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第四十章

别寒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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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跟着无尘出去了的第七日后, 绥汐一身是伤回来了。

    容予虽然早就告诉自己要有心理准备,可瞧见了少女那般惨兮兮的模样还是心下一抽。

    她不仅是手, 连脸上也挂了彩。

    衣服上也满是泥土草叶的脏污, 脸上更是没什么血色。

    “……师父,我活着回来了。”

    “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容予连忙上去给她服了丹药,再用灵力仔细检查了下。

    发现内里并未受什么伤, 只是表面看着骇人了些,没什么大碍。

    他这才松了口气, 一点一点将她的皮外伤给愈合。

    “还有哪里疼?”

    “还有这儿, 这儿, 都疼。”

    绥汐委屈巴巴地指了指自己的脖子,又指了指自己的手。

    容予见此很是心疼,连忙覆上灵力为她止痛。

    一旁的无尘瞧着沉默了。

    之前跟着自己如何受伤都没说过一句疼的少女,此时似乎变了个人, 故作娇弱的像是随便来一阵风就能给吹倒。

    而这么拙劣的演技, 还真有人信了。

    无尘眼神微妙地瞥了一眼恨不得给吹吹伤口的容予, 心情很是复杂。

    “行了,只是些皮外伤而已。

    要是这都受不了, 之后真正的修行开始了要怎么办?”

    “什么?!我这都不算开始修行的吗?”

    还在装柔弱的绥汐听后虎躯一震,被吓得瞬间腰不酸腿不疼了。

    无尘扯了扯嘴角,露出了一个嘲讽的笑。

    绥汐觉得那模样有那么一瞬间, 和尘渊重合了。

    感觉有被冒犯到。

    “……无尘,这几日让她休息一下吧。

    她毕竟是个姑娘家,我怕她身体受不了。”

    “我将她带回来本来就是让她好生休养几日的。”

    无尘虽然没有口头表扬过绥汐, 心里却还是满意的。

    因为比起大部分的修者,绥汐已经算是很能忍很能吃苦的了。

    容予听后松了口气。

    他让绥汐先回去好好睡一觉,自己还有话与无尘说。

    绥汐虽有点儿好奇,可看着容予严肃的神情后也没不分场合地开口询问。

    于是乖乖地回了房间。

    无尘见绥汐离开之后,这才将视线淡淡地落在了容予身上。

    “看得出来你很喜欢这个徒弟。”

    “我就这么一个徒弟。”

    容予叹了口气。

    不知是不是因为绥汐的话,他现在瞧着无尘也莫名觉得对方像个魔修。

    “你觉得她如何?能在一月之内入无情道第一重吗?”

    容予每日让绥汐浸泡药浴,之前也跟着尘渊修行了一段时间。

    但他心里还是没什么底。

    “还不知道,不过耐性不错。”

    这对于无尘来说已经算是很难得的夸赞了。

    “我记得明日桃源的女修要来,那仰慕你的桃源主也在。”

    “与其担心你徒弟,你还是先想想明日如何应付吧。”

    容予也颇为头疼。

    这一次桃源来拜访是提前下了拜帖的,所谓的也是正事。

    正因为如此,他才不好回避着不露面。

    “……我拒绝过她。”

    “哦,这并不影响她对你的爱慕。

    毕竟像她那般容貌的没被人拒绝过,被拒绝了反而会让她越挫越勇的。”

    无尘看他苦恼的样子顺眼多了。

    那桃源主其实也是个知分寸的,也不会做什么过火的事情。

    只是无尘故意如此说,让他头疼罢了。

    “不过这都是你们青霄凌云的事情与我无关,若没什么事情我就先回去了。”

    无尘对绝云寺的事情都不怎么放在心上,更别提青霄凌云了。

    他说道这里准备离开,却不想刚走一步就被容予唤住了。

    “剑祖还有何事?”

