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琅珏拜别幻灯大师后,脚步飞快地往来时方向走去。能做的他都做了,接下来他真的要去找寂琉轩了!
半道上,远远地就看到了小田那伙人晃悠悠地正往这边过来。琅珏脚步一顿,几乎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中间那被簇拥的两人……不是万俟逸卿和他的小厮阿宝吗?太子殿下怎么会出现在这个满是病毒的山庄,世界是疯了吗?
琅珏震惊地正要开口说话,却被对面那人抢了先。
“阿珏?你怎么会在这儿?”万俟逸卿的声调微微扬高,似乎很不能接受在这里再次见到他的事实。
琅珏噎了一秒,再开口却变得结结巴巴,“我……那个……我……”
小田狐疑地瞅瞅两人,“你们认识?”
万俟逸卿几步上前一把抓住琅珏的手就往外拖,边走嘴里边道,“这里太危险了,你赶快离开!”
琅珏懵了一秒,一把甩开万俟逸卿的手,“你还知道这里危险啊?我以为你不知道呢!”
万俟逸卿焦急万分,“我来这里是有要事,你明知道这里正在闹瘟疫,怎么还在此逗留?”
“奇了怪了,”琅珏双手抱胸道,“谁没要事会来这里啊?”言下之意他也是来干正经事的。
万俟逸卿根本不管他,一把扣住他的手腕又继续往外拖,“有什么事你告诉我,我帮你完成。现在你赶快给我离开……”
“哎呀!”琅珏不耐烦地又一次甩开他的手,“急什么?我本来就打算走了。”
小田那帮人就这么被华丽丽地晾在了原地,愣愣地看着他俩光天化日之下拉拉扯扯。
“诶,你怎么会在这儿的?你不是回……京城了么?”琅珏边揉手腕边问。
万俟逸卿眸色暗了暗,“你还是不要问了,知道太多对你没好处。”
琅珏以为他是在警告自己,不屑地“切”了一声,“不告诉我我还不稀罕呢。”
万俟逸卿无奈地看他,“总之,你只要知道我是来救人的就够了。”
琅珏一惊,重新看向他,不敢置信地问,“你亲自来这里治病救人?”琅珏上下打量了他一下,“你会医术?”
“不会啊,可你不是知道我有秘方么?”万俟逸卿毫不掩饰。
“那派谁来不行,把你当大夫使?”琅珏没好气道。说完他又想到了什么,“哦~我知道了!你是想让百姓为你歌功颂德,以后在史书里记下光辉的一笔吧?”琅珏凑近万俟逸卿,压低声音挤眉弄眼地调侃他。
万俟逸卿苦笑道,“算是吧!”
琅珏拍拍他的肩,给了他一个“我都懂”的眼神。
那边伸长了耳朵的小田等人却坐不住了,纷纷惊疑地询问道是不是真的有秘方。
万俟逸卿道,“秘方是有,只是从来没有用过。就看你们愿不愿意赌上赔命的风险来试试了!”
小田等人忙叫道,“我们愿意!我们愿意!有希望总比没有好!”
万俟逸卿点点头,“好,待会儿我们就来试试看。”
小田等人喜出望外,一个小弟开心道,“我去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庄里的人!”
“诶诶,回来!”小田急忙叫住他。小弟回头,不解地看着他。
“先别说,万一失败了呢?”虽然这么说很不情愿,但小田还是只能接受现实。其余人听到他这么说,不禁同时想到了失败的后果……全都丧气地垂下了头。
如果是这样,那的确还不如从一开始就不知道……
看到这幅场景,万俟逸卿和琅珏心里也不好受。
“走吧!”万俟逸卿静静地看着琅珏,最后一次催促他离开。
琅珏顿了顿,目光又在小田等人的脸上游移了一圈。想到寂琉轩,咬咬牙还是低头转身离去。
琅珏拖着沉重的步子出了百合山庄,忍不住再次回过头看了看伫立在凉风中、一派萧索的大门。
巨大的匾额上,四个金漆大字“百合山庄”也尽显暗淡。而在这不久之前,这里是武林人人渴求一展身手、从此一战成名的圣地。
多少武林高手曾在那方形小台上,酣畅淋漓地与对手过招,洒下他们对未来的一腔热血。而如今,一半的人却死在了那场恐怖的瘟疫之下,剩下的那一半仍留在这等待死亡的到来。
琅珏手握成拳,紧紧地攥着。因为过于用力,他的手不住地颤抖着。突然,琅珏松开手,停止了颤抖。
琉轩,你再等我一下吧……
琅珏心里默默地念道,回身重新进了百合山庄。
万俟逸卿正身在幻灯大师的房间里,准备进行试药。小田和他的兄弟们也挤在这间屋子里,眼巴巴地看着他。
万俟逸卿取出来之前备好的茏茸草,将它同几种药材一同捣碎,然后交由阿宝去煎。
“接下来还需等待一个时辰。”万俟逸卿坐着对幻灯大师和小田等人道。
“林公子……就几种药,可以治好我们的病吗?我看好像也没有什么特别珍贵的草药,方才那绿色的不是茏茸草吧?那玩意儿能治病吗?”小田一个兄弟不安地嘟囔道。
小田戳了他一下,“闭嘴,安静待着!林公子不说了吗,没人吃过这药,你让他怎么回答?”小田又转过头对万俟逸卿和声细语道,“林公子,你别跟他一般见识。我们都是自愿试药的,不管出了什么样的后果,都由我们自己承担!”小田将自己干瘪的胸脯拍得“砰砰”响。
万俟逸卿抬头看了他一眼,目光柔和了下来。“灵芝如果没有人试吃,到现在人们看来不也只是一根长相奇特的草而已?依在下看来,茏茸草能治病也并非不可能。小兄弟,放松些,方才那几味药本身无毒,中和在一起也不会产生什么不好的效果,即使治不好这瘟疫,也不会对人体造成任何伤害的。”
小田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我当然放心了,我有什么好不放心的?”
