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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大早,罗纳就被徐土财领着过来了。这二人语言不通,靠的就是手势来进行交流,勉勉强强也能应付过去。徐土财谨记谢承畴关于不得无事生非的话,把人送到后就赶紧跑了,不敢多做逗留,免得不小心惹祸上身。毕竟他曾经对姜婉不利过,实在有点害怕在她面前多晃悠之后惹她厌烦。
罗纳站在院子里跟姜婉一家人大眼瞪小眼,他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眼神友善地看着每一个人,又对姜谷和姜婉俏皮地眨眨眼。
徐凤姑小声道:“咱们叫他吃饭,他能听懂么?”
姜婉道:“娘,听不懂也没事,把他带到饭桌上,他肯定就晓得了嘛。他就是听不懂咱们的话,也不是傻……”
徐凤姑点头道:“也对。那咱们快把他带过去吧……当家的,你去叫他。”
姜谷这会儿倒是主动开口:“娘,我去好了!”
没等姜福年和徐凤姑反对,姜谷就跑到罗纳眼前,拉住了他的衣袖。罗纳自然是任由姜谷拉扯着,随着他往堂屋的方向走去。
徐凤姑看着罗纳那一点儿攻击性都没有的乖巧模样,不禁说道:“没想到这蛮……画师脾气还挺好。”
“所以娘你就放心吧,让他在咱家凑合着吃几天饭,出不了事。”姜婉笑道。
徐凤姑点点头,这会儿原本依然提着的心,倒是放下了。
一家人纷纷落座,也没人说话,所有人都在闷头吃早饭。罗纳胃口很好,看上去也很喜欢徐凤姑做的早饭,一口气吃了个半饱,然后对姜婉竖起了大拇指,高兴地用英语说:“美味极了!”
姜婉噗嗤一笑,徐凤姑好奇道:“婉婉,你晓得他在说些什么?”
姜婉道:“娘,我哪晓得啊。他不是竖起大拇指了嘛,他这是在夸您做得好吃哪!”
徐凤姑看了罗纳一眼,忍不住笑道:“这画师还挺会说话。”
罗纳吃得很快,看他吃东西,就好像是在吃什么山珍海味似的,看得徐凤姑心里忍不住高兴。做饭的当然希望别人说他做的饭好吃,希望吃的人能喜欢,徐凤姑也是一样。
一家人加一个罗纳一起吃过早饭,徐凤姑便和姜福年继续做糕点去了,没一会儿,刘彩云带着徐英和徐慧过来,见院子里多了个罗纳,有些吃惊,问起徐凤姑,这才知道前因后果,只觉得十分新鲜。徐英跟着在厨房中帮忙,倒是徐慧时不时空下来就跑到姜婉身边,好奇地偷看罗纳。
罗纳拿出笔墨纸砚,却发现没地方放。姜婉觉得就算做样子也要做足,因此让姜谷去隔壁裴祐家借张桌子,裴祐毕竟开办了个私塾,家中桌椅都有的多。
姜谷很快就把桌椅借了回来,按照罗纳的意思在角落里放好之后,他凑到姜婉身边小声道:“姐,方才裴先生随口问起我借桌椅有什么用,我就实话说了,裴先生就好像不大高兴的样子……”
“没事儿,不用管他。”姜婉正色道。她知道裴祐肯定是听到谢承畴这个名字就又吃醋了,不过只要没吃醋吃到她面前,她就假装不知道吧。
姜谷点头:“哦……”
罗纳也是有意思,还当自己真是要画画似的,让姜谷拿了张凳子坐在他前面,手把手教姜谷摆了个沉思者的造型,然后他便摊开宣纸,抓起毛笔做思考状。
罗纳显然并不擅长拿毛笔,真的只能用“抓”这个词来形容,沉思许久之后,他下了笔,没想到一笔下重了,墨水直接晕染开,他立刻懊恼地叫了一声。
姜婉假装好奇的样子凑了过去,极小声地用英语道:“罗纳,别看我……装装样子就行了,你别真想画出个什么来啊……”
因为姜福年他们正在热火朝天地做着糕点,声音挺大,因此姜婉的声音正好被掩藏在其中。
罗纳也知道在姜婉的家人面前要隐瞒些事,因此他只盯着宣纸看,唉声叹气的收好了被晕染坏了的宣纸,同时也小声道:“好吧……那我们要怎么学啊?”
姜婉小声道:“你就先装作很有兴趣地拿起笔看我,让人觉得你是在问我这个该怎么说。”
罗纳点点头,拿起笔大声问道:“这个用你们这儿的语言要怎么说?”
罗纳说的自然是英语,姜谷这个模特和徐慧这个旁观者都面露迷茫,姜婉因在这两个小家伙面前展现过“听得懂”这个技巧,因此这会儿便笑道:“毛笔。”
罗纳跟着念了好几遍。
然后姜婉的视线往砚台扫去,罗纳会意,立刻指着砚台道:“那个呢?”
