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坏运气总会跑光,接下来的几天里捷报频传。
劳拉搞定了布鲁斯·威利斯的合约,塞缪尔·杰克逊也顺利签了合同,就连乌玛也终于说服了她的经纪人,决心要参演这部电影了。
与此同时,选角导演和助理们也将配角凑得七七八八。对于其他角色,叶泽森倒没有这么严格的要求。能找来原班人马固然更好,实在找不到就在工会推荐的演员里一个个挑,反正矮子里拔将军,相信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到最后,连群众演员都联系完毕,只有男主角的位置仍然空着。
对于这个约翰·特拉沃塔,叶泽森承认自己已然无计可施。他已经把姿态放得足够低了,甚至表示愿意和全剧组一起等对方的空档,在最近一年的任何时候开拍都行。但即便如此,这位影星仍然没能给他一个承诺。
“不能再等下去了。我们需要另找一个演员,一个适合演杀手的演员。”
在梦工厂的休息室里,叶泽森对道格拉斯以及几个助理如此说道。
大家面面相觑,最终由一名叫丹尼的助理率先提议道:“我们觉得我们不妨试试杰瑞。长相演技都过关,又是我们的股东,不用白不用嘛。”
他是个入职不久的新员工,和叶泽森同龄,说起话来就没有那么多顾忌。
但同为股东的道格拉斯在第一时间就提出了反对:“开什么玩笑,杰瑞才多大年纪?让他演小白脸和小混混是没什么问题。——杀手?别逗了好吗?你确定观众不会笑场?”
冷嘲热讽的态度让叶泽森有些不高兴,可他明白对方说的都是事实。
杰瑞是他的好朋友,好搭档,也将是他今后每部戏的第一人选,可惜那家伙与男主角的形象实在相去甚远,这一点并不是光靠化妆和演技就能弥补的。
杰瑞身上的少年感太强烈了,看着就像个大男孩,缺乏成熟男性的魅力。叶泽森完全能够在脑子里勾勒出他和乌玛·瑟曼搭戏的糟糕画面——无论他们演成了校园姐弟恋的模式,还是叛逆少年爱上熟|女的模式,都将会是一场灾难。
何况那小子正在爱达荷州拍摄新电影,没有两三个月休想腾出空档期。
于是就在丹尼准备继续和道格拉斯争辩的时候,他们的*oss直接拍了板:“排除杰瑞,我们讨论下一个人选。道格拉斯,你先提议!”
道格拉斯叫苦不迭,这里人人都知道叶泽森那挑剔得近乎严苛的标准。
老牌巨星他们请不动,而那些二三线的明星,叶大导演又觉得压根儿配不上他打造的豪华配角阵容,不带脏字地逐个批驳一番,然后直接在名字上打了一个又一个叉。
两个钟头下来,提案上罗列的名单被叉掉大半,而男主演依然迟迟未决。
助理们垂头丧气地坐在一边,道格拉斯揉了揉太阳穴,头疼地说:“这个也不行,那个也不行,你总不至于启用新人吧?”
新人?
叶泽森没来由地心头一动。
现役的一线明星的确不会买他的账,但是未来的一线,未来扛起好莱坞半壁江山的60后们,他们中的绝大多数都还是电影界新人。
而不巧的是,他刚好认识两个这样的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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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到叶导演电话的时候,将来的超一线大腕、现在的电影圈十八线小透明约翰·克里斯托弗·德普正在重复他那“靠女友博头条”的日子。
狗仔军团每天长篇累牍,全天候地报道他给薇诺娜买了几双鞋子、购了几条围巾的琐事。而相比起他那炙手可热的话题度,德普的后续资源实在是有些寒碜。
从电视转行电影并非易事,他现在正处于最难熬的阵痛期。自从7月份完成了《剪刀手爱德华》的拍摄后,他再也没接到任何像样的电影邀请,可想而知,如果这时候一份质量不错的片源从天而降,对他而言将是多么大的惊喜。
当然,如果这份片源不是来自于托尼·叶的话就更好了……
呵呵。
德普觉得别扭不已,对方大约也感受到了他的不适,并不催促,只是耐心地在电话那头等着他的答复。
“好吧,我上午八点到。”
他做出决定,挂掉了电话,内心情绪十分复杂。
其实按照正常流程他们根本不需要私下见面,那是勾引导演的三流女演员才干的把戏。他应该先去试镜,把接洽导演的工作交给经纪人,然后乖乖回家等着结果就好。
然而好胜心让他放弃了循规蹈矩,他渴望着与那个人的正面交锋。
第二天一早,他便独自驱车来到梦工厂,叶泽森坐在接待室里,正悠闲地煮一壶咖啡。
这个中国人还像从前一样,英俊,虚伪,彬彬有礼。德普跷起二郎腿,他决定要是对方的剧本不那么靠谱的话一定要当场讥讽这小子一番,那么这一趟才不算白来。
但是看完了剧本之后,德普不得不改变了想法。
刨去他对导演的个人偏见,这的确是一个引人入胜的故事,巧妙程度和《两杆大烟枪》不分伯仲。而对演员来说,《低俗小说》还有一个不可忽视的优点——那就是它里面的人物远比前者要丰|满,每一个角色都立体分明。哪怕是一个配角,都有很大的发挥空间。
好吧,既然这样。德普想。除非自己的戏份不超过五分钟,其他的都可以接受。女性角色也可以接受。
“你觉得怎么样,约翰尼?”他听见导演平静地问道。他的声音淡得像是一杯温水,连一丝炫耀的涟漪都没有。
真是个怪胎。要是他自己能接二连三地写出佳作来,恐怕早就高兴坏了。
演员坦率地答道:“很不赖。你想让我演哪个角色?”
