惨状。那个出租车司机临死前那得意又讽刺的笑更是让他心惊肉跳。他抱紧被子,瑟缩在被窝里,脸埋在枕头下。
就在他脑海被那些死状凄惨的人塞满的时候,一阵敲窗声响起。
“咚咚咚——”
敲窗声一下接着一下,清晰而规律。
房间在二楼。
敲窗声仍在继续——
魏宁深把头埋进被子。但是那声音却直直地钻进他的耳朵里。他偷偷瞄了一眼窗口,纱帘隐隐映出一个人影。
魏宁深的心脏剧烈跳动着,仿佛要挣出胸膛。他再也不敢呆在客房,于是冲出了房门。他站在环廊上,楼下的客厅灯还亮着,客厅中央的沙发上坐着一个人,正是裴炎华。
魏宁深趿拉着拖鞋快步走下楼。裴炎华放下咖啡杯,看着匆忙下楼的魏宁深,声音温和地问道:“怎么了?”
魏宁深喘着气,惊魂未定道:“他来了!刚才敲我的房间的窗户。”他脸色惨白,声音发颤,看起来可怜极了。
那个“他”自然是指裴炎君。
看着魏宁深害怕的可怜模样,裴炎华的目光柔和了几分,他走过去,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不用害怕,他进不来。”
“但是——”即使裴炎君进不来,一想到裴炎君在窗外,魏宁深就觉得背后发凉。
“没事,我陪你。”裴炎华温和道。
魏宁深用力点了点头,这才稍微松了一口气。他已经完全忘记之前有多排斥和裴炎华同房了。
魏宁深以为同裴炎华同床会很痛苦,很恐惧,但是当裴炎华真正躺在他身边的时候,他才发现原来裴炎华带给他的不是恐惧,而是安心。
裴炎华将魏宁深拥在怀里。魏宁深紧紧搂住裴炎华的腰,将头埋在他怀里。裴炎华的怀抱温暖宽厚,带着让人安心的气息。
裴炎华在魏宁深的额上印了一个吻,然后目光落在窗户上。窗户的玻璃上印着一个人影,似乎想要进来,却无能为力。裴炎华的唇角泛起一个冰冷的笑。怀里的魏宁深还在装鹌鹑,裴炎华一下没一下地摸着他的背。魏宁深不知不觉睡着了。
看着魏宁深熟睡的脸,裴炎华脸上冰冷的表情稍微回暖了几分。他对着魏宁深的鼻子处吹了一口气,这才放下怀里的魏宁深走下了床。
他走向窗户,将纱帘拉开。窗外,一个红袍身影半浮在窗口,铁青色的脸,血红的眸子,长袍滴血。除了脸,露在外面的皮肤皆是血肉模糊。
“你来这里做什么?”裴炎华拉开窗户,他的声音很冷。
裴炎君笑容森冷,声音似哭又似笑:“因为我想你了啊……”
“我不想看到你。”裴炎华神色冷漠,说出口的话更是无情,“看到你,我就觉得恶心。”
“咯咯咯~”裴炎君发出一阵阴惨惨的笑声,声音怨毒,“恶心?如果不是你,我怎么会变成这样。”
“这是你动阿宁的后果。”裴炎华冷冷道,“我没有后悔扒了你的皮,只后悔没有早点发现你居然还存在。”
“你倒是心疼那个贱人。”裴炎君通红的眸子狠厉至极。
“贱人?”裴炎华的声音更加的冷,“谁许你这么叫他的。”
“落魄户之子,借居他人府邸,倒是主动爬府邸主人的床。”裴炎君笑容讽刺道,“你说是不是贱人,比小倌还低贱。”
“滚开。”裴炎华淡淡道,“不要等我动手。”
“呵——”裴炎君笑了起来,“兄长,你说要是魏宁深知道今天的车祸到底是谁所为,他还会这么相信你吗?”
裴炎华低笑道:“你以为你还有机会出现在他面前同他说吗?”
裴炎君警惕了起来,“你这是什么意思?”
“如果不是我有意放你进来,你连花园都进不来。”裴炎华冷冷道。
“你早就知道我会跟过来?”裴炎君狐疑道。
“你和一千年前一样,丝毫长进都没有。”裴炎华目光幽冷,说道。
“你利用我?”裴炎君艰难地开口道。
“还得多谢你。”夜间的风很凉,带着寒露的凉意,从窗外吹了进来,裴炎华的唇上泛起一抹凉薄的笑意,“如果没你,想要降低他的戒备心,还真是要费一番心思。”
“那个咒符,是你交给张道恒的?”裴炎君像是想起了什么,声音狠厉。张道恒那个死道士,居然暗算他!那道符好生厉害,即使他有千年道行,也被伤得打回了原形。
“不错。”裴炎华道。
“章元洲死了。”裴炎华微笑道,“你做的。”
“章元洲?”裴炎君皱眉,“就是那个伴在魏宁深身边的人?”
“嗯。”裴炎华道,“就是他。”
“我被那老道士伤得差点散了魄——”裴炎君猛然看向裴炎华,讽刺道,“不愧是我亲爱的兄长,一如既往的心狠手辣。”
“不都是你做的吗?”裴炎华淡漠地说道。
“你——”忽然,裴炎君大笑了起来,“要是魏宁深知道,他还会原谅你吗?”
“你以为,他会知道?”裴炎华俊朗的脸在月光下更显清贵高华,“之前你尚能与我一搏,而如今——”
他神色淡漠,“如今的你,连出现在阳光下都做不到。”
“要不是你暗算我——”裴炎君愤恨至极。
“所以说,你这些年来依旧没有半点长进。”裴炎华淡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