“砚台。”姜婉正正经经地说。
之后不用姜婉示意,罗纳就到处指东西给姜婉看,让她说给他听。姜婉念过之后,罗纳就会跟着念,等发音都正确之后,姜婉才示意他指下一个。
在一旁围观的姜谷忍不住问道:“姐……我还要不要继续保持这样啊……好累……”
姜谷还摆着原先的沉思者造型,可见罗纳竟然和他姐一个教一个学说起大宋话来了,他实在撑不住忍不住问道。
姜婉笑道:“你快歇歇,没看到罗纳正学得开心呢?等他一会儿想画画你再摆造型。”
姜谷忙站起身,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身子,也凑过来道:“姐,罗纳究竟怎么就成了画师了?”
“我哪儿晓得呀?谢公子说他是,他就是了嘛。”碍于还有别人在场,姜婉只是对姜谷眨眨眼。
姜谷回想起前一日在县衙听到的谢公子和自家姐姐的话,突然就明白了过来,罗纳说什么是画师,其实就是为了留在他家,好跟着他姐一起学说大宋话的嘛!
想明白之后,姜谷心中就多了一份责任感,这事知道的人可不多,他一定要帮着隐瞒!
“哦,谢公子说他是画师,他肯定就是了!”姜谷用力点头。
姜婉对他笑了笑,又接着去教罗纳。这时代还没有拼音,姜婉觉得特意为了教罗纳而引入拼音其实并没有什么意义,像这样把一个个日常用的东西教他怎么念怎么说,再学会中文的语法构造,日常用语能熟悉就可以了。
裴祐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姜婉正和一个金发蛮夷谈笑风生的模样。他怔怔地看着姜婉面上的笑容,半晌突然闪身躲回院子围墙后,踟蹰了会儿回了自家院中。
自从他娘答应他和婉婉的事之后,他便充满了干劲。可也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婉婉不是太高兴的模样。是气他没有同她商量过便向他娘坦白?还是怕他最终当不上庶吉士在担心二人的未来?他有些猜不透,可就是觉得自昨日之后,她对他似乎有些疏离了。他连症结都没弄清楚,自然不知该如何是好。
今日姜谷来借桌椅,在得知实情之后,他便忍不住有些吃味。即便他知道她的心在他身上,他也无法释怀谢承畴对她的觊觎。刚刚他也看到了,婉婉跟谢承畴派来的人谈笑风生,她的笑容是出自真心的那种欢喜笑容,他觉得自己仿佛有些许日子没见到过了。昨日他娘当着他的面并未对婉婉说些太过分的话,然而婉婉怕依然是气恼了吧……只是,一边是他想要执手偕老的女子,一边是含辛茹苦养育他长大的娘亲,如今已是他能做到的最好了。
裴祐叹息了一声,逼自己不再多想。这段时日,他要好好念书,春闱就在四个月后,到那时,等他真的当上了庶吉士,如今烦恼的这一切,便可以迎刃而解了吧……
姜婉这边还在专心地教罗纳,而为了合理化她将来会说英语的这一事实,她也让罗纳故意做出教她学他那儿说话的模样。
中午,一大家子人一道吃过午饭,徐凤姑顺口问起罗纳的画画得如何了时,姜谷一脸认真地回道:“还没进入正题呢!听说要画很久的样子。”
姜婉笑看了姜谷一眼,也说道:“正是。娘,听说他们那儿的画都要画许久的,怕没有十来二十天,是画不好的。”
徐凤姑吃惊道:“要这么久?”
“这还算是少的呢!”姜婉正色道。
徐凤姑想了想,看了笑得一脸灿烂的罗纳一眼,摇头叹道:“罢了罢了,既然已经应下,总要让他画完才好。”
姜婉和姜谷对视一眼,都笑了起来。
接下来的几日,姜婉便集中时间教罗纳学中文。徐凤姑一行人要去县城卖糕点的时候,到底有些担心罗纳一个大男人留下不好,本想让徐英留下,把姜婉叫走的,可最后却是姜婉说服她留下了徐英。人多之后,徐凤姑自然也就没那么担心了。
罗纳学得十分认真,进步也快,三四日后就已经能说基本的日常对话了,虽说还有些磕磕绊绊的,但大致意思能弄对了。
这几天,就如同裴祐娘说的那样,姜婉并没有去打扰裴祐,给他专心念书的时间。对她来说,现在最重要的还是尽快把罗纳教好了,然后送他出发,尽快开始发家致富的第一步。
而裴祐那边也暂停了私塾的教学,每日里从早到晚地读书,跟过往相比发奋极了。好在他家目前已有些积蓄,倒是不用担心生活来源。
罗纳天天在姜婉家作画的事自然引起了山下村不少人的注意,不过没等他们探个究竟,村里就有更大的热闹可看了——徐大牛和夏百灵走完了前面的一系列流程,终于到了迎娶的这一天。
姜婉之前并不关心那两人怎样了,偶尔听到一耳朵,但从来都没有在意过。徐大牛这人比她想得还要糟糕,她倒是有些可怜夏百灵这个小姑娘,只是她又管不到别人的头上,自然什么都做不了。
徐大牛和夏百灵成亲这天,村里的不少人都去了,但姜婉家自然是没人去的。李金翠和徐凤姑就算平日里见到也是互相都不搭理,徐凤姑又怎么可能去为徐大牛新婚祝贺呢?
