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是什么?

开衫怪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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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个小时的时间,苏女士已经将自己的丝巾,老高的帽子,我的绒线围脖等道具统统‘宠幸’了一番,差点就上手去扒工作人员的工作服了。

    下楼的时候我不光腿在打颤,举了半天相机的手臂也开始微微发抖。再看老高夫妇倒都是一脸的满足神情,连他们蹬楼梯发出的咚咚声也像是在欢乐地歌唱。

    事实证明,老高虽然不擅长拍人物,但拍静物的水平却不一般。他用自己手机拍的几张博物馆俯视图和市区的地标建筑都别具一格。所以在车上的时候我一直霸占着手机不还给他。

    我喜欢拍照这点爱好,应该是随老高。不禁回想起本来自己半期考试的奖品是相机,后来不知怎么就换成了这次的全家旅行这件事。

    不过,如果让我重新选一次,我肯定还会选跟爸妈出来旅行。

    到民宿的时候已经是晚饭时分,因为我们没有跟老板预定晚饭又太累干脆点了外卖。本来苏女士是最反对家人吃外卖的,不过她受了一天高跟鞋摧残的脚后跟明显不答应,疼得她根本没工夫管什么外卖干不干净了。

    饭后‘电量耗尽’的老高夫妇纷纷表示要洗洗睡了,可是对我来说八点多是肯定睡不着的。干脆下楼到大堂闲逛去。

    这会大堂里也没什么人,不用在前台登记入住信息的店主小姐姐,正一个人躲在陶艺室描描画画。

    “有兴趣上手吗?”

    我还没坐下,就听见了小姐姐亲切的招呼声。我一指自己,明显有些惊讶。

    “试试看。”

    温柔低语间,手上的画笔已经递了过来。

    不好负了别人好意,我一手端着陶瓶口一手小心翼翼地顺着半条未干墨迹缓缓描摹。画了一笔便堪堪停下。

    我抬头看了一眼身旁的小姐姐,对方回我一个带着鼓励的眼神。虽不热烈,却依然有振奋人心的作用。

    只好接着落笔,原本我只是顺着她描线的方向延伸,慢慢地,眼前的墨色逐渐组成一组有序的模型。线条越稠密,图案越清晰。陶瓶上逐渐浮现出阳城博物馆的简易轮廓来。

    高低错落的线条正好对应了老高手机里今天拍博物馆俯视图的模样。离远看神似几个垒起来的被打乱的高阶魔方。

    “画的很好啊。”

    不知道自己画了多久,直到听到这句话我才反应过来原来她还在身边陪着我。放下手中画笔,我将陶瓶放回桌子正中,放在两个人视线交汇的夹角上。

    “姐姐你是学美术出身的吗?”

    她轻轻点头,一边发丝顺着耳际摆动,荡起极好看的弧度。

    “陶艺室原本是我留作私人工作室的。但我老公说不如就弄个开放式的,没想到最后成了我们店里的代名词了。”

    说起自己老公的时候,小姐姐眼里洋溢出无限柔情,让人挪不开眼。

    “那你老公呢?”

    这间民宿是夫妻店没错,但是住了这么久我还真没看到半点男主人的影子。

    “在B市。”

    小姐姐说最开始确实是夫妻两人一起经营民宿的,但是这原本也只是她自己的人生理想而已。她老公的梦想是室内设计,而令人赞叹不已的那方“天井小院”正是出自他之手。

    “所以他,离开你了吗?”

    她摇摇头。没有表现出我预想中的愤怒、失望和委屈。玉雕般的脸上甚至看不出任何一种情绪。

    “他应该去做他喜欢的事,就像我愿意留在这里一样。”

    ‘那你们之间还爱彼此吗?’这话我含在嘴里半天,可怎么也问不出口。她却像是看出我的心思一样,绽开一个我前所未见的灿烂笑意道:

    “我们当然还爱彼此啊!他现在在B市经营自己的工作室。等事业步入正轨了,工作地点就不会受限了。”

    我觉得自己太蠢。真是狗血小说看多了。看她现在这个状态明明和怨妇沾不上边啊!

    “你年纪小,明明是你应该比我更有勇气去相信爱才是啊~”

    听她这话,我心中好像有一道伤口瞬间结了痂,一直萦绕心间的那股绵绵痛意顷刻间竟似消失不见。

    细品之下,却又觉得她意有所指。

    “姐姐,在你看来……爱是什么?”

    我的理智好像刚刚也结了痂,大脑还没反应过来之前,话已经出口。

    “爱啊……”

    她侧了侧头,似乎很认真地在思考。片刻后,伸出纤纤细手捧起了模具中的一块陶泥。然后哒地一声把它拍在了桌上。

    “我记得以前上学的时候老师曾说过一句话:世上没有两件完全相同的陶器。到很久之后我才明白这话的意思。正如你刚刚问爱是什么一样,我觉得这世上也没有完全相同的爱情。”

    桌上的陶泥瘫成一坨,却在一双仿佛带有魔法的手中三下两下变成了一个小小的大头娃娃。那双手的主人继续说下去:

    “所以我对爱的定义可能并不适合做你的参考。你也要听吗?”

    我狠狠点了点头。

    笑意自她唇角荡开,手上仍摆弄着那个刚成型的泥娃娃。

    “在我看来,爱可能是信任和自由吧。如果我以爱的名义将他捆在身边,他不会快乐的。”

    说到这里,她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举起手中的娃娃放在眼跟前细细端详。然后看我一眼继续说:

    “爱也是羁绊,是我们彼此放不下的对对方的挂念,磨着你的心,让你度日如年。但正因为这丝牵挂,才让下一次的相见更加甜蜜。”

    这话我同意,比如我跟那死对头之间除了互相折磨还剩下什么?回去就分了算。

    “你在想什么?”

    突然的发问,让我一下子回了神。我摇摇头,觉得难以启齿。

    她把已经捏好的泥娃娃放在我手中,Q版的娃娃四肢粗短,全身上下就一颗大头最为显眼。至于那张脸上五官的大小和排布,我却怎么看怎么像我。

    小姐姐莞尔一笑,对我说那就是萌版的我。

    “谢谢姐姐!”

    店主小姐姐对我宠溺地笑笑,在我手掌心放在一只笔。示意我亲自给Q版的自己上色。

    “我看得出你有心事。”

    “算有一点吧,不过应该也困扰不了多久了。”

    听我说完,她突然站起身,却又马上俯下身。迅速在我鼻尖留下一个湿漉漉的泥印后走了。还有一句:

    “小妹妹,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就是因为太固执才错过了一个很好的人哦~”

    飘在空气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