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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机场到学校没有直达的公车,要转两次公交才能到学校,不过想到李国贤肯定是有要紧事商量,覃程下了机场专线后,就直接打了个的士。
的士司机约略四十几岁,两鬓间有些灰白的银丝,很是健谈。覃程上车屁股还没坐热,司机已经絮絮叨叨的说起来了。
“原来你是学考古的啊?”的士司机眯着眼乐道:“嘿,正好我女婿前段时间花了五万块淘了个东西,说是汉朝喝酒的杯子,叫什么来着我也不记得了,哎,我手机里正好有照片儿,要不你给瞅瞅,看看这是不是真品。”说罢,司机也不管什么交通规则了,一边开车,一边从兜里掏出手机,划拉几下,点出照片。
“你给看看,这是不是真的。”
司机大叔这样,在想心事的覃程也不好拒绝,接过了司机的手机看了看上边的照片。
就覃程所知道的,汉朝流传至今的青铜爵杯已经很少了,市场上基本上都是现代仿品,五万块钱买百分之一万是被骗了。
可是,当看到图片的第一眼,覃程扶了扶眼镜,望了眼等着他回答的司机,低声说道:“这是从哪儿弄到的?”
“从哪儿?我女婿说是出差的时候在山西那边无意间遇到的,当时看着很精美,那兜售的人说是汉朝的,可是没人信,都说这种花纹样式没见过,肯定是假的,可是我女婿当时就像鬼迷了心窍一样给买了回来。哎.......我估计八成被骗了?”
覃程滑动屏幕,翻到下一张图,“这不是汉朝的花纹造型。现在这个时候拿出去拍卖肯定卖不了价格,估计一万都卖不到。”
听了覃程这话的司机免不得失落到:“哎......那五万块钱算是打水漂了?”
摇了摇头,覃程微微皱眉,“这东西类似于汉朝的青铜爵。但是却又不是,从图片上来看这杯子并没有做旧痕迹,包浆浓厚,锈色自然,形态十分精美,算是爵杯中样式花纹的上上层作品.......估计至少有千年历史。不过具体情况还得见到实物才能判断.......”
“千年?!”司机先生讶异道:“那为什么不值钱?”
覃程望了望想不通的司机,轻笑了声,没有解释,只是说了句:“你们好好保留着,现在不值钱,估计再过些年头.......它就价值连城了。”
是的,价值连城,爵杯上的花纹类似于汉朝的花纹,可又有一部分不相同,那一部分却又像极了后来隋唐时期开始流行起来的雁折枝花纹,素雅干净,直到现在,这样的纹饰覃程只在一个地方发现了和它相同的.......
现在正被发掘的,宁化村那不知名的皇陵......
那神秘的、埋藏了太多秘密的陵墓......是在山西那边得到的杯子吗或许山西那边也藏着些什么?如果能联系上司机的女婿,知道他当时具体在哪儿得到这个杯子就好了.......
想到这里,覃程又问了些关于杯子的事情,可是老司机也就只是知道刚才所说的那些,其余的就不怎么清楚,没办法,覃程只能和和老司机交换了联系方式,方便以后询问这杯子的事情。
和司机又再聊了些怎样鉴定文物的话题后,又聊了些有的没的。
时间一分分的过去,覃程目光转向的窗外望着西边落日的光透过路边梧桐洒下星星点点,随着车的移动,那星点闪烁着,格外美.......
不知为何,覃程突然想到曾经还是研究生的江波说过的一句话,“与其浪费时间去欣赏那些落日星空,还不如好好搞研究,弄出了成绩可比那些风花雪月来的舒服多了。”江波对考古的痴迷是他们整个系出了名的,可,他这次的遭遇......估计和那痴迷是挂了钩的。
想到江波的死状,覃程不由得心底发寒,他不相信怪力乱神,活了这么多年,看过的恐怖电影、小说不在少数,可是他却从不认为那是真的,就算了经历了这事,覃程也不由得想,他当时是不是着了林宏星的道儿,或许江波就是林宏星杀的,设计拖他下水.......
可覃程却无法解释那怪力,还有那分明没有被人触碰却差点让他死去的窒息......
思绪慢慢的回到那天夜里,覃程一点点的找寻着可能是人为的蛛丝马迹,想到那幽绿的双眼.......心跳不由得慢慢加速,覃程却并未发觉......似是被吸引般抬头望向那落日,而不知何时,太阳变成了血红色的轮子,落在远处的老城墙那头,黑瓦红墙在夕阳余晖下镀上紫褐色的一抹,涂抹在天际线上,靠近那阳光的云彩,都变成了血色.......红得惊人,注视着那片灰暗城墙、血红云彩,恍惚间,覃程仿佛看见那城墙上躺在无数被斩杀的士兵,红色的血水侵染了城墙的每个缝隙,而后那些血水仿若汇成一股洪流,汹涌而来,染红了整个世界.......而覃程眼底早已一片血红.......
“........子!小伙子!”
蓦然惊醒的的覃程已经是满头的冷汗。
刚才眼前出现的画面是什么?!
眼底带着一丝惊惧的覃程瞥了眼车窗外远处西安古城墙,被太阳的余晖晕染得透红的火烧云,安静而又美好,车窗外人行道行人慢悠悠的行走着,如同往日般悠闲祥和,没有刚才那片血红,可......覃程不知道为什么心底隐隐约约有些不安......
“小伙子,你怎么了?我见你似乎不太舒服的样子.......”司机瞥了眼身边呼吸急促的青年,打了方向盘拐了个弯,“是不是生病了?要不去医院看看/”
努力平复下呼吸的覃程摇了摇头:“没事儿。”顿了顿,继续说道:“请问还有多久才能到?”
