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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夜启程,绵堇,对不起,这么突然。”
绵堇摇摇头,“什么时候走都一样,熙炎,你真的不会离开我吗?”
“不会,”除非是他不愿意的。熙炎停下疾走的步子,突然将绵堇抱住,“若是有一天。”
“恩?”
“若是有一天我消失了……”
“不会的!”绵堇突然惊呼,“不会的不会的,你不会消失的,不会消失的对不对熙炎。”
熙炎不知道这句话对她来说有多么沉重,是她最不愿听见的,一切都是从这里开始,只要没有开始,就没有最后的结局。遇到熙炎,她不再对生死看得那么轻,她开始珍惜生命,她不想最后死掉了。
“我不会消失,但是绵堇,若是我有一天被迫回到了天宫,”熙炎紧紧抱住她,亲吻她的长发,“你要等我回来,我一定会回来,回到你身边。无论如何都会,我想你保证。”
熙炎的吻让绵堇稍稍平静,在他怀里点点头,闻着熙炎身上属于天上的味道,不知道人跟神仙,是不是真的能在一起。不过,至少现在,现在就好。
远处的天空在蓝色的绢布上织满了一团团的棉花,天空很高,透明得望不要层云之上,看不到尽头的地方是因为被最远处的山岚遮住了。绿意铺满整个望不到边际的草原,放眼望去,每隔一片绿地上都长着几棵绿树,偶尔一块黄色的彩绘洒在上面,顺着一方再往前,一直往前就会看见黄土铺成的平原上,那些绿草变得零零星星,一堆堆的绿草错落在那里,像是一个巨大的牧场,偶尔有一两个巨大的洞,深不见底。
这里的天空比其他地方都高得多,这里的大树抬头望不到边,绿草足足有一人高,花朵像是一颗小树一般,落下的阴影足够给人遮云避雨。这里的人,不,魔,是巨大的食人族。
一片绿色的血从上面洒在绿叶上,震慑人心的吼叫迅速传开,令谁听了都是久久发抖,无法动弹。
“哇哦!我怎么没听说过这些家伙这么厉害?”跳到三十米高的巨大树上,古潭一手不断地流着血,一手抓着树上垂下来的树枝,掉在半空之中瞪着下面的巨大魔人。
古潭抓住的树枝上方一些,梦柯单手叉腰,望着树下的食人族首领对古潭说:“有人告诉你这些家伙有这么高?”
“要是有人告诉我的话我就不跟你来了!”
梦柯看着古潭被打断了的左手,拿出背在背后的一把大剑,“要我帮忙吗?”古潭啧了一声别过头却斜眼盯着地上的一只手臂,“还是你不想要了?”
“呵呵,好妹妹你不会这么无情吧?我现在可是忍着剧烈的疼痛在与你说话呢,下面那位看上去已经有些不耐烦了,你再不快点的话,虽然我的手臂变成他的点心也无所谓,但是要是少了只手臂的话我会很困扰的。”
“哦,那挺不错的。”
“梦柯,我的好小妹。”古潭笑得如蜜一样的甜。
梦柯低眼看着树下盯着他们的食人族,古潭叹了口气,“就说一开始用武力的话就不会变成这样了吧,这些家伙完全不讲道理的。不对,他们都不会说话好不好!怎么沟通啊,这样就算带回去了也没有意义吧?”
梦柯不语,她也在想这个问题,这样的怪物就算是带回去了……
“愚蠢的魔界矮人们,”古潭和梦柯被声音所吸引过去,巨大食人族仰头望着他们,嘴巴一张一合地说,“弱小的矮人,我们巨人族之间并不需要语言的交流,一个眼神便足以传达所表达的东西。”
古潭惊讶得快要合不拢嘴了,望向梦柯,压低声音让自己显得没有太吃惊,“梦柯,刚才你说话了吗?”
梦柯紧闭嘴唇。
“愚蠢的魔,从我们的地盘出去,不然就不是仅仅吃掉你们了。”
“喂,梦柯。”古潭继续叫着梦柯。
梦柯紫色的短发背对着阳光,有一寸阴霾陇上她的脸颊,“会,说话啊。”
古潭完全不敢相信这些大得惊人的东西竟然会说话,一时半刻还没有任何反应,就呆呆地掉在树枝上,听梦柯说:“看来传闻果真如此,不过亲眼所见,还真是有些吃惊。”
“传闻?什么传闻?”古潭咽了口口水,视线转移到掉落在食人族脚边的那只拿着槊的手臂,“我说,梦,梦柯,我的手臂……”
“听说食人族本是魔界中十分重要的一个种族,每隔一百年,魔君便会从食人族中挑选几名厉害的武士道魔君身边,加以重用。但是自从饥荒之后,似乎再也没有这个惯例了,魔君也再也没有派人到这里来过。”
食人族听梦柯说完这个传闻后,不禁笑了起来,“哈哈哈!没想到竟然还会有这种愚蠢之极的传闻!愚蠢!你说你是魔君派来的?”
“是。”
“那我便暂且放你们一把,回去告诉魔君,食人族的领地他休想再踏进一步!他派来的人,也休想再回去!”
“梦柯,我的手臂啊……”古潭哭丧着脸很想下去捡,但是,但是他,纠结了好一阵,还是松开了手。
梦柯急忙往前走了一步,食人族的人没有动作,古潭拿了他的手臂就与还在流血的伤口接连起来。一道白烟从结合处喷出,不到数秒,古潭再抬起头时,右手放下,左手的白烟消失,他的手臂已经接了上去,“好!梦柯,咱们回去吧!”
“食人族的首领,同我们一起去魔君身边,魔君需要你的力量。”
“咚!”
梦柯跃身,从树上跳了下来,刚刚巨大的树被打成两半从中间向两边倒了下来。
“抛弃了我们之后,现在恬不知耻地跑来要人了吗?”食人巨魔十分生气地将身后的族人拦住,“告诉你们,当年若不是魔君恬不知耻地要去了我们大部分的壮丁,让我们没有人来耕种,又怎么会自相残杀?”
“所以呢?”
“所以你们休想做梦!放你们一条生路是看在祖辈的情面上,若你们想带走这里的任何一个人都是不可能的!这里也没有人会跟你们离开!”
古潭拿着槊的手臂已经能够抬起来了,站到梦柯面前,抬手指着比自己大了几十倍的种族,勾起一抹深意的笑容来,“知道为什么我们出来这么长时间了,身边却没有带回一个人呢?因为啊,那些不愿意跟我回去,我又不愿意说服他们的人,呵呵,”古潭换上一贯杀人时的样子,“因为都被我给杀了!”
“住手古潭!”
