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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六点,阳光被挡在窗帘外,只漏出些许微光,在她的床上映射几道光剑。她的双眼犹如上了发条般,在六点准时睁开,一张一翕的睫毛卷翘,好似纤细精致的花蕊。杨竹起床拉开窗帘,此时秋天早晨的太阳升得不太高,不过也足够耀眼了。
杨竹换好运动装去小区里跑步,这是她自从去美国后才有的习惯。那一场车祸导致她的脊髓休克,在病床上躺了足足一个月才能站起来走路,为了让自己更好地康复,她听从医生建议开始晨跑。
“哎呀你给我滚,别烦我!”
“心心,我们别分手好吗?我真的只是一时糊涂!”
“你再缠着我,我就报警了!”
“别闹脾气了,我和她真的什么都没做!”
“鬼信你在一起什么都没做!我们结!束!了!”
杨竹跑到一对正在吵架的情侣面前,她一向不愿意搀和这种狗血撕逼事儿,所以跑步的时候特意绕开正在拉扯的情侣,当她跑过男人身边,经过那个女人身边的时候,女子的面部轮廓在她的余光中一晃而过,杨竹觉得十分熟悉,便回头一看。
竟然是她的发小闺蜜任丹心!
“丹心?你怎么在这里?”杨竹停下来,诧异地看着。
任丹心抬头看到了杨竹,二话不说拔腿跑到她身边,就像看到稀世珍宝一样惊喜大喊:“你居然回来了!”
“心心……啊……”突然纠缠任丹心的男人捂住小腹,“哇”得呕吐起来,简直就跟高压水泵盖子失灵似的喷了一地,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在地上抽搐起来。
“张嘉你怎么了?”任丹心显然被吓得不轻,走近他几步又不敢去碰正在地上抽搐的他。
杨竹跑前去拿起他的手臂看了看,又直接撩拨开张嘉的上衣,只见他肚子上有几团边缘发红的透明水泡,试试额头、颈部和腋窝下的温度后,杨竹对吓傻了的任丹心说:“打给120,带状疱疹感染引起的急性脑膜炎,送医院急救,治疗几天就好了。”
任丹心慌忙从包里掏出手机,拨通120后语无伦次地描述了一下情况和地点,十分钟后120呼啸而至,小区里锻炼的大爷大妈也对地上躺着一个小伙子感兴趣起来。不一会儿,急救车呼啸而来,任丹心正在犹豫要不要陪着去,杨竹拉住她低声道:“带状疱疹会传染,你最好打电话给他朋友或者家人,既然想分手就别拖泥带水。如果他昨晚没跟你在一起,那就是妥妥出轨了。”
“你怎么知道?”任丹心瞪大眼睛看着杨竹,然后立刻用手机发信息。
“他脖子上有个咬痕,很整齐,你的门牙有五颗,如果是你的,上门牙印上方应该还有个斜点红印。”杨竹拉着闺蜜的手,边走边说。
任丹心嗔责道:“你简直是福尔摩斯!这些年都干什么去了,一声不吭就消失,我担心死你了!”
“说来话长,你家也住在这里吗?”杨竹问。
“对呀,毕业后爸爸让我去他公司里工作,他就近买下这里的房子给我住。我在三期那里,你呢?”任丹心指着一片咖啡色的别墅说。
“二期,晚上有空约,我得去上班了!”杨竹笑笑道。
“你在哪里上班?”任丹心舍不得放开她的手,还不依不饶地问。
“公安局,法医。晚上聊好不好?”杨竹歉意地摇摇手,向着家方向跑去。
“你还没给我电话!”任丹心冲着杨竹喊道。
“晚上七点半,老地方,我定位子!”杨竹喊道,她倒不担心没电话,要是任丹心忘记了老地方,那就先杀到她家敲窗户去。
杨竹没想到还能跟昔日闺蜜重逢,心情大好,就算是手疼也嘴角带笑整理文件,不过刚到办公室还没坐热屁股,霍小兰直接将她拉到会议室里,刑侦队每天早上惯例开会,她今天差点就迟到。
小小会议室里,有人站着有人坐着,基本上都是一组一团人挨一块儿,法医这边只有齐海平、于铁和霍小兰,庞法医人不在。齐海平没好气瞥了杨竹一眼,杨竹感到不悦,见身边刚梁予安好有个空位置没人坐,就径直走到他身边坐下,大伙儿看她的眼神就跟看怪物似的。
“咳咳!”杨竹背后传来几声刻意的咳嗽。
大家假装在翻笔记,或者交头接耳,杨竹显然也没感觉到有什么不妥。
“杨法医,我有个私事儿问你,坐我身边来吧!”一个看起来眼熟的女警伸手把杨竹拉到她身边,她则向长条凳旁边的人挤挤,硬是给杨竹腾出能坐半个屁股的位置。
杨竹拿起笔记本坐了过去,这时候庞法医从她背后走到椅子前,看都没看杨竹一眼。
“我叫谢韭,韭菜的韭,那是副队长的位置。”女警好心提醒道。
杨竹倒是想起她是昨夜在停车场跟自己打招呼的女警,她感激地点头微笑说:“谢谢了!”
“好了,别浪费时间,开早会,昨天捞上来一具女尸,杨法医你先说下,你那边有没有什么线索可以提供。”梁予安简短的开场白令所有人关注点都集中在案子上,暂时忽略了刚才的龃龉。
“第一、女死者身上珠宝是迪奥高级定制,高定客户在迪奥都会留有详细的客户档案,要查明女死者身份,这是个可以努力的方向。第二、女死者体内没有血液,这个比较可疑,失血原因还未查明。”杨竹看着梁予安道。
梁予安低头在笔记本上记录着,庞法医针锋相对地问:“昨夜就出了硅藻化验结果,怎么是不是死后抛尸都没有结论。”
“女死者体内没有血液,现在断定是死后抛尸还太武断。”杨竹心直口快。
齐海平恨不得直接捂住杨竹的嘴,庞法医是刑侦队的副队长,杨竹这大海龟没有论资排辈的概念,说话这么简单粗暴,法医科所有经费还指望着庞法医跑。虽然齐海平捂不住杨竹的嘴,但是谢韭不轻不重捏了杨竹一下,杨竹被这一打断,后面想说的话给忘记了。
“呵呵,还是女博士有见地。”庞法医看着杨竹皮笑肉不笑地问:“通过迪奥查死者身份几乎不太可能,国际大公司,你以为你家开的,在中国只是个销售分公司,查不出什么的。”
“我有办法,不过这个办法不方便透露。”杨竹实事求是地说,却听起来像是硬跟庞法医顶嘴。
会议气氛一下子僵了,鸦雀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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