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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浪在汹涌的翻滚,巨大的风暴在肆掠形成,浓密的乌云遮蔽了天空,暴风雨即将来临。
“阿常,回去吧,暴风雨要来了,海上太危险了!”脸上布满沟壑的老人收起渔网,将为数不多的海鲜抖进船舱,对渔船另一头的高大青年大声喊道。
高大青年阿常回头看了眼密布的乌云,大声的回了一句,升起风帆,用力的摇起了船桨,向回家的方向划去。
在大海上讨生活的人都知道,大海是喜怒无常的,需要时刻注意大海的情绪,一旦大海发怒,一刻都不要在大海上停留,否则必然被大海吞噬。
“希望海神保佑我们能平安回家。”老者站在船头,看着远处的风暴,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压抑,大海,是他们永远需要敬畏的存在。
今天的收获不多,未来几天,可能都是这样的天气,出不了海。
叹了口气,老者也帮着阿常划船,希望尽快赶回去,躲过这场风暴,这世上,没什么比命更珍贵的了。
海水在暴风的搅动中不断翻滚,巨大的浪花拍在小船的尾部,让小船惊险起伏之时,也加快了小船行驶的速度。
远远的,朦胧的黑影在视野里出现,渐渐清晰,最后,一座海岛出现在他们眼前,随着小船的快速接近,小岛慢慢变大。
“爷爷,我们到了,到家了!”阿常露出笑容,很快他们就能回到家里。
“快点,在暴风雨来临之前,我们要把船拴好,还要把晒在外面的东西收回来。”老者轻轻点头,手上的船桨加了几分力气,小船在翻滚的波涛中坚定的向小岛靠去。
“爷爷,你看,那儿有个人。”阿常突然指着一个方向叫道。
老者顺着他的视线看去,隐隐约约看见一个人影在波涛里沉浮,看得不大真切,也就阿常这样的年轻人眼力强,能在翻滚的海浪里看到人。
“肯定早就死了,每年死在海洋里的人不知道多少,没什么好看的,我们快回去吧!”老者一辈子生活在海上,知道大海的无情,此时暴风雨即将来临,海浪已经开始翻滚起来了,他不愿带着自己的孙子为一个陌生人冒险。
“万一没死怎么办?说不定还是活人呢!”阿常说道,眼睛还看着那个方向,他看见海浪打在那个人身上,将他打进海水里又浮起来,向前漂了一段距离。
“唉!”老者叹了口气,“那就过去看看吧。”
还是那个原因,他是海上生活了一辈子的人,而在海上讨生活的人,很少会有人会见死不救,因为说不定哪一天,你可能也会面临同样的情况,救人也是救己。
小船向那边划过去,阿常在自己的腰间系了根绳子,一头拴在船头上,一个猛子扎进海水里。
这样急的风浪里,没有一根绳子,水性再好的人都可能被大浪推走,丧失性命。
在被浪头打翻几次之后,阿常终于接近了那个人,他伸出一只手从后面抱住他的腰间,头部伸出水面向老者大喊了一声拉。
那边的老者听到声音,抓起绳子便开始往后拉,阿常接近船头后,先把男子递给了老者,然后自己一个翻身翻上船。
“爷爷,他还活着吧?我感觉他还有心跳。”阿常抹了把脸上的海水,一边解身上的绳子一边问道。
“活着,你去划船,快点登岸,别在海上逗留了!”老者熟练的在男子胸口按了几下,让他吐出肚子里的海水,然后便放下不管他了,急忙忙的去帮忙划船。
小船摇摇晃晃的进入了码头,这里是一个小海湾,风浪在这里比外边要小一些,两人顺利靠了岸。
阿常把船拴好,又把小船往岸上拖了几步,确保就算有大海浪打上来,也不会把船给冲走,这才放心。
岸上早就有好几艘船了,老者数了数,发现大家大部分都已经回来了,赶紧让阿布背着男子回家。
一路上,到处都是大人小孩忙碌收东西的场面,见到老者和阿常,都高兴的喊一句‘回来了’,看到阿常背的男子,虽然有些好奇,却并没有说话,而是继续忙碌!
阿常和老者带着男子回到家的时候,天地间已经完全被灰暗笼罩,狂暴的海风狠狠地刮着,海浪一波又一波打在海岸上。
阿常把男子放在床上,马上出去帮老者收拾东西。
晚饭时,暴风骤雨已经降临,屋外是铺天盖地的雨帘,几米之外就看不清东西了,更远的地方,完全就是一片灰白。
“他还没有醒吗?”老者在厨房出声道。
“没有呢,爷爷。”阿常回道,他手里摆弄着一个中间是圆盘,两边是两根带子的东西,圆盘里还有几根指针,“爷爷,你认
得这个吗?好奇怪的东西。”
“不认识,从哪儿来的?”
