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阳,再见

开衫怪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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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刚的比赛仿佛如梦一场,当我回过神来的时候,天也黑了,人也散了。浩哥他们不知道什么时候走的,我只隐约记得高邑跟我打过一声招呼,连他具体说了什么都忘了。

    眼前坐的还是潘唯宁。对面的长桌上那两排可乐杯子也没了影子,沙发上坐着孤零零的陆梵。

    “还在啊。”

    不过是一句为了掩饰尴尬的废话,没想到他却正儿八经地答了。

    “帮你报仇出了力,虽没成功,怎么也得蹭一顿饭再走。”

    真是无时无刻都在为别人考虑的陆梵啊~

    在他知道自己一直保护的人原来早就跟那个暗地里的对手是一伙的真相之后。他还能照顾我的情绪,竟然还存着让这场闹剧有始有终的念想,真让人……无地自容。

    “好啊,我请。本来……”

    相比温柔的陆梵,潘唯宁则像是毫不留情的刽子手,执掌着将别人一手编织的美好表象撕破,露出那原本的狰狞和丑恶的职责。

    理解和体谅这种美德,他不会,也不屑去学。

    “不!应该让我请。”

    我几乎是迫不及待地打断了潘唯宁。因为我实在不想再让陆梵最后留给我的体面被他破坏,纵然我知道一顿饭,根本什么也补偿不了,连任何语言也都是苍白无力。

    在第七次拨开潘唯宁堆在我盘子里的薯条之后,我结束了有生以来最难以下咽的一顿快餐。

    我对着身后快要贴上来的潘唯宁作出止步的姿势后,他脸色明显黑了一点,但我哪里顾得上那么多。跟着陆梵前后脚出了门。

    昏黄的路灯下,细如盐粒的雪花纷纷扬扬。今年的雪似乎下得特别勤。

    “对不起!我知道对你来说现在最没用的就是这句话,但我还是要说。我真的很内疚。”

    陆梵仰头看看天,然后迅速低下头来。像是在酝酿什么。

    “不怪你,怪我来晚了一步。”

    我还有些没反应过来他话里的意思,直到他扭头,看向不远处的潘唯宁的那个瞬间,我终于懂了。

    “我的努力能被你看见,能让你内疚。说明我还不是一无是处对不对?”

    从未听到过如此贴心告白的我,心中顿时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只能重重点点头。

    “你们……”

    他似问,似求证的语气让我更加难受。我想,是因为我真心把他当做朋友吧。我正欲回答,却被他打断。

    “算了。虽然很可惜,但是我喜欢你。也想让你快乐,不要再觉得难受了……高阳,再见。”

    陆梵走的很快,他的背影给我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好像我在很久以前,也这样目送过朋友走远,而他再没有回来。

    “看够了?难受乎,得意乎?”

    腿长的好处是即使你觉得对方离你很远,他也能像变戏法一样在一瞬间移动到你身边。说着说着身边的人竟然又要凑上前来,压在心里的难受和内疚终于找到了一个合理的发泄口。

    “得意个屁!我要回家,别跟着我。”

    “想多了你。”

    话虽然硬气,但是身后突然长出一截的影子还是暴露了它主人的赖皮。我不再搭理那只长长的影子,只顾埋着脑袋继续往前走。

    上车,下车,进小区,等电梯。尽职尽责的‘影子’就只是跟着我,一言不发。直到掏钥匙的时候我终于忍不住转过身来,对着身后人没好气地问:

    “你家也住这里?”

    他诚实地摇头。随后坦坦荡荡地看着我,理直气壮地抱怨:

    “何佩佩有礼物,超也有,就我没有。”

    原来他一路跟着我到家就是为了要礼物?不过这近乎控诉的口气让我有些莫名其妙。

    “怎么没有?那天我爸你高叔不是亲自将拓片送到你手上了吗?忘啦!”

    他转转眼珠,以一副丝毫不觉得自己说错的表情接道:

    “那礼物是高叔买的,不是你。”

    “是我选的!!”

    这句反驳几乎是被我吼出来的。吼声还没落地,楼道里的声控灯已经亮了起来。不仅如此,这响动还惊扰到了门里的人。

    “是阳阳吗?这丫头还知道回来啊!还不去给你闺女开门?”

    一听到苏女士极具穿透力的声音,我瞬间慌了。看看面前不动如山的潘唯宁,再看看自己。脑袋瓜子就是一凉。

    深更半夜,孤男寡女,送到门口……以老高的职业素养,我不敢再往下想了。

    不行,绝不能让老高看见这个‘讨债鬼’!

    念头只在脑中一闪,下一刻我就抓住潘唯宁的衣领两人裹成‘一条’迅速闪到了一旁的消防通道里。

    事急从权,哪里还管什么叫不打自招。嘴里也没闲着,扯着嗓子对门里吼:

    “爸,我刚在楼下买的东西忘拿了。下去拿,等会再给我开门啊!”

    话音刚落,门里就消停了。我竟然庆幸自己有个丢三落四的习惯,经常付了账忘拿东西,刚刚的话于老高而言,可信度超高。心下不由一定,提起的一口气也得以落下。

    “啧啧啧~反应真快。”

    紧贴的胸腔内传来一阵急速的震动,很明显潘唯宁是边笑边说的话。

    “不许笑!”

    刚才近乎闹剧一般的谎言让我既难堪又气恼,还不全是你这个罪魁祸首害的!竟还敢笑话我。由是想着,出离愤怒的我忍不住伸手去捂他的嘴。

    垫脚,伸手。我一整套捂嘴的动作如行云流水一般,只是没想到手心刚触及对方双唇的时候,被一个小小的湿润的软东西轻轻一顶,一挑。痒意就这么散到了心尖。

    一时不察的我,“呀!”地一声刚溢出口,消防通道的顶灯也亮了。我才终于看清自己原来跟他竟离得这么这么近。

    最可气的是,我自己的另一只手还死死抓住人家衣领不放。像是故意在调戏良家妇女的街头恶霸。

    因为我们贴得太紧,松开手的刹那,我的身体不可抑制地就要向后倒去。却又被人及时托住腰肢、环紧、再贴近。

    等等,这气氛怎么越来越不对了。直到对方快要将我嵌入怀里,我才惊觉‘恶霸’竟然被‘反调戏’了?

    潘唯宁他这是在干嘛,头怎么越来越低?可恶的是,我竟然还生出了一丝期待。他,他动作怎么这么慢。

    那我是要推开他,还是继续安静如鸡?

    可是他再怎么低头,角度也不对啊,或许我应该再仰一点头?等等,仰头的话,那不就是在索吻吗?肯定会被嘲笑的。

    这该死的身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