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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正巧是阳春三月, 山下的大片桃花林开得正好，阳光和煦，四处皆是鸟儿鸣叫。顾兰九一袭白底蓝纹的核心弟子道袍, 梳简洁不失巧的发髻，站在那处便能入画。
一切都这般美好。
唯一不美妙的，只有程沐筠的心情。
他甚至不想多看顾兰九一眼，只想回去继续闭关，想穿越回一炷香前去打醒那个吃饱了没事干决定出关的己。
“……”顾兰九有些迟疑，“郁师兄, 你怎么了？”
程沐筠回过神来, 勉强冷静一下, 笑了笑, 说道：“没什么, 这次闭关时间有点久, 许久没见你倒是变了模样。对了, 你……这段时间见到过我师尊了吗？”
顾兰九莫名其妙，“怎么可能, 师兄你不是不知道我最怕剑尊了，要不是你在这，我根本不就不会靠近破晓峰半步。”
说完，她似乎觉得己声音有点大，四处张望, 拍了拍胸口，“啊，对，我都忘了，我是看到剑尊找我师尊去了才过来的, 好好。”
程沐筠：“……”
他揉了揉眉心，只觉得有些发晕。
顾兰九的惊呼，“郁师兄，你怎么了？”她伸手想扶程沐筠，在碰到袖子的瞬间收回手去，似乎在畏惧什么。
“刚出关，有点不适应，你让我缓缓。”程沐筠走到一旁的石凳坐下，尝试让己冷静下来。
顾兰九在对面坐下，双手乖巧落于膝上，安静地盯地面发呆。
过了片刻，程沐筠问：“顾师妹，我能不能知道，你为什么这么惧怕我师尊。”
顾兰九：“整个太玄宗上下，有谁不怕玄鸿剑尊啊，连我师父都怕呢。啊，当然，我并非是不尊敬剑尊的意，就是……嗯，你懂的。”
程沐筠：“我不太懂，你……不是能和师尊说上几句话吗？我看你也不怕他啊。”
“嘿嘿。”顾兰九笑了一下，“那是我装的，听说尊上最讨厌畏畏缩缩的人，万一我表现不好惹他厌恶，不让我来找你了怎么办？”
这些年来，顾兰九在门派之中如鱼得水，认识了不少朋友，但在她心中，郁钧的地位是不可取的。
她一直把郁钧当哥哥看待，什么重要的事情，都想要对方同意才行。
想到这里，顾兰九道：“啊，郁师兄，我有一件事情要同你说。”
程沐筠问：“什么事？”
顾兰九：“我已经遇到情投意合的人了，不出意外的话，在结丹之后我们就要结契成为道侣啦。”
她性格爽朗，说起这件事的时候也没什么羞恼之色，分坦然。
轰——
程沐筠仿佛听到晴天霹雳在己耳边炸开。
“系统，我没听错吧？顾兰九谈恋爱了？她要结契了？有道侣了？说好的灵魂女主呢？说好的命运指引呢？”
系统：“你，你冷静一点，说不定是跟赫远呢？”
程沐筠欲哭无泪：“你傻啊，刚才顾兰九怕赫远怕得不行，之前扣了5%的进度条，这个顾兰九的未来道侣，怎么也不可能会是赫远啊！”
系统：“就，或者是赫远披马甲跟她谈恋爱了？”
程沐筠一听，抱最后一丝希望，问道：“你，你说什么？你要结契的未来道侣，是谁？”
顾兰九道：“赵师兄啊，我已经和赵师兄交换了信，家里也同意了，我结丹后就能结契了。”
“赵师兄是谁？”
顾兰九叹了口气，“郁师兄，你也不能老被剑尊关在破晓峰里，一点也不了解门派中事。”
程沐筠：“……”他怎么就被关在破晓峰了，这不是在修炼吗？
顾兰九继续说道：“赵师兄是和我同时入门的弟子，这次门派大比的第一名，他对我可好啦！上次在秘境历练……”
顾兰九的声音如同黄鹂鸟一般听，噼里啪啦地把她从认识赵师兄到相知相许最后定情的经历，都事无巨细的说了一遍。
程沐筠听完，只有一个想法。
完蛋了，好像是真爱。
顾兰九说完之后，问：“师兄，你觉得怎么样嘛？”
