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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
桑白很轻地打他胸口一下:“认真的。”
陆慎抬手摸一摸她柔软的长发, 说:“也是认的。桑桑,想跟你结婚,想很久了。”
桑白的心在刹那剧烈地跳动了一下。
她抱住他的腰, “嗯”一声,几不可闻。
片刻后, 她说, “那我也没什么不放心的, 公司那边,会去说的。”
陆慎亲她鼻尖上那颗痣一下:“乖。”
双方父母的速度惊人, 两个礼拜后就定好结婚日子,农历九月十六号,连领证日子都算好,六月二十六号。
要不是觉时间定的太快会显得婚事过于仓促,陆璋甚至想六月份就把婚宴办掉, 还是被陆慎给按住。
他说这么急做什么, 省别人有不好的猜测,而且婚礼各项都要细细筹备, 他不想马虎。
桑白也始准备结婚的各项事宜。
首当其冲的自然是婚房,她想着把别墅重新装修一下当婚房,陆慎却不答应, 非要重新买。
说这话题时两人正在床上躺着。
桑白翻个身趴他胸口上,柔声问:“为什么呀?这里不是挺好的。”
“是挺好。”陆慎有不着调地往她锁骨上摸, “所以想保持原样,回头挪到你名下,也算是我金屋藏娇了。”
这是她一始就跟着他的地方,他不想大肆动工,破坏原本的味道 。
桑白算是明白, 为什么陆家老宅那么久还保持原样了,恐怕是父子两个人都恋旧。
桑白说也好,不过就不用费劲特意挪到她名下了。
陆慎把她按怀里:“什么你的的,都要结婚了还分这么清楚?”
桑白听着他的心跳声,不服道:“明明是你先要跟分清楚的。”
陆慎低笑一声,说:“挪你名下是为个情趣,不然这房子挂着的名字,总觉不是那么回事儿。”
桑白大约明白他这一点暧昧的小心思,想了想,说:“那婚房我来买吧。”
陆慎的手已经挪到她脊柱上,闻言漫不经心道:“行啊,还是第一次有女人送房子,多新鲜。”
桑白说她也要金屋藏娇,不对——是藏汉。
陆慎垂眸,逗她:“嗯,回头得找人好好查一查,你是不是背着,在外头藏了旁人——”
他把她从身上拎下来,去吻她的后背。
桑白立刻求饶:“哪敢。”
婚房的事就这么定下,两人抽时间在市区内靠近陆氏集团的附近看房子。
陆慎看中一套顶层的大通间,采光好,巨大的落地窗,装修是美式复古风格,稍微调整几个地方就能住,唯一不好的点是层数太高,十六层,怕桑白住进来恐高,反而不方便。
桑白说:“你要是喜欢我们买这套,反正我住哪儿都得拉窗帘,何况——不是已经在看心理医生了吗?现在感觉已经好多了,说不定哪天就痊愈了。”
陆慎说长期住哪能不见阳光,于是作罢,在同小区定了层两套房子,回头直接通整层,也还不错。
但是,桑白还是觉挺遗憾的,很难得见他喜欢什么。
她想一想,那要不这样,层的两套他来买,写他们两个的名字,顶层那套她买下来写他的名字,反正离近,他们随时可以过去住两天。
陆慎笑说主意不错。
婚房的事就这么定下,接着忙装修,主要是平鹏监工,不时汇报进度,桑白和陆慎偶尔也过去看一眼。
婚纱和首饰也要提前订做。
桑白挑了国内一个新晋设计师南夏的设计品,一套婚纱,套礼服,量好尺寸只等品。
挑首饰的时候,却有烦闷。
其实陆慎以前送她的那些都是好东西,随便拿出来一个戴都镇住场子,只是不知道给谁买走了。
现在递过来的设计图,看来看去都觉差点意思。
正犹豫,陆慎回来了。
他进门换拖鞋,问她:“在看什么?”