    容予看着对方神情淡淡的样子,他顿了顿这才开口。

    “我之前用浮生镜瞧了下……”

    “无尘,再怎么说她也是个姑娘家,你下次下手能不能轻点?”

    “重吗?”

    无尘皱着眉,似乎真的有很认真得在思考这个问题。

    “我觉得比起剑祖你来,我还是鞭长莫及了些。”

    “……”

    容予都有些分不清对方是真的在开玩笑还是在认真记仇了。

    都几百年前的事情了,要不是当时对方神志不清胡乱对他动手,他也不会如此。

    看着容予被噎住了的样子,无尘这才淡淡勾起了唇角。

    没有什么嘲笑和戏谑,只是单纯的笑了笑。

    “青昀下棋不成,这看徒弟的眼光倒是不错。”

    无尘将佛串缠绕了几圈在手上,垂眸没有看向容予。

    “你这徒弟除了身体差点儿其他的都挺不错,这七情六欲炼化了之后修这无情道更是一日千里。”

    “就是后期渡劫可能有些麻烦。”

    容予不知道无情道渡劫是如何渡的,他下意识想起了无尘当时神智不清的样子。

    “是会与你一般险些走火入魔吗?”

    “我那不是走火入魔,我是失了挚爱受不住打击而已。”

    无尘少有的脸上出现了不爽的情绪。

    “算了,与你说这个做什么,你又什么都不懂。”

    “你徒弟断情绝爱,失了大半七情六欲是极难走火入魔的。”

    “也就是如此这劫难才难渡。”

    他见容予并未明白,叹了口气与他解释道。

    “你可还记得,你师兄曾在我修为顿涩时候为我算了一卦。”

    “说我命中缺一情劫。”

    之后的事情容予也知晓,无尘并未细说。

    无尘是佛修,缺的是情,渡劫渡的也便是情劫。

    而修无情道之人,最难渡的也是情劫。

    “……她尚不知情爱,哪里渡得了什么情劫?”

    容予喉结滚了滚,开口说话的时候声音喑哑得把他自己也吓了一跳。

    “所以我才说难渡。”

    无尘也没想到自己这番话会让一直淡定自若的容予有这么大反应,他瞥了一眼对方莫名苍白的脸色。

    “你也不要把事情想得太过悲观,她的七情六欲虽炼化了大半,可前期受到的影响并不深,还不算太糟。”

    “……听你这话你好像有解决的办法。”

    容予敏锐地觉察到了无尘话里有话。

    他看着对方笑了笑,朝着自己微微点了点头。

    “既然前期受影响相对较小,那便早些动手帮她找个道侣处处吧。”

    “趁着她还不算太木讷的时候。”

    “找道侣?!她才不过二八!”

    容予猛地拍桌站了起来,把无尘给吓了一跳。

    他将险些掉落在地上的佛串拿稳,抬眸疑惑地看了容予一眼。

    “二八怎么了?在凡间早就成年婚配了。”

    “再说我又不是让她随便找个人结三生契,成命定道侣。

    我的意思是让她去和一些青年才俊试着处处,没准就找到个看对眼的呢?”

    他想着趁着前期无情道尚未深入,影响并不是那样绝对无法动摇的时候做些准备。

    “一旦她稍微情动,那被炼化的丹药松动了也好消融了。”

    当然,这个概率的确挺低的。

    不过无尘并不觉得不可一试。

    无尘还是挺认真地提出这么一个建议的,只是容予却一个字都没怎么听进去。

    他沉着脸色,手不自觉攥紧,让无尘心下一悸。

    不为别的,容予这个时候的神情与几百年前揍他的时候特别像。

    甚至更甚。

    “……这件事即使你觉得不妥也该问问你徒弟的想法。毕竟这是她的事情,本质上和你这个师父没什么关系。”