她虽不是郁钧的弟子，但是郁钧把她带到太玄门的，在她心中是如兄如父般的存在。这般大事，顾兰九然觉得是必须要征求郁钧的意见。
时，程沐筠已经心如灰，摆了摆手道：“你们年轻人的事……你也已经是大姑娘了，己判断就好。如有天他做出什么对不起你的事，解契休了便是，我给你撑腰。”
顾兰九笑了，行礼道：“我就知道。”
程沐筠很累，他摆了摆手，道：“好了，差不多到晚课的时间了，你去吧。”
顾兰九四下张望，压低声音问道：“师兄，到时候我结契大典的时候，你能不能作为兄长出席啊？”
程沐筠点头，道：“这是然，你怎么鬼鬼祟祟的。”
顾兰九声音小了，“就，就是，你能不能己一个人来，我怕剑尊来的话……”
接下来的话，她似乎有些顾忌，没有说完，
程沐筠很是不解，“师尊他那性子，也不会喜欢参加这场合，你为何要担心这事？”
顾兰九眨了眨眼睛，道：“你来，剑尊肯定会来的，就，你能不能悄悄的趁他闭关时……”
顾兰九话没说完，就见一道剑光划破天空。她二话不说，转就跑，像个小兔子一样蹦出去好几步才化为遁光消失。
程沐筠：“……，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子。说好的命运的吸引呢？系统你给我出来！”
系统有些心虚，“可，可进度条证实了的。”
程沐筠觉得心很累，他也不讲究，直接趴在了桌上，半不活有气无力。
他闭眼睛，没平复好心情，忽然听有人开口道： “顾兰九来了？”
程沐筠起，行礼：“师尊。”
站在面前的赫远，穿了一袭白底蓝纹的门派制式道袍，地位崇高的太上长老常穿的那。
那袭灰色衣袍，在他收程沐筠为徒的第二天，就没见穿过了。这也是程沐筠坚定相信剧情切入正轨的证据，万万没想到，事情在顾兰九上出了岔子。
她不仅没有感受到命定的吸引，怕赫远怕得要，根本就不可能产生一毛多余的情感。
程沐筠在赫远的示意下，在他对面坐下。
赫远问：“顾兰九来找你，有何事？”
程沐筠道：“她说，准备和一位名叫赵黎的弟子结契，来听听我的意见。”
赫远微微点头，没有任何表示。顾兰九在他眼中，和世上的一草一木都没有任何区别。
只不过因为郁钧说欠了她因果，那就顺手庇护几分罢了。至于顾兰九是和赵黎是周黎结契，都和他没有关系。
程沐筠忽然想起刚才顾兰九说的话，试探问道：“师尊，她结契的时候，想回隋南城办仪典，邀请我过去观礼。”
赫远：“何时？”
“她结丹之后，应该差不多明年。”
赫远微微颔首，“届时为师和你一起前去。”
“……”
程沐筠惊了，他真没想到，赫远用这不容拒绝的语气说要一起去。明明这二余年，赫远完全就是个心无旁骛的修炼狂魔。
除了教导弟子，就是修炼，几乎很少踏出破晓峰。
他以为，赫远已经适应了师尊这个角色，也知道正常的师徒相处应当是如何。没想到，这似乎只是他以为。
赫远眉头微皱，问：“怎么？”
程沐筠回过神来，道：“没事，刚刚出关，想修炼上的事，嗯，就顾师妹的结契大典，到时候再说。”
赫远起，点头，走进洞府，关上门时，只留下一句。
“你闭关五年，手生，今挥剑万下。”
“是。”
石门关上，隔绝掉赫远带来的压迫感。
程沐筠机械起，到中间空地挥剑。
每挥剑万下，也是当初程沐筠教导赫远的方法；年幼的程沐筠也曾经是如锻体。
对于他来说，这算不得什么，完全比不上心灵上的打击。
顾兰九上的差池，和她刚才不经意的几句话，点醒了程沐筠。
拜赫远为师之后，这二几年里，他除了同顾兰九有些交集外，几乎和门派内的任何人都没有往来。
甚至，程沐筠连破晓峰都很少离开。
太玄宗所有人都知道，玄鸿剑尊收了亲传弟子，却很少有人见过这亲传弟子。即便是在门派大比上，也没人见他露面过。
