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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令亲手正冠,学正亲口鼓励,秦墨成为此次县试最耀眼的新星。
和他料想的一样,穆阳镇公学三十四名考生只有一人中榜,就是他本人。
童生们陆续走出县衙大门,接受亲友和同窗们的祝贺,三五成群去往酒楼庆祝。
秦墨最后一个走出大门,先生和同窗们都在,同窗们的表情比较复杂,除了羡慕嫉妒恨之外,还有一些难以形容的东西。
只有先生一脸的欣慰,自己一手教出来的人成双甲童生,当然会觉得脸上有光。
“先生,让你们久等了。”秦墨对着先生抱拳道。
秦墨都已经是双甲童生了,对自己这个老秀才还如此的频频有礼,有如此优秀的学生,先生顿觉此生无憾。
几名同窗目光灼灼的看着秦墨,其中的含义不言而喻,你获得双甲童生的殊荣,应该请我们大吃一顿。
秦墨迎上这些人的目光,开口说:“各位,今天本人能够幸运获得双甲童生,除了要感谢先生多年来的谆谆教导之外,就是感谢……”
众人的目光中多了一丝期待,也做好了接受感谢的准备。
“……感谢我自己。”秦墨很不给面子的说,接着又说:“多年来,你们对我的嘲笑、讥讽乃至是辱骂,是鞭策我用功拼搏的动力。”
所有人都低着头,先生有些尴尬的说:“秦墨,大家是没有恶意的。”
“我知道,所以我会站在这里,站在曾经无数次嘲笑我的人面前。”他沉声说:“现在,还有谁想要让我请客吗?”
没有人做声,他们都很后悔,早知道秦墨有中双甲童生的实力,巴结还来不及呢。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秦墨已经迈步走向大街对面的马车,他要在天黑前赶回穆阳镇,找秦越父子算账。
……
穆阳镇,秦广家的老宅。
日头偏西,秦越美滋滋的哼着小曲,拎着一块猪肉走进老宅,交给母亲秦李氏,笑着说:“晚上吃红烧肉,我爹就好这一口儿,也给浩儿补补身体。”
秦李氏拿着肉去往厨房,秦广从堂屋走出来,说:“浩儿的伤过几天就会痊愈。”
秦广略通医术,所以秦越把儿子送到老爹家里,请他帮忙照顾。
秦越点点头,笑着说:“一会儿喝两盅吧,秦墨那小子把十亩良田拱手送给咱们,这么大的喜事,有必要庆贺一下。”
秦广微微皱眉,说:“昨天在祠堂对峙的时候,为父感觉到秦墨性情大变,不但能做到不卑不亢,而且说话也是有理有据。为父在想,他是不是有所依仗,所以才敢把田押给咱们。”
秦越笑了,笑的十分奸诈,说:“儿子把话撂在这里,他绝对中不了!”
秦广摇摇头,他还是有一丝担心,说:“这事儿可不好说,万一呢?”
秦越很肯定的说:“他中不了!浩儿有个远房表哥叫宋溪,是本县的书道廪生,负责给咱们公学的学生具保。前天我带着礼物去找他帮忙,他答应让秦墨失去考试资格。”
秦广人老成精,马上明白了儿子的意思,高兴的一拍桌子:“那就没问题了!秦墨连考场都进不去,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不可能中童生!”
父子二人正高兴呢,一个冷不丁的声音响起:“不好意思,让你们失望了。”
二人同时回头看着大门口,看到穿着一身崭新童生服的秦墨。
这身衣服是县令徐灏送的,其实就读县文道学院之后,就会发放童生服,徐灏觉得他是人才,所以提前送了一套。
父子二人吃了一惊,廪保方面出问题的考生,不但会被剥夺考试资格,而且会被判处三天的枷刑,也就是在考场大门口站足三天,受尽世人的唾弃。
他不但回来了,还穿着童生服,这算是怎么回事?
二人还未开口,秦墨对着秦越说:“堂伯,宋溪这个名字你一定不陌生吧,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他因为诬陷我,被县尊大人当场革去廪生资格,降为最普通的秀才。”
什么?