正因为姜家人都没人去,一直到第二天他们才从刘彩云口中得知,前一天这二人成亲时出了事。在送入洞房的时候,徐大牛不知是太兴奋了还是怎么的,竟平地里摔了,把个胳膊给摔折了,也不知要静养多久才能好起来。
听到这个消息,姜婉一家人面面相觑,半晌徐凤姑才吐出一句话:“恶人自有恶人磨,该!”
姜婉面上也带了笑:“对,活该啊!之前他自己摔断了腿却怪我,如今他成亲之日摔断了手,难道还要怪到夏百灵头上?明明是他自己太过愚笨!”
姜婉这话说得不客气,可徐凤姑听了却觉得十分窝心:“婉婉说得对!徐大牛就是太愚笨,才会摔断了腿和手!”
刘彩云也认同这话,其后还把这话传了出去,矛头就直指徐大牛一人。后来刘彩云到徐凤姑面前学说村里人闲聊时谈起徐大牛,都说姜婉是被徐大牛给冤枉了,人家夏百灵也是清清白白的姑娘,不可能克夫,可偏偏徐大牛就在洞房的时候摔了,可见确实不管是从前还是如今,就是徐大牛自个儿蠢笨!
作为这话源头的姜婉表示很开心听到村里人能认同她的判断,当然,她的判断根本就是事实嘛。
罗纳说中文越来越溜,姜婉心里自然也是越来越高兴,放他出去寻找棉花的日子指日可待。
罗纳在姜婉家学到第七日的时候,谢承畴以想看看自己的童子图画得如何了为由,特意来了姜婉家,徐凤姑这天正好在家,便连忙把之前收下的首饰还给回去,连同所谓的伙食费。
谢承畴本是不愿意收回来的,但碍于姜婉一家人十分坚决,他只得收回首饰,但那二十两搭伙费,他却死活不肯收回来,非要他们收下。相对于那些首饰的价值,那二十两反而是最不值钱的,因此在推拒无效之后,姜婉一家只得把这昂贵的搭伙费给收了下来。
谢承畴也知自己在姜婉家她家人会不自在,因此并未多逗留,多看了姜婉几眼后便恋恋不舍地离去了。
这一日下起了雨,天气陡然又冷上不少,徐凤姑几人正好是在家做糕点,而姜婉几人则进了堂屋,各自捧了一杯热水在喝。
罗纳的口语已经越来越好,姜婉琢磨着再过个几天就差不多可以送他走了。谢承畴通过徐土财曾经传来过消息,人员他都已经差不多找好了,就等罗纳这边出师便可出发。
外头突然有人在叫门,姜婉懒洋洋地看了过去,姜谷起身要去开门,被姜婉叫住,让他撑着伞再去开门。
门外站着的是一个陌生的中年女子,脸上挂着谄媚似的笑容,见到姜谷这小孩来开门脸上的笑也没变,只问道:“小兄弟,这儿可是姜福年家?”
“是我家。”姜谷疑惑地回道。
那中年女子立刻笑道:“哎呀真是太好了,我这是没找错地儿啊!那你爹娘呢?”
“我爹娘在里头忙着呢,你有啥事?”姜谷还拦着没让人进来。
那中年女子也不在意,脸上的笑容灿烂极了:“是天大的喜事啊!小兄弟,快叫你家大人出来吧!”
姜谷皱眉想了想,还是打开院子门说道:“那你先进来吧。”
那中年女子笑嘻嘻地迈进门来,一眼扫过整个院子,最后看了眼直接能看到人的堂屋里头,又很快收回视线,看向听到动静走过来的徐凤姑。
“你是……”徐凤姑并不认得此人。
那中年女子笑道:“凤姑姐姐,妹子我是隔壁陈家村的,今日是特意来说亲的!”
