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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中一座阁楼，分外雅致。</p>
在红霓裳的带领下，林苏踩着木梯，来到了二楼。</p>
“此为风月楼，乃是奴家私宅，不曾有外人来过，今日侯爷到此，真是奴家幸事。”</p>
竹制的阁楼上，夜风微凉。</p>
木桌、竹椅，更显典雅。</p>
“倒是不曾想，红姑娘竟然会邀我来此，真是三生有幸。”</p>
林苏坐于竹台之后，面带微笑道。</p>
竹台上焚着檀香，让整个房间带着一股醉意。</p>
“奴家感恩侯爷所赐的墨宝，无以为报，唯有略表心意，还望侯爷莫要见怪，侯爷的诗词，着实让奴家迷醉，每每吟唱，皆留恋不舍曲终。”</p>
红霓裳亲手为林苏斟了一杯美酒后，这才后退，坐于林苏对面的古琴前。</p>
随着玉指拨动琴弦，一阵悠扬的琴声，飘散开来。</p>
“如此近距离观赏姑娘弹奏，真是快事一件，不过，我倒想有件事，求教红姑娘？”</p>
林苏饮下美酒，面带微笑。</p>
饮酒之间，他微微闭眼，天空中的赤眼金雕的视野，将周围的一切都笼罩其中。</p>
有了它的侦查，林苏却更加疑惑。</p>
“侯爷，有何事不明？若是奴家知道，定会如实相告。”</p>
红姑娘轻声细语，一双美眸望着林苏。</p>
可她玉葱般的手指，却不曾停下。</p>
琴声依旧飘荡着，好似在撩拨着人的心弦。</p>
“我与姑娘，乃是萍水相逢，不知姑娘……为何想要杀我？”</p>
林苏的话，让红霓裳的手本能地抖了一下。</p>
可她却很快稳住心神，继续抚琴。</p>
“想不到，侯爷竟然是火眼晶晶，既然你看出了，为何还要赴宴？”</p>
没有否认，也没有回答。</p>
红霓裳望着林苏，心中诧异。</p>
“都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红姑娘这般美女相邀，我怎会不来？只是我想不明白，红姑娘有何把握，一定能刺杀的成，又或者说，你有何把握，在我发现之后，逃出我的反杀？”</p>
林苏轻轻一笑，袖角处的水迹，乃是刚才的那杯美酒。</p>
知道旁人要刺杀自己，这酒，他可不敢随便喝。</p>
“侯爷有百人斩之能，我区区一个弱女子，又怎会逃得掉呢？”</p>
红霓裳媚笑叠生。</p>
可她原本柔媚的眼神之中，却带着一种决绝。</p>
同归于尽！</p>
她竟然要和自己一起死！</p>
“我还真没想到，红姑娘竟然恨我入骨，竟然要和我同赴黄泉，真不知我林苏，到底是何德何能，竟然能逼得姑娘与我同死，真是奇事一件！”</p>
林苏突然笑了。</p>
这个刺杀看似拙劣，他却有了新的发现。</p>
可他到底做了什么，让红霓裳竟然如此的憎恨自己。</p>
“能跟侯爷这样的奇男子，同赴黄泉，乃是我的幸事，只可惜，大义当前，唯有出此下策，这首曲罢，便同下地狱，奴家会在九泉之下，给侯爷赔罪。”</p>
红霓裳的手指，纤柔美丽。</p>
琴声悠扬，此刻若是夺命的琴音。</p>
“那我能知道，你为何要杀我吗？”</p>
林苏带着玩味地看着红霓裳，莫非她的金国细作？</p>
“很重要吗？”</p>
红霓裳淡淡地笑着。</p>
这笑容是看破生死的微笑。</p>
“没错，这关系到你的生死。”</p>
林苏点了点头。</p>
这个回答将决定她如何死。</p>
“侯爷就算是不杀奴家，奴家也无法苟活，毕竟侯爷这份骁勇，世间难求，诗词更是举世无双，若不是被迫，奴家又怎会舍得让侯爷去九泉之下游历，只奈何奴家身为宋民，这无用的身子也当为族人而战。”</p>
红霓裳的话，在林苏耳中听来是那么的自相矛盾。</p>
她不是金国细作，身为宋人，却要杀一个抗金猛将，这是不是有点可笑。</p>
“即为族人而战，为何要杀我？难道我抗金的意志不坚，还是杀的金狗少了？”</p>
林苏微微皱眉，这番刺杀背后，怕是另有隐情。</p>
“侯爷英勇，自是所有百姓的希望，只可惜……侯爷伪装得着实太像，就连奴家都差一点被你骗了，奴家倒也有一事不明，为何侯爷有这等身手，不去真正的抗金，而却要屈居人下，给金狗卖命！”</p>
红霓裳的话，让林苏更是摸不着头脑了。</p>
“你觉得我的假抗金？”</p>
林苏忍不住问道。</p>
“难道不是吗？”</p>
红霓裳好似看穿了一切的笑道。</p>
“红姑娘，你说旁的，我绝不辩驳，可说我抗金是假，怕是被人骗了。”</p>
突然，林苏好似明白了什么。</p>
这个红霓裳，也不过是一颗棋子罢了。</p>
“世人皆能骗我，可唯有他，绝不会骗我。”</p>
红霓裳微微一顿，可琴声依旧悠扬。</p>
一双美眸之中，带着决绝。</p>
“怕是你这位情郎，只是将你当作一枚杀我的棋子，若是我没猜错，他才是那个最想投降的人。”</p>
林苏脑中，浮现出李邦彦等人的面孔。</p>
很明显，这是主和派的栽赃陷害。</p>
“侯爷，这一次，怕是你猜错了，他并非我的情郎，而是我的生父……而且，他绝对不会投降，因为……这江山，乃是他的！试问谁会将自己的江山，拱手让人？”</p>
红霓裳微微叹息，旁人的话，她绝不信，唯有生父的话，她牢记于心。</p>
生父！</p>
他的江山！</p>
林苏第一个想到的是宋钦宗。</p>
可年纪不对，他才比红霓裳大几岁。</p>
“太上皇宋徽宗！你母亲是李师师？”</p>
终于，所有的答案浮出水面，林苏突然笑了。</p>
万万想不到，这个旧皇，竟然在没回来之前，就下了一盘棋。</p>
很明显，他的用意就是除掉新皇的左膀右臂。</p>
就好似宋钦宗除掉蔡京、童贯一样。</p>
这场宫廷战争，竟然来得这么快。</p>
“侯爷果然是天赋异禀，可为何要勾结金狗，蒙蔽百姓，屠我族人？若不是如此的话，奴家愿意为侯爷弄暖床洗脚，一生为奴为婢，侍奉左右，又有何妨。”</p>
红霓裳的眼神之中，带着无尽的不舍和遗憾。</p>
看着那张帅气的脸庞，还有他的字迹和诗词更是勾走了芳魂。</p>
奈何，他竟然是一个道貌岸然之辈。</p>
一想起生父心中所书，她的心就无比悲痛。</p>
自己欣赏的人，竟然如此肤浅。</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