“你们几位,谁愿意第一个试试?”
众人互相看了看,纷纷自告奋勇。小田赶苍蝇一般直挥手,“去去去,哪里有你们的事儿啊?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我先来!”
万俟逸卿点点头,“那就小田兄先来吧!”
一个时辰后,阿宝将煎好的药端了过来。小田憋着一口气端起那碗乌绿乌绿的药汁,一仰脖尽数灌进肚中。众人屏息静气地等待着,一分钟过去了,三分钟过去了,一刻钟过去了,小田没有产生任何不良反应。
万俟逸卿问道,“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小田迷迷糊糊道,“身体有点儿热,头有点儿晕,想睡觉。”
“身上还难受吗?”
小田仔细感受了一下,“还是四肢酸痛、浑身泛力。”
“你现在去睡一觉,睡醒之后告诉我你感觉怎么样。”
万俟逸卿柔和低沉的声音听在小田耳朵里就像催眠一样,小田迷糊着站起身,听话地回房去睡了。几个兄弟不甚放心,想跟去看看,万俟逸卿叫住他们。
“你们几个且先等会儿,只有一个人服药还不足以证明这药的效用能针对绝大多数人。所以一会儿你们也得喝一碗,我们得弄清楚这药是不是所有人都能喝,喝了之后的感觉是不是都一样,什么样的反应才是正常反应,又有什么样的反应是异常反应。”
小田几个兄弟听得头晕,“林公子,你甭说了!反正你怎么说我们怎么做就是。”
万俟逸卿点点头,“我已经让阿宝去煎药了,你们且先歇息一下吧。”
几人依言在房间内各自找地方坐了。这时琅珏才晃晃悠悠地推门从门口进来。万俟逸卿见到他,立马搁下了手中的茶杯,心急速沉了下去。
“你怎么还在这儿?”
琅珏睥睨了他一眼,“怎么?这么希望我走啊?唉,我好心好意回来帮忙,没想到某个人却不领情。算了,怪我多管闲事了,我现在走行了吧?”琅珏作势要走。万俟逸卿从座上站起身,一把把他抓了回来,恼恨地看着他。
“你现在走,就怕你已经染上了瘟疫,一出城就发病了!我看到时外面谁能救你?”
琅珏挣开他,“看看你那张乌鸦嘴,这么想我倒霉是吧?我告诉你,小爷我福大命大,绝对会长命百岁的!”
万俟逸卿嗤笑一声,“你就是有一百条命,也不够自己折腾的。”
不管什么时候都喜欢乱来,好像从来不担心自己会丢条这条小命。明明看着很机灵的一个人,怎么有的时候尽做傻事呢?
琅珏拨弄拨弄头发,眼珠上翻。“你就偷着笑吧!能认识我那是你的福气。你看看他们几个,一个个连站着都困难,你指望谁能帮你的忙?等你一个个救过去,人都死一半了!”
将将坐下挤成一团的几兄弟无辜躺枪。
万俟逸卿半晌无言,琅珏愿意留下来帮忙他自然会轻松许多。毕竟百合山庄内每天都有人死亡,如果秘方有效,那么他们就要马上开始大规模地施药。而采药、捣药、煎药,这些都需要现成的人力物力。这时候人手自然是越多越好。
可是……一想到这人不是别人,而是琅珏,万俟逸卿心中就有一些微妙感。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特别抗拒再欠他的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