“梦柯,我让你给我拿回手臂你竟然都不关心关心我,我才不要听你的!”古潭玩味地说道,反手却被人抓住了,“梦柯?做什么,快放开我!”
梦柯不悦地皱起眉头来,“我说过了,住手。”
古潭微愣,梦柯的样子真的是生气了啊,“不要这么生气嘛,不然,我不动手行了吧?小妹,你这个样子很可怕啊。”
梦柯将他的手甩开,走上前两步,水袖从手肘处滑落,出奇地平静,仰头说:“我没有想过带走你的族人,只要你跟我走。”
“狂妄!”食人族单手一挥!紧缩的眉头突然有舒展开来,“很久都没有吃过人肉了,既然你们不想离开,就留下来吧,作为我的晚餐。”
梦柯微愣,反笑。这个时候她才会觉得其实带着古潭一起挺好的,不禁笑了起来,“十三哥,有人要把我们当成晚餐,不错吧?”
“啊,真是不错,”古潭的眼睛发出闪闪的光芒,侧手,让手上的槊反射出更耀眼的蓝色光泽,“非常不错!”
天上的水不是蓝色也不是透明的,瑶池的水是淡淡的蓝色很浅很浅,玉池的水是乳白色的,山泉是浅浅的绿色,这些水都来自云端,分流下来却分成了不同的颜色。这里原本没有碧蓝色的海水,但却从天君带回来的那位姑娘开始,便有了这股咸味。
水清殿的大门被做成蓝色的羽翼,群青色的大门上飞舞着的是天蓝色的翅膀。水清殿里面的一处,是浮在空中的水池,水池里被装饰得如同大海一般的壮观,虽少了大海中的生物,但仰头望去,却是令人咋舌。
简夜轻轻走到水池边,青色的尾鳍划过眼前,鱼鳞上点点发光,蓝色波澜一般的长发在海中波浪飘动着。朽纹少了几分惊讶,看着波澜的尾鳍,陷入沉思。
“何有办法?”
朽纹捋捋留了几万年才终于留长一些的胡子,波澜像是发现陌生人的存在,皎洁的眸子闪过一抹讶异的神色,急忙躲在了池底的珊瑚树后面。又好奇地露出两只大大的眼睛,像是没见过眼前的生物一般,惊奇地瞅着。
“办法不是很简单吗?”朽纹饶有深意地看向简夜,“君上,不必老朽来,您也一定知道。”
“不行,”简夜立刻否决,“况且,那样的话她便再也无法回到海里了。”
波澜在水中听不见他们的对话,但是简夜看着她的表情让她觉得这个人似乎在为了她的事情所担心。咧嘴,她的长发在水中舞动,笑容就像大海,波澜不惊却流连忘返。
简夜一时失神,嘴里喃喃道:“不行,怎么能让她回不到海里,没有水的鱼,要如何活下去。”
朽纹侧身,不再看波澜,双手作揖行一礼,说:“老朽失敬,对公主失礼了。”转身走下台阶,简夜对池中的波澜点点头。波澜急忙摆动尾鳍,从池中露出头来,只看简夜走出了池边。
清水殿的大厅中,朽纹坐下为自己倒了杯水,简夜不慌不忙地坐在他的对面,“如何?”
“君上觉得如何?”
简夜微愣,沉下脸,“没有其他办法?”
朽纹不紧不慢地喝一口茶,道:“办法不会没有,只是有背天理啊。君上不会不知道老朽还是代罪之身吧。”
“若是你有办法,也是戴罪立功了。”
朽纹沉默一阵,却说:“为什么偏偏要让那姑娘的尾鳍变成双足呢,就算一直呆在那个池中也可以的,不是吗?”
“朕也有自己的苦衷。”
朽纹略略思考一会儿,说道:“君上您是否忘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简夜微愣,低低想了想,问道:“何事?”
“鲛族生来是没有性别的,只有心里有了心爱之人,方能依照对方的性别来改变自己的性别。改变为有性之后,方能上陆。老朽剑那位姑娘自是女子,又为何不能上陆呢?”
“这个,朕也不知。”
“难道不是因为那位姑娘生来就是有性的吗?”
“的确如此。”
朽纹顿了顿,又说:“既然有性,则能够上陆,既然无法上陆也只能说是无性。既然无性在别人眼中却是有性的,这样一来,有性反而与无性一样了。”
简夜不解道:“请火域神明说。”
“既然无法上陆也只得说明那只是个假象罢了。”
简夜反问,“从何所知?”
朽纹不回答,却反问简夜,道:“如果老朽没猜错的话,君上已经开始警觉那些蠢蠢欲动的虫子了吗?”
“呵呵,一直都在警觉。”
“这样的话,为何要带她回来?”
简夜笑得温柔,“这样一位貌美的姑娘,朕怎么能不动心?”
朽纹笑着摇摇头,“君上何必掩饰?”
“呵呵,”简夜失声笑道,“朕不会说出为了天下苍生什么的这种话,只是一个母亲的拜托而已。不能让鲛族就那么轻易地消失,这个时候,正是多事之秋。怎么样,不如回来帮朕如何,火域神?”
有点惊讶啊,天君竟然会突然这么对他说,不过朽纹还是平淡地说:“君上如此说可让老朽折寿了。想让那姑娘的尾鳍变成双足也不是什么难事,君上不必多言,老朽自当为君上办到。”
“朕可不是在与你作条件。”
“这个,老朽自然明白,还请君上派一人与老朽回一趟妖界,老朽自会证明什么是真什么是假,自然也会让君上如愿。”
简夜不再多说,也为自己倒了一杯茶,“玄玉。”
“属下在。”
“护送火域神回妖界,暂时听火域神的差遣。”
“是,玄玉领命。”
热腾腾的气体铺满了整个房间,窗帘将房中的浴桶与大厅隔开,拉开腰间的衿带,外衣顺着光滑的肩膀滑下。雪白如瓷的手臂轻轻抬起,将花瓣撒进浴桶中,水温热热的,充满了芳香。
“喂!不准偷看!”
“反正都看过了……”
“啊!,总之你敢进来的话我就打死你!”
熙炎合上书,朝窗帘里面望去,很可惜地说:“绵堇,神仙是不会被凡人打死的。”
“啊!色狼!都叫你不准偷看了!”绵堇急忙将身子泡进浴桶。
熙炎无奈地继续看书,随口说道:“不想我偷看还不如赶我出去的好,隔着个帘子对我来说就跟没有一样。”
绵堇背面朝他,她知道,但是外面正是阴雨天气,气温这几日又急速下降,她怎么忍心让他一个人站在外面。她瘪瘪嘴,脸上有些羞红,“那你出去啊出去啊。”
空气中浮现着心脏扑通扑通的声音,绵堇将脸埋在水中。从悦己满院离开已经有一个多月了,他们一直往北走,从城里的百姓那里打听来,再往北走十日便会有座城,过了城便可以出关了。而她要找的人,很快便能找到了。夏姐,你想绵堇了吗?绵堇唯一的心愿,就是……
“再不出来会憋死的。”
“嗯?”
