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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来修习内功,不论是为了强身治病,还是为了作为上乘武功的根基,必当水火互济,阴阳相配。可是谢烟客居心叵测,见狗杂种不按自己的要求,让他办一件简单容易的事情。
他即不想违背誓言,又不愿将来狗杂种提出一件让他难办的事情。所以便想出了阴毒的法子。那就是诓骗狗杂种,刚开始一味叫他修习阴脉,所有阳脉经脉却是一概不授,这样下去,体内阴气大盛而阳气极衰,阴寒积蓄,已然凶险之极,只要内息稍有走岔,立时无救。
这样,狗杂种自己练功岔气死了,自己也不算违背了“绝不以一指之力加害于将玄铁令交在自己手中之人”的誓言。狗杂种死了,誓言也不必再遵守,以后再没有任何事情对自己掣肘。
这可真是好打算啊!
也好阴险!
狗杂种在练了阴脉之后,常常身受诸阴侵袭之苦,后来又练阳脉,更是要受冷热交替阴阳冲撞之苦,这番的疼痛应是常人难以忍受的。但是他生性坚毅,心思又简单,以为谢烟客练功也是如此的受疼痛折磨,所以竟一直坚持了下来。
也正因为他浑浑噩噩,于世务全然不知,心无杂念,这才没踏入走火入魔之途,若是换作旁人,这数年中总不免有七情六欲的侵扰,稍有胡思乱想,便早就已死去多时了。
即便狗杂种心无杂念,能一直坚持到将阴阳两脉都练完,但是时间长了之后,如果阴阳相交,早晚要死于非命。
谢烟客日日等着狗杂种毙命之日,却是偏偏遇到了阿绣前来寻找狗杂种,正好救了她这一命。
只是狗杂种先前就已经差点走火,受了内伤。幸好有阿绣及时阻止,又给他服了玉蜂浆,这才将他的内伤压下来。
但是在内伤未愈这时,因为逃避长乐帮诸人,妄动了内力奔走,牵动了内伤。
又在背着阿绣身体交接之时,一时情动导致杂念,紧张之下妄动全部内力,从摩天崖背着阿绣一路奔了几百里更是大忌。
再加上刚刚喝下的玉蜂浆,本来是有助于压住他体内阴阳二息的交拚的,但玉蜂浆在快速运转内力之时迅速吸收消化,却同时也是更增他内息力道。
这几下冲击,让狗杂种的身体难堪重负,才会暂时平息来的阴阳二气又奔腾起来。
这阴阳二气交攻,每每发作之时,便是一阵热一阵寒,让他疼痛异常。寒热交攻之苦他已经历多次,知道每次发作都是势不可当,疼痛到了极处,便会神智不觉。只是,以前两气不是汇于脊柱,便是汇于小腹,这次竟向心肺要害间聚集,却如何抵受得住?
这时发作异常,心跳剧烈之下,只觉随时都能心停而死,但极度疼痛之际,神智却是异乎寻常的清明,虽然阿绣呼喊他,他想停下来,却是因为极度疼痛,难以自制。想说话,却是怎么都说不出来。
心里想着阿绣一定很生气,可是却怎么做都不行,唯有这样奔跑着方能减少些痛苦。就这样一直跑一直跑,直到内力枯竭,无力行走,才停下来。
阿绣现在无暇去思考他的内息不能调和的原因,此刻阿绣也是辛苦异常。
狗杂种体内的两股阴阳两气左冲右突,让她难以控制。半个时辰过去,阿绣也已经是精疲力竭,狗杂种的走火之相仍然没消停,内息依然紊乱地很。
眼见阴阳二气在狗杂种胸口叫嚣着交汇,阿绣心中大惊。咬了咬牙,运起全部功力,不停地在他的身上诸多大穴点击,用自己的一股道家内力与另外两股力量制衡,这样又半个时辰过去,两股内息方才慢慢平息。
只是现在狗杂种体内有三股内力,其中两股是狗杂种体内原有的阴阳二息,另一股是来自于阿绣的中正平和的道家内力。因为阿绣修炼的是古墓派武功,古墓派原就是道家的修炼法门。
这样三股内力呈现三足鼎立之势,暂时安静下来。只是这样不是长久之法,只要狗杂种一动内力,或者动了七情六欲牵动内功,便会瞬间打破平衡,那样的话,只怕力量不受控制,一旦无力将其牵引到位,那么便会经脉断裂,血管爆破而亡。
阿绣收回自己的内力,缓缓吐了一口气。狗杂种无力支撑,立刻倒在阿绣怀里,迷迷糊糊间,喊了声:“阿绣.....”然后便昏迷了过去。
阿绣喊了几声,却是再无任何声息。
阿绣探了探他的脉象,紊乱但是还算稳定,虽然没有治愈,但是暂时没有性命之忧了。
阿绣此时已经力竭,看着怀中狗杂种满是汗水却平静的脸,心中叹了一口气。
为什么,碰到你的时候,救人总是不能如愿?偏偏总是这么多波折?难道你天生是来克我的吗?
阿绣在心中默默念道:即使是来克我的,也是我自找的!谁让自己多管闲事呢?
看了看周围的景象,远山已远,脚下尽是杂草丛生,也不知道到了哪里?
此时太阳西斜,正慢慢落入远处山头。不远处飘出来一缕缕青烟,隐约还能听到孩子们的欢笑声。
阿绣深吸了一口气,忍着身上的疲累,使劲将狗杂种扶起来,将一支胳膊搭在自己的脖子上,背负着他一步步朝着青烟冒出的地方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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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停留的地方到山脚下村庄,距离不是太远,只是阿绣此时身心疲累,又背着一个青年男人,走得并不快。
等到阿绣走到村口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
阿绣地背负着狗杂种吃力地来到一家亮着等的农户门前,使劲敲了敲门。门里传出一个女声:“谁呀?”
