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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旦亮出身份,高下立显。
伍雀磬是少主,马含光小小一个副坛主,说出的话却掷地有声,生生压她一头。
伍雀磬原想挑个时机把借尸还魂的奇遇和盘托出,然而她现在怀疑,对方是否还记得她。
一个能于山盟海誓后将她弃之不顾,时隔多年后满心争名逐利的人,除了陌生还真不剩什么了。
伍雀磬连死都想再见马含光一面,自问自答:到底是有多执迷?
她答不出。
马含光伸手递来一只瓷瓶,“服下。”
伍雀磬接了却没打开,想知道马含光怎么从丐帮里把她拽出来的,于是也就问了。
马含光道了因果,伍雀磬问:“那又是如何找到我所在之处?”
“很简单,丐帮泰半弟子追我下山,而君山上守卫森严之处并不太多。”尽管森严,高手却多在山下,普通弟子拦他不住。
“既然我承不承认你都认定我是万极少主,好歹给个理由,为何是我?”
马含光眸光微动,瞧着她一副女娃面容,却端着正儿八经的神色,于是缓了语调道:“你很好。”
伍雀磬心中蠢动,她再也不能忘马含光于耳鬓厮磨时说过多少次师姐好,师姐当真很好……即便眼下的马含光心中所想根本非是那么一回事。
“你几岁?”马含光问。
伍雀磬思索了下,“二八妙龄。”
“十六?”马含光绝无仅有地笑了声,“十六岁长了张垂髫小儿的脸,先天不足。”
“你!这与年龄有何干系?!你笑什么笑?!”
“我是说,以你年岁,懂得随机应变,遇事稍有急才,说话行事逻辑通畅,很好。”
“你这是在夸我?”伍雀磬不屑,“不知一宫少主被区区的分坛副坛主夸赞,该有何表现?”
马含光神色不变,“你这是认下了少主之名?”
伍雀磬撇嘴,马含光忽而伸手,她以为这人又要扯自己头发,猛地后躲。
马含光左手只在伍雀磬一侧耳畔轻轻撩了下,发丝顺手指被挂在耳后,伍雀磬整个耳廓涨得通红,更要躲,被马含光揪住。
“云滇廖氏后人皆有胎记为证,由不得你不认。”他指尖点在她耳根后侧,“便是此处。”
伍雀磬歪头,马含光比她还快收了手。“你听好,万极宫为廖氏先祖所创,所以你姓廖,就比任何人都更有先机,除非剧变发生,否则十年内万极宫主不会易姓。但你爹风流,青竹门的女弟子不过花丛一束,除崔衍之外,尚有琳琅庄、铸神谷女弟子各一,且都诞有子嗣。此外,若你日后得以回归云滇,还会与同父异母的兄长谋面,那人亦是极好。”
伍雀磬哑然,怎么不是众星捧月独一无二么?
“为何告诉我这些?”
马含光神色愈发内敛,与伍雀磬交谈却不拿她当孩童应对,反倒似对待一个与自己年岁平等之人,郑重严厉。“有些话一开始就该说清,于你我都只有利无弊。之所以告诉你这些,是因你身为万极少主,终将有机会角逐宫主之位。无论你意愿如何,那些觊觎此位的竞争者都会视你为对手。即便你放弃,不去参与,也不会有人好心放过你。你该懂得,只有死人才不会对其他人造成威胁,而若不想死,你只能进,不能退。至于我,我会竭我所能助你登上宫主之位,条件是你要与我一样,有此争胜上位之心。”
伍雀磬愣住,许久才问:“你谋什么?万极宫?”
“你无需知晓,在那之前你已夺得宫主之位,这是我给你的目标。”
“你给我的目标?扶我上位,只不过是为了让我乖乖听你的话。”
马含光道:“我没看错,你的确不似寻常幼子。”
伍雀磬心惊。
“但这正是我之所求。”马含光极难得赞了她两回,“既认定了你,即便错看也不会半途而废,无论你有无天赋,我都可扶你上位。条件也只有一样,你已知晓,乖乖听话并不在其列。若你果真不愿被我牵制,想要逆我所言,也并无不可,只要你做得到。”
果然狂妄至极的言论,伍雀磬挑衅,“我若宁愿死,也不愿与你合作呢?”
“那么去死。”马含光道,“可我却并非要你与我合作,我只要你去争宫主之位,至于你听不听话,受不受我摆布,那是我的事,无需你来替我操心。”
“好,你要扶助我,至少要向我证明你有这个本事。”
“很快,你不会久等。”
此话毕,二人之间就好似兵戎交锋霎时间止息,再无多一句言语。
马含光坐去一旁运功疗伤,片刻便入了定,没再理会伍雀磬响动。
伍雀磬掂了掂对方给她的小瓶,想也没想顺手揣进怀里。
好不容易捱到入夜,伍雀磬蹑手蹑脚逃出山洞,一回头见没人追来,撒腿就跑。
这山也是座矮山,既不挨着君山,也并不在水陆洲范围。伍雀磬不知马含光把自己带来了哪里,一路跑到水边才一屁股坐下气喘吁吁。
这时有樽似盛药的瓷瓶从她怀中滚出,伍雀磬捞过来一甩手就扔进了湖里。
不久后马含光现身将她逮回去,甩手就是几巴掌当其耽误自己运功的惩罚。
伍雀磬气得不轻,“你敢打我?!”