声音刚刚说完,绵堇就被人给拽了出来。冰冷的空气侵袭着她被热水泡过的脸,手臂上是熙炎微凉的手。绵堇侧脸,看着他平淡的表情慌张起来。
“笨蛋!”绵堇抽回手臂急忙躲进水中,“都叫你不准进来了!”
熙炎附身,挑衅地说:“哦?我以为你是想让我进来才故意装溺水的。”
绵堇将眼睛移开,“你想多了,我才没那么无聊。”
“要我帮你洗吗?”
“哈?你,你做什么?”
说着熙炎就开始脱下外衣,绵堇慌张地抱紧自己,“我才不要你帮洗,别脱衣服啊,暴露狂!”
熙炎扯开衣裳,性感地在绵堇面前露出胸膛摆了个撩人的姿势,一手将绵堇的脸捧住,在她耳边说:“暴露给你看不喜欢吗?还是说让为夫亲手为你沐浴,你害羞了?”
绵堇脸上一热,将他推开,“少恶心了,会把衣裳弄湿的。快起来让我洗完,咱们还要赶路。”
“也是啊,”熙炎站起来,微微皱眉,低头看着她,一手将一件白色被单将她包住,一边又说,“不过这浴桶倒是挺大的。”
绵堇眨眨眼,熙炎翻身就跳了进来!
“啊!你疯了?”
绵堇吓得差点儿要从浴桶中跳起来了!不过她忍住了。但是她面前这个肇事者竟然还大言不惭地抚玩着她的长发,说:“衣裳反正都湿了,再湿一些也无妨。”
“那那那,那你让我先出去好不好?”
熙炎将不老实的绵堇环住,乘他不注意在她脸边亲了一口,“老老实实地待在为夫怀里。”
她敢动吗?她要不就跳出去但是肯定会被熙炎抓回来还会被他看光光,虽然早就看光光了,不过她哪里有脸跳出去啊!要不就老老实实地待着算了,不然这家伙不知道还会做什么不好的事情。
不过绵堇错了,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唇已经被他死死吻住了,“堇儿真乖。”
“你这家伙……”
熙炎咬了咬她的唇,坏坏地笑道:“好好叫为夫的名字。”
绵堇不服,捧住熙炎的脸,反咬一口!
马车在客栈门口等候多时,绵堇从客栈中出来,白色的衣裳被网状的坎肩包裹起来,头上是鹅毛的绒饰。熙炎站在马车边,路过的人无论是少女还是少年,老人还是孩子,纷纷向这边投来目光。
绵堇脸上有些笑意,不过并不是因为别人向自己投来的目光而笑,而是因为那些人的目光投向的不是她,而是马车旁边衣冠楚楚惹人眼球的熙炎。
比起她来说,一个男人更容易吸引人吗?
“想不到现在的人都喜欢你这样的啊?”绵堇故意调戏似地说道。
熙炎伸出手准备牵她上车,“嗯,那你是不是感到很荣幸,能被我喜欢?”
绵堇挑眉,拍了一下熙炎伸出的手,翻身上车。
熙炎轻笑,跟着一同上去。
“堇儿可真是调皮。”
“哦,你不就喜欢我这样吗?”
熙炎微愣,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几日后,他们提前来到这座边界的城池,廖城。
“不出关吗?”马车上,熙炎驾着车,一边问着坐在马车里的绵堇。
绵堇整理着刚刚买来的衣裳,“先住一晚,要打听到夏姐的下落再出关。”
“嗯。”
绵堇从马车里出来,盯着熙炎几秒,“怎么了?这些天你老是在想着什么。”
“嗯。”
“恩,所以是什么?”绵堇有些头大。
熙炎转头看着她,微微皱眉,一副想开口却又不能开口的样子,不过还是凑近绵堇,说:“最近一直在赶路,都没有抱着你睡觉,啊,好难过。”
“呵呵,”绵堇嘴角僵硬,“你难过死了最好!”
廖城的城门用灰色巨大的石块累积起来,黑色的旗帜上是周昱国的周子。周昱国十分和平,只是北面和西面一直被外界的民族所骚扰,虽不频繁但只是略动皮毛的话也是时常的事情了。
不过周昱国商业十分发达,就算是战争时期,也会有不少外族来的商人来到这里进行买卖,也会有不少来自国都的人去到外族。
只是这两年来,有了一点点的变化。外族的侵略变得不再频繁,但是从外族传来消息,里周昱国最近也是实力最强的一个外族,金族的军队越来越多,而从周昱国过去的人民也越来越多了。
月色降临,漆黑的天空中却泛着一丝丝微红,繁星笼罩这片城池,今夜的星星看起来有些奇特。也许是因为天空微微泛红的原因,不少百姓都在小声讨论。是不是天边漠北的地方又开始打仗了,那片轰也许就是硝烟燃烧的证据呢。
红色的天空让绵堇想起熙炎的眼睛,之前明明就是红色的,绯色的红,但现在却是浅红了,不知道之后会是什么颜色呢。
“熙炎!”绵堇提着裙子从客栈后面趴着梯子上到屋顶。
熙炎过来伸手将她凌空抱起,放在自己身边。
房顶上看星星的距离更近了,面向月城向北的城门,那片红色似乎比这里亮一些。有一把剑静静地躺在熙炎的另一边,“我救你的时候,不曾看见过这把剑,但是之后你却拿了出来,好奇怪。”
“泣影,本与我为一体。”
“该不会装在你的体内吧?”绵堇好像在听一个玩笑话,不过从熙炎嘴里说出来,也许还真的是这样的。
绵堇抬头看着星星,熙炎将她的头靠在自己的怀中,“打听好了?”
“恩,夏姐去了仄关,咱们可以多待几日休息休息再启程,这里离仄关有一百多里的沙漠,要好好准备准备。”
“不,明早就启程吧。”
绵堇不解地眨眨眼,凑近熙炎,“咱们又不是在逃命,干嘛这么急?”
“不逃命,”熙炎笑道,“是私奔哦。”
“没个正经。”绵堇瞪他一眼。不过,熙炎有些变了呢,刚认识他的时候别说笑了,就连说话都不会说多少。
绵堇托着下巴盯着熙炎,熙炎躺在瓦砾上看着天空,绵堇附身在他身边,熙炎被勾勒得无暇的脸让绵堇一时失神。虽然他嘴巴很坏,虽然他浅红色的眼睛没有多余的温柔,但是这个男人在她的面前总是最特别的存在。
她眨眨眼睛,离熙炎更近一点,“嗯?”