桑白调整情绪,说正在挑结婚的首饰,又拿起平板问他这套b家的lady arabesque蔓藤花项链是不是还可以。
陆慎扫一眼,刚想起来似的:“忘了告诉你,你之前当的珠宝,都给弄回来了,在楼上房间里锁着。”
桑白十分惊喜:“的吗?还以为给弄丢了,那阵子在川南拍戏累得很,忘记了。”
陆慎牵住她的手:“有在,怎么能丢。”
拾阶而上,来到二楼尽头一间屋子里。
指纹开锁进门、保险箱。
映入眼帘的,先是那条蓝色天鹅钻石项链,纯净没有丝毫杂质。
桑白想起来,他送她这条项链时的样子。
特意跑来香港见她一面,却冰冰冷冷地说四周年快乐。
行为上明明很在意,态度上却一点不肯示好。
她不觉一笑,靠进他怀里:“那结婚的时候就戴这条,好不好?”
陆慎正有此意:“好啊,再订一颗蓝钻戒指给你。”他想一想,“嗯——还有耳钉,配一套。你白,戴这种蓝色,好看很。”
桑白又有心疼地说,这堆东西收回来是不是白花了不冤枉钱。
陆慎说也倒是没怎么花钱,典当行老板跟他是老相识,知道来龙去脉后原价让他买回去,倒不如加价,要知道人情可比钱难还多了。
桑白:“那只能怪你自己,谁让你当初装破产的?”
陆慎笑着说:“不然怎么把你骗到手。”
桑白休了入行以来最长的一个假。
每周末回家陪父母吃饭,平时就在别墅这边陪陆慎,准备结婚事宜,固定的时间去做心理咨询,闲暇时间看看电影、书籍,摆弄花草,很是惬意舒适的一段时光。
很快到了农历六月二十六号领证这天。
正是盛夏时节,道路两旁树枝繁茂,一片郁郁葱葱的深绿色。
有提前预约,等了不到十分钟就领到证件。
桑白感慨,结婚原来是这样容易的事。
陆慎特意休一天假,领完证后陪她回家吃了顿午饭,又回陆家吃晚饭。
吃完饭,两人陪陆璋坐在沙发上看了会儿财经新闻。
一层客厅里挂着一个古朴的钟,秒针一下下跳动着。
桑白几次想告辞,但是察觉到陆慎心底那一抹不舍的柔情,还是没舍。
毕竟今天才领了证,要不多陪他一会儿。
这么一拖,就到十点。
陆璋准时回房休息,临走前,慈爱地看着桑白说:“桑桑啊,今天太晚了就留下来住。”
桑白不觉脸红,小声说好。
以前来了很多次,陆璋没这么说过,想来是觉既然已经领证了,这么说也不算冒昧。
待陆璋进去,一扭头,果然看见陆慎含笑看着她,一双标准眼弧度弯的恰到好处。
桑白拿胳膊肘顶他一下:“你想让留下来就直说,干嘛非要借你爸的口。”
陆慎把她扯进怀里:“这你可冤枉了,难道还留不住你?是我爸疼我呢,亲爸就是不一样,去你家的时候你爸看的眼神……”
他又不安分起来。
桑白声音低下去,坚持说:“陆慎——上楼。”
陆慎把她整个人横抱在怀里,往楼上去。
进了他的卧室。
灯被关上。
黑暗中,嗅觉被放大数倍。
许是知道陆慎从小就住在这里的原因,桑白觉这间房里满是他的息。
床单被褥枕巾,简直无孔不入。
微妙的快.感席卷了全身上下的每个细胞。
她头皮发麻——在他从小住的地方,跟他做这种事情。
他俯身,嗓音里是被浸透的情.欲:“替我摘掉眼镜,陆太太。”
桑白给“陆太太”个字一震,情不自禁地躬身,指尖颤抖着摘掉他的眼镜,放到一旁。
陆慎很温柔耐心的吻她:“今晚也算是洞房花烛夜。”
桑白微微仰起头,十指紧紧抓着身下床单,很快又松开,再缠紧。
他声音沙的性感,又带几分调笑:“怕什么?不敢出声么?”
