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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之后,我的病依旧是时好时坏,胤祯也一直衣不解带的照顾着我,他没有再问,我也没有再提起,不同的是,他不再提回京的事情了,有些话不必说出口,我已明白,在皇位和我之间,他最终还是选择了我,夫妻之间,本不需要说太多,我能做的,只是更多的去爱他!
不知不觉间,那一日,悄然来临!
西北地处边陲,消息自然不是很灵通,进入十一月之后,八爷他们没有再来信,我明白,形式怕是不容乐观了!
钦差来的时候,我正坐在椅子上看胤祯练剑,这一日天气难得的好,好的甚至于以为竟是春天提前来临,可是,严冬明明才刚来,偶尔一刻的温暖,不过是昙花一谢,京城,终究是变天了!
浑浑噩噩的听完钦差宣读圣旨,内容早已预料到,不过是先皇驾崩,新皇即位,着令胤祯速速将军务交给平乱将军延信,回京奔丧!
尽管已经有了心里准备,可在接到消息的这一刻,想到那个宠爱我的皇阿玛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以后再也看不到他的时候,泪还是忍不住夺眶而出,心底陡然升起一股子悲凉,不管手中有多大的权利,还是无法抵挡死神的到来,千古一帝,康熙,终究是没有熬过这个冬天!
是他的冬天,又何尝不是我们的冬天!
扭头看向旁边的胤祯,他俊秀倔强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也不说话,只窝在身子两侧的拳头,紧紧的攥起,分不清是因为悲痛,还是愤怒!
匆匆接旨。安排钦差住下,想到明日就要启程,便让石子儿和黄莺下去收拾。胤祯现在这个样子,只能由我来安排好一切!
胤祯也不理我。径直回了屋,因为担心他,我只得忍着心里的悲痛与凄凉,尾随他进了屋,只是脚还没踏进去,便听他声音苍凉的开口,“让我静一静好吗?”
脚步悬在半空。踟躇了一下,还是退了出来,默默叹口气,既然他现在不想说话。那我还是不要打扰他了!
良久,屋子里都没有一丝动静,我担心更甚,想要进去看看他,陪着他。可是每每伸手推门,却还是缩了回来,既然他不想让我看到他的脆弱,那我能做的,只是等待!
天色渐暗。白天还好好的天气,晚上却忽然飘起了雪花,胤祯将自己关在屋子里已经两个时辰,我几乎要站不住,彻骨的寒冷透过衣领侵入衣内,浑身冰冷的几乎没有一丝温度!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我再次上前,正要推门,屋内却隐隐传来了呜咽的无声,似乎是在极力压抑一般,“皇阿玛,您怎么就不等儿臣回去,皇阿玛——”
好不容易忍住的泪笫一次滑落,胤祯,他究竟压下了多大的悲伤,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那么坚强那么乐观那么好胜的胤祯,此刻竟然哭的如此无助,胤祯,你可知道,我好心疼,可是却不能为你做什么!
黄莺已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我的身后,暗暗抽泣着,“福晋,天儿凉,您还是回屋吧!”
整个将军府压抑而悲伤!
“福晋,您就算不为自己打算,也该为爷打算啊,先皇刚刚驾崩,您若是再出什么事,叫爷怎么撑下去啊?”黄莺见我不为所动,只得苦口婆心的劝道!
知道自己在这里无济于事,我只得点点头,先一步离去,心里却是担心不已!
那一夜,胤祯将自己关在屋子里,不吃不喝,直到天亮,而我亦然!
凌晨,天还未亮,钦差便过来催行!
下了一夜的雪,院子里一片洁白,苍凉而空旷,干净的视野,似乎预示着,春天就在不远,可是我却看不到我们的希望,一切,才刚刚开始,谁也不知道,回了京城会是什么样子的!
一夜未合眼,再加上久病未愈,身子疲乏的很,几乎难以支持,可是我知道,这一刻,胤祯必须回去,而我,不能再拖累他。故而免不得强打精神,支撑着赶路,而胤祯,因为心中有事,也不曾顾及到我!