熙炎抬手将她抱住,“你不乖,又勾引我了。”
“我记得以前好像不是这个颜色的。”
熙炎歪头看着她,绵堇又说:“我记得不应该是红色的吗?现在怎么变得这么浅了?”
“什么?”
“眼睛啊。”
“哦。”
绵堇好奇地说:“难道难道,神仙的眼睛都可以随便换换色吗?好好玩的样子,能变成白色么?哈哈。”
“本就不是红色,只是仙力被封印起来了而已。”
“现在解开了?”
虽然只有一半,不过,“保护你是够了。”
“嗯。”绵堇躺在熙炎怀里,熙炎盯着那些星星,日子越来越近了。
纸鸢扑扇着翅膀从熙炎盯着的天空中飞落下来,熙炎微愣。
“怎么了?”绵堇望着他,他的脸色稍稍变了。
纸鸢落在,绵堇的手中,啄了啄绵堇的手,张嘴开始说话:“捉迷藏好玩吗?熙炎,”熙炎垂下眼睑,“既然我能给你带去纸鸢,你就应该明白我想说什么吧?别忘了,你有一半的封印在我这里,想让我找不到你这种事……没想到你会为了,纸鸢会带你来见我。不来的话,我只能强来了。”
廖城另一边的客栈里,简夜站在窗边凝望着月空,又叹了口气,又摇了摇头。玄玉站在他身后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少爷……”
“哎,老祖宗生气了啊,这下可不好办了。”
“少爷,纸鸢已经被读。”
“恩。”
“十七少爷回来找您吗?”
简夜转身走到桌边坐下,“不来的话,他身边的女子也会有危险,他应该知道。不过虽然我很明白他带着个姑娘逃走的心情,不过玄玉啊,没想到十七竟然会做出这种事,哎,我觉得我老了。”
玄玉有些慌张地说:“少爷,您该不会也想疯狂一次吧?”
“哈哈哈!我不是一直都很疯狂嘛!”
“少爷……”
“嘘,他来了。”
第二天一早,仄关,发狂的狮子般的风暴从远处的沙漠中奔驰而来,消失在被绿洲隔绝开来的河流周围。关内,黑色的铠甲威风凛凛,血红的佩剑放于桌上,与黑色的头盔一起。
“小晚,你起来没有?”男子一身黑色长袍,长发被一根簪子束起,随意地闯进别人的房间来,“哟,你已经起来了啊!穿着铠甲做什么,还不脱下来?咱们今个可不打仗啊。”
“我说过很多遍,不要随随便便闯进女孩子的房间,大哥。”转过头来,才发现在黑色铠甲之中竟然是一名相貌不凡的女子。
鹅蛋的脸上有微微的不悦,眼睛却是出奇的水灵,嘴边一颗小小的红痣透露出她的无奈。她就是夏仲晚,周昱国屈指可数的女将军。而她身后闯进来的男人则是她同父异母的哥哥,夏仲景。
夏仲景大笑着站在她旁边,叉腰说道:“哟,这么多年不见性子倒是变了不少啊小晚,以前不是还常常光着屁股在我面前跑来跑去吗?再说,你不是睡觉都穿着铠甲嘛,我就算随便闯进来也无所谓吧。”
“大哥,我希望你能把以前关于我的事情都忘记,还有,”夏仲晚站起身来,“就算你穿着自己的衣裳去月牙城,应该就连门口的侍卫都认得出来你是谁吧。”
“不会不会,那些侍卫那会认识我啊,换个装扮不就好了嘛。”
“不过是探查军情,用不着大哥亲自前去,我一个足已。”
夏仲景马上拒绝,“绝对不行!要不然我派别人去,总之你就不准一个人去!”
“大哥是怕我被人调戏吗?”
“那还用说吗?”夏仲景略略生气地说,“月牙城不仅有金族的人,就风族、贞族和镰咕族的人都有,太乱了!我怎么可能心安理得地让你一个女孩子家的去?万一,万一遇上什么不测的,我,我怎么跟你死去的夫君交代啊!
”
夏仲晚听见他说这两个字就青筋抖动,想到她这个惹是生非的哥哥竟然用她心爱之人的死来骗她回家,真是够龌龊的!回了家才知道那人早在几年前就病死了,夏仲晚当时就想一走来之算了!不过因为当年擅离职守,最后却被派遣与他一起来守边关,真是造孽啊。
“好好,你与我一起就行了吧。”
“那还差不多!哈哈!”
另一方面,月牙城以北,金族的宫殿里。薛元罂匆匆忙忙地从宫外走了进来,一手还拖着个闭着眼睛看上去没有睡醒的样子的男人。男人比他矮了一个头之多,圆圆的脸上皮肤看上去比女人还要嫩滑,两坨被冷风冻得红红的原形浮在脸颊两边,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个十来岁的孩子。
“太,太子!我把浮翊给带……”
“马上跟我出宫!”
薛元罂愣在原地几秒,什么情况啊?太子刚刚从他身边匆匆走了过去,他又拉着依旧没有醒过来的浮翊跟着太子跑去,“太子那浮翊呢?”
“带上。”
“咱们这是去哪里啊?”
“月牙城!”
周昱国廖城,几只鸽子从天空飞走,光阳有些刺眼,刺眼得让绵堇有些无法睁开。空气越来越冷了,关着门,点着炉火都还是觉得冷。
本来在身边的人没有人踪影,应该是去准备穿过沙漠的马匹和粮食了吧,熙炎。昨夜说过要尽早离开的,是啊,得起来准备了。
不过,为什么心里空空的,为什么觉得这么不安。
昨晚,那只纸鸢的话在绵堇脑中重复了很多遍,是熙炎口中的哥哥对不对。就算熙炎抱着她睡下,但还是去见了他吗?
绵堇穿好衣裳将自己收拾好,包袱里是熙炎给她的银票和熙炎不知道那一日插在她发上的步摇。插上步摇,绵堇拿着包袱下楼。
“姑娘今个就要走了吗?怎么不多住几日呢?”小二在绵堇身后问道。
“恩,家中有些事要走了。你可见过我家相公?”
小二想了想,说:“昨个与姑娘一同回房之后就没见出来了啊,难道没与姑娘一起?”
绵堇没说话,拿出一张银票来递给小二,吩咐道:“这里到仄关的话骑马需要多长时间?”
“姑娘要去仄关啊,咱们的马好得很!若是现在这个时候出发,最快的话明天早上就能到了。不过姑娘若是不急,这两日天气不错,晚上再沙漠休息的话明天晚上之前也可以到呢!”
