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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季的凌晨5点,薄雾冥冥,街道口卖早点的小贩开始出摊,新鲜的豆浆冒着热烟,油条滋滋的在翻滚中膨胀,整个城市慢慢苏醒。黎筱雨比常人提早醒了俩小时,她半夜三点听见鸡叫就爬起来的。
她家不养鸡,鸡是别人家的。确切说是她们电视剧摄制组借宿的村民家养的,一共八只鸡,一公七母,自黎筱雨他们来后就剩那一只公的了,其余全被黄鼠狼祭了五脏庙。
辗转抵达这个国家级贫困县,入住最穷的这一村这一户后,带队的著名摄影师操着一口山东话,眼神油亮盯着那几只鸡,问的很有水平,老乡,你家平时杀鸡爱红烧还是清炖?麻辣五香你爱吃哪一种。
周一到周五,七天,一天一锅,黎筱雨快吃吐了,于是这几天摄影又开始琢磨房后圈里养的两头猪。搞得老乡天天拿个耙子房前屋后走,防鬼子一样防着这帮拍鬼子戏的。
没错,黎筱羽年方26岁,生的个高条顺,隔三百米远光看影子也能看出来是一美女。最难得鼻子嘴巴眼睛珠子都是她爸妈原产原装,支持耳鼻喉五官科专柜验货,笑起来一对酒窝,小米粒牙齿樱桃色的嘴唇,明眸善睐瞧着就是女一号。
“说你呢,拍戏认真点,你舅老爷死的这么惨,你笑什么笑啊!”半夜三点被鸡喊醒,黎筱雨头晕脑胀,听见导演喊卡,赶紧冲过去制止了那个搅事儿的群众演员,拿着剧本就跟那13岁的傻孩子说戏。
“你舅老爷才死的这么惨。”那半大小子是临时从村里抓来的,大半夜被她叫醒哈欠连天,穿着羊皮马褂,仰头看着她还挺不乐意,指着旁边一老头群演道:“我舅老爷活的好好的,这儿站着呢。”
“我是孩儿他舅爷。”老头笑的挺乐呵,手里端着烟袋锅,演一围观群众。
“我不是说你,我说戏里的那老头,那是他舅老爷,被日本鬼子杀了,太君夜审全村抓□□,大家严肃点都别笑了,得哭。”黎筱雨长的虽然漂亮,但没那个福分做女一号,当然她也不太稀罕。她打小的梦想是当电影导演,为此考了电影学院杀进导演系,但梦想毕竟不好追求,她是快马加鞭一路不停才匍匐到做了个电视剧组的做选角副导演。
“我……”那小孩一脸愁苦,憋得:“我哭不出来啊。”
黎筱雨也算是一心狠手辣的主,好容易爬到选角副导的位子,务必多表现表现,让导演帮她在制片跟前美言几句。一脸甜笑凑到那小孩儿跟前,口袋里抓出一颗糖道:“你好好演,有糖吃。”
小男孩哪儿知道什么叫包藏祸心,小爪子伸了就往嘴里塞,塞一半儿哇就哭了,眉毛眼睛一把抓,鼻涕都出来了,要多惨有多惨。黎筱雨赶紧喊着复位,戏讲好了,大家快拍!
火把通明里,大反派武藤少佐举着日本刀,死啦死啦叫着,配合小孩的哭声,村民的围观,男一号一身黑棉袄,手提三八大盖立在舅老爷的尸体前,大喝,“来啊,抓我,我就是□□!”
“卡!”导演一大光头,不长头发长胡子,胡子比张纪中还长,裹着羽绒服满脸兴奋道:“好啊,太到位了!”
村民冻的跟缩圈里的羊,听见完事了恨不得回去早点睡觉,个顶个盼解放一样盼着这群人早走。唯独镇党委书记,天天来慰问,想方设法要剧组多拍点风景,没准戏一红,村子也就成了景点。
把剧组为难死,死拍活拍都是光秃秃的山、破烂烂的房。当初找到这儿就是看上这里没风景,穷山恶水穷乡亲,穷的什么都没有,这才像出革命党的地方啊。
跟递给小孩那颗加芥末的糖一样,这地儿也是黎筱雨和团队跑了七八个地方后,深思熟虑选的。她这个人别人都说她有成功的命格,敢想敢拼,能吃苦受累,长得漂亮性格好,跟全剧组上下都打成一片,给群演讲戏不辞辛劳,简直是长达影视集团幕后新星。
导演喊卡,黎筱雨是一脸笑围上去,又递热水又递烟,嘘寒问暖,谦虚请教。哪儿有老男人不爱小姑娘懂事儿的,导演也是宏声大嗓心情好,小黎长小黎短的叮咛。
本剧副导演三位,其中之一的王伟伟缩着脖子蹲火盆边,大男人吸溜着鼻子不乐,凑摄影王明利旁边道:“咱就亏在这个女导演怎么这么少啊。”
王明利嘻嘻笑,给他出了一攀高枝的主意:“你等黎筱雨做了女导演,你的机会不就来了,在这儿酸什么啊。”
“呸。”王伟伟骂开了,眼瞧那边是歇够了,赶紧起来赶羊一样冲演员喊起来:“哎哎,开拍最后一场牺牲戏了,道具组的,血浆不够换红墨水泼!”