“按照平时走,应该要一个半小时,刚才我抄了个近道,估计这小巷过去,能节约个十五分钟吧......我看看,应该还要十分钟就能到你们学校了。”
“那好。”
可是过了好一会儿,十分钟早就过了,都已经将近半小时,但是学校却依旧还没到,覃程皱了眉,再次问了问身边司机:
“这真的是近道吗?”
覃程明显带着一丝不悦的声音让司机也有些尴尬了,“这是近道啊,我都走过不下百次了......”
“那为什么还没到?”
“这、这我也不清楚,这好像走错路了。”怕覃程以为自己讹钱,司机赶忙说到:“我到时候就按照走一小时十五分钟的钱算。”
望着已经开始蒙蒙黑的的天,赶时间的覃程只能叹了口气,拿了手机开了导航让司机照着走。
七拐八拐,花了差不多二十分钟才走出巷子到了学校正门,覃程按照打表的钱给司机,司机也不好全收,按照平时的价收了钱就开走了。
不用看手表也知道应该已经过了八点,覃程赶忙跑到李国贤说的研究所。
刷了门卡,到研究室的小型会议室时,那儿已经坐了好些教授以及这次参与宁化村一号大墓科考的同门。
“你可来了,我们这一屋子人就都在等你了。”说话的是张俊,挪了张椅子给覃程后,自己站到门后摸了椅子坐下。
“不好意思,路上遇到点事儿。”
“好了,先坐下吧。”李国贤端了保温杯喝了口茶,继续说道:“既然覃程到了,我们就先让他把那天的事情说一下,心里都有个底。”
见李国贤眼神示意自己,覃程点了点头,简要的将那天的事情说了一遍。
而当他说完,在场十几个人都沉寂了下来,覃程瞥了眼他们的面色,心底冷冷笑了笑,除了张俊、李国贤,还有两个同班的好友,剩余的有好几个同门要么是不相信、要么事不关己在那看手机,而剩下那些人都只是皱眉不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覃程在看在场人的面色,李国贤也同样在看,也看得出大家都是个什么想法,见都不说话,好久李国贤才对覃程问道:“你说的都是真的?”
对李国贤,覃程还是很尊敬的,见李国贤问自己,虽然他不认为自己还有必要对在场的人说些什么,但覃程还是点了点头,“都是真的。”
听了覃程这句,李国贤也沉思了好一会儿才带着一丝笑意说道:“法医对江波解刨后什么都没有发现,只知道是窒息,却又找不出窒息的原因......不过江波手中却是捏着一块铜镜的。”
“铜镜?”听到这里,覃程想到自己从洞穴里带出来,一直捏在手中的玉佩,忍不住问道:“铜镜怎么了?”
“铜镜用于陪葬的话,古人都把它当做镇压鬼怪的器物,如果铜镜被挪动,那就会放出其中的鬼怪。”
“这不过是迷信的东西,怎么可信呢教授你不会说是鬼怪害了江波吧?”
望着说出这句话的吴海,覃程嗤笑道:“说鬼怪害了江波的是我,你刚玩手机听错了。”
覃程这话一出,吴海就吼了句:“呸,你当我想在这里听你瞎扯什么怪力乱神?照我看来就你的嫌疑最大!”
“吴海!”李国贤气怒的指了指门:“你不听就给我出去!”
吴海是李国贤手下的研究生,也是覃程的同门,覃程的优秀,受到李国贤的青睐他从很久就不爽了,可是再不爽,他也不可能去顶撞这个考古界顶天般的人物,李国贤。
呼了口气,撇开头坐下,吴海说道:“教授,不是我说,您问问在场的人,有谁会相信覃程说的话?鬼怪作祟?墓主人的灵魂生气了杀了江波?这一听不就胡扯吗?!”
覃程望着吴海没有说话,因为江波说的没有错,不要说没有经历过那事儿的人,就算是当事人的他,也都在怀疑那是不是人为作怪。
李国贤闭了闭眼,叹道:“有很多东西不是说就你觉得不存在就不存在,我考古这么多年什么奇事怪事没遇到过......”
“其实这次来我只是想问问你们对发掘方式的看法,你们也知道我们现在是资金不足的,那坑........就算江波不在了,我也知道那应该就是江波挖的,他对我的发掘方式不满也不是这一段时间.......刘教授你先说说你的看法。”
刘明权抖了抖手上的烟灰,眯着眼说道:“按照李国贤你的方式来,那当然是最保护文物,保护墓室的了,不过,资金不足我们也进行不下去啊......”
“我同意老刘的,这到现在连墓主人是谁都没弄清楚,国家不给资金,我们是很难进行下去了,就单单那个塞石,我们没有吊车没有重型机器,这都无法弄好,这墓很大,现在还好,等到后边我们工作的棚就完全不够用了,你想要这些文物全泡在雨水中吗?”
“是啊教授,我们可以先弄清墓主人身份,再慢慢从头发掘也是可以的。”
说话的人很多,三言两语却让整个会议室不再沉寂了。
李国贤望了眼那边低头在想些什么的覃程,说道:“覃程你呢?你是不是同意先弄清墓主人的身份?”
听到墓主人这三个人,覃程心头颤了颤,不知为何就想起那块刻着名字的玉佩,
肃景墨......
会不会.......
微微皱了眉,覃程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不知道继续发掘好不好,不知道那怪力乱神的事件会不会再出现.......
“教授,你刚才说铜镜有镇魂作用,那么玉佩呢?”
“玉佩?”
“是的。”
李国贤望了望没多大表情的覃程,说道:“玉佩古时候是祈祷平安吉祥,辟邪驱鬼的。”
“避邪吗......”
不知想到了什么,覃程眼神闪了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