“男主角文森特,就是那个搞上自己老板的女人的杀手。”
“……你确定,今天不是愚人节吗?”
德普感到难以想象。他以青春阳光的形象出道,演过的最出格的角色也不过是中二少年。哪怕《剪刀手爱德华》里他被化妆师摧残得面目全非,那个角色也依旧是清纯善良的。
而这种亦正亦邪的形象,他从未尝试过。他不明白托尼·叶是怎么看上自己的,莫非这家伙喜欢看小白脸演冷酷杀手这种反差萌?
在德普犹豫不定的同时,叶泽森也正仔细端详着对方。
之所以会考虑德普,是因为十多年后他在《墨西哥往事》里扮演过一个类似的角色。一名反派cia探员,同样的傲慢尖锐,魅力四射,带着一股子邪气的酷劲儿,就连他的造型都和文森特有七八分相似。
当时的德普三十九岁,在片子里极为抢眼,完全盖过了安东尼奥·班德拉斯所饰演的主角,出演文森特这个角色非常具有说服力。
真正的问题出在“现在的”德普身上,这家伙刚满二十七岁,身上的奶油味儿虽然没有杰瑞那么浓厚,但绝对和熟男沾不上边儿。
他的外形也还是个帅小伙的模样,眉目间隐约有了日后的阴郁气质,只是还不分明。
作为资历尚潜的导演,叶泽森不确定自己是否能挖掘出演员的特质,并将其无限放大。——无论对于他,还是对于德普,这都将是一个巨大的挑战。
“如果你觉得有难度的话,可以放弃。”导演双臂抱胸,不疾不徐地说。
德普扬起眉毛,针锋相对:“我为什么要放弃?”
“那好,我给你三天的时间,好好体验这个角色。”叶泽森换上好整以暇的笑容,“三天后我亲自试镜,如果你能通过的话,你就是这部电影的男主角。”
“你等着瞧好了!”
接下来的三天里,德普足不出户地窝在家里读剧本,就连和薇诺娜的约会他都放弃了。而理所当然的,他也为他那“不准女朋友演托尼·叶的电影,可自己却眼巴巴凑上去”的行为付出了代价,遭到了布莱恩的一顿嘲笑。
但德普并不在乎这个,他认为自己是个脚踏实地的好演员,而好演员是不需要在意流言蜚语的。
他揣摩着剧本里的形象,特意把金棕色的长发染成了黑色,换上全部梳往脑后的过时发型。一袭黑衣,一副耳钉,外加下巴上淡淡的胡茬,这副装扮让他看起来老成了不少。
除了外形上的改变,他也做好了其他的准备。他归纳出了文森特这个角色的两个不同形象:一个是暴躁冷漠,喜欢迁怒他人的混|蛋;另一个则是聪明幽默,风度翩翩的情人。他甚至分别为此设计了一大堆细节和动作,单独对着镜子不断地表演。
在这样的努力之下,杀手的形象从他脑子里逐渐清晰起来。第四天早晨,德普双手撑着洗手台,注视着镜子里那个不同凡响的自己,满意地露出一个微笑。
“出发吧,亲爱的。”他对自己说,“一定要赢得这个角色!”
最后的结果果然像演员所预料的那样,他赢了。
他的进步很大,在试镜中有着不错的发挥。即使挑剔如叶泽森,也给德普的表演打了八分。
演员的出场就让他眼前一亮,而接下来的表演,虽说不算完美,有些地方用力过猛,有些地方又太刻意,但德普将人物的性格塑造得极为恰当。这是他一直以来所擅长的,和约翰·特拉沃塔的原版不同,他的演绎带着强烈的个人风格,很容易就能感染到周围的观众。
道格拉斯偏过头,在叶泽森耳边说:“如果我是你,我会立刻录用他。……当然,你才是导演,你说了算。”
“我同意你。”叶泽森不再犹豫,直接做出了判断。
巨星不愧是巨星,年纪轻轻就能看出不俗的潜力。而且最重要的是——便宜。
如今距离《剪刀手爱德华》的上映还有四个月,德普只是个彻头彻尾的新人,他的片酬可能还不到约翰·特拉沃塔的五分之一。就是冲着这逆天的性价比,他也要将“巨星收集行动”进行到底。
叶泽森笑了笑,也许未来某一天,会有人叫他“慧眼识珠的伯乐”,或者梦工厂获得“造星工厂”的美誉。听起来都很酷,不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