    无尘也不明白对方为什么反应这么大。

    这的确算是绥汐的私事,即使容予是师父也没办法干涉她的想法。

    听到这话后容予也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无尘说得是对的,这并不是他不同意便能决定的事情。

    更何况,他根本没有替绥汐拒绝的理由。

    于情于理,作为师父的他应当是支持的。

    容予抿着薄唇,半晌才沉默地坐下。

    “等之后我会与她说,若是她不愿那便算了。”

    “自然得尊重她的意愿。”

    无尘这么淡淡地接了一句。

    他感觉此时气氛有些凝重,想了想准备早些离开。

    不想余光一瞥,瞧见了高处阁层上放着的一盏琉璃花灯。

    “那花灯看着不像是剑宗的东西,是剑祖去凡间带回来的玩意儿吗?”

    容予一顿,顺着无尘的视线看了过去。

    他一愣,这个时候才想起来,这是自己闭关之前放在上面的琉璃花灯。

    说来也奇怪,之前他每日若不看到这盏花灯便会心神不宁。

    出关后却鲜少有这种感觉,因此那花灯便一直放在那里没有被他拿下来过。

    “……我不记得了。”

    容予看向那花灯的时候眼神柔和,细看之下又带着点儿疑惑。

    “我神识回归时候它便在我手边了。”

    “神识回归前后记忆的确有些迷糊,我当时也是缓了许久才清明。”

    无尘并未觉得有什么奇怪。

    他也是神识回归之后神智不清了好长一段时间,虽记忆没有丢失,却鲜少有清醒时候。

    “我能看看那花灯吗?凡间的小玩意儿我没见过几样,瞧着还挺别致的。”

    “你自己去拿吧,之后小心放回去便成。”

    容予因为刚才的事情有些心不在焉,他竭力压下心头不安的思绪。

    执笔继续写着什么,想让自己心静下来。

    无尘也没管他如何,他手一动,翻手平放着。

    那盏琉璃花灯从上面缓缓地落在了他的手掌心。

    琉璃花灯剔透光滑,做工也算不错。

    无尘缓缓转着,用手稍微摩挲了下,看得仔细。

    这种小物件他见得不多,倒也觉得新奇。

    无尘正看着,准备将其放回去的时候。

    原本光洁如镜面的花灯上,右下角有一处似乎写着什么。

    在内壁里,字挺小。

    一不留神还真的注意不了。

    无尘用指腹擦拭了下,稍微凑近看去。

    他一愣,瞳孔一缩。

    半晌,他眼眸闪了闪,回头看向了正在伏案写字的容予。

    “……剑祖,我有一事想要问。

    不知你是否能为我解惑。”

    “何事?”

    “你达到羽化之境这几百年里可有渡劫?”

    容予不知道无尘为何这么问。

    他抬眸看了过去,见他并无玩笑之意后这才放下了笔。

    “在与那先魔尊交手后神识不稳时有过一次雷劫,其余的便没有了。”

    “只是天雷?”

    无尘默默地将那琉璃花灯放回了原位。

    他看向容予后再次确认了一次,见对方点头后皱了皱眉。

    “有什么问题吗?”

    天雷是每一位修者渡劫时候都会承受的,修为越高,受的天雷也越重。

    但这并不算什么劫数。

    “没什么,只是觉得剑祖福泽庇佑。在羽化这样境界时所受的劫数也不过是与那魔尊一战。”

    无尘眼皮掀了一下。

    “我记得那魔尊虽也是半神修为 ,可与羽化之境的你一比还是差多了。”

    一个境界之差,便是天堑之距。

    容予也觉察到了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的确……”

    “我这劫数过得似乎太容易了。”

    “要是这般倒也好,只怕还有一种可能。”

    “什么可能?”

    无尘捻着佛珠的手一顿,他将视线落在对方身上。

    语气平静如湖面。

    “若是你的劫数还未到呢?”

    作者有话要说:嗯嗯呢还有一更,尽量十点,不成就十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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