“给我准备两匹马,一些衣服和水,还有必要的用品,这个是你的了。”
“试试,小的马上去准备,”小二走了几步又跑了过来,说,“姑娘不吃早餐吗?”
“不,还是弄些来吧。”
“好叻!”
“姑娘又是何苦呢?虽说这里基本上没有人来,但若是被谁看见了,姑娘是魔族人,待在这儿恐怖会给小仙带来不便。”墨白拿着拂尘,向如沫行一敬礼。
如沫就坐在命中人生外面的石头后面,慌慌张张地出来,鞠一躬,说:“对,对不起,我知道魔是不应该来这里的,但,但是我并没有恶意。只是,只是想有什么能够帮他的。”
“不必了。”
“嗯?”
“姑娘的心意熙炎上神心领了,这是熙炎上神让我带给姑娘的话。姑娘请尽快离开这里吧。”
“我不离开。”
墨白手中的拂尘轻轻飘动,如沫低头,绝强地说:“我不离开,我要等他出来。”
沉默一阵,墨白摇摇头,轻声说:“姑娘又是何必呢,魔与仙终究是不能走到一起的。”
“那又怎么样呢!我,我虽然常年待在魔界的山谷之中,但也听说了,你们的天君的天妃不也是妖吗!”
“天妃自然是仙。”
“你胡说。”
“小仙从不说谎,”墨白又行一礼,“姑娘何苦要闯这种难关。姑娘自然有姑娘该去的归路,不该来的地方还是不要来的好。”
如沫愣在原地,十分不能理解这个人再说什么。只要是自己喜欢的事情喜欢的人不就好了吗?怎么说的如此复杂?再抬头时,墨白已经不在了。
上君就是喜欢把这些事情都扔给别人做,哎。墨白无力地叹气,想着出去麻烦更多,可不知留在这里才是最麻烦的,他下次也让丹青留在这里好了。
“嗯?”一进来书阁就看见熙炎沉默不语一脸要杀人的样子,哎,他好惨。走到熙炎身后,“熙炎上神,那位……”他现在还是闭嘴好了。
“小十七……”
“墨白。”
墨白浑身一抖,熙炎上神的声音有点不对劲啊。他小心翼翼地说:“小仙在。”
熙炎拿着那本有落姬名字的命理簿回过头来,脸上疲惫和绝望的样子让墨白惊讶不已,“怎么,怎么才能将这本命理簿打开?”
墨白不解,接过熙炎手上的书,“怎么会,这本书……”
“为什么没有字?”
“不可能,”墨白平静地说,“这里的每一本书都是我与丹青亲自检查过的,每一本都是律染上君亲笔所写,不可能没有记录。况且……”
“什么?”
熙炎的脸色又黑了一大截,墨白只得如实奉告,“况且,上神的劫数一般都是律染上君利用法术来书写的,有的并不必刻意书写。但是当初落姬上神答应过律染上君,若有一日的命中劫数,便是由律染上君亲自来写的,小仙是看着律染上君书写过落姬上神的命劫,又岂会没有。”
“那你告诉我,落姬的命劫在哪里?落姬现在在哪里?”
“请熙炎上神少安毋躁,小仙只是偶然看见过,却不曾翻阅,所以并不知道落姬上神在何处。”
熙炎的眼眸渐渐变得更浅,他生气自己没有办法找到落姬,没有办法保护她,更气自己连落姬是不是真的遇到了命劫都不知道。或许,或许不是命劫,但是他不敢多想,被其他族类抓住什么的,他永远都不想那样。
“那你告诉我,落姬,是不是在渡劫?”
墨白犹豫,“小仙,不能说。”
泣影泛着嗜血的光架在墨白脖子上,吓得又又动也不敢动,熙炎冷冷说:“我知道杀不死神仙,但是我的剑至少能损你三万年的修为。”
“上神请不要为难小仙,小心不才,不过五万年的修为而已。”
“我也不想,告诉我,落姬在哪里?”熙炎将头轻轻歪在一边,瞳孔是绝望的悲哀,几万年不曾有过的感觉。没错,这种冲动,就像当年离开绵堇身边是一样,他很急切,很慌张,想到回到她的身边。但是他回去晚了,他始终在怪自己为什么回去得那么晚,若是早一些,若是回了天宫后立刻赶回去,也许,也许就不有那样的结果。
墨白刚刚成为童子的时候,曾见过一次这样的熙炎。退后一步,墨白只说:“漠北。”
熙炎愣住,是他最想不到的地方,可是既然如此,是命,再帮他吗?
“时间呢?”
“不知。”
熙炎收起剑抓起喵呜着的黑猫,“够了。”
一路上都从未遇到过下雨的天气,今个偏偏是遇到了。但怎么偏偏就是今天呢?上天是在嘲笑还是在得意?许久一次的大雨将街道和瓦砾都冲刷得干干净净,街上的人是难得一天都寥寥无几,本来备好的马匹一直在客栈门口等着,但该走的人却没有走,该回来的人也没有回来。说上天弄人,这句话真的没说错。
“姑娘,这月亮都出来了,您还走吗?”小二小心翼翼地在绵堇身后问道。一大早开始就坐在大厅里动也没有动过一下,一天下来也只吃了几口粥,还好今日店里人少,不然这不住店的,掌柜定是要赶人的了。
绵堇沉默一阵,脑袋一片空白,小二又叫了几声,她放在桌上的手掌微微握拳,侧头,清了清嗓子,低声说:“小二,什么时辰了?”
“酉时,酉时都快过了啊。”
“是吗,都是这个时辰了。”
“姑娘,您,还走吗?”
绵堇失神地望着外面,这种雨天,都已这个时辰,路上不会有人来了,不,也跟时辰没有太大的关系。她喃喃自语道:“他没回来,他还是没有回来。”
“姑娘?”
真是讽刺啊,果然算的准,还是被那女子给说中了,她早该做好心理准备,她早就知道有这么一天的。但是她总是在期盼着,这一天能稍稍晚一点来也好。她可真天真。
“不走了,”她站起身来,“明日再走吧,可还有房间?”