马含光该说的早已言毕,多了他不想解释,解释再多也不如身体力行来得直观有效。
伍雀磬不信邪又逃几次,照样被抓回,照样被打。直到伍雀磬姹紫嫣红的包子脸再无完好之处,她捂着霍霍流血的唇角讨饶:“别打了,疼。”
说疼也没有心疼,他就那样劈头盖脸打了她,少女的尊严与对往日种种的怀恋被彻底打懵,此后就只剩麻木。
马含光只是教训人,不气也不恼,见伍雀磬讨了饶,不耐烦给她瞧了瞧伤势,手掌于她高肿的脸蛋上狠狠揉搓几下,黑得很。
打人不打脸,他下手时倒忘了,姑娘家粉琢的面皮挂了彩,一时半会儿消不了,他又要费功夫给她祛瘀。
“我给你的丹药呢?”马含光问。
“扔了。”
马含光黑瞳微缩了下,面色平平,“你在水中泡了一夜,原想给你整日时间恢复体力,看来是不必了。”
“你又想做什么?!”伍雀磬登时警惕。
马含光拎了人,并指堪堪点住其几处大穴,手在伍雀磬肩头一拍,二人便盘腿对坐两侧。“我此刻为你打通奇经八脉,你尚有两日时间自行疏通十二经络,别说不行,不行我会再帮你。”
“不是——疼!”伍雀磬内力粗浅,几乎是全无根基,莫说一步到位打通奇经八脉,就算先修一脉没个数月也难成气候。这样不管不顾径自拔苗助长,伍雀磬纤柔身板,可不是疼得面无人色。
马含光咻提内力,气劲灌注指尖,全不理会伍雀磬惨叫连连,真气直入其体内游走,来势汹汹,痛贯心膂。自任脉、督脉,一路转冲脉、带脉……至阴维脉……“不行!疼——!”
“疼?我赠你玄极金丹,留足时间让你吸收药效,你不知利用,反倒连走三次。若有一次你脱得了身我也会对你刮目相看,然而明知无望却还枉费心机,误时误事!受点教训还要喊疼,这点疼算什么,忍着!”
伍雀磬最后一脉被真气贯穿之时只觉肝肠寸断、肉销骨碎,气劲横冲直撞,几比爆体而亡。待马含光收功,她直直后倒下去,却也没晕,周身有真气稳固流转,徐徐循环,疼痛不再,通体舒泰。
“你刚说什么?”伍雀磬躺着问,“玄极——”蓦地一骨碌爬起了身,“玄极金丹?!”
马含光内伤未愈,一番运功,气血再度暴动,颈间青筋扯动,并未理会伍雀磬。
“玄极金丹?万极宫的绝品神丹,江湖上千金难求一枚,可助内力日进千里,习武之人梦寐以求——”伍雀磬大幅度比划着动作,双眼圆瞪,难以置信,“就是你之前给我的小瓶瓶?!”
马含光“嗯”了声。
“然而我把它给扔了?!”她露出夸张至极的表情,心碎成殇地瞪着马含光,“你干什么不早告诉我?”
马含光只觉可笑,“告诉你你就会信?”
“你可以逼我啊!”伍雀磬简直要伸手捶打此人,为对方一脸的“没就没了,又能如何”。“那是玄极金丹啊,你可以逼我吃啊!”
“逼你?”马含光彻底现出冷笑,“你今年多大,是好是赖还需他人逼你?我若逼你去死你会甘愿?以你受制于人的立场,我若想害你又何需什么丹药?而你既知我目的,就该明白自己掌握何种优势,以此推算人心,就算再无知大意,也绝不会于对方有意拉拢之时,将刻意示好之物视为毒/药,一掷了之。”
伍雀磬默然半响,见马含光白作透明的唇边忽有一道血线直坠而下,惊问:“你受伤了?”
马含光浑不在意随手揩去,伍雀磬却早已倾身贴了上去,短小的十指拽着这人半敞的衣襟,“伤在何处?”
马含光确实对伍雀磬提手就打、拖拽随意,但一瞬间被人主动靠近却使他尤为抗拒,几乎是一把将人推坐在了地上,“与你无关。”
见伍雀磬身形狼狈,马含光脸色稍缓,“你若再无问题,我传你口诀心法,去运功巩固经络。”
伍雀磬抬头,半肿的两个腮帮子显得尤为滚圆,像两颗桃子,还是问:“伤了哪儿?”
“伤在肺经,不日便可自行痊愈。”
“伤在肺经该伴有剧咳。”伍雀磬显然不信,马含光道:“是想咳,但尚可忍受。”
“疼痛能忍,咳嗽怎么忍?”
“没有什么不能忍。”马含光的不耐烦已显现出来,“你很快也会学会,若想以万极少主的身份存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