阿绣润了润喉咙,扬声说道:“大姐!我是路过此地,见天色已晚,所以想要借宿一晚。”
等了一会儿,有脚步声响起,然后大门被打开一条缝隙,阿绣是练武之人,夜中也能看清楚来人,见是一个三十多岁的一个妇人提着灯笼,正上上下下警惕地打量她。
那妇人看了片刻,见阿绣背上背着一人,问道:“你们是谁啊?”
阿绣想了想了说道:“大姐,这是我家大哥,我们今日到山中游玩,可是不甚迷了路,我大哥又忽然晕倒了。我也不知道这是何处,我见这天色晚了,便想在你家借宿一晚,你看可以吗?”
那妇人看了看狗杂种,又看了阿绣,打开门,说道:“进来吧!”
阿绣一喜,高兴地说道:“谢谢你!大姐!”然后背着狗杂种进入门内。
那妇人将门关了,转头见阿绣走地吃力,便上前帮忙扶着进入院中西侧一个房间。那妇人和阿绣合力将狗杂种扶着躺在一个空着的大床上。
那妇人在瞧了瞧狗杂种的模样,问道:“姑娘,你大哥得的是什么病?怎么咱们折腾了这么久,他都不醒?”
阿绣想了想,答道:“他是心脏上的病,今天忽然发病,晕了过去。”内息不调,在心肺间起冲突,那可不是心脏上的病嘛?
那妇人听了,咋了咂舌,说了一句:“他现在没事吧!可要找大夫?我们村东头有个医术不错的老大夫嘞!”
“不用啦,他这病是顽疾了,一时半会儿也治不好,不过只要他明日能醒来就好啦!”
阿绣似是而非地答着。
那妇人点了点头,不置可否。
阿绣给狗杂种盖上被子,又用袖口给他擦了擦汗,看了看还算狗杂种还算平静的脸,心中真的希望他明天能醒过来。
那妇人瞧着阿绣一会儿,忽然问道:“姑娘,你今晚可要到别屋去睡,旁边还有一间屋子嘞。”
“不用啦,谢谢大姐,我大哥他今晚需要人照顾,我今碗就留在这里好了。”
那妇人听急忙说道:“那怎么能行?这八月的天,晚上倒是怪凉的,你在这里坐一夜倒是容易受凉。”
阿绣只说无妨。
那妇人无法,将灯笼放在一旁的桌子上,然后对阿绣说道:“那行!你等着,我去再给你拿一床被褥去。”
妇人说完,便走出房间。阿绣欲阻止,却是来不及。
阿绣心中有些感激,只觉得这妇人真是个热心人。
夫人离开后,阿绣打量了下这个房间,见房中摆设简单,大部分空间都放着杂物,倒是一角有一张大床,正是狗杂种躺着的那张。
阿绣料想着这应该是一间杂物间,不过有这么规整的空间又大的杂物间,想来这家人过得不错。
过了一会儿,那妇人拿着一张被子和一床褥子过来,放在床上一角。妇人这一通奔走倒是累得不轻。
阿绣对着那妇人道谢,那妇人满头大汗地一直说着不用谢的话,然后又说看阿绣没有吃饭的样子,便又去准备了一些饭食。阿绣自是感激不尽。
妇人离开后,阿绣先是用手探了探狗杂种的脉息,见虽然紊乱,但是还算平静,放了一半心。
过了一会儿,那妇人又回来了,手里端着饭食,交给阿绣,只说吃饭后就放在那里,第二日再收拾。阿绣自然是对其感激地紧。
那妇人倒是好说话,只说不客气。
那妇人正欲离开,却又被阿绣喊住:“大姐,这里是什么地方啊?”
那妇人说:“我们这里叫灵水村,是扬州仪真县管辖范围,这西面便是凤凰山,北面便是仪真县城,东南不远便是镇江府。”
阿绣点了点头。
阿绣不知道凤凰山是什么山,也不知道摩天崖是不是在凤凰山上。但是听到镇江离这里不远,心中倒是惊讶地很。
他们昨日中午还在扬州城郊,现在竟然快要到镇江了,这距离可不短了。
想到镇江,忽然想到长乐帮的总舵就在镇江府,镇江离这里不远,不知道长乐帮的人会不会找来?
说起来这长乐帮与自己也没有仇怨,他们只是要找回他们的石帮主来做个替罪羔羊,一时半会断然那不会加害狗杂种,将来的赏善罚恶二使到来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到时瞅个机会离开长乐帮,也不是不可以。因此,倒也不必像现在这样地落魄了。
阿绣兀自想着心事,那妇人又瞧了瞧阿绣的妆容后,忽然说道:“姑娘,我瞧着他可不是你的大哥吧,你们长的可不像哪!”
然后忽然又靠近了些对阿绣说道:“我瞧着,倒是像你的情郎。看你瞧他的模样我就知道。”
阿绣听了陡然大窘,急忙否认,只是一急倒是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那妇人忽然扑哧一笑,说道:“我只是开个玩笑!你可别难为情,我瞧你的模样是个黄花闺女,模样又长得俊,一个人吃力地背着这么个男人,又温柔地紧,哪里不知道你们的关系。我可不会看不起你们,我不管你们是打哪里来的,为啥会走到这山村里。你且只管安心住在这里,不用担心太多,啊!”
说完,便兀自捂着嘴离开了。
阿绣听了,有些无奈,心中觉得这个大姐倒是直爽。