“有,有。姑娘怎么不多住几日,你夫君还未来呢。”
绵堇苦笑,“他不会来了,他先回去了,我也不等他派人来接我了,明早自己回去就好。”
“是,是,姑娘请上二楼吧。”
等了又如何,不会回来的人就是等一辈子也回不来了。若是要回来,不管她去了哪里,他总是会出现的。她不敢去想,她只要记得他说让自己等她就好。
回到房里,绵堇趴在桌上盯着手里的步摇。纯金编制的头饰,是她见过最奢华最美丽的步摇。她喜欢简单的样子和用金片做成的鸾鸟尾巴的羽毛,熙炎,你真是天上来的吗?既然这样,就算她在世界的任何一个角落,就算是现在,你在天上也都能看见的吧。
“你说过你会回来的,只是你也有你的事情对不对。”绵堇轻笑,即使他从来都不与她说起任何事情,但她还是绝强地认为,只要熙炎回来,他们会走到最后。
三万年前,天界。
简夜踏着云无奈地看一眼被他带回来的熙炎,拍着他的肩膀,说:“十七啊,不要一脸这么凶的样子嘛,只是让你回来完成你要完成的事情而已,不需要这个样子像是要杀了我似得吧。”
熙炎不语,坐在祥云上低头看着下面的云层,残留在眼中的那一丝丝微红还未消除。简夜过来蹲在他旁边,有些不敢相信地问道:“你不要告诉我,你该不会是来真的吧?”
熙炎没回答话,只说:“先给我解了封印。”
“现在可不是我说了算。”
熙炎抬头,简夜耸耸肩,“可是被天君拿了,我也没办法。”
“什么时候得事?”熙炎的语气开始慌张。
“下去找你之前。”
“怎么不早说?”
“你又没问我。”
熙炎别开头,早知道他就不回来了。要让天君给他解封印还不如就这样算了,总是要挨那五行之邢的,反正死不了,等飞升为上君之后封印自然也解了,不必多费精力。只是时间,估计需要长一些。
“十七,问你呢。”
“嗯?”熙炎回过神来。
简夜起身叉腰,一手优哉游哉地扇着扇子,又问一遍,“不是认真的吧?要知道,你可是未来的天君,这种事情怎么都无法……”
“认真了。”
简夜一时懵了,身后的玄玉也傻了,他迅速低下身来,嘴角的微笑僵硬,“不要跟我开这种玩笑,后果你知道的!”
“嗯,知道。”再清楚不过了。
“我是没见过那丫头长得有多倾城,不过熙炎,一个人类,寿命最多不过百年,百年对你不过是看看书炼炼法的时间。既然你都回来了,就不要多想了。”
“嗯。”熙炎想的多了,他想要尽快摆平这里,他想绵堇还在那里等他,他什么都没说就离开了。现在想起来心里越来越不安,他怎么能不想。一路上来来往往的人那么多,若不是自己在绵堇身边,还不知道有多少男子像饿狼一般地看着她。她还不以为然觉得很正常,不管怎么想,他都担心得不得了。
“熙炎,熙炎!”简夜用扇子在熙炎旁边使劲地扇,“回神了回神了!天宫到了,天君等着见你的,别走神了。”
熙炎微愣,“嗯。”
“待会儿千万别提那丫头的事,天君还不知晓,不然天君发起火来你一辈子都别想下凡去了。”
“我知道。”
无上宫是天界最至高无上的地方,白玉砌成的宝座两边,象征着全力的金黄色纯金的龙头扶手各喊着一颗拳头大小般的夜明珠。宝座上面是云做成的顶,宝座下,是云铺成的路,两边侍女站在其后,微微低着头。大殿内侧靠外,是古来的阵法,在白玉石上刻着看不懂的文字,标着八卦五行。天后紧握着手中的丝绢,抬眼看了看一脸沉重的天君又看了看走进来的熙炎。天君从靠着的姿势坐起来,细细打量自己的重孙。
熙炎不抬眼,只是规规矩矩地行礼,跪在地上,说:“重孙熙炎拜见天君君上,望天君寿与天齐。”
天君紧闭着双唇,不让他起来也不说一个字。
天后有些紧张地笑道:“呵呵,熙炎啊,你可算是回来了,本宫听闻鬼界的世子在与你的比试中用了仙炎草将你的法力全数封印了,又将你打到凡界。熙炎,你受苦了,鬼界这笔账天君总会与他们算的,你平安回来就好。身上的伤势可都好了?你封印还未完全解开恢复得慢,还是先请天医为你看看的好。”
“多谢天后挂心,熙炎无碍。”
“住口!”
天后被天君的一声喝令吓得将手上的丝绢都掉了,“沉月,你太宠他了!凡界都过了多长时间才回来,再怎么慢,召云难道还做不到吗!”
“天君请勿动怒,熙炎还小,定是去了人间看见稀奇玩意一时贪玩忘了时间罢了。这不是回来了嘛,平安才最重要啊,”天后对熙炎使使眼色,又说,“凡界不同于天界,都大半年了,熙炎一定累了,还是早早回去休息吧。初晴很担心你呢。”
“沉月!”
“啊,君上请吩咐。”
天君轻叹一声,对侍女说:“送天后娘娘回宫。”
“是,君上。”
天后忙说:“啊?君上,本宫就待在这里,不说话行了吧。”
天君无视她,对还跪在下面的熙炎道:“熙炎,与朕说说,这些时候你在凡界都做了什么?”
熙炎的余光看见天后又对他使了使眼色,才道:“重孙被鬼族世子打上之后一直在凡界养伤。”
“哦?现在恢复了几层?”
“五层。”
“祥云之法只需三成力就足已,你既然已恢复到了五成,为何不速速回来!”
熙炎冷静地回答说:“熙炎第一次去到人间,不免对人间好奇,所以才多留了几日。熙炎一时贪玩,没有立即回天宫还请天君降罪。”
“休得胡说!”天君大手一拍,声音明显比方才生气,“给朕从实招来,你不回天宫就罢了,竟然还让简夜下去找你你才肯回,你以为本尊相信你的一时贪玩?熙炎,你若是贪玩,怎么会不过三万年就能修得上君之位?”
熙炎不语,天后正要开口为他解围,却被天君的一个眼神阻止,“何事竟然牵绊你如此,让你差点忘了飞升的日子?你可记得何日飞升?”
“凡界算来,十日之后。”
天君顿了一顿,天后有些惊讶地看着熙炎,脸露忧色,“哈哈哈!好啊,好啊!五日之后,好一个十日之后!朕告诉你,倘若不是简夜今日带你回来,你定连自己会错过飞升的日子!”
熙炎大惊,不可能,他算过,的确是十日之后啊。
天君看穿了他的心思,皱眉,“沉月,你告诉他。”
天后点点头,忙说:“熙炎啊,算日是上君之后才会修炼的法,你虽天慧极高,但你从鬼界到凡界的时日的换算……”
糟了,他竟忘了这事!
“你飞升的日子,尚在五日之后啊。”
“重孙知罪!”
天君面色微颤,“说!是何事竟然让你忘了这么大的事情!”
熙炎低头不正面回答,说:“还请天君降罪。”
天君抬手指着熙炎,一字一句地说:“本尊,是要降你的罪!你竟然为了一个小小的凡人女子忘记飞升这么大的事!你叫本尊不降你的罪都难!”