黑天半夜,搅合一点杀鸡的血,一盆泼在几个演尸体的人身上。
红彤彤吓人。
“李导演,我也跟了你三个月的戏了,这场拍完,我还有一特别好的创意,剧本我都写好了,你先瞧瞧。”黎筱雨模样机灵乖巧,亦步亦趋跟着她的大伯乐,眼下她往上爬的唯一绳索,笑的脸都僵了,冻的手麻从口袋里掏一本子凑人眼前。
都是社会人,娱乐圈滚打。那大胡子呵呵一笑,把剧本推开了,发黄的眼珠子盯着黎筱雨的脸,嘴里嘀咕赞叹道:“像你这样努力的年轻人可不多了。”
“你夸奖了,我还需要你多栽培指导。” 黎筱雨一脸谦虚。她打小就是少先队长,团支部书记,学生会主席,但凡老实人干不了的事儿,她八面琳珑一把抓。
“得!”张导演一笑,肥厚的手掌接过黎筱雨的剧本,一副循循善诱的模样,从兜里掏了笔写了一个号码,又把本子还给黎筱雨,颇暧昧道:“明儿回城,打我这个号码,咱好好找地儿研究一下你的剧本,我手把手帮你打磨打磨。”
突突突突!
“中国党万岁!打倒日本帝国主义!”
那头鬼子机关枪一响,共员壮烈牺牲。
“卡!!”
戏就这么完了。
据说史蒂文索德伯格26岁杀进戛纳所向披靡,黎筱雨痴爱这个行业,要求倒也没有那么高,赶30岁前拍上部戏出人头地也是造化。摸着手机,想起导演肥胖的肚子和老乡家那两头没来得及杀的猪,黎筱雨打心里有点腻味。
乘剧组大巴滚回城,临下车背着包,导演追在她屁股后面:“有空就打电话给我,戏结束不是还有后期吗?你要学也跟着来,我慢慢教,包教包会……”
“劳你费心,我还有事,过几天,过几天我给你电话。” 黎筱雨笑容可掬。
“别等啊,饭热着才好吃,趁着拍戏的新鲜。”导演似模似样,追着不放。
“真有事。” 黎筱雨当初入剧组之前也不知道听谁说的,此导演一身正气,特爱提拔晚辈,分文不取,油盐不进,正人君子,高风亮节。扯谎的人,也不怕断子绝孙。
“你能有多大事儿啊?”导演还挺不高兴。
黎筱雨不好意思告诉他,为老不尊是特下作的事儿,自己巴结归巴结,但还没山穷水尽要往为艺术献身的绝路上走。再说了,就导演的水平,横店一年杀三亿鬼子,二亿都是他杀的,为一抗战题材电视剧导演献身,太拉低层次了,就算是献,好歹也得是姜文起步吧。
亏了皇城地方邪,说个王八来个鳖。
正找事儿呢,事儿就找来了。
“妈?你找我。”黎筱雨接了电话。
“你姥爷摔了腿,在市医院呢,你回来了就来看看。”
黎筱雨天天给群演说戏,终于轮到她发挥演技了,顿时乌云遮脸,惨兮兮看着导演道:“我姥爷……快不行了!”
大胡子好歹也是见过世面的,打心眼里就不信,但表演确实真实,咽口唾沫,瞪着眼珠子加大筹码道:“你想过演戏吗?我下部抗战戏,山丹丹开花红艳艳,就差你这样说来就来的女一号,考虑考虑?”
“回头再说,我一定联系你,今天真不行。”黎筱雨胡乱应付着,顶着咒了她姥爷的罪名,冲出车站打了的,一路往医院去了。
医院里乱糟糟一片,黎筱雨横冲直撞挤上骨科走道,正找病房呢,就听见她爹妈的大嗓门。
“卫莱啊,吃个香蕉,香蕉通便。”她爹嗓门大,不怪她爹,这都怪她姥爷。
她姥爷耳朵背,他家里人为了能让其听清,说话全靠喊的。
“卫莱,刚熬的烫,喝点。”她妈招呼人喝汤,像菜市场强卖强买。
黎筱雨顺着声音找到门的,门一推开,场面还挺温馨。
黎筱雨她姥爷不姓卫,也不叫莱,叫卫莱的当然不是她姥爷,病房里就见她姥爷躺在床上,她爹妈围着旁边一个女医生叮咛的亲热。
女医生笑颜如花,抬头看见她道:“你不是在剧组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也没说打个电话,我去接你。”
“别管她。”姥爷趟在病床上先不乐意了,冲着卫莱医生笑笑道:“卫莱啊,你那么忙哪儿有时间接她啊,大黎子这丫头有手有脚,自己搭车就回来了。”
她姥爷耳背,嘴里咬字儿也不算清,总像喉咙里憋着痰,憋着憋着就把昵称大黎子,生生念成大狸子……每回公园晨练大狸子长,大狸子短,知道是说外孙女,不知道还以为家养了只狸猫。
从小没少丢这个人,但对着卫莱,黎筱雨一般是不在乎这个亏,一脸甜笑,又损她道:“得,姥爷都发话了,谁还敢指挥你啊,可别让人误会你追我呢。”
这玩笑话,黎筱雨她妈是先乐的,在旁边道:“就你这身懒心眼多,根本配不上人家卫莱,瞎琢磨什么。”
黎筱雨也是挺纳闷的。为了一邻居家的同性恋孩子,有必要这样挤兑自己家正正常常的闺女吗?爹妈心胸能不能不要这样宽广,好歹随个大流也歧视一下同性恋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