他惩罚似的发力。
桑白受不了似的,咬上他肩膀。
却不知道她现在这刻意克制又难耐的样子更迷人。
陆慎闷哼一声,十指缠进她发间,更凶地吻她。
像一场战斗,她不肯,他偏要她放开。
不知过了多久,桑白终于不受控似的溢出一声,猫叫似的。
陆慎得逞似的一笑,吻着她耳垂,说:“陆太太,床单都湿透了。”
“……”
桑白踢他:“以后你再这样,就把你赶出去。”
陆慎笑了,全然不受威胁:“这可是我家。”
桑白瞪他一眼,黑暗里,什么都看不清楚。
只是勾着他脖子,跟双手接触的那块儿肌肤是滚烫的。
她最终很轻地叹了声,没跟他计较,很温柔地抱他缓一会儿。
陆慎要带她去洗澡,桑白却怎么都不肯。
这都多晚了,洗澡声肯定会被听到的。
她只简单做了清理,说坚持到明早再洗。
陆慎给她这小心思弄直笑,翻出条毛毯垫在身下,抱着她睡了。
事实证明,住在长辈这儿还是不一样。
起码桑白不敢明目张胆地睡懒觉。
很早就起来洗澡,下楼。
反而是陆璋说你们年轻人起的晚,多睡会儿没关系。
吃完早餐,桑白问陆慎有没有小时候的照片,她想看一看。
陆慎给她找出来几大本,让她慢慢看。
陆慎这人,是从小就出色到大,初中就出类拔萃,在同学合影里犹如鹤立鸡群,那张攻击性极强的脸也已隐约成形,一路到大学都是如此。
桑白总能在同学合影里一眼就找到他。
桑白笑说:“要是我们同岁,高中的时候说不定会暗恋你。”
陆慎挑眉,刚要问你会?又听她补一句,“不过也不一定,木头说高中时我们班好多男生都喜欢我,但愣是一个也不知道。在这方面好像有点晚熟。”
陆慎嘴角泛起个弧度:“晚熟点儿好。”
桑白一本本翻过去,忽然瞥见一张拍立照片。
镜头像失焦般,人影模糊,只认出陆慎半张脸。
另外一半却是花了,只知道有个人,模样也看不清,脚上踩一双小白鞋,logo倒是分明的很。
桑白低头仔细看了会儿,电光火石般地想起来:“这是我对不对?”
陆慎柔和的目光落在她脸上:“嗯,想起来了?”
桑白不自觉地攥住他的手。
脑海里浮现出支离破碎的片段,片刻后拼凑一截完整的回忆。
那其实是第一次见到陆慎。
岑嘉云刚从书架上拿到《简·爱》。
门口一个小身影歪歪扭扭地跑过来,手里拿这个拍立到处咔咔乱拍。
岑嘉云笑说这是她小侄子,这个年龄皮得很。
话音刚落,就看见又有一个人进来,身形挺拔,清冷矜贵,浑身上下透着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
岑嘉云声音越发温柔地给他介绍,这是我那个不争的儿子陆慎,平时在美国读书,今年暑假回来趟。
这是家里阿姨的孩子跟同学,夏桐和桑白。
夏桐看陆慎冷着脸色,不敢多说话。
反而桑白没心没肺的,像什么都没察觉,甜甜的喊他:“陆慎哥哥好。”
小姑娘小小一只,梳着两个马尾辫,干干净净的一双眼。
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喊他。
陆慎觉新鲜,应了一声,看她一眼,然后拎着小侄子后脖颈往外走:“快别乱拍了。”
等桑白和夏桐都走了,岑嘉云始逗他:“小姑娘是不是不错?挺活泼可爱的,衬你的性子。”
陆慎淡声,很是一本正经的:“瞎说什么,人才多大。”
岑嘉云笑说可以先来往着,万一他看上了,她的儿媳妇也算是她亲自培养的。
两人交换完回忆,桑白着实被震住了。
陆慎搂住她,陪她一起翻一张张照片:“所以说,你可是她亲自看上的。”
恰好翻到一张岑嘉云的旧照。
她坐在钢琴边,转头温柔的微笑看向镜头,仿佛是透过时光,在跟她打招呼。
那么久以前的缘分。
桑白不知为什么,眼眶突然一阵酸涩。
察觉到搂着她的陆慎,肩膀很轻地颤了颤,像是有一滴眼泪,滑落到她的脖子里。
桑白不敢回头,只是握紧他的手:“会替阿姨好好照顾你的。”
陆慎低头,吻在她发间,什么都没说。
下午的时候,平鹏来电话说婚房装修已经交工,请他们过去看一看。
陆慎说还要去趟公司开个会,让她先过去,或者等晚上再陪她一起去。
桑白迫不及待地想看品,自己先去了。
层的房子是从头到尾按照他们意愿装修的,简约大,细节上彰显质感,到处都很舒服。
桑白打量完毕,对平鹏说:“最近辛苦你啦。”
平鹏笑说:“太太,这应该的。”
他改口倒是快,知道昨天她跟陆慎领了证,立刻就讨彩头。
可能看她心情好,还在她面前皮一句:“其实还挺怀念太太跟陆总吵架那阵儿,毕竟——赚多……”
桑白想起陆慎原本戴的那块表,必定是直接给了他,谁料她又花钱买回来。
净赚两块积家手表。
她也忍不住笑起来,奶凶奶凶的:“小心让你把钱退给。”
平鹏吓不敢说话了。
桑白又去小区里不远处的顶楼。
这间本来就是精装,美式复古风格,只改了几个地方,平鹏一一指给她,大吐苦水,说这扇形窗是从美国运来的,光花纹就改了十几稿,他是一遍遍地跟设计师对,还亲自飞去美国看原材料木头……
桑白忍不住制止他:“你怎么不干脆说,这是你种的木材?”