“哐哃——”天君的怒吼让无上宫乌云笼罩,一道闪电劈过,宫内侍女纷纷吓得跪在地上!
宫外简夜浑身一震,突如其来的雷声也让他受了些惊吓。他急忙往宫内望去,“怎么了?天君发这么大的火,熙炎他怎么了?”
“属下的不知道啊。”玄玉无奈。
正好有一位侍女从里面慌慌忙忙地出来,简夜立马上去拦住,“里面发生什么事请了?熙炎上神怎么样?天君为何生这么大的气?”
“仙仙,仙婢不知。”
简夜手快地楼上侍女的肩膀,温柔地安稳道:“不要害怕,我会保护你的。乖乖与我说来,定有你的好处。”
侍女害羞地垂着头,小声说:“天,天君说熙炎上神为了个凡人忘记了飞升之事十分生气,怒火霹雳,把宫里的帘子都给烧着了。”
如此,简夜才看见那侍女手中抱着被烧得差不多的窗帘。
“下去吧。”
侍女欠身,羞红了脸急急跑下去了。
玄玉想了想,急忙说:“少爷您可不要……少爷?”话没说话就发现简夜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不再宫外了。
简夜化成个云朵飘在无上宫的大殿之上,与那些乌云化为一体。只见熙炎跪在地上,天君气得眉头紧锁,天后则是惊讶不小。
“熙炎请天君降罪。”
“你是承认了?”
“是,熙炎的确是与一名凡间女子相恋才会没有及时回到天宫,”简夜吓得差点儿从上面掉下去了!这话他竟然敢说出来!真是不要命了,“天上一日地上一年,所以请天君容重孙先回一趟凡界之后,再来向天君领罪。”
“胡闹!”
简夜猛地一震,天君斥责道:“不知道悔改的东西!竟然敢在朕面前说你还要回去见那个凡人!朕决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你是仙,她只是个区区凡人,她只是你千百万年里的沧海一粟罢了!”
熙炎双手微微握拳,眼神变得凌冽,站起身来,却甚是平静。嘴角微微向上勾起,与天君对视,道:“沧海一粟也好,只是过客也好,熙炎三万年来从未知道什么是情,什么是爱,唯她能让熙炎明白。就算只有短暂的百年也好,熙炎只想与她厮守。”
“你敢!”天君大怒,一摆手,“你简直不把朕放在眼里!连你爷爷都不敢与朕这般说话!朕绝不会让你去见那女子!”
“啊,熙炎呐,”天后连忙站起来劝说道,“你还小不懂什么情啊爱的,你看初晴天天在你身边你还不是没正眼看她嘛。先不要说了,你先准备准备五日之后的飞升吧,有什么事情等到飞升之后再说,好不好?”
“沉月,你好大的胆子,敢挡在朕的面前!”
天后回头对天君说:“君上啊,熙炎还小不懂事,您别生这么大的气啦,有事好好说嘛,熙炎从未犯过任何过错。偶尔一次,君上就交给本宫教导,一定不让天君失望。”
“来人啊!”
“啊?啊?”天后左看看又看看。
天君摆摆手,说:“送天后娘娘回宫,暂时不准她出来!”
“是,天后娘娘请。”
“你们!”天后委屈地看着天君,天君却直接无视她,她转身就走,“哼!本宫不管了!”
天后生气了,天君之后又麻烦了啊。
“不要以为有天后宠着你,你就什么事都敢做!这件事没得商量,不行!”
“天君,重孙将母亲的青鸾双飞雪给了她。”
“你说什么!”天君震怒,手指颤抖地指着他,“你可知那是天族的神器!是上古天神一代代传下来的!”
“是,正因如此,熙炎才给了她。”
“放肆!你简直是越来越大胆了!一件法器给了凡人就罢了,偏偏是青鸾双飞雪!”天君手上聚集一团仙气,往上空打去形成一道气流,命令道,“简夜!从云层给朕下来!”
简夜急忙闪躲,变回原来的样子落地,“简夜无意冒犯,请天君恕罪。”
天君冷冷一笑,说:“就你那点法术也敢蒙骗朕?”
简夜瘪瘪嘴,“简夜愚钝。”
“马上下凡去,给朕将青鸾双飞雪带回来!”
简夜微愣,转头看向熙炎。
熙炎面色冷静,似乎还有些得意,说:“青鸾双飞雪乃是熙炎的生母所佩戴过,生母曾说,青鸾双飞雪最大的功能不是杀伤力,而是能让佩戴者从五界消失,任谁都找不到。”当然除了开启法术的熙炎本人。
“哈哈!好啊!你敢威胁朕!你反了啊熙炎!”
“哐哃——”
有一阵雷鸣,天君的胡子都要翘起来了,熙炎却依旧镇定不已。
“来人啊!把熙炎给朕关起来!没有朕的允许谁都不准去探他,也不准他使用任何仙法!”
“君上!”简夜正想求情,天君又说:“谁敢为他求情就一同关进去!包括天后!”
简夜更急了,“熙炎!”
熙炎拍拍他的肩膀,垂下眼睑又与他对视,“无事。”
十日后的一天,廖城城门刚刚打开,绵堇换上一套男子的衣装,将长发束起,只带一个小包袱。翻身上马,她回头望了望,不,失望天上望了望,鼻尖有些酸意,但是她望着天空,眼泪流不下来啊。哈,算了,总有一天会回来的吧。
“驾!”
出城的人没有任何的检查,只有从大漠过来的人才需要周昱国的细细查证。街上的人只有零星几个,她要一个人去这片沙漠了,不知道是个什么心情。昨夜一滴眼泪都没有留下来,不知道是个什么心情。
“小姑娘。”
绵堇微愣,又听见有人的叫声,似乎是在叫自己。
“小姑娘,这边这边。”
绵堇拉住马,低头。城门口一位摸着胡须的老爷爷正笑呵呵地看着她。绵堇左右环视,没有一人,又指了指自己。老爷爷笑着点了点头,“就是你就是你啊,还不下马来?”
“老爷爷认错忍人了吧,我明明就是位公子,怎么会是姑娘呢。”
“哈哈,你这小姑娘不说实话,老夫明明见你脸容娇色,怎么又会是位公子呢?还是下来与老夫说话吧,老夫年纪大了,抬着头啊,这脖子疼。”
绵堇想了想翻身下马,“不知老爷爷叫住在下有何事?”
