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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所周知,翡丽山是帝都最昂贵的住宅区,但这里不是别墅成群,更不会是大楼林立,而是一栋栋年代久远的四合院以及优美的风景,房子仿古建筑,内部结合现代科技,外表优美,内里舒适便捷,沈家大院便在此内,烈日当空,大树繁茂的枝叶投射下来巨大的阴影,树荫下的沈嘉躺在摇椅上,闭着眼睛,一只手时不时的揉一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
现在是7月份,明明艳阳高照,他却觉得骨头发凉。
闭着眼睛的沈嘉扬声对屋里的吴婶说:“吴婶,帮我拿个薄毯。”
吴婶应声道:“好的。”
没过一会儿,有脚步声传来,靠近沈嘉的人帮他把毯子打开,轻轻盖在他身上。
“小嘉,你是不是还不舒服,要不要叫医生再过来看看。”帮忙盖毯子的人显然不是吴婶,他的声音低沉,宛如悠扬的大提琴正轻轻拉动琴弦,优雅的声线透着关心。
听到来人的声音,沈嘉立即睁开眼,看着出差在国外的大哥站在自己面前,片刻后,他的眼泪一下子涌出来,他自己也没想到会流泪,他以为自己足够坚强,或者此时的他,并不想表现的坚强。
他知道,这是他太想念大哥,他好久好久没见过大哥了。
沈嘉清清楚楚的记得,那天离他过生日还有三天,他27岁的生日,经常出差的大哥特意提前给他打电话说今年他生日,他会回来陪他一起过,后来……后来……生日的前一天,大哥赶飞机的路上出了车祸,等他再见到他,已经是身体冰凉毫无知觉的大哥。
他无法接受,整个人都崩溃了。
沈大哥比他大十岁,从他来到沈家寄住,大哥就事事让着他,他的很多兴趣爱好都是大哥引导和培养的,旁人都说,这个沈嘉,要不是沈帛盯着瞅着,早长歪了,对沈嘉来说,大哥沈帛是长兄如父般的存在,可是他的生命却永远停留在了37岁,这让沈嘉往后的人生中每次想起大哥沈帛都心痛难挡,而现在,他没想到会再次见到大哥,而且他还活着且如此年轻,如此英姿勃发。
在从前的沈嘉眼里,大哥因为比他年长,加上沉稳内敛的性格,总让他觉得他老气横秋,暮色霭霭,但是这一刻,沈嘉只觉得沈帛是如此的年轻,英俊。
仿佛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沈帛。
而他为什么能再次见到大哥,皆因为沈嘉忽然回到了自己18岁刚刚参加完高考后,而这个时候的大哥28岁,二姐24岁,小哥22岁,二姐也好好的活着,还没有遇到那个让她心碎无比,践踏她感情的渣男,没有在无人的地方烧炭自杀,一切都还来得及。
来得及。
沈嘉的二姐沈念从屋里走过来,看到因为哭泣而耸动肩膀的小弟,和大哥沈帛对视一眼,沈念眼中心疼,走过去拍着沈嘉的肩膀打趣说:“怎么又哭鼻子了,在医院见到我的时候也是一通哭,哭的比这个还厉害,明明一脸苍白还挂着吊瓶,硬是哭的脸红脖子粗,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掉海里差点没上来!”
沈念眼中的皮猴子自从淹了一回水,在医院住了小半个月,整个人忽然变安静了,出院后也是无精打采病殃殃的,不是躺在床上就是坐着发呆,还是今天沈念看不下去,叫人在院子的大树下摆了一张摇椅,让他在院子里吹吹风,别老待屋里,他才出来躺着。
沈嘉听到二姐的声音,立即伸出胳膊,一手搂着一个,抱着俩人一起哭。
那哭声有怀念,有紧张,有痛快,还有放肆。
如此复杂的情感流露,让沈帛这个大哥都忍不住有些疑惑,他顿了顿,伸出手拍了拍这个小孩的背,给他安慰。
或许是真的经历过生死,所以才让这个平时只知道玩的小子有了这般复杂的情绪,让人觉得他整个人无比的彷徨,需要安慰。
沈帛看沈嘉似乎停不下来似的,无奈地揉着他的头发说:“好了,我都知道了,这次多亏有人在旁发现的及时,救了你,下次不许仗着自己水性好就避开众人自己游,海里有暗流,一不小心就容易卷进去,这次就当吃个教训,幸好没事,开学之前在家好好养养身体,哪儿都别去了。”
沈嘉在两人的安抚下,眼眶含泪的点点头,慢慢止住了泪水,沈嘉皮肤本来就白,但是他爱运动,不管是足球还是篮球,就算之前是高三党,每天也要在学校打一会儿,把自己搞得黑了好几个色号,如今在医院待了半个月,又给捂白了,不仅如此,还瘦了,整个人看起来没有精气神,瘦削羸弱,让人心疼,活脱脱造人虐待了似的,而那张俊俏的脸反倒更加让人怜爱。
