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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渐浓的夜色,红府的屋檐上早已挂上了一盏盏大红灯笼,离远望去好似一团团朦胧锦簇的红花束。
红中抱着陈皮一路回到红府,现在这偌大的红府里只剩下一些红家的伙计与下人,二月红与丫头在梨园建好不久后就搬了过去。
二月红当初建梨园就是为了给丫头换一个地方住,二月红自知红府以往是怎样的藏污纳垢之地,再加上各种土里面的物件形成的阴气,对丫头的病情很是不利,长此以往、循环往复丫头的身子只会越来越弱,所以这才耗费巨资命人搭建梨园。
而现在二月红也只有在处理红家事务之时才会回到红府,所以如今红府住的主人自然就换成了红中。
但当红中踏入红府的时候,管家居然就站在宅院门旁,像是已经等候多时般。
红中挑眉问道:“何事?”
管家低垂着头赶紧回道:“爷,二爷在正屋等您一下午了,现在还没走,说是见您回来让您即刻就过去,有要事与您相商。”
红中歪了下头,像是有些纠结在思考般,缓缓开口道:“可我徒儿受伤了......我要先把他送回阁楼,你就按我说的话先去回了兄长吧!”
话音落下,红中就越过他径直朝着阁楼的方向走去。
管家一愣,待他抬头看去时,只见红中的背影......
......
“师父......我......我自己可以走的......您先去......啊呃......”陈皮话说到一半,就被红中那只微凉的手探入拧了下胸口......
陈皮顿时不敢再言语,心中暗骂自己真是犯贱,没事多什么嘴,又惹了这个喜怒无常的变态疯子折腾。
红中停下脚步垂目冷冷地盯着他看,但脸上却露出一抹笑容:“徒儿你这是怕耽误了为师的事,还是怕耽误了......我兄长的事啊?”
陈皮每每见到他这般笑容,就知道这个疯子又要开始了,他强自镇定地说道:“徒儿是怕您因为徒儿而耽误了事,徒儿没有别的意思......”
可红中嘴角的弧度越发大了,他将陈皮放了下来,抬手抚摸着他的耳垂,直到那白皙变得艳红,他才俯身凑到陈皮耳畔,轻声道:”既然我的乖徒儿这般贴心,为师也不好拂了你的好意,可为师又担心你这粗心大意的性子,刚才走个路都能将自己绊倒......所以为师为了你的身体着想......你就自己......爬回阁楼吧。”
陈皮听到最后一句话时,瞳孔微微一缩,但看到红中脸上温润的笑容时,他还是缓缓跪了下去:“是,师父。”
然后就在他跪着刚要转身时,上方又传来红中那戏谑玩味的声音:“把衣物褪到腿窝,一边摇()一边爬。”
陈皮猛地一僵,这里距离阁楼还有一段距离,甚至还要穿过长廊旁的花园.....极有可能会遇到在府内巡视的哨子或者是下人......
他扭过头用脸蹭着红中的小腿,哀求道:“师父......让徒儿回阁楼里面脱......脱着爬......求您......”
红中蹲下身抓住他后脑的头发,直视他满是惊慌的眼眸,笑着问道:“作为一个乖徒儿不是要听师父的话吗?怎么?陈皮你是又要不乖了吗?”说到最后,红中脸上温润的笑容缓缓收起,漆黑深沉的眸底藏着的是一片猩红的癫狂......仿佛在这一刻即将溢出眼眶......
陈皮眼眸颤动,浑身发寒......是这段时日红中对他惩戒手段的收敛让他产生了错觉......
“师......师父......我乖的......我不会犯错......我会乖乖听话的......”陈皮嗓音颤抖,眼里露出惊惧的神情。
红中拍了拍他的脸颊,松开他的头发,站起身来,俯视着他,那眼神就如同俯瞰蝼蚁般冰冷。
陈皮哆嗦着手臂,将自己的衣物按照命令褪去,在周围大红灯笼的灯光笼罩下,他摇动着()朝着阁楼方向一点一点的爬去......
然而跳动的心脏仿若也在这一刻跌入谷底,他生而卑贱......为了生存当过偷儿、当过乞丐、后来为了富贵地位一百文杀一人而四屠黄葵......如今......如今他这般卑贱又是为了什么......
为了活着?为了富贵?还是为了权势?
陈皮在这一刻突然很是迷茫......泪水从他的眼尾无声滑落,半褪的裤子在他的腿窝,被石子路上碎石摩擦......
心脏就如同这赤裸的身体一般感觉异常冰冷......
一阵微风吹过,吹得屋檐下挂着的大红灯笼都在摇曳......
昏暗的泛着红意的灯光明明灭灭地照在陈皮爬行的路上,在被一颗石子硌破手掌后,他抬起那受伤的手掌,看着掌心处混杂着猩红鲜血的泥污,脸上突然露出苍白诡谲的笑容。
红中......你是在乎我的......多么可笑的一个发现......
你终究会被我拉入这场荒诞的戏里.......
......
红中其实悄声地跟在陈皮身后,静默地欣赏了一会儿,但随着身后不远处传来的轻微声响,他嘴角微微勾起......他知道是二月红来了.......
于是他站在原地不动,眼神直勾勾地盯着陈皮摇晃的(),想着一会儿回去要给那上点紫红的颜色才更好看......
直到二月红走到他身侧,他才有了些许动作,他侧过头,脸上的神情被摇曳不定的昏暗灯光照得有些扭曲......亦或者他脸上的神情本就是扭曲的......他嘴巴开合,发出的是跟二月红如出一辙的温润声音:“兄长您瞧清楚了吗?我可是听您的话,将我们的徒儿管教的很是乖顺呢!”
二月红脸色阴沉的可怕,哪怕是距离并不近,陈皮的匍匐的身影很快消失在了花园拐角,可他的眼力让他清晰的瞧见了陈皮摇晃着()以及他身上的那些痕迹......
二月红身侧的手指微动,但最终还是没有接他的话茬,只是淡淡说道:“我今日前来找你,是要交代你一件事。”
红中有些好奇,走到他身旁,像儿时般将头抵在兄长的肩上,话里有着疑惑亦有着一丝讥讽:“兄长要交代我的事情,怕是极为重要吧!不然依照兄长您这般忙碌的人物,又怎会为了等我而白白浪费了整个下午的时间呢?”
二月红抬手轻轻抚着他的后脑,随后猛地一拽,让他被迫仰起头对着他的脸。
二月红眼里森寒无比,带有警告意味:“千面,别太放肆!”
红中一愣,疯狂扭曲的笑意僵在脸上,然后渐渐归于平静:“是,属下逾矩了。”
二月红见他好似正常了,松开他的后脑,神情有些疲惫,二人之间陷入短暂的沉默。
二月红看他的眼神仿若无声的叹息。
“他将整个长硰城作为戏台,戏已经开场了......他要我也跟着演一出戏......我不希望陈皮成为他手里的角儿,一周内你带着他离开长硰城前往湘山城避一避,没有我的手令不要让他回来。”
红中深深地凝视着他的这位兄长,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意:“家主,我不懂您为何到了这时还要追随听命于他,就像我当初不懂您为何见他第一眼就愿意信任于他,甚至不惜将整个红府与他绑在一起。您当真就不怕吗?不怕有一日他将您将红府所舍弃?”
二月红突然笑了,语气很淡,可里面却蕴含着让人难以忽视的自嘲:“我以前说过,红府早已与他长硰张家密不可分了,所以红府不会被他所舍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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