“说亲?”徐凤姑呆呆地重复了一遍。姜婉从前的两门亲事,第二门虽是在这儿说的,但媒婆是其他地方的,因此她并不认识眼前这个陈家村的媒婆。自从那第二门定亲的人家都死了之后,就没有媒婆再上门了,因此乍一听到对方是媒婆,徐凤姑都惊呆了。
姜婉从堂屋里走出来,疑惑地看着这位不请自来的媒婆。她有克夫名声,因此从未想过居然还能有媒婆上门,可这究竟会是谁家派来的媒婆呢?不会是裴祐家吧?裴祐娘明明用了缓兵之计,不可能现在叫媒婆来提亲的。可除了裴祐,还有谁会这样贸然上门向她这个克夫的人提亲呢?她家小二还小,不可能是给他说亲事。
“是啊姐姐,可不就是这天大的喜事嘛!”媒婆脸上的笑容极为灿烂,“你可知道要我来提亲的男方是谁?”
“是谁?”徐凤姑愣愣地问,虽说她也希望她家婉婉能再找个好人家嫁了,可她却已经不再盼望着媒婆上门了。
“是咱们县的县太爷家!我今日可是为县太爷家唯一的公子向你家女儿求亲来的!”媒婆说得极为大声,面上满是欣喜和得意。
徐凤姑愣住。
姜福年和姜谷都愣住。
姜婉也愣住。
刘彩云吃惊道:“县太爷家的公子!我的老天啊,婉婉竟有如此造化!”
刘彩云的惊呼声震惊了其他人,徐凤姑忙道:“这,这可是真的?果真是县太爷家的公子?”
媒婆道:“这还能有假?我这可是县太爷的夫人亲口叫我来的!”
徐凤姑有种被天上掉下来的馅饼砸中的不真实感,半晌才道:“县太爷要为他家的公子求娶我家婉婉?”
“对啊姐姐,我知你欢喜,我这也很欢喜啊!”媒婆知道徐凤姑是太开心了,因此也因她重复问个不停而不耐烦。她觉得这姜家一定是祖坟上冒青烟了,这才会有这样的好姻缘。她是专业媒婆,自然很清楚姜婉有克夫名声,当时她隐约对县太爷夫人提了,那夫人也只是稍微犹豫了片刻,还是让她来了。
徐凤姑回想起那个风度翩翩的公子,只觉得越想越是满意。之前谢公子虽时常会过来,可她从未想过他竟然会看上她家婉婉,还派人来提亲!不是纳回去当妾,是正正经经娶回去当妻子!
“这……”
徐凤姑正想欢喜地应下,却听后方姜婉突然叫道:“娘!”
徐凤姑回头,见姜婉正看着自己,脑中的兴奋劲儿冷了冷,对媒婆道:“你先等等,我去去就回。”
媒婆笑道:“你去吧!”她觉得这门亲事必定能成,因此也不急。
徐凤姑跟姜婉进了堂屋内,姜婉把几个小的都赶了出去,只剩下她和徐凤姑二人。
“娘,您是不是打算同意这门亲事?”姜婉道。
徐凤姑道:“是啊!这么好的亲事,娘求都求不来呢!”
姜婉垂着视线,半晌恹恹道:“可是娘,我不想嫁。”
徐凤姑惊讶地看着姜婉:“婉婉,谢公子那样一个人物,不嫌弃咱家来提亲,你怎么就不想嫁他?”
姜婉看着徐凤姑恳求道:“娘,求您了,我真的不想嫁他。”
姜婉是真的没想到谢承畴会来提亲。过去他是说过他想娶她,可当时她明确拒绝了,他也没再提,她以为这事就算那么过去了,可没想到他会直接上门提亲。让媒婆上门提亲,他们家是可以拒绝,可她娘怎么可能会拒绝?她娘为了她的婚事操碎了心,如今来提亲的又是这样一个人物,她娘怎么可能拒绝!
谢承畴不会不明白这一点,他知道她娘不会拒绝。
徐凤姑惊讶地看着神情坚定的姜婉,半晌忽然说道:“婉婉,你告诉娘,你是不是还惦记着裴先生?”
在徐凤姑看来,自家女儿连谢公子这样一个绝好的姻缘都看不上,肯定是因为心里有人。徐大牛不可能,那便只剩下裴先生了。
姜婉并不意外徐凤姑能猜到这点,只是她答应了裴祐娘不能说出她和裴祐的事,就连她爹娘都不可以,此刻只好否认道:“不是的娘,您别瞎猜了。”
徐凤姑看着姜婉,半晌忽然凄楚地说道:“婉婉……你是不是怕害了谢公子?”
姜婉蓦地看向徐凤姑,“克夫”这个名声此刻是可以用来当做拒绝对方的理由,因为不想害人,所以不愿嫁给他。然而听她娘提起这事,姜婉却只觉得心痛。之前她犹豫着不说,只因为她害怕伤害徐凤姑,没想到最后竟然是徐凤姑自己说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