老爷爷捋着长长的胡须,小摊子前是一张张宣纸和一支笔,他摊手让绵堇看了看,说:“老夫每日都会为经过老夫摊前的第一位人画上一副象。你,就是今天的第一幅了。”
绵堇还没开口拒绝,老爷爷就已经拿着毛笔开始勾勒了,绵堇也只好乖乖不动。
“姑娘是要去仄关?”
“是。”
“找一个女人?”
绵堇不仅有些吃惊,“是。”
老爷爷看她一眼,又看着她马背上的包袱,“你有一只青鸾步摇?”
“您怎么知道?”绵堇觉得更不可思议了,难不成这老爷爷也是神仙?
“呵呵,”老爷爷捋捋胡子,笑道,“老夫只是个凡人,不过会些法术罢了。将步摇拿与老夫看看。”
绵堇二话不说便拿了过来,老爷爷微微皱眉,笑着还给绵堇,“不错,这只步摇叫做青鸾双飞雪,它不属于这里,但你得小心保护,一直要带着身边,若是丢了,会带来杀人之祸。”
绵堇不解,却也点点头答应着。
不过一会儿,一张惟妙惟肖的图画变画好了,只是图画上绵堇的样子有些稍稍的变化。头发是盘起的样子,上面有一只步摇,便是绵堇手中的青鸾双飞雪。
“老爷爷,我能将这幅画留在这里吗?”
“嗯?”
“就挂在您的摊前好吗?有位公子会来寻我,”绵堇取一锭银子放在桌上,“路过这里的时候若是看见了我的画像来询问,请有劳老爷爷告诉他,我在仄关等他,不管多久,我都会等他的。”
老爷爷收起银子,“老夫一定转告。”
绵堇翻身上马,那幅画就挂在摊位的前面,被所有经过的人欣赏。直到寻问它的人出现。
“上君,你可真是多事啊。”
老爷爷晃着脑袋闭着眼睛,身后青衣童子双手放于身前,双手放于袖中,说道:“明明是自己写的就不能省略一点吗?为什么还要小仙一行陪同?”
“呵呵呵呵……”
“上君,咱们是不是该回去了?”
“不可不可,还早还早。”
丹青叹气,坐在律染上君身边,赌气似地说:“待在这里干嘛,好无聊啊。”
律染上君轻轻摇着头,很是享受着冬季的微风,“你这小儿,可没人说让你一直陪老夫坐在这里。”
“那还不是,”丹青眨眨眼,“真的?”
“呵呵呵。”
丹青起身,“上君有事叫小仙吧,小仙去去就回。”
“等等。”
“啊?上君不是反悔了吧?”
律染上君睁开一只眼,“你这小儿,老夫何时反悔过,”拿出早上绵堇给他的那锭银子,“省着点用。”
“哈,多谢上君。”
不久了不久了,律染上君笑呵呵地晃着脑袋,很快很快,他们就可以去别的地方了。
进入深夜,月色更是皎洁,沙漠上的月亮比周昱国的月亮看起来要大得多,满是沙漠的土地上,一片月牙形的绿洲,几座小小的城镇错落在里面。绿洲再往北几十里,便是绿洲了。
笼罩着黑色的斗篷,骏马沿着月城外的一条河流急速奔驰,十几个人的队伍进入前方波光粼粼的湖泊。跑在最前方的人停下马来向穿着铠甲的侍卫拿出个令牌来,侍卫一见令牌便马上打开城门。
“皇,皇上!太……”
“嘘!”侍女连忙拦住从远处跑来的人,“皇上这几日劳累朝政,又染上了风寒,不要惊扰皇上。”
“碧亯姐姐,你好恐怖。”
“少给奴婢带高帽子了侍卫统领薛大人。”
薛元罂激动地说:“太子回来了,皇上不是说无论什么时候只要太子回来了就赶紧通报的嘛!碧亯姐姐也不想我违抗皇命吧?”
“那么让奴婢先去通报一声可好?”
“好好好!赶紧去。”
碧亯刚刚进去,另外几人便匆匆赶来,其中一人却有一双金色的眸子,“父皇呢?”
“碧亯说皇上已经就寝,属下已经让她进去通报了。”
“还通报个什么,没时间通报了,你们随我……”
“不好了!不好了!薛大人!快,快传太医!”
薛元罂拉住姜慌慌张张跑出来的碧亯,太子抢先一步问道:“怎么了?别紧张慢慢说!”
“太,太子,”碧亯哭声道,“皇上,奴婢一直叫不醒皇上,探了探,皇上满脸大汗浑身发热!”
太子离开侧身,“还不去传太医来!”
“是!”
“这个节骨眼怎么会这样。”
“太子。”
太子抬手,“放心,还有时间,而且父皇身体一向很好,不必太过操心。”
“是,太子。”
半个时辰后,太子一干等人都站在皇上的寝宫里,太医把完脉,太子急不可耐地上前去,“怎么样了?”
太医叹了口气,说:“回太子的话,这的确是中毒的症状啊!不过发现得还算及时,皇上并无性命之忧。”
“那就好,皇上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臣不知,不过这毒源自中原,是种慢性毒,臣需要一步步来解,皇上自然多昏迷多日。不过太子殿下不必太过担心,这毒不深,不出几日皇上应该就能醒过来的。”
“就是说皇上现在醒不过来?”太子皱起眉头。
“是。”
太子又问,“没有办法马上解毒吗?”
太医想了想,摇摇头。
“碧亯,送太医回去。”
碧亯立刻欠身,道:“是,太医请。”
“薛元罂。”
“属下在。”
太子嘘一口气,无奈地笑道:“你说说该怎么办才好?皇上这几日暂时是醒不了了,就算醒了也不能打扰。”
“那太子,不如跟丞相大人商量商量?”
“哼!与他商量我还不如和你爹商量来的好!”
“那也是,不过我爹他不是去了月牙城吗?”
太子微愣,一脸的失望,“啊!什么时候得事情,本太子怎么不知道!”
“早上不是禀报了太子吗?”
“啊,是吗,那咱们启程去月牙城吧!”
薛元罂急忙跟上太子,“太,太子您冷静点,您都不奇怪皇上怎么会中毒的吗?这个时候出宫的话,丞相那边的人说不定会有所动静,更何况这个时候咱们还有别的事情要做吧。”
“啊!我给忘了!周昱啊周昱,”太子突然想起什么来,对薛元罂说,“明天一早进宫来见我,带上浮翊。”
“浮翊?”
“那小子鬼点子最多,明早绝对不上朝,你去他家给我把他抓来,就说是太子命令不得不来!”
薛元罂双手握拳,“是,属下遵命。”
月牙城外向南十里处便是金族的关口,出了关往南就是周昱国仄关。月牙城之所以叫做月牙城,正是因为这座城是大漠中唯一一片绿洲,绿洲形状月牙,故名叫月牙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