“……”
平鹏立刻闭上嘴巴。
桑白甜笑起来:“行了,不让你退钱,好好待们麦子。”
平鹏脸立刻红了,说话时难得竟然有点语无伦次:“您怎么知道的,这……她还没答应,当然我会好好待她的。”
桑白让他先走,自己在这房子里待一会儿。
屋顶繁复的水晶吊灯下,房间亮如白昼。
复古的墨绿色绒布窗帘紧闭,遮挡了巨型落地窗外的所有景物。
桑白去看心理医生已经小半年时间,在战胜恐高这个问题上也进行了多次的治疗,只是还没有彻底的实践过。
心底忽然升起一股遗憾。
不能在陆慎喜欢的房子里,很好地陪伴她。
她往前走了几步,踩过绒绒羊毛地毯,来到窗前。
闭上眼,想象着站在高处时往下看的紧张和眩晕感,短暂的不适之后,她睁眼,勇敢而镇定地拉窗帘。
大片光线洒落进来。
夕阳的余晖带着盛夏的温度。
天边是渐变色云霞,粉色、紫色、深蓝色、层层叠叠。
一种瑰丽而壮阔的美。
桑白在此刻才意识到,原来她以前错过了这么多风景。
门忽地开了。
陆慎惊叫一声“桑桑——”,甚至连拖鞋都来不及换,冲过来抱起她,摸一摸她的脸,“别吓。”
在她口前,又飞快扯上窗帘。
差点忘了,这么高层的房子,在南城规定窗户是不能开的,只有新风系统流动。
但那次桑白差点从高处跳落的事给他的阴影过大,以至于他连基本的常识都忘记。
桑白手扶在他胸前,察觉到他剧烈的心跳声。
她仰头,搂住他脖子,温柔的笑,安抚他:“没事了,陆慎。”
陆慎抬手扳她下巴尖,仔细地打量她。
桑白笑起来,稍稍扯开窗帘,看向外头几秒,又回头看他。
“多亏你找来的的心理医生。陆慎,不害怕了。”
陆慎终于松一口气,微笑起来:“不怕了?”
桑白点点头,勾住他脖子撒娇:“你来之前,自己看了好一会儿落日啦,好美啊。”
陆慎一颗心愉悦起来,低头吻她额头:“太好了。”
她声音甜的,话梅糖似的:“以后我每天都能在这儿陪你看风景了呢。”
陆慎抬手,将窗帘彻底向两侧拉。
未尽的夕阳只剩一抹,透过干净的玻璃落在她脸上。
光线经过之处,能看到空里悬浮的尘埃颗粒。
陆慎在这一瞬间想到许多。
岑嘉云去世那阵子,他最颓唐的时候,她站在盛的绣球花前,一张张给他翻看那成长的绿色生命。
跟他唯一的一次在游艇上,她跨过那道光线朝他奔来,扑进他怀里乖巧地说等他回来。
后来在保姆车上分手,她在弯折的光线里,声音冰冷地说没爱过他。
后来,她离,他一个人坐在别墅沙发上,出神地看那道光线里的尘埃,想着,她到底有没有爱过他。
再到如今现在,她就站在他身边,很平常而自然地说要陪他。
这才恍然,原来他们已经历了这么多,再没有任何人、任何事,可以将他们分。
他们是彼此人生里的那道光。
白头偕老,是一个多美好而浪漫的形容。
陆慎从背后温柔环住她。
温热的息落在她颈上,伴随他的声音。
“那说好了,要陪我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