秦越眼前一黑,宋溪的廪生资格是宋家花大价钱买来的,到手不过一年的时间,本想着借此提高他在南京府的名声,还没捂热就被革了。
露脸变成了打脸,宋家人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秦越冒出一头的冷汗,秦墨装作视而不见的样子,说:“族长还不知道吧,晚辈一不小心考了个双甲童生,这身衣服就是县尊大人送的,合身吗?”
秦广老脸铁青,虽然尚不清楚秦墨是不是真的中榜,但童生服的确是真的,他的小儿子十几年前考中县试成为童生,进入县文道学院之后,穿的就是这样的衣服。
朝廷对文士衣着有着严格的规定,只有达到相应文位的人,才能穿对应的衣装,谁敢公开违犯,轻者革去功名,重则是杀头之罪。
所以他不相信秦墨敢穿着童生服招摇撞骗,秦广深吸一口气说:“那本族长要恭喜你了,能够成为百年难得一遇的双甲童生,为我秦氏一门争了光。”
秦墨懒得跟老家伙废话,说:“我已经决定了,待夏收之后,便收回我家的十亩地,不再租给你们家。”
秦广面色一紧:“你都已经是童生了,不是要去县文道学院就读的吗,为什么要收回田地,难道你要自己种?”
秦墨语带深意的说:“我把地租给秦朗堂叔了,每年两贯钱的租金,租期五年,一共是十贯钱,来这里之前,我们完成了签字画押,特地通知你们一声。”
在秦家,只有堂叔秦朗对他不错,在他贫困潦倒的时候,也只有秦朗一家愿意伸出援助之手。
秦墨的性格是,对我好的人,我记在心里,寻找机会报答;对我不好的人,我也记在心里,寻找机会报复。
秦越瞪大眼睛,一副替人着想的样子,说:“贤侄啊,你肯定是上了秦朗的当吧?一亩良田每年的租金应该是一贯钱才对,十亩地就是十贯,一年十贯,不是五年十贯。三天前我给你的一年租金,十贯钱分文不少!”
秦墨哼笑:“除了三天前那回,以往每次你都是只给两贯钱,既然能租给你,为什么不能以相同的价格租给其他人?地是我的,我来做主,就算是白送给秦朗堂叔,也比租给某些吃人不吐骨头的王八蛋要强。”
这是指桑骂槐,秦越是王八蛋,秦广就是老王八。
秦广气的怒火中烧,却又没有发火的理由,毕竟人家没有指名道姓。
秦墨以前没有地位,就算是想把地租给别人,也没有能力做到这一点,所以只能咬着牙受秦越的欺负。
现在,秦越不敢说半个不字,就算自己的弟弟是秀才,他也不敢跟秦墨当面对抗,毕竟弟弟没在家,闹起来是占不到便宜的。
“刚才过来的时候,看到堂伯带了一块肉回来,看来你们晚上少不了喝一盅。”秦墨笑嘻嘻的说:“的确应该庆祝一下,庆祝咱们秦家出了个双甲童生,庆祝你们家的远房亲戚被革去廪生功名,祝两位前辈喝的开心,晚辈告辞。”
秦历就是秦广的小儿子,秦家唯一拥有秀才文位的人。
说完,他转过身扬长而去。
秦越都快哭了,问:“爹,这可怎么办啊?宋家人是出了名的小肚鸡肠,宋溪为了帮咱们丢了廪生功名,肯定会来咱家找麻烦的。”
“能怎么办,事情已经这样了。”秦广深吸一口气,说:“赶紧托人去宋家说说好话,乞求人家能放咱们一马。”
秦越太了解宋家人的品行,摇头说:“恐怕没用的。”
秦广气的坐在椅子上,说:“偷鸡不成蚀把米,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赶紧把你弟弟找回来,有个秀才在家里坐镇,宋家的人总要有几分顾及。”
“可是弟弟出门游学在外,上哪儿找啊?”
“那也得去找,找回来了还有一线生机,找不回来就等着被宋家打上门吧!”
……
两天后的下午,秦墨乘坐马车去往县城,明天是文道学院新生报到的日子,他对接下来的生活充满憧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