沈念顺顺沈嘉的头发说:“等阿姨休假回来看到你这个样子,还以为我们家合起伙来虐待你了,你这段时间好好给我养养身体,长点肉!”沈念说的是沈嘉的妈妈。
沈嘉撇撇嘴,委屈地说:“没胃口,不想吃,你别让吴婶给我弄那鸡汤,骨汤了,喝得我都要厌食了。”因为伤到了肺部和气管,虽然出院了,但说话还会感觉到沙沙的疼。
沈嘉在医院那半个月一直觉得自己是不是做梦,反正就浑浑噩噩的过了半个月,这半个月,他看到从前的旧友,还有家人就痛快哭,痛快笑,自以为反正是梦,现实里没办法像少年时笑和哭,那么在梦里为什么要忍耐。
唯一让他觉得遗憾的是,梦里没见到大哥,不由得独自又哭了一阵。
当时把不少人都吓到了,但也体谅他,认为是这一回太遭罪,受惊了。
现在回到家,他无比真实的站在哥哥姐姐身边,才觉得,或许这真的不是梦,而是老天给了他重新来过的机会。
这样一来,难怪在医院那半个月,每个人都忧心忡忡的,那么担心他,说他是经历了生死,才这么情绪化。
他当时没在意,以为是梦,任意表达情感,而现在,他也不后悔见到旧友和亲人后太过触动,因为无人知道他往后的20年经历了什么,遭遇了什么。
他止住泪水后再一次环顾四周,熟悉的地方,一草一木,一花一树都是记忆力的样子,最重要的是他与傅和平还没有相遇。
想到这个名字,沈嘉的心脏像是被针扎了一样疼。
沈帛和沈念看到他面色一白,以为他还是不舒服,沈嘉握着他的胳膊跟旁边的沈念说:“你去让江医生过来一下。”
沈念点头,转身去屋里拿手机。
沈帛拽着沈嘉想把他拉到屋里。
沈嘉闻言连连摇头说:“我没事,不用担心,我就在这里坐一会儿就好。”沈嘉不愿意挪步。
沈帛二话不说,直接把沈嘉拦腰抱起往屋里走:“别在外面吹风了,在屋里等着医生过来给你看看,医生说你没事,你想在院子里还是在屋里都没人管你。”干脆利落,话音刚落,三步并作两步,沈嘉就已经坐到了客厅的沙发上。
他有一种自己是个小鸡仔被人拎来拎去的感觉,因为沈帛的打岔,沈嘉暂时没有再去想傅和平,面色缓过来了一些,甚至还有心情调笑沈帛。
“哥,我平时都没看到你运动,怎么力气这么大,我虽然生病瘦了一些,但也有120斤哦!”语气故意很夸张去逗沈帛。
沈帛挽着衬衣袖子,看看自己的胳膊说:“你平时都不在家,天天在外面疯玩,我运动不运动自然不知道”语气顿了顿接着说,“何况,你这个体格,我就算不运动,抱你也轻轻松松。”
沈嘉靠在沙发上像条咸鱼一样翻着白眼抗议道:“喂喂喂,我现在虽然才175,但我才18岁,没准过两年我比你还高呢。”
话虽然这么说,但沈嘉有上辈子的记忆,他上辈子大学毕业也才178,而大哥沈帛和小哥都有182以上,姐姐沈念也足有170。
“阿姨说你从出生的时候,她就检测过你的基因,最多180,甚至超不过180,因为你姥爷那边的基因以及你爷爷那边的基因,和你父母两个人的基因,所有数据加起来,都没有人是180以上的。”
被当场打脸的沈嘉脸色黑黑的冷哼了一声说:“呵,从明天开始,我要每天喝一杯牛奶,如果我超过180,你怎么说?”
“你要是超过180,你可以向我提任何一个要求,我能做到的都会答应你。”沈帛语气含笑,像是看着一个小屁孩那样带着逗弄。
“说话算数。”
“当然。”
十分钟后,沈家的家庭医生江医士和护士一同上门,给沈嘉做了一个简单的身体检查,还抽了一小管血液。
“目前来看,身体除了有些虚弱,需要多休息,注意饮食外,没有大碍,明天会把血检报告发送到家庭邮箱,关于需要注意的事项我会根据检查报告详细标注,最近这段时间还是少说话,保护嗓子,利于恢复。”
“麻烦江医生了。”沈帛对江川道。
沈嘉看着江川,江川这个时候已经四十多岁了,在沈嘉的眼里一直是和蔼可亲的江伯伯,对他很好,他小时候打针,江伯伯都会给他一块软糖,奖励他没有哭。
他闭上眼睛来到这里之前,吴婶还把江伯伯请过去给他检查身体,江伯伯说他身体一切正常,就是不要思虑过重,好好休息,江伯伯走之前,再一次给了他一块糖,就像小时候那样,让他好好吃饭,六十多岁的人,身体一直很硬朗,谁又能想到,现在如日中天的沈家在未来的十几年,死的死,残的残,人才凋零,从世家之首成为末流,甚至被遗忘。
再次被提起,不过只得一声叹息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