“那个人手上的啊,我拿过来看看。”阿常回道,他觉得这东西非常漂亮,所以就拿下来看看。
“一会儿还给人家,不要随便拿别人的东西。”老者严肃说道,虽然人没有出来,但却让阿常不敢违抗。
虽然他很喜欢这个奇怪的东西,但实际上真的只是好奇拿过来玩玩,没打算占有。
“爷爷,你说这个人是从那儿来的?是金沙城的人吗?”还完东西,阿常又问道。
“不知道,我一辈子都带在这个岛上,哪里认识其他地方的人啊。”老者摇摇头,“你就别管这些了,要是想知道,等他醒了问一问他不就知道了。”
“嗯,爷爷,菜好了吗?”
“快了,洗洗手准备吃饭。”
“把这碗汤喂他喝了,或许能让他快一点醒来。”吃完饭,老者熬得汤也好了。
“好的爷爷。”阿常端着汤进入房间,捏开男子的嘴巴,开始给他喂汤,动作算不上温柔。
“我去灯塔看看,你好好照顾他。”老者说着,披上一件蓑衣就出门了。
冒雨前行,很快来到村子东面的一座简陋灯塔前,灯塔已经被点亮了,微弱的光芒从灯塔里射出,穿过重重雨幕,射向大海,越来越远,越来越弱。
“老徐,听说你今天在海上捡了个人?”老者一进去,就有人招呼道,却是有人早就在灯塔里了。
“是个异乡人,估计不是被风浪打翻了船,就是被海盗劫杀了,不知道还有没有亲人。”老徐淡淡回道。
“那可真可怜。”那人回道,却并没有太多其他的情绪,因为这样的事情他们早已见惯了。
大海航行,不可能只是一个人,如今只有一个人被发现,其他人如何,自然不用多想,肯定凶多吉少。
老徐摇摇头没有继续搭话,静静的看着雨帘中的大海。
第二天中午了,外面大雨已经小了很多,只是还不宜出航,所以徐老和阿常都呆在家里,把昨天捕到的鱼处理一下。
微微的雨声传进耳朵,高远掀开盖在自己身上的被子。
房间很简陋,地上是一层木板铺就的地板,走在上面发出吱呀的声音。
这绝对不是城市,这种地板,在农村都很少见了。
高远揉着脑袋走出房间房间里,便看到一个老人一个青年在处理海鱼,脸上挂上一丝微笑,“你们好,请问一下,我这是在哪里?”
“唉,你醒了!”徐常高兴的站起来,“这里是白鸥岛小潭村,你没事吧,要不要紧?”
“年轻人坐下说话吧。”老徐淡淡开口,推给高远一个木墩。
“谢谢老人家。”高远在木墩上坐下,“我叫高远,谢谢你们救了我吧。”
他清楚的记得,自己昏迷之前的最后一刻,看到的是无边无际的水,不出意外的话,应该会死在海里,显然是这两人救了自己。
“我叫徐常,这是我爷爷。”徐常也在一旁坐下,笑呵呵的给他介绍,“当时我和爷爷打鱼回来,你就漂在海里,要不是我眼神好,你……”
“咳咳!”徐老咳嗽两声打断他,“年轻人,你是哪里人啊?怎么会落在海里了?”
“我是星城人,出海遇上了海难。”高远不明白自己在家里待得好好的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大海上,但总不能说自己突然从家里掉到海里的吧,这种事太过离奇了些,没有可信度,不过关于自己的家,他还是实话实说了。
“星城?”徐常看了眼老徐,“爷爷,你听说过这个地方吗?”
“没有,大概不是附近的地方吧。”老徐摇摇头,他也仅仅对周围的地方有些了解,但是再远他也不知道了。
“徐大哥,徐爷爷,你们有电话吗,能不能借我用一下,我想给家里打个电话,让他们来接我。”高远有些紧张说道,他身上的电话已经不在了,就是在,他在海水里泡那么久,估计也不能用了。
紧张是因为他看这个村子的房子都还是那种很破的木房子,而且徐常和这位徐爷爷身上,穿的都是麻布衣服,这地方恐怕非常落后,不一定有电话。
“电话?那是什么东西?”徐常疑惑的挠挠头,表示自己没有那东西。
看徐常这样子,高远心里一个咯噔,似乎这里还没有电话这东西,他们好像连电话这个名字都没有听说过。
这就麻烦了,如果没有电话,那恐怕连通知父母来接他都不行,而且听他们说,这里还是个岛,也不知道离大陆有多远,不然不可能这么贫困,目光所及,连一点现代化的东西都没有。
“你昏睡那么久,一定饿了吧,先坐会儿,我去给你做点东西吃。”老徐站起来,往厨房走去。
“麻烦您了,徐爷爷!”高远的确是饿了,肚子里空荡荡的,有些难受。
“你别担心,七叔经常去金沙城卖鱼,等雨停了,我去帮你问一问,或许他知道你的家乡在哪里,也可以帮你问问电话的事。”徐常笑道。
“徐大哥,金沙城是属于哪个省啊?”听到有城市的,高远又来了精神,城市就算再小,也不该连个电话都没有吧。
“什么省,金沙城属于吴州临江郡啊。”徐常奇怪道。
“吴州,临江郡?”高远喃喃一句,突然明白了什么,双手抓住徐常,“那吴州是属于哪个国家?”
