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第七章 朱雀吹血

路过而已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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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纱帽男在场,什么事都轮不到我出场。他一个人解决了谢府所有的幻术,哭声血迹一扫而光,最后,一个乾坤大挪移,拆除了生生不息阵,一套一套的法术镇得众人心服口服,我掐了白夜好几把,不住地说:“快想办法,你快想办法。”

    白夜兴致缺缺道:“只是一千两金子,你不要太冲动。”

    ……住店要钱啊,买衣服要钱啊,炼药要钱啊,保养法器要大把大把的钱啊,我还有一只小狐狸要养,我怎么能不冲动?

    白夜被我念得没办法,在我耳边嘀咕了两句,我竖起眉毛问:“真的?”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看他表现就是了。”

    果然,纱帽男不负我望,在谢家人对他深信不疑之际,出其不意道:“如果你们觉得事情到这就结束了,那就太天真了。虽然幻术已经解除,但是,凶手、施法者,从头到尾都没有现形,如果不彻查此事,会有更多的人要遭殃,这座宅子,将永无宁日。”

    “你——大胆!”

    不等谢老爷发话,谢夫人就拍案而起,“你竟敢咒我们家永无宁日!”谢青桐搀住夫人,叫了一声“娘”,客气地下了逐客令:“各位,降妖捉鬼一事有劳大家出手相助,现在危机已经解除,我们言而有信,会拿出一千两黄金重赏这位驱鬼大师,至于其余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侠士们,谢某另有重谢。爹,娘,时候已晚,你们回房休息吧,这里有我处理。”

    谢少爷送走了两位老人,命令管家去取赏钱。

    每人二十两的彩头,即使有人对纱帽男拔得头筹心存不满,也没有人站出来反对。然而,他很豪气地没有收那笔钱,而是盯着谢少爷道:“我希望你能告诉我有关这桩命案的真相。毕竟,苏湄是你的妻子。”

    谢青桐眸光一动,旋即木然道:“真相就是她离开了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你说她离开了你,可是她出事的那一天,没有在家?”纱帽男紧紧地追问着,“你说你想要知道施展幻术的人是谁,却对出事的当晚只字不提,何以服众?莫非,少夫人的死包藏着见不得人的秘密?”

    谢青桐闻言,容色灰白,惊恐地震颤。数十双不明就里的眼睛不明就里地看着他。谢府的家丁见情况不妙,急忙走到堂前把滞留不走的外人遣散,纱帽男僵持在原地,我一步三回头地被轰到院子外面,隐约听到男人的声音在说,“谢少爷,不瞒你说,我不是普通的天师,而是京城来的捕快,奉命来追查苏湄猝死一案,圣上亲赐玉字神龙令在此,你若是执意不肯配合,便是藐视天威,论罪当斩!”

    “玉字神龙令!”京城六扇门?

    白夜赶紧捂住了我的嘴:“娘子,我们走。”

    少顷,谢府,屋顶上。

    我问白夜:“玉字神龙令一共有四块,你觉得这个男人会是四大名捕中的谁?”

    “吹血剑朱雀。”

    “为什么?”

    “青龙和白虎总是在一起,从不单独行动,玄武是个女人……和我很熟。”

    “……”

    “当然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朱雀是四个人中唯一一个精通幻术的。”凭着所向披靡的八卦能力,白夜说得很笃定。

    我小心翼翼地扒开一片瓦,密闭的室内,朱雀还在向谢青桐陈述事态的严重性。

    “因为凶手的身份可能极为特殊,这个案子移交给了京都术士会,他们验尸、定案、缉凶,前后不过一个月……但是,此案疑点甚多,且和其他几起命案关联密切,卷宗上的结果并不尽实,显然是有人故布迷阵……”

    谢青桐一脸凝重,显然是被忽悠住了。这不怪他,只有深深地了解京城那帮大老爷们的德性,才能如我一般从一堆废话中抓住亮点。亮点就是,朱雀这次来是没有报备刑部的,所谓奉命,奉的是自己的命,纯属业余兴趣爱好,和我们一样。

    白夜点评道:“这个朱雀脾气不怎么样,脑子却很好使。连玄武都说,天底下没有朱雀查不了的案子,他如果打定主意要插手,对你来说是好事。”

    “是吗?”我不以为然地嘀咕,“我怎么听说他权势不如青龙,武功不如白虎,手段不如玄武?”

