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汴梁城的主街道上,人头攒动。</p>
金国使团已经到达开封外十里,等待着宋国使节。</p>
而作为大宋使节的林苏,此一去凶险莫测,民间可都是议论纷纷。</p>
朝廷将一个金国恨之入骨的将领作为使节送上门去,简直就是无法理喻之事。</p>
毕竟,一万金兵护送的使团,更像是一场鸿门宴。</p>
任凭是谁,都知道这一路,凶险莫测。</p>
人卑言轻的他们,只能围在街道两旁,恭送这大宋的战魂。</p>
远远见着,林苏骑着赤兔宝驹现身街头,人群已经传来阵阵欢呼。</p>
可这其中,却也夹杂着哭泣之声。</p>
“林公子……此一去凶险莫测……切要保重身体……”</p>
“公子若有损伤,我也不活于世!”</p>
“战神出征,血雨腥风!”</p>
男人的怒吼和女子的哭泣,听在林苏耳中,却有些滑稽。</p>
自己这是去谈判,可为什么总有一种奔丧的感觉。</p>
尤其那些哭晕的女子被抬出去,是不是有些夸张了。</p>
不过想来,今早赵璎珞哭泣着扑入起自己的怀中,现在衣襟上仿佛还残留着她身上的香味。</p>
“我在林府等你,你一日不归,我便等一日,你若十日不归,我便等十日,若是你一生不归,我便死在这林府之中,永不出府!”</p>
如此真情告白,着实让林苏心中泛暖。</p>
这个傻丫头,单纯的让人心疼。</p>
“铛……铛……铛……”</p>
突然,一阵琴弦之声,回荡在街道上。</p>
大街两旁,二楼的竹帘掀开,十余个妙龄少女,坐于窗前。</p>
为首之人,自是当红名角红霓裳,而余下的,也都是这汴梁城中能歌善舞的奇女子。</p>
伴随着琴瑟和鸣,街道之上的喧嚣顿时安静下来。</p>
所有人都静静地聆听着她们凄美却又悲壮的词曲。</p>
“少年十五二十时……步行夺得胡马骑……射杀山中白额虎……肯数邺下黄须儿……一身转战三千里,一剑曾当百万师。汉兵奋迅如霹雳,虏骑崩腾畏蒺藜……”</p>
一首老将行,将所有悲痛,咏唱出来,让所有人都感觉到心如刀割。</p>
饶是坐在马上的林苏,心头都不免有些雄壮之气。</p>
踏着清歌,身后百余名虎将之后,皆是意气风发。</p>
此一去,金营之中,免不了,生死之战。</p>
可能跟着林苏一路杀敌,便是他们最大的梦想。</p>
“我现在都恨不得,要跟金狗拼命了!”</p>
杨再兴握着拳头,人还没出汴梁城,他的热血却已经被点燃。</p>
“放心吧,这一次管够杀!”</p>
关索摸了摸马镫上的大刀,脸上也带着笑意。</p>
“这一次,可别再让鬼团抢去了风头,老子一定要杀个够本!”</p>
秦风也是干劲十足。</p>
就在大队人马,向着城门走去之时,突然间,巷子里,冲出一个老者,挡在了林苏面前。</p>
如此举动,顿时引来了所有人的惊讶。</p>
因为来此的不是别人,正是言官孙斌云。</p>
“孙大人,为何拦我去路?”</p>
林苏坐于马上,望着孙斌云。</p>
自从孙茂来到了他府上,孙斌云已经宣布,和他断绝父子关系。</p>
到处谩骂的他,却一直都不敢来林府。</p>
现在突然出现,让队伍之中的林茂也一脸诧异。</p>
赶忙策马,来到孙茂面前。</p>
“拜见父亲。”</p>
孙茂翻身下马,单膝跪在孙斌云面前。</p>
从小听话的他,从未敢顶撞父亲,可却并不代表,他赞同父亲的所作所为。</p>
“茂儿……你可是……我独子啊……”</p>
孙斌云眼中带泪,看着跪在面前的孙茂。</p>
曾经所有的愤怒,在这一刻,烟消云散。</p>
“父亲从小便教导孩儿知礼数,更知家国天下的道理,此一去,乃是我心所属,还望父亲大人,莫要拦我去路。”</p>
孙茂仰起头,看着孙斌云的白发,眼中带泪。</p>
他和父亲最大的相同之处,就是固执。</p>
一旦认准了,绝不悔改。</p>
“茂儿……你看轻为父了……为父不是来拦你……而是来告诉你……你乃我孙家子孙,大宋男儿……若有屈辱,宁一死殉节,也绝不可……丢了大宋的颜面……你若战死,为父你以为荣,你若……苟活……为父纵然万死,也绝不认你……”</p>
孙斌云伸手,将孙茂扶起来。</p>
老泪纵横下,疼爱的看着儿子。</p>
“父亲的教导,儿铭记于心,若是万一……儿不能在床前尽孝,还望父亲……原谅!”</p>
孙茂再一次跪在地上,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p>
从小被严加管教,孙茂的本性纯良。</p>
“好!这才是我孙家……好儿郎……”</p>
孙斌云擦了擦脸上的泪水,转过头,望向林苏。</p>
“林苏,我孙斌云一生从不怕人,更不怕你……你记住,我儿可死,绝不可苟活,若是你……做出有损国体之事……孙某便是拼上这把老骨头……也定然不放过你!”</p>
孙斌云的正直,其实是林苏一直最佩服的。</p>
“孙大人放心,林苏纵然粉身碎骨,也绝不会有辱国威。”</p>
林苏抱拳拱手,这才催马离去。</p>
孙茂也赶忙翻身上马,虽忍不住回头观望,却还是跟着大部队,直奔城外。</p>
城门处,李纲等人,已经等在那里。</p>
眼见林苏前来,纷纷围拢上来。</p>
“我等,来为开国郡公送行,还望开国郡公此行,凯旋而归!”</p>
李纲端着海碗,斟满美酒,亲自来到马前。</p>
“多谢李大人,此一去,凶险莫测,还望李大人做好城防!”</p>
林苏笑着,接过了美酒一饮而尽。</p>
自己或生或死,都已成为对方的如意算盘。</p>
若是生还,主战派又可大唱凯歌。</p>
若是被杀,主战派则可借机起势。</p>
不得不说,这些人,想的很周到。</p>
“一切皆以备好,万望开国郡公,凯旋而归,到时我等,定然会十里迎接。”</p>
李纲连连点头,大家心知肚明,可面上工作,还是要做的。</p>
直到,猛将团饮罢美酒,摔碎海碗,林苏这才催马前行。</p>
“兄弟们,随我去会会金狗!”</p>
一催坐骑,百余匹战马奔腾而去。</p>
“诺!”</p>
坐于马上的名将之后,一个个如狼似虎。</p>
望着这小队渐渐远去,所有人心中都有些奇怪。</p>
他到底是从何处,寻来这么多猛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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