路上,胤祯就像是变了个人一般,一言不发,脸色暗沉的难看,只顾着快马加鞭,不分昼夜的赶路,看到他这样,我忍不住担心,却不敢深问,深怕触动了他内心的伤痛,失了皇位,或许对他的打击不是很大,可是失去阿玛,失去信念,对他却是致命的打击,更让我担心的是,自此开始,他身边最重要的人,终是要一个个离他而去,只剩他一个人,孤独的呆在这个世上,承受着自己的亲哥哥加给自己从生理上到精神上的折磨!
晚上,因为赶路太急,荒郊野外,没有什么住宿的地方,我们只能在一座破庙里露宿,度过这漫长的一夜,果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刚进破庙,外面便刮起了大风,西北的风沙总是多的,再加上昨夜的大雪,落眼处白茫茫一片,让人陡然升起一阵彻骨的寒意来!
来宣旨的两个钦差大臣名为护送,实为监视,一路鬼鬼祟祟,不仅不让我们随意接见任何人,甚至连回京的路线都要干预,胤祯长这么大,哪里受过这样的气,好几次都忍不住要出手教训这两个狐假虎威的奴才,都被我劝阻,现在是什么时候,四爷正紧盯着胤祯,胤祯还这般鲁莽,岂不是更让四爷生气?要知道,四爷若是想要胤祯的命,简直比捏死一只蚂蚁还要容易!
钦差大臣自顾自的找了个舒适的地方斜歇着去了,一点儿都不把我们放在眼里,果然是四爷的心腹,四爷还没有什么指示,他们便知道了我们回京的处境,不将我们放在眼里了,想想胤祯自西宁回京的时候是何等风光,再看看现在,果然是落架的凤凰不如鸡,连这些阿猫阿狗也欺负到头上来了,荣辱本就同根,我也不甚在乎,只是看胤祯受这些人的气,有些难过而已!
石子儿和黄莺将墙角的枯草抱过来一些,铺在案上,以便我们一会儿休息,胤祯独自坐在角落,将身上的剑解下,看着斑驳的神像,默默无语!
挨着他坐下,自包袱里掏出干粮,叹口气,开口道,“胤祯,吃点东西吧!”
闻言,胤祯回头,待看清是我,冷漠的双眸终于有了一丝情绪,这一刻,我心酸的要死,短短一日,他憔悴了好多,双眼布满血丝,哪里还是那个我所熟悉的意气风发的胤祯?
心里难受,几乎哽咽不能语,“胤祯——”
胤祯默然无语,双手一揽,将我揽在怀里,另一手接过了干粮,不声不响的吃了起来!
默默抬头,看着他因为吞咽而上下移动的喉结,我的眼泪终于忍不住,再一次落了下来,我骄傲的胤祯,何曾受过这样的气?
破庙难以遮寒,深夜,刺骨的冷风透过裂缝吹进来,惹得我阵阵发抖,尽管缩在胤祯的怀里,可还是难以抵挡自内而外发出的寒冷,我不知道胤祯有没有睡,可是我不敢动,尽管身体很难受,可是,想到一日一夜没有休息好,便也不敢惊动他,因为明天,还有更难的路要走!
“宁儿,是不是不舒服?”胤祯蓦地将我推开一些,伸手捂上了我的额头,急切道,“怎么这样烫?”屋外的皑皑白雪将破庙映衬的微微发亮,我看到胤祯的脸上满是担忧,连忙笑着摇摇头,“没有,只是有点冷,胤祯,你抱紧我就好了!”
胤祯的担忧却并没有因为我的话而减少,“可是你发烧了,走,我带你找大夫,”说着便要起身,我连忙将他拉住,急着阻止道,“胤祯,我真的没事,现在外面天气这样冷,我们去哪儿找大夫?”
“可是——”
“没有可是,胤祯,我没有那么脆弱的,等明日到了镇子里,在让黄莺抓几幅药就好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