他可不记得海边还有个什么吴州,什么临江郡,什么金沙城。
而且州郡?郡县制?那是多久以前的事情了?自己该不会是回到了过去吧?
“吴州属于吴地,我们都是吴地子民。”徐常被他吓了一跳,连忙道。
“吴地?”高远失落不已,一屁股坐在地上,原来自己不是掉到海里来了,而是掉到其他历史世界来了,吴地,不就是江东吗!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他才不想穿越,他才刚刚高考完,六百四十三的分数,足以让他上一个好的九八五大学,未来的人生充满了光明。
他还要孝敬父母,他们一家人,要一起幸福的生活一辈子啊,高远狠狠地捶着地面,眼角有泪滴滑下,“爸,妈!”
“哎哎,你怎么了?别这样,总会有办法的,七叔见多识广,肯定知道星辰在哪里!”徐常赶紧抓住他,怕他伤到自己。
听到外面的声音,老徐探头往外面看了一眼,摇摇头,“可怜的孩子。”
许久,高远的情绪才慢慢平息,颓然道:“谢谢常哥,我没事。”
“听说金沙城的港口有来自遥远西方阿尔卡纳的船只,穿过整个大陆,也有去往世界各地的船只,他们肯定知道你家乡的消息,我托人帮你打听一下。”徐常安慰道,他觉得,高远是因为思念家乡所以才这样。
其实他根本不知道阿尔卡纳是什么城市,只是偶尔听人提过一嘴,据说很远很远。
“谢谢徐大哥,我没事。”高远摇摇头,面无表情的望着天空。
“别伤心了,肯定有办法的。”徐常拍拍高远的肩膀,安慰道。
高远偏过头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头,没有说话。
“哎,你这个纹身好漂亮。”徐常突然看着他的胳膊,指着上面一个金色的纹身惊讶的叫道,“我一直也想要个纹身,可是只有金沙城才有纹纹身的地方。”
“而且我看别人的纹身都是青色的,红色的,你这个金色的怎么纹的?真漂亮!”
我哪儿有纹身?我可是准备去当兵的呢!
虽然这么想,但还是忍不住看向自己的胳膊,发现徐常并不是骗他,那里果然有一个金色纹身。
金色的纹身大约有一个拳头大小,是一个覆盖鼻子以上部位的面具。
高远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胳膊,用力的搓了搓那块皮肤,发现并不是染料,和真的纹身似乎没什么区别。
看到这个面具,高远又想起了他的父亲。
说起来,这个面具一直挂在父亲的书房里,据他说,这个面具是兰陵王高长恭留下来的。
对此,高远自然是不信的,传说高长恭容貌秀美,上战场没有威严,无法统兵慑敌,于是乎打造了一个狰狞的面具带上,恍若地狱恶鬼,自此战无不胜,他的面具怎么可能是这样精美的半脸面具?骗鬼呢?
这个面具一点都不狰狞,反而看起来像是参加假面舞会所用的那种面具,精致华美,兰陵王带上,只怕更加显得柔弱吧。
小的时候,他就经常偷戴上这个面具玩,高考成绩出来之后,为了奖励他,他父亲直接把这个面具送给了他,只是想不明白的是,为什么这个面具会跑到他的手臂上变成纹身。
“你说我要是去了金沙城,应该纹一个什么样的纹身比较好。”徐常兴冲冲的问道。
高远觉得他的表情有点假,但他知道他是在努力分散自己的注意力,不让自己沉浸在悲伤当中,所以没有拆穿,而且被他这么一弄,也不像之前啊那样无法接受了,于是顺着他道:“你应该纹一头老虎吧,我感觉你就像老虎一样强壮。”
“那就纹一头老虎!”徐常笑嘻嘻的做出决定。
高远笑了笑,突然一愣,他发现自己脑海里好像多出了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