    “这和江湖上传说我用脸骗姑娘是一个道理,大家对我有很深的误解。”

    “……”

    有些误解,是注定要持续一辈子的。

    朱雀很快就证明了他是一个非凡的名捕。他和谢青桐说,他怀疑杀死苏湄的凶手依然逍遥法外,证据就是他企图去开棺验尸,岂料有人抢先一步,挖开了苏湄的墓穴,并把她的尸体用火药炸碎,以便毁尸灭迹。

    我忍不住转头看了看白夜的反应。

    他揉了揉眉心道:“小梨,我们还是逃命吧。我一定会被朱雀当成凶手告到国师那里去的……”

    始作俑者埋头忏悔,我同情地拍了拍他的肩头道:“没关系,我会向国师证明,其实你只是不小心。”

    白夜抱头,“我挖坟,你把风,我毁尸灭迹,你带我潜逃,奸夫Yin妇的话谁会相信?”

    “去死,我和你才不是一伙的!”

    我忘了自己身处何地,劈手就去揍人,哗啦一下,瓦片一动,伴随着一声“什么人”,凛冽的剑气便冲破屋顶,朝我们逼来。白夜无法用灵力护体,我急忙抓着他翻身落地,避开这凌厉的一击。

    谁知朱雀这一招旨在试探,我刚刚站稳,剑光如飞星激射而出,直指眉心。我下意识地一挥手,用腕上贯虹锁锁住那柄红光熠熠的宝剑。

    朱雀落在一块庭前的假山石上,他手掌一收,吹血剑以一种旋转的姿态,挣脱贯虹锁,回到了他手中。我以为我有时间可以解释,可是,朱雀断喝一声,足尖轻点,借力向我弹来,他的剑招和他融为了一体,如同飘渺的风,在空中分为三道残影。

    “虚空三式。”

    白夜在我身后报出了这一招的名字,在他说第一个字的时候,第一道残影以“有凤来仪”的姿态展开,第二道残影用“试拂血衣”拂向白夜,第三道残影则是“气吞日月”,将我二人围在暴涨的剑气之中。

    也许这不是最高明的幻术,也不是最快的剑。但是,简单的幻术配合行云流水的剑法,迸发出了不可思议的力量,我竟然想不出,到底先破除幻术,还是以一打三,先拆掉剑招。踟蹰之下,只能用最笨拙的办法,化气为屏,在我和白夜之间筑起一圈数丈的气墙,以蛮力抵挡一切攻击。

    几股力相互碰撞,将要刺到身上的剑停滞不前,弯成了不可思议的弧度。

    突然,三道残影合而为一,三把剑拼成一把巨剑,“轰”得一下穿透气墙,携千钧之力,扑面而来。

    “你躲开!”

    嘴里这么说着,我还是刻意绕开白夜所在的方位,以贯虹锁缠住巨剑,念动紧缚咒,让锁链上的碧落珠颗颗嵌入剑中,我脱力横拉,剑势骤变,原本向前的力沿着我平拉的方向缓缓移动,每移动一分,剑气就卸去一分。

    剑气消弭之时,朱雀松开剑柄,冷冷地吐出一个字:“分。”

    我瞪大双眼,看着吹血剑融化成液体,如血一般流散开去,再次轻而易举地摆脱了贯虹锁的束缚,而那漂浮在空中的血剑,在朱雀的命令下凝固成颗颗血滴,乱无章法地朝我打来。

    原来,这才叫吹血剑!

    可惜!

    流氓有法器,谁也挡不住!经过这几年的修炼,我已经不再是那个被素妗反弹一脸碧落珠的菜鸟了!我撑开不久前花了五万两银子从酆都第一制器师那里买来的“夺情伞”,伞尖指向前方,快速地转动着伞柄,顿时,血珠吸附在了伞上,重新合成了一把剑。

    我收起夺情伞,吹血剑瞬间出现在了我手里。

    “我输了。”

    朱雀接住我扔过去的剑,拱手道:“在下朱雀,六扇门捕快。”

    “密宗纪梨。”

    然后我发现我上当了。朱雀是什么人,能不认识我吗?这一场分明是打给谢家人看的,看闻声而来的谢青桐目瞪口呆的样子,就知道他敲山震虎的已经达到了。而这种情况下,我总不能说我和白夜是毁人尸体的凶手,只好承认自己也有着和朱雀一样的业余爱好。

    “谢少爷,纪姑娘的本领你也看见了,若不是事态严重,她是不会出现在这里的。”朱雀继续利用我混淆视听,妄图以“事态严重”来掩盖“业余爱好”。

    我知道争辩无意义,和颜悦色地对一声不吭的谢青桐道:“是朱雀大人言重了,我这个人见钱眼开,实是为了赏钱而来。不过呢,我看过府上的情形后,已经知道施展那些幻术的人是谁了。”

    “是谁?”