程沐筠是习惯独处的人，寿命也无穷尽，二年对他来说不过是弹指一挥间，也就并没有发现其中不对的地方。
另一个原因就是赫远，他的表现一直很正常。
赫远并没有限制过程沐筠的行由，他似乎只是个尽心尽力的师尊，以最为严苛的态度教导这个弟子。
他的要求很高，布置的修炼任务也极为繁重。程沐筠要让他满意，便没有时间和精力认识旁的人，去别的地方。
想清楚这一切后，程沐筠重重叹了口气，在脑海中说道：”系统，没想到我居然被赫远给套路了。”
系统：“你什么意？”
“变态是那个变态，他病根本就没好。”程沐筠颇有几分咬牙切齿的意味。
系统问：“可进度条是怎么回事？修复得很顺利啊？”
也是。
程沐筠沉默片刻，是得不出一个答案，“赌一把，试探他一下。”
他不想就这么坐以待毙，顾兰九线的崩掉，导致进度条倒退，这足以让程沐筠心中拉响警报。
赫远的心魔问题一天不解决，这进度条或许就永远无法修复。
系统慌了，它一听程沐筠说赌一把这三个字就慌，这没有心的竹子放飞我的时候可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它连声道：“你冷静一点，冷静一点，要不要开一下关键人寻找看看？或许能有提示？”
“也行。”程沐筠同意。
半柱香过后，毫无反应。
过了片刻，系统小声道：“那啥，很抱歉，这个世界过于庞大，剧情偏离度过高，服务器它扛不住了，暂时，暂时没法找到关键人。”
“……”
程沐筠放弃不靠谱的系统，起，走到洞府门口，拱手朗声道：“启禀师尊，弟子有事希望师尊同意。”
赫远的声音，石门后传来。
“说。”
这是两人常有的沟通方式，无需见面，凭声音沟通。
“弟子结丹之后，为稳定境界闭关了五年，现已到瓶颈，今有所感悟，想要下山历练寻找机缘，望师尊能准许。”
一番话说得合情合理，赫远找不出任何理由拒绝。
他也似乎没有拒绝的意，“可。”
再然后，就没别的声音。
系统：“诶，听起来好像没事，难道是你想多了？”
程沐筠：“不急，没试探完。”
他了片刻，犹豫开口道：“弟子想去，澜沧境。”
澜沧秘境，是上古神魔战场，其中危险与机遇并存，无数人在其中获得传承，得到突破机遇，也有无数天才在其中陨落。
最为关键地方在于，修为超过分神境之后，就无法再进入澜沧秘境。即使赫远有通天修为，也无法进入。
这次，回应来得很慢。
“理由。”
程沐筠的回答，充满剑修应有的锐气，“师尊，您时常教导我，剑修就当时时磨砺己，只有在生之间，才能真正修成一把剑。”
赫远：“沧澜秘境，进去的修士，不存一，你确定要去？”
程沐筠：“是。”
过了许久，里面的声音传了出来。
“可。”
听到这个答案的时候，程沐筠反放心下来。
好，赫远有理智，情况应该不像想象中的那么严重。
他的计划也是去什么沧澜秘境，毕竟那个地方过于闭塞，对于修复世界线没有任何好处。
程沐筠的想法是去各处游历一番，每到一个地方，就打开寻找关键人那个功能。
广撒网，总会让他碰上剧情中某个存在的至关重要的人。
毕竟，原剧本中赫远是开后宫的男主，没了顾兰九，总是有其他能开启感情线的人的。
只要能顺利离开太玄门，就能继续修复了。
程沐筠拱手，“谢师尊。”说完，他便御剑离开，准备去任务堂接个游历任务。
***
在程沐筠看不到的地方，洞府之中，一片黑暗。
盘坐在蒲团上的赫远，闭目入定。
可他的右手，却紧紧握住破晓剑的剑刃，一滴一滴的血液，沿剑刃淌到地上，汇聚成一滩小小的血色图景。
赫远忽然睁开眼睛，盯石门方向，脸色猛然扭曲起来，寒潭似的双眸中已是一片狂乱之色。
为什么？
为什么要再一次选择离开？
师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