    我看着谢青桐道:“谢少爷不妨先说一说事发当晚的情形,大家一起推断推断,以免我的猜测是错误的,说出来贻笑大方。”

    “……”

    “你不说?”我推了推白夜,“我困了,回家睡觉。朱雀大人神通广大,这里交给他我放心。”

    “纪姑娘……屋里说话。”

    这一次,是上座,茶也是上好的信阳毛尖。更重要的是,谢青桐终于不吝开口,告诉了我们一个任何男人都不想对外宣扬的真相。

    他说,苏湄虽为他的妻子,心里却装着另一个男人,出事的那一天晚上,她正是趁着他不在家,去和别人私会,回来的路上,让人割破了喉咙,血溅当场。奇怪的是,这个凶手不为财,不为色,杀完人后便完美的消失了,一点把柄都没有留下,他纵然报了案,仵作也只给他一句话:走多了夜路,总会遇到鬼。这桩案子,官府无力。

    “杀人凶器是什么?”朱雀问。

    “苏湄私会的男人是谁?”我们几乎是同时发问。

    男人和女人的关注点一向不同,显然谢青桐觉得朱雀问得比较有见地,他答道:“凶器是一片枯叶,凶手随手拈来,一击毙命,叶子穿喉而过,压在了发间。”管家呈上来一个木制的盒子,盒子里装着一片鲜血染透的树叶,叶子的形状平凡无奇,如今已经发干发硬,只需轻轻一捏,就成粉末。

    这真是信手拈来的枯叶,没有任何特征可言。

    朱雀沉吟道:“与其说是树叶杀人,不如说是凶手弹指杀人。纵观当今日之江湖,能御气杀人者并不少,但是,树叶穿喉而不碎,又有几人能做到?纪梨姑娘,你能吗?”

    我被问得一怔,心道我一向都是怎么方便怎么来,哪会去管树叶碎没碎呢。

    “我大概不能。”

    朱雀点头道:“这至少可以说明两点,第一,凶手绝不会是普通的高手;第二,他也有可能不是人。”

    “那么,杀人动机就有了。”白夜悠悠道,“到了大限的千年梨花妖,为了维持生命,杀人夺魄,吸取生气……你的意思是,术士会没有错判?”

    “肯定是错判了,不可能是苏引玉!”我不假思索地反驳。

    “苏引玉?!”一提到这个名字,谢青桐的反应格外强烈,“你认识苏引玉,他……”话语梗在喉咙里,再说不出一个字,他的眼里有沸腾的怒气在翻滚,连两颊都激动得涨成了紫红色,没料到他会知道苏引玉的存在,我一头雾水地托着下巴,想到苏引玉在人间的身份,不由得恍然大悟——

    “你说苏湄背着你私会男人,那个男人是她叔叔,苏引玉啊?!”

    不用谢少爷回答,他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难怪上面那么快就定了案,有了这么几层关系,苏引玉能洗脱嫌疑才怪。我头痛地“啧”了一声,替他辩解道:“不会是苏引玉。因为,在谢府下幻术的,不是别人,正是苏引玉。他这么做不是为了扰乱你们的安宁,而是要提醒你,苏湄死得很冤,她在九泉之下难以安息,请你查出真凶,替她报仇。”

    “砰!”

    谢青桐放下手中的茶杯,力道过大,杯盖撞得杯子直响。

    他咬牙切齿地问:“你凭什么认定,下幻术的人和凶手不是同一个?”对于情敌,谢青桐是一点也不留情面,“你怎么知道苏引玉不是欲盖弥彰?你们说他不是人,你们说他是妖……那么,我想知道,还有谁,还有谁会比一个妖嗜杀更可疑!”

    “有。”朱雀不假思索道,“魔。”

    作者有话要说:我以为我放了存稿